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一起（06）
畢竟還是小孩子。
之前所有的咬緊牙關，換到了市局審訊室，随着環境的變化，姚千樹的表情也産生了變化。
都不用多說什麽。
梁勵聲只問一句許願軟件，姚千樹便統統講了出來。
“警察叔叔，我承認我恨李大誠一家，如果不是他們，我不需要每天活在對第二天的擔憂裏。但是，你們看看我，我和李穎還是朋友，我在網上發發留言罵罵他們倒可以，說殺人，我有必要再把我自己的人生浪費掉嗎？”
梁勵聲沒有反駁，只是望着他，手邊的電腦與姚千樹的手機相連，一副你不說話只有手機浏覽記錄幫你說的樣子。
姚千樹不再說，只是抖着腿兩手交叉，手指不停地轉圈。
耗。
“——梁隊，李穎來了。”
梁勵聲收回眼神，給争氣回複：“你給林深深打電話，說李穎來了，讓她過來聊聊。”
林深深這邊在商場逛的正好。
她将原來身上關于少女粉色系可愛的元素全部去掉，換上禦姐元素的所有裝飾。
包括以前覺得不太适合的裝飾，現在也忙不疊想換就換。
只要梁勵聲曾經表示過喜歡的，全都換掉。
一場好感還未延伸就結束，對她來說，卻也經歷了一場不為人知的海嘯。
收到争氣的電話，林深深本想說些什麽，卻還是沒說，只對和自己推薦香水的工作人員輕聲道：“麻煩幫我将剛才試過的這些開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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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SUV緩緩使進市局大院，為幽暗的天色瞄了一抹幹淨的白。
“李穎，怎麽了？”
林深深人還未到李穎面前，衆人已經聞到了一陣清亮陌生的晚寧玉的香，就像是盛夏末海邊小道的味道。
紅衣黑發，原先的卷發重新變為黑發，少了原先的溫婉可愛，多了抗拒與神秘。
從頭到尾，一副莫挨老子的狀态。
“姐姐，你們不要抓姚千樹，他很可憐的。”
在林深深面前，李穎才是真正毫無掩飾的自己，會因為別人的欺負而握緊拳頭嚴陣以待，卻也會因為別人的愛護潰敗決堤落荒而逃。
“你相信是他殺的嗎？”林深深為李穎倒了一杯熱茶，輕輕道。
“我…我不相信。”李穎一拳砸在桌面上，垂下頭思慮半晌，擡起頭繼續道：“我知道在你們心中我不值得被拯救，我也知道我不是東西，但是，姚千樹真的沒有殺人。”
“你為什麽這麽相信他？”林深深沒有着急，而是點上剛買的香薰蠟燭，輕輕坐下，等着李穎說。
小小的辦公室內，溫暖而舒服。李穎望着窗外狂風敲打在玻璃上的聲音，手指也在玻璃杯上輕輕摩挲：“我說，你們一定不會相信。”
“你都到這裏了，不說，我又怎麽能知道信不信。”
李穎一口氣喝完茶，擡眼望着林深深，額頭沁滿汗水：“姐，我和姚千樹都不是你們的敵人——”
“許願軟件才是。”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學校裏到處都流行用翻牆軟件登陸暗網，輸入地址僅需許願精靈。最開始，大家也只是好奇，問的也都是一些關于戀情小心機的事情。都是一些心理暗示之類的小伎倆，沒人當真。但漸漸地，許願軟件就有點神奇，可以精準的預測到我們學校的考試題，排名情況，甚至有一次——”
“學校有人為了測試軟件是否真實，利用全校最普通家境最貧寒的女孩信息，許願可以得到學生會會長的吻。非常羅曼蒂克是吧，大家都喜歡的灰姑娘童話——”
“但現實是，那個女孩因為家境的問題，連青春期該買的內衣都沒有，偶爾有大家想要聯系，靠近時就會聞到很久沒有洗澡的油膩味道。無論是誰，都有點難以下嘴。”李穎想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我們一度懷疑，這到底是誰讨厭陸捷，所以才故意許願惡心陸捷。因為不管許願是否可以實現，都是陸捷吃虧。而就算陸捷沒有替女孩實現冤枉，我們也不會拿這件事當真，充其量就提起來笑笑而已。”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陸捷在中午放學時間，站在學校唯一的出口，等着對方，将自己的衣服罩在女孩身上，吻了女孩的嘴唇。”
“不是額頭，不是臉頰，是嘴唇！”
“而吻完之後，沒有任何嫌棄沒有擦嘴，而是拍拍女孩的腦袋，說了什麽溫柔的話。”
“當天下午開始，陸捷的微博掉粉幾千，大家都覺得他髒了。”
從當前來看，陸捷并沒有因為此事中獲益——
林深深詢問道：“他沒有說為什麽要為女孩實現願望嗎？”
“沒有。我還在想，是不是他曾經許願什麽，需要還願？”
“很有可能，比如這次我幫你拿到了考試題，下次你要幫我做其他事情，這樣形成一個□□，很容易逃避審判。”
“對，”說到這裏，李穎點頭，眼淚落了下來：“當時我在軟件許願，希望有人，幫我，殺死我的父母。”
“結果軟件回複我，需要我在路邊的草叢裏取出一個行李包，用裏面的工具，殺掉我家的狗。之後只需要将東西丢在指定地點就行。”
“我照做之後，軟件就再也沒有給我任何回複。當天，李大誠和他媳婦就被人殺了。”
“我問過姚千樹，他說他也虛了這個願望，但是對方…”
“對方說什麽？”
李穎擡眼看了林深深，又垂下眼，半晌深吸一口氣：“軟件說，讓他監視一個女人。”
“什麽？”
“監視一個警察。”
林深深以為自己聽錯了，重複一遍：“需要姚千樹監視一個警察？是梁勵聲嗎？”
李穎搖搖頭：“我不知道，軟件的要求就是不能将對彼此說的話洩露出去，姚千樹沒有透露給我。”
仿佛一盆涼水從頭澆至身子，林深深腳下像是踩在軟綿綿的路上，從小辦公室沖出去，望着外間正在看電腦的争氣，用力想要說些什麽，卻就是說不出口——
像是一個夢。
林深深拉起争氣，指指審訊室：“姚千樹，要殺…殺…”
聽到林深深的話，争氣秒懂，立刻沖進審訊室：“姚千樹——”
“什麽？”還在等待姚千樹撂話的梁勵聲，望着驚慌失措沖進來的兩人，一臉懵。
梁勵聲看到林深深的新造型，雙眸閃了一下，仿佛忘記之前的一切，重新相識似的笑：“哇，深深今天好漂亮。”
“梁隊——”林深深退了一步，示意對方望向自己身後的李穎。
衆人決定先暫停審訊。
從審訊室出來，梁勵聲輕輕拉拉林深深的衣袖，卻被對方甩開。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隔間，梁勵聲看到桌上擺放着的香薰蠟燭以及林深深剛放在這裏的紙袋子，不由得蹙眉生氣：“誰把老子這地當成美容院了，搞什麽！——”
“梁隊對不起，我走的時候就帶走——”
“——就說怎麽這麽好看！”看到林深深尴尬的表情，梁勵聲立刻笑起來擡手準備摸林深深的腦袋，卻被對方歪着腦袋躲開：“您先聽聽李穎的內容。”
說完，林深深先出門坐在花姐的座位上打哈欠。
等到梁勵聲再次開門，已經黑着臉大步去找姚千樹。
等到林深深再次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已經是淩晨四點，旁邊只有李穎和自己一樣睡着。
她走至審訊室耳朵貼在門上，隐約可以聽到屋內還有說話的聲音。
想來，還是姚千樹沒有開口。
許願軟件使用國外的IP，很難查到主謀。
林深深想想，拿出自己的電話，進入網址——
卻在許願的空白處，還是放棄了。
屋裏越來越冷，窗外的天漸漸泛白。
林深深煮了一壺咖啡，望着窗外無盡的黑，手指在咖啡杯邊緣畫着圈，沒有說話。
“小林，你吓死人了。”争氣回到辦公室拿文件，看到望着窗戶沒有說話發呆的林深深，陡然吓一跳：“趁着天還沒亮，先休息吧。”
“沒關系，我等天亮給大家買早餐。”
等到林深深提着早餐從外面回來時，忽然聽到一陣騷動——
所有人像是聽到了什麽越過林深深，朝辦公樓沖去，甚至弄灑了她買的早餐。
“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只說是有嫌疑人挾持了常副局，正鬧呢。”
林深深也顧不上手裏的東西，跟着衆人一起沖上樓！——
姚千樹用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刀片，扣在常副局的脖頸後面，一步一步想要朝出口走去——
“姚千樹，你根本逃不掉，不如我們聊聊看有什麽辦法能幫助你——”
“沒人能幫我，你們都在冤枉我，不是我，不是我殺的，我只是按照要求出現在現場，真的不是我——”姚千樹将刀片抵在常副局的脖頸歇斯底裏的呼喊着，幾次想要進入電梯卻發現無法逃離，想要向下跳卻又擔心會受傷，只能示意衆人離開：“讓我走，讓我走！——”
“好好好，你走。”梁勵聲舉起手，沖旁邊的顧人語使了個眼色，一邊安排所有人離開，一邊跟着姚千樹：“我們只想确保領導安全。”
姚千樹顫抖的刀尖在常副局的脖頸上映出一道血影。
所有人心髒提的高高的。
“姚千樹，我帶你走——”剛走至一樓，林深深從車裏探出身，示意對方上車。
姚千樹眼神落在林深深身上的瞬間，梁勵聲從後面踹他一腳，顧人語沖上前抓着姚千樹的手腕，膝蓋一定，對方便如同一個麻袋般，重重倒在地上。
一場風波，平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