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22)
這說法,他還沒挨近隊伍,仔仔忽然轉頭看了過來。
肖禾看着小家夥英氣的五官,那眼神像極了林良歡一樣銳利逼人,他心跳有點兒快,感覺孩子純淨的眸子似是能望進自己心底一般。
短短的距離卻仿佛走了很久,他和老師說話時都有些磕巴:“我、是林然的家長,來、來接他。”
老師是第一次見他,狐疑的看了眼仔仔,這兩人眉眼間的确有些像,可是還是得按章程辦事兒:“請問您帶接送證了嗎?”
肖禾愣了下,他家裏沒有孩子,他也沒接送孩子的經驗,不知道去幼兒園接孩子還得帶證件?
他愣在那有點古怪,老師眉頭皺得更深,低頭問孩子:“林然,你認識他嗎?”
仔仔不像其他的小朋友那麽活潑好動,眉眼間似乎都附着着一層憂郁氣息,他仰着小臉看了肖禾很久,忽然點了點頭:“認識。”
肖禾比老師還要吃驚,這小鬼……認識他?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嗎?
順利接走了孩子,肖禾開着車準備帶他去吃飯,他得掐着時間把孩子送回去,不能讓林良歡發現他私底下接觸孩子。
仔仔坐在副座很安靜,偶爾側過頭看他一眼。
肖禾伸手揉了揉他黑順的發絲,心裏好像被什麽狠狠撞了一下:“想吃什麽?”
仔仔卻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認真看着他問:“你是爸爸,對嗎?”
肖禾微怔,表情柔軟下來:“對,我是仔仔的爸爸,我叫肖禾。”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因為點私事白天都沒時間碼字,更新有點晚對不起大家!明天會恢複更新,至少二更╭(╯3╰)╮
這章林肖很少,下章會多一點,小白這對大家也不要捉急,他怎麽想的很快就知道,已經在收尾了,大概還有五六萬字完結
ps:謝謝卷卷、楓蕊雪、藍天下的格格裙的地雷!
75、醜聞(林肖、白鐘)
和兒子正式做完自我介紹,肖禾便耐心的看着小家夥的反應,孩子黑亮的眸子靜靜凝視着他,那種專注和認真讓他不由緊張起來。
好像面試的新鮮人,局促不安。
仔仔仔細辨認着他的樣子,點了點頭:“和照片上一樣。”
“……”肖禾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可能是自己以前送去給林良歡的婚紗照,他以為林良歡早就扔了。
仔仔看他不說話,歪了歪頭:“媽媽藏在衣櫃裏,趁我睡了總偷偷看,有時還會哭。”
孩子單純的話語,卻讓肖禾整顆心都難受起來。
他可以想象林良歡在人後黯然神傷的模樣,林氏那些人不會理解她,也不會體諒她,他們只知道肖禾就是害死林勝東的兇手,林良歡承受的壓力沒人能明白。
她已經成了衆人眼中害死父親的幫兇,她表面上恨他,其實心裏是在自我厭棄,深深的後悔和自責。
肖禾有些心疼,卻不敢主動靠近她,目光柔和的看向面前的小家夥,擡手揉他的腦袋:“怎麽樣,爸爸和你想的有什麽不同?”
仔仔瞪着眼看了他一會,難得露出羞澀的笑意:“比照片上好看,照片上的爸爸不會笑。”
肖禾想起那時候拍婚紗照,他只是敷衍了事的态度,所以真的極少露出生動的笑容。想起這些就更覺得對不起林良歡,他欠林良歡的實在太多了,想要重新求得她的原諒,恐怕連信任感也需要重新建立。
肖禾問仔仔想吃什麽,小家夥想了很久居然回答“肯德基。”
肖禾一臉郁悶的看着他:“能換個別的麽?”
可是仔仔一臉堅決:“就吃這個,我想吃這個。”
平時林良歡根本不許他吃,可是周圍的小朋友幾乎都和爸爸媽媽一起去過,楊峥叔叔也帶他去過幾次,可是這感覺還是不同。他只是想和其他小朋友一樣,別顯得自己那麽不合群。
肖禾不想第一次見面就滿足不了兒子的要求,他偷偷想,偶爾吃一次也沒關系吧?更何況林良歡根本不會發現。
帶着兒子去了百彙商廈一樓的KFC,看着裏面到處都是小孩子,肖禾有點難以理解孩子們為何對這玩意兒這麽執着。點了一堆兒子想吃的,肖禾一手抱着小家夥,一手端着托盤,挺拔潇灑的身姿吸引了不少年輕女孩的注意。
仔仔伸手摟住他的脖子,驕傲的仰起頭,要是媽媽也在就更完美了。
肖禾感受着兒子肉呼呼的小胳膊上傳來的滾燙溫度,心裏軟的一塌糊塗。他幾乎沒怎麽吃東西,坐在靠窗的位置,拿着可樂咬着吸管,一臉專注的看着兒子。
仔仔吃的嘴角有點兒髒,肖禾就耐心的給他擦拭。
以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耐心伺候人的時候,一開始他甚至不想要孩子,可是此刻看着眼前的小家夥,這是融合了他和林良歡的骨血,他和林良歡由他神奇的牽引着,永遠都無法真正割斷聯系。
肖禾越看仔仔就越喜歡,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你笑什麽?”仔仔也叼住吸管,雙手捧着小腦袋打量他。
肖禾唇角微動,沖他揚了揚眉梢:“爸爸高興,高興有仔仔這麽棒的兒子。”
仔仔嘟了嘟嘴,眼底的愉悅卻遮擋不住。
從一開始見這孩子開始,肖禾就覺得他情緒波動不大。高興或者不高興,好像都只是淡淡的一掠而過,可是此刻是真的感受到了他的開心!他心裏既心酸又難受,如果能給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庭該有多好。
仔仔咬着吸管,忽然一直沉默不語,肖禾疑惑的摸了摸他的小臉:“怎麽不說話了?”
仔仔擡起頭,眼裏亮汪汪的,他遲疑着小聲開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肖禾點了點頭,饒有興味的支起下颚:“問吧,我一定積極配合。”
“你和媽媽,為什麽不在一起?”
他其實還想問,為什麽媽媽會和楊峥叔叔在一起?好多好多的疑問在他小腦袋裏盤旋,可是沒有答案,媽媽每次聽到他提“爸爸”兩個字都不高興。
肖禾看着孩子殷切的眼神,笑意僵在唇角,他來之前就想過該如何向孩子解釋這個問題,可是想了上百種答案都不滿意。
他不想騙孩子,可是這麽小的孩子哪裏能理解他們之間複雜糾結的感情。
他沉吟片刻,低聲說:“爸爸做錯事,惹媽媽不高興了。”
“那爸爸認錯了嗎?”仔仔一臉嚴肅的給他出主意,“以前我也做錯事,弄壞玩具怕媽媽罵,把它藏在沙發底下。可是後來媽媽還是發現了,我主動認錯媽媽就不生氣了,還是一樣愛我。”
肖禾哭笑不得,心底卻苦澀不已,他要只是弄壞了一件玩具該有多好?
仔仔和肖禾呆了很久,吃完東西還賴着桌子遲遲不肯走,肖禾看時間差不多了,擔心林良歡會發現,校車輾轉幾次送孩子回家需要耗費時間,可是最多一個多小時,他不能耽擱得太久。
“寶貝,爸爸下次再來看你,再不回家媽媽該擔心了。”
肖禾耐心的哄孩子,可是小家夥卻枕着胳膊不說話,他悶了很久才咕哝一句:“仔仔三歲了,第一次見爸爸。爸爸下次來,不知道要多久。”
孩子的話說的不是很明确易懂,可是肖禾還是聽明白了,小家夥在擔心他口中的“下次”該是什麽時候。
這話讓肖禾沉默下來,他的确不能保證下次見兒子是什麽時候,他想他的時候,可以偷偷在遠處觀望,可是小家夥卻不能偷偷跑去找他。
孩子雖然小,說話時也語言組織能力不強,可是他心底很清楚,他渴望父愛,渴望一個溫暖圓滿的家庭。
肖禾沉沉籲了口氣,伸手一下把兒子撂在了肩膀上:“好,爸爸不走,寶貝想去哪裏,爸爸都陪你。”
***
林良歡正在聽財務報道,她很久沒管林氏的事兒了,現在楊峥把林氏管理得井井有條,也在一步步合法規範化。她越來越确信楊峥比她更适合管理公司,所以今天的股東大會她其實并不想出席,可是楊峥非要她參加。
林氏的財務似乎出了點問題,林良歡正仔細聽着,包裏的手機忽然開始嗡嗡震動,低頭看到手機上的是個陌生號碼,她沒耐心的直接按了挂斷。
沒幾秒後卻又開始震動,這次是短信,她看了一眼,就倏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楊峥奇怪的看向她,其他股東也微微皺起眉頭。
林良歡微微颔首:“抱歉,有點要緊事。”
出了會議室很遠才回撥過去,接電話的居然是仔仔,林良歡壓抑着怒氣,盡量平靜的追問:“你現在和誰在一起。”
仔仔沉默着,淺淺的呼吸從對面傳了過來。
林良歡閉了閉眼,她能感覺到這是孩子緊張的征兆,于是低聲道:“讓爸爸和我說話。”
仔仔看了眼一旁的肖禾,搖了搖頭:“不行,爸爸說你會罵人。”
林良歡氣不打一處來,她的确是想罵人,肖禾都不知會她一聲就跑去看孩子,現在還準備把孩子帶去別的地方?
仔仔看她不說話,小聲試探道:“媽媽,你不要生氣,仔仔會準時回家。”
林良歡還想再說點什麽,仔仔已經挂了電話,她郁卒的看着黑了的手機屏幕,過了會才心不在焉的往回走。
剛到會議室門口就看到股東們集體往外走,臉色一個比一個還要難看。
她奇怪的微微擰起細眉,等他們走後,走到還端坐首位的楊峥身旁:“出什麽事兒了?”
楊峥一直眉心緊鎖,似乎在走神,聽到她的話很久才回道:“沒事,意見不合。”
林良歡知道楊峥在林氏的位置總是備受質疑,雖然他現在擁有的股份最多,可是在很多人眼裏他還是背叛了林家,有不少人在背後議論他“忘恩負義”。
這樣的局面下,他不論做什麽都受到争議和反對。
林良歡往他身邊一坐,低聲安慰道:“沒關系,你就按自己想的去做。”
楊峥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似乎在想什麽,林良歡忽然記起自己離開前好像聽到林氏的財務出了問題,她連忙問道:“財務的事,嚴重嗎?”
楊峥黑眸微沉,搖了搖頭,嘴角牽起一抹疲憊的笑意:“一切還有我,你別擔心。”
林良歡看着他明顯有些疲色,心底還是不放心,楊峥在她的印象裏的确是無所不能,可是林氏的擔子太大了,大到她都免不了替他感到費力:“楊峥,你別硬撐,有事一定要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
楊峥靜靜看着她,唇角微微一動,他似乎想說什麽,片刻後還是搖頭:“不是要緊事,別亂想。”
楊峥說他有點累,想在會議室休息會。林良歡替他帶上玻璃門,可是在外面卻踟蹰着沒有走,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思前想後還是去找了楊峥的助理。
楊峥的助理正在打電話,似乎忙得焦頭爛額,看到她進去時眼神微微一變。助理開始的時候還支吾着不肯說,後來磨不過林良歡,總算松了口:“林總,其實楊總他……真的為你做的挺多。”
林良歡聽他說着,越聽越震驚。
助理把該說的都說完,看了眼辦公室門外,似乎生怕被楊峥聽到:“這次財務出了問題,如果解決不了,楊總很可能就要負法律責任。大家都等着看楊總笑話呢,追了您大半輩子,現在還落得這麽個結果——”
林良歡心裏起伏不定,怔在原地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以前只知道自己欠了楊峥的,卻不知道原來已經欠了這麽多,在楊峥身上仿佛看到了過去自己的影子,又傻又可氣,可是偏偏讓人心疼的要命。
***
姜成山訂的機票在下午,整個白天都沒什麽事兒可做。兩個孩子在酒店呆不住,鐘禮清本想帶他們出去玩的,可是如果出去,白忱一定會讓姜成山跟着,鐘禮清思前想後,還是帶着倆孩子在裏間看動畫片。
屋子裏靜得只有電視的細微聲響,明明是一家人,卻詭異的沒一丁點交流。
鐘禮清帶着孩子們,偶爾情不自禁的往門外瞥一眼,白忱好像一整天都沒吃東西,該不會是病了?
外間很安靜,好像一直都是在播新聞頻道,鐘禮清不住往外面瞥,引得兩個孩子都開始好奇:“媽媽,你看什麽?”
鐘禮清尴尬的搖了搖頭:“沒什麽。”
兩個小孩子看的津津有味,她卻始終心不在焉,後來安安想要喝水,鐘禮清正好尋了個機會出門看一眼。
她出去的時候,餘光瞄到白忱在沙發裏坐着,原來還在看電視沒睡着?她站在茶幾邊倒水,想了想低聲問:“你,喝水嗎?”
沒有回答,她心裏有些懊惱,幹嘛自己還要湊上去找不自在!倒了水快步往裏間走,看都沒打算看他一眼,剛走到門口卻聽到“嘭”一聲響。
鐘禮清吓了一跳,連裏間的兩個孩子都蹦下床湊了過來。
鐘禮清轉頭一看,發現白忱躺在沙發裏全身發抖,挺拔的身軀微微弓着,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鐘禮清臉色一變,急忙迎了上去,她蹲在他面前仔細看他:“白忱?”
他額角有大顆的汗珠,連鬓角都微微有些濡濕,仔細看才發現他真的一直在發抖,臉色白得厲害,唇上也絲毫沒有血色。
“怎麽了?不舒服?”她焦急的伸出手,想去探他額頭的溫度。
難道是昨晚孩子鬧得太兇害他着涼了?可是她的手指還沒覆上去,他卻率先握住了她的手腕。
箍在腕間的手心冰涼一片,掌心卻全是汗濕,連指尖都好像還在瑟瑟顫栗着,鐘禮清心髒驀地一緊,她從沒見白忱這麽狼狽過,什麽都顧不上想,嗓音已經顫得快要哭出聲來:“白忱,你說話,到底怎麽了?”
白忱微垂着眼,黑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疲憊,聲音也低沉無力:“……胃疼,藥,在成山那裏。”
他一句話說得極費力,可見真是疼得厲害。
鐘禮清匆忙跑去找姜成山,姜成山急急忙忙跑過來,倒了熱水攙扶着他喝完藥。
鐘禮清站在一邊已經完全震驚住了,白忱有這麽嚴重的胃病?她怎麽從來不知道,以前白忱雖然也飲食不規律,可是身體卻很好。
兩個小家夥顯然也被白忱痛苦的模樣吓到了,悄悄的縮在鐘禮清身後,一臉不安的看着白忱。
他們和白忱不親近,可是孩子的心都是最柔軟的,看到他臉上有痛苦神色還是免不了生出幾分擔憂:“媽媽,叔叔怎麽了?”
安安小聲的問,鐘禮清因為他的稱呼微微一愣。
姜成山扶着白忱躺回床上,鐘禮清看他臉色舒緩一些,這才帶着孩子出了卧室。
鐘禮清看姜成山帶上房門準備離開,出言喊住他:“白忱他,什麽時候開始有這毛病的?”
姜成山欲言又止,微微駐足原地,思忖片刻還是如實回答:“太太走了一周後,先生開始吃不下任何東西,時間長了進餐就會嘔吐,後來全靠家庭醫生給他輸營養液。再後來又因為酗酒,胃就完全壞了。”
鐘禮清震驚的呆在原地,姜成山的一句話,說的雲淡風輕,可是每個字似是有千斤重般沉沉壓在了她心口。她無法想象那些畫面,絕食、嘔吐、輸營養液、酗酒……這些字眼狠狠的折磨着她的神經,讓她都快站不穩了。
姜成山卻好像完全沒看到她眼底的驚愕,繼續道:“先生現在有厭食症,太太若是細心,應該發現從昨天起先生幾乎沒怎麽進食。”
鐘禮清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姜成山說完就颔首退了出去,她看着緊合的門板,心裏好像刀絞一樣。
她想過他會絕望,可是沒想過他當真會這麽折磨自己。
他不是一直高高在上無堅不摧的嗎?而且他之前的态度,明明還是那麽冷淡自我,她差點被他這副模樣給欺騙過去。
把孩子們安置好,她複又推開卧室門走了進去。
***
白忱安靜的躺着,墨黑的濃眉微微蹙起,連睡着都顯得不安穩,他夢到了什麽?
鐘禮清猶豫幾秒,伸手握住他寬大厚實的手掌,手指一根根和他纏在一起,還是以前的溫暖觸感,自己的手指縮在他掌心裏,說不出的安全感。
她看着他英俊略顯疲色的五官,傾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白忱眉心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直直看着她。
鐘禮清有些驚慌的想松開手,卻被白忱扣得更緊,一雙淩厲的黑眸如鷹隼般緊緊睨着她,眼底卻燃起了熾熱火焰,他啞聲開口,似是有些不确定:“你剛才,偷親我?”
鐘禮清深深吸了口氣,想避開他探究的視線卻又無從閃躲,索性坦然承認:“對。”
“……”白忱深深看着她,有涼爽的微風從窗外灌了進來,如纖柔手指拂過面頰,他烏黑的額發也細細的随着微風拂動,襯得五官更加立體深邃。
鐘禮清在他的注視下,有些恍然失措,心跳快得不能控制,有些被刻意壓抑的情感快要噴薄而出。
白忱忽然坐起身,鐘禮清看他臉色已經不太好,急忙伸手去扶他:“你——”
白忱一把扣住她的肩膀,高挺的鼻梁抵了上去。彼此呼吸相聞,鐘禮清能看到他眼裏小小的自己,白忱低啞的呢喃一句,語氣無賴:“我要親回來。”
他話未說完,冰涼的唇瓣已經貼了上來,鐘禮清拒絕的話都淹沒在他熱淚的唇齒間。
鐘禮清微微閉着眼,等他氣息不穩的退出來,這才睜眼直直盯着他:“白忱,四年了,我們之間卻總是這副無力的僵持局面,我們能好好談談嗎?坦誠的,沒有任何隐瞞。”
這場談話本該在四年前就進行的,她知道姜成山說出那些話,才知道自己四年前的離開對他也是一種傷害,不負責任的扔下一句“我愛你”,卻不知道這對他的傷害更大更直接。
她心裏有些歉疚,更多的是心疼和難受,她以前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總是對他心疼,以為那是一種來自女性的母愛因子作祟,現在才知道,如果不愛,怎麽會那麽容易心軟。
四年前離開,以為自己并沒有那麽愛他,直到現在才發現,那份愛好像深入骨髓了。
她不想再繼續這種局面,不破不立,要面對的不能繼續逃避。四年前選擇了逃避,結果除了對彼此的傷害愈深之外,根本沒有解決任何問題。
白忱臉色依舊泛着不健康的白,目光卻幽深難辨的靜靜睨着她,兩人沉默着,許久,白忱才啞聲點頭:“好。”
鐘禮清想先開口的,可是說完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她該對白忱說的話都說完了,白忱的執着,既讓她心疼又讓她無力。
白忱看她一直低頭擺弄手指,伸手把她無措的指尖攥進掌心,鐘禮清擡起頭,白忱眼底卻是從未見過的悲傷顏色。
“這些話,我只說一遍,好好聽着。”
作者有話要說:兩更并在一起了,比平時兩更少了二百字左右吧,今天還是有事耽擱了,只能暫時少一點,我争取明天多更 T T
ps:謝謝johnson的地雷,謝謝tiantian的兩個地雷!
76、醜聞(白鐘、林肖)
白忱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可是此刻他的霸道和強勢卻讓鐘禮清心裏微微泛着酸。這樣的白忱,好像在極力掩飾什麽,他連偶爾一次的真實都害怕被人窺探到。
白忱後來是不是又經歷了什麽,讓他變得這麽冷酷謹慎,小心翼翼遮掩自己,不得不用這層冷漠外衣來保護自己?
鐘禮清沉默注視着他,心底五味雜陳。
白忱靜了片刻,這才開口:“我知道我的愛太強勢,常人無法接受,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感情是我這一輩子都無法理解的東西,可是不代表我沒有,我的感情,早就全都給了你。”
鐘禮清一怔,無從反駁。
白忱自嘲的低笑一聲,輕聲嘆氣:“可惜我全部的真心,你并不稀罕。”
他眼底的動容,帶着悲傷的情緒,一字字讓鐘禮清倍感壓抑。她指尖一緊,手卻被他攥得更加用力。
她想否認的,可是該怎麽和白忱說?白忱要的愛情是與他付出的一般濃烈熾熱,而且他自己也承認,他理解不了別人口中的感情。
這就是他們間的症結所在,在鐘禮清眼裏,有比愛情還重要的東西——親情。而這件東西正是白忱無法理解的。
她隐隐能感覺他話裏充斥的怨氣,果然白忱接下來的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有些淩厲肅然:“你說愛我,可是我在你心裏難道不是一直被放棄的那個?你為了家人可以妥協,可以勉為其難接受我,最後你還是為了他們,輕易就放棄我,現在又是一樣,為了孩子,再次妥協。”
“鐘禮清,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麽?”
鐘禮清沉默着,隐約知道了白忱之前刻意疏離的真正原因。
她的确沒有想得這麽深過,在她心裏,她一直清楚自己對白忱的感情。即使經過了四年也不曾消減過,可是這并不能成為她妥協的原因,她身邊有太多東西讓她割舍不下,兩權則一重,她毫不遲疑的選擇了親情。
這是很多人都會做的選擇,可是白忱的思維理解不了。
或者說,他的經歷讓他理解不了,所以在白忱看來,鐘禮清便是不愛,或者愛得不深,而這已經足夠讓他難受和瘋狂了。
所以再次重逢,他才會滿懷怨氣?
白忱看她始終不答,手臂搭在曲起的右腿上,指尖慢慢蜷了起來:“我知道我現在在你眼裏大概像個瘋子,我也知道你後悔那時候認識了我。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不會放棄你。”
他臉色依舊不好,疲憊的往後靠在床頭。
鐘禮清慢慢擡頭看着他,這時候才輕聲開口:“所以你不自信了,你在試探我,一邊刺傷我又一邊折磨自己?”
白忱薄唇緊抿,額發擋住了眼底的真實情緒,他自嘲的笑出聲,反問道:“我憑什麽自信?我一直自問四年前為什麽會那般堅信你不會離開,可是結果呢?一樣被當成垃圾給扔掉了。”
鐘禮清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的苦澀,微微搖頭:“白忱,你真是個傻瓜。”
她擡手一寸寸撫過他冷硬立體的五官,心裏的疼痛再也壓抑不住。
白忱怎麽會這麽笨,可是卻讓人再也恨不起來,他小心翼翼愛着自己的方式讓她既心酸又難受。看着一個曾經那麽強悍意氣風發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卻完全變了模樣,她覺得壓抑極了。
這是她愛的人啊,看着他這樣,她比誰都難受。這麽互相折磨,到底換來了什麽,有沒有更好的方式能兩全呢?她只覺得自己也快要被他逼瘋了。
“以前是我太自信,直到被你毫不猶豫的抛棄,那種滋味,我真的怕極了。”白忱平視前方,嘴角露出淡淡的嘲弄,“禮清,我也想放你走,可是我發現我險些活不下去。”
鐘禮清哀傷的看着他,抿了抿幹澀的嘴唇:“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們為什麽總是無法想到一起去,明明都是深愛着對方,卻總是做着讓彼此難受又痛苦的事情。
白忱錯愕的擡起眼,鐘禮清臉上有些淡淡的薄紅,握着他幹燥的手掌輕輕汲了汲鼻子:“就像你說的,你的愛讓我有壓力,所以當親人受到傷害時,我選擇了放棄。我承認,當時我以為自己并沒有那麽愛你,也曾經天真的想過,離開你,我可以過得更好。找到自己想要的,不再受你威脅,不再被你算計,可以找自己真正想要的一切,過自己錯失的人生。”
白忱渾身一震,緊張的看着她,似乎真怕她找到了自己所為的錯失的人生。
鐘禮清閉眼搖了搖頭,眼淚毫無預兆的掉了下來:“可是離開後,我發現我好像丢了很重要的東西,直到很久後我才明白,我把自己的心給弄丢了。我們的婚姻是你強加給我的,可是有些事你強迫不了。”
白忱已經驚愕的說不出話,他倚靠着床頭,怔怔看着她含淚的雙眼。
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更不敢去多想這衍伸的含義,只是呆愣愣的反問:“你,什麽意思?”
上次她只是一個簡短的“嗯”字算是回應了他的愛,他誤以為那真的便是愛情了,一直傻傻的不自知,兀自歡喜着。
現在再也不敢輕易相信了,非要等她親口承認,否則怎麽敢再自作動情。
鐘禮清眼淚落盡唇間,鹹鹹澀澀的滋味充斥了口腔,她擡眼凝視着他,低聲開口:“是的,我比你想象的愛你,比你以為的要愛。愛上你,是你強迫不了的事情,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可是你明白我心裏的掙紮嗎?你那麽可怕,利用我的信任,傷害我的父親,還威脅我的弟弟。明明你做了那麽多壞事,我卻還是可恥的愛着你。”
終于說出來了,在這個時候,在他們分別四年互相折磨之後,鐘禮清有種說不出的輕松和釋然。她一直壓抑的情感得到了宣洩,雖然她依舊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麽?
白忱瞪着眼,幾乎有些不知所措,他擡着手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第一次看到她這般崩潰大哭的畫面,在他心裏,鐘禮清始終是冷冷清清的樣子,無論他做什麽,似乎在她心裏都激不起一絲漣漪。
***
坐在飛機上鐘禮清還在走神,和白忱談完之後整個人都輕松了,而白忱似乎也比之前要和善許多,雖然他對孩子們依舊親近不起來,可是對她的态度緩和了不少。
兩人坐在一起,卻始終沒有交談,或許之前說得太多了,現在還處在混亂中。而且他們将來該怎麽辦?顯然兩個人都需要好好的自省和深思。
白忱懷裏抱着安安,安安不住朝鐘禮清這邊張望,顯然他很不願意呆在白忱懷裏,一直扭着小身板動來動去。
白忱不悅的睜開眼:“再亂動,揍你。”
安安皺眉瞪着他,絲毫沒有懼色:“你敢。”
白忱眉心一緊,餘光卻瞥到鐘禮清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他輕咳一聲,閉眼假寐:“老實點,我累了,別吵我。”
安安撇了撇嘴,把腦袋湊過去看樂樂手裏的報紙:“看什麽?”
樂樂卻不回答安安,而是把手裏的報紙獻寶似得遞到鐘禮清面前:“媽媽,你看,小美又換女朋友了。”
本來還在裝睡的白忱馬上就不淡定了,他倏地睜開眼,側頭去看。娛樂版上登的照片的确是他,他微微懊惱的朝不遠處的姜成山瞪眼,不是說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怎麽還會有這種照片!
鐘禮清表情淡淡的注視着面前的娛樂版,完全看不出喜怒,還認真的看了好一會兒。
白忱遲疑着,在一旁沉聲解釋:“這個,是誤會。”
安安樂樂抱着小胳膊,一臉竊笑的樣子。
鐘禮清慢慢把報紙折了起來,好整以暇的盯着他:“白先生,你不會是無聊到拿這麽幼稚的把戲來試探我吧?”
白忱被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他的确有這麽點意思,至于另一個原因,他還真有些開不了口。
這是喆叔給他出的主意,那時候他怎麽就沒仔細想想,喆叔一個上了年紀,而且沒談過戀愛的老男人,哪裏明白女人的心思。
鐘禮清歪着頭,低聲笑了笑:“還是怕我忘了你,時不時出現刺激我一下?”
白忱喉結動了動,擡手看了眼腕表:“我好像該吃藥了——”
鐘禮清無奈的彎起唇角,如果不是越來越清楚他的感情,她真的會誤會他移情別戀了,而且越是了解他,就越覺得心疼。
在他故作冷酷漠然的外表下,原來竟是這般別扭幼稚的性子,而這些,也只對她一個人才有。
過去她以為他僞裝了一切欺騙她,現在才驀然發現,其實他僞裝了一切欺騙全世界,獨獨在她面前是最真實的,可惜她發現的太晚了。
鐘禮清看着他略微緊繃嚴肅的側臉線條,側身靠近他:“這些我都可以原諒,可是你讓她們碰你——”
鐘禮清的話還沒說完,白忱急忙解釋:“只是拍照那一下而已,回去我馬上把西服都扔了,我保證!”
鐘禮清瞪着眼,看他那副局促不安的樣子險些繃不住笑出聲。
***
肖禾和仔仔去游樂園玩了一下午,仔仔這麽小的孩子,居然膽子非常大,喜歡玩的全都是刺激冒險類的游戲。肖禾怕他太小,對心髒的負荷不好,于是只帶他玩了幾次摩天輪。
仔仔一臉不高興的抱怨:“爸爸是膽小鬼。”
肖禾好脾氣的笑着:“嗯,爸爸不敢玩雲霄飛車。”
仔仔嘟起小嘴,郁悶的往前走,肖禾跟上去輕聲哄他,“生氣了?”
仔仔的小嘴巴越翹越高,抱着小手氣嘟嘟的不吭聲,肖禾想了想,伸手把他抱起架在肩膀上:“爸爸再帶你去玩別的,玩到你高興為止。”
仔仔狐疑的瞥他一眼,別扭道:“其實,你帶我玩什麽,我都高興。”
肖禾心裏一熱,沒有回答,孩子總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