第17章 委屈與生氣

她不知道趙祁是怎麽發現她,找到她的,至少林清婉是不會主動與趙祁說她的事。

後面趙祁揚鞭追了上來,馬蹄高揚,攔在了她們身前,他喊道,“阿蘿妹妹。”

碧雲見這人雖長的一表人才,但那眼裏卻藏着一絲陰邪,于是攔在謝幼蘿面前,“姑娘你快走,奴婢在這擋着就成。”

謝幼蘿冷靜了半許,想着泱泱大道上他斷不會做的太出格,當初綁她還是做了下藥的手段才敢動手,如今這會左右都是人眼子,自然是不敢衆目之下撸人的。

思及此,謝幼蘿将碧雲拉回自己身側,望着馬上的趙祁道,“這種時候,趙公子不應該是在家陪着趙世伯和趙夫人麽?”

趙祁道,“我們家今兒都來燈會了,林閣老是清婉表妹的祖父,自然也是給我們家下了帖子,阿蘿妹妹是随侯府的人過來的麽?”

聽他這話,是還不曉得她已經與裴荀和離了的事,謝幼蘿道,“是呀,人多,我與他們走散了,這會準備回去呢。”

趙祁望着她那雙眼睛,猶如夜空裏的星子,叫他心癢難耐,當初母親堅持,到底是将她嫁進了侯府,結果當天便做了寡婦,不過就是個寡婦,那也是這全天下最好看的,原先還怕再也見不着她,不料今晚聽那清婉表妹身邊的丫頭說在燈會上見着了從前住在府裏的謝姑娘,便一路尋來,好不容易找着見上了,怎麽能輕易叫她再跑了去,他略想了想,道,“當初說好的要在外頭給你一個安頓,不想還是叫母親将你送進了侯府,聽說那裴四爺當日便去了,想來阿蘿妹妹在侯府是受了委屈,短短幾月竟如此消瘦了,我追趕過來,不為別的,只是想告訴妹妹,若妹妹還信哥哥,便給哥哥一點時日,定将你從侯府接出來。”

趙祁先前綁架威脅她的事,碧雲是曉得,這會聽他這般說,碧雲吐了一口唾沫星子,正欲罵他人面獸心,謝幼蘿攔住她,搶在她前頭開口道,“往事都過去了,趙公子無需挂心,我在侯府過得很好,不多說了,再耽誤下去,回去便晚了。”

趙祁聞言跳下了馬,突然近身至他們身前,主仆倆措手不及,趙祁上前欲握住謝幼蘿的手,謝幼蘿反應及時,往一邊躲了躲,他臉色沒方才那般溫和,眉目兇邪,語氣隐隐不悅道,“阿蘿妹妹,只要你願意,哥哥現在便能帶着你走,想你一個守寡的人,又是他人眼裏的克星命,少了你,于侯府而言,卻是正正好好。”

他這算盤倒是打的好,将侯府也妥妥當當的安排進去了。

謝幼蘿這樣想着,還未說什麽就聽一道冷厲的聲音突然竄進了耳內,“趙公子當真是年輕有為,惶惶之下竟有這般膽子,敢帶走永寧侯府的人。”

碧雲看見救星般,道,“姑娘,是三爺。”

謝幼蘿目光探過去,只見裴珩的身影漸漸從夜色中走出來。

男人的臉色很冷,眉目間仿佛生了冰,片刻間便站在了不遠處,裴珩輕撫衣袖,這是他習慣性地動作,越是慢斯條理越是代表着他此刻的深不見底的情緒,他盯着謝幼蘿,“還不快過來。”

謝幼蘿松了一口氣,未曾猶豫便小跑過去,躲在他的身後,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謝幼蘿莫名地覺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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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的大名,趙祁自然是曉得的,永寧侯府裴三爺,統領着聖上親自建立的內軍,又是當朝權宦,司禮監掌印太監蕭辭最為信任的心腹,滿朝文武,除了那蕭掌印,對這人也是敬一分畏一分的。

趙祁父親雖官拜二品,又與閣老大臣林家結着姻親,但也是斷斷不敢得罪裴珩的,甚至還得舔着臉巴結讨好着。

想到這,趙祁方才那吓唬謝幼蘿的勁兒瞬間消散的一幹二淨,他怕這事鬧大了,回頭叫父親母親曉得,那便不得了了,他抹了抹額上生出的冷汗,對着裴珩點頭哈腰道,“三爺誤會了,小人方才是說笑的,小人與四夫人從小青梅竹馬,說些玩笑話也就是玩笑話罷了,不敢做真的。”

這般沒骨氣的人,哪裏入得了裴珩的眼,他看都未看一眼,便轉身走了,留下白越狐假虎威,“還不快滾,咱們爺見不得這種龌龊事,再有下次,便是要當即捅到趙大人跟前的。”

趙祁吓得腳發抖,上馬時差點沒坐穩掉了下來,他伏在馬背上,見裴珩走了,又偷偷去看謝幼蘿的身影,一顆色心又燃了起來,暗暗握拳,心底又開始盤算起來。

裴珩走的很快,謝幼蘿跟了幾步便走不動了,她咬咬唇,索性就放慢步子。

沒多久他便停了下來,路上的燈火不知何時暗了許多,他站在昏暗的夜色裏,身姿挺直,猶如青松。

他眼底晦澀不明,謝幼蘿在他面前駐足,靜了片刻道,“方才多虧三爺來了,不然阿蘿是難脫身了。”

裴珩卻輕輕哼了聲,低聲問道,“進侯府那日,他與你說了什麽私密話?”

謝幼蘿叫他這話吓着了,莫不是之前與林清婉說話時他在後面,全聽了去不成?她愕然間又想起那時白越說的話,恍然大悟了,那是她故意氣林清婉的說辭罷了,難不成他是當真了,想到這,謝幼蘿解釋道,“那是——”

裴珩背過手,打斷她的話,“想來是我們侯府棒打鴛鴦了,拆了你一樁好事。”

他這誤會可大了,謝幼蘿忙道,“三爺,您誤會了。”

裴珩似是沒聽見,語氣涼涼,“本督誤會什麽了?你與他不是青梅竹馬麽?先前本督說了會為你尋一門好親事,若是你還念着他,那就定了也未嘗不可,身份什麽的不必擔憂,回頭禀了父親,收你做了侯府義女也不是難事。”

謝幼蘿也不知是怎的,這會子越是想說什麽越是說不出口,明明是醞釀了一肚子的話,真要說出口的那一刻就如鲠在喉,莫名地生出一股子委屈來,眼圈一紅,卻不想在裴珩面前失了禮數,于是忍住不哭,喉嚨鼻子都叫忍得發酸生疼。

這夜裏時候,能看出個人模子就算是不錯了,如此裴珩自然也看不出她此刻面上的神色與情緒,只當她是無言以對,默認了自個的說法,裴珩覺着胸腔裏湧出一股子氣來,這氣頭來的無名無狀,他素來是冷靜自如的,怎可輕易叫他人攪動了自個的情緒?想到這,他嘴角微沉,老天爺為他精致雕刻的臉此刻冷如寒冰,吐出的字也是不帶一絲溫度的,“回府吧。”

卻見待他話音一落,謝幼蘿一言未發便轉身望督主府的方向走。

裴珩皺眉,片刻後大步往他的馬車方向走去。

白越後頭追着問道,“爺,還去找寶蔻姑娘嗎?”

只聽男人冷聲道,“本督與她又有何幹,成日裏看着她不成?”

白越想他主子這是氣大了,連蕭掌印的事也要撂手不管了,真真是個人才,不過這更算得上人才的應當是謝姑娘才是,這世上可沒幾人能叫他們三爺生出情緒的。

“是是是,爺說的對,那咱回府去?”

裏面沒出聲,白越跳上馬車,拿起缰繩,揚鞭趕馬,這馬兒跑了幾步,忽然聽得一聲響,馬跟受了驚吓般,停了下來,白越下去一看,原是這馬踩着了東西,也不知是個什麽玩意,他俯身,是一個面具,不過是已經叫那馬蹄踩裂了的面具。

有些眼熟,似乎謝姑娘先前手中是拿了這麽一個面具。

裏邊男人語氣微微不耐,“出了什麽事?”

白越道,“回爺的話,馬兒踩着東西了,無大礙。”

裴珩挑了窗帷,見他欲言又止,道,“有話便說。”

“是一個面具,小的之前在謝姑娘那見過,興許是方才落下了,您瞧,怎麽處理?”

裴珩低眸在他手中的面具上掃了一眼,淡淡道,“既已裂了,扔了便是。”

白越雖是個男人,但卻有着一顆玲珑心,這主子和謝姑娘之間鬧了矛盾他是一眼便能瞧出來的,原是一個毀了的面具,裂了便裂了就是,何須他撿了回來,不就是想給三爺一個由頭,與謝姑娘好生再談談不是,誰成想這人竟直接叫他扔了,白越暗自嘆氣,心道三爺真是不解風情的很。

“這——”

“怎麽?”

白越道,“小的看謝姑娘對這玩意是喜歡的緊,今兒鬧了不開心,回去若是發現面具沒了,指不定更是不快呢。”

裴珩拿過那裂開了面具,是一只狐貍,那微微上揚的眼尾,倒是和謝幼蘿有幾分像,不過還是缺了點什麽,——他略凝目,修長的指在這狐貍右眼眼尾下撫了撫,道,“你又曉得她不開心了?”

白越哎呦一聲,就差沒說還不是因為您,都不聽謝姑娘解釋的,不過裴珩是主子,他再如何也不能這般說的,只道,“小的說笑的,不過小的知道沒了這面具,謝姑娘定是要失落的。”

這女人嘛,是要靠哄的,不過指望他們三爺去哄一個女人是不可能的,白越搖搖頭,正準備老老實實趕車回督主府,卻聽裴珩突然道,“去永樂大街。”

作者有話要說:

直男三爺真沒辦法~~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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