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想要看見聶常戎

刺耳的轟鳴,無法掙脫的黑暗,裴深試圖掙動手指,四肢卻酸軟無力沒有半點力氣,耳畔有模糊的聲音傳來,随着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清晰。

“诶,醫生你看他是不是醒了?”

“裴深…”

“裴深……?”

由遠及近的呼喊聲傳來,裴深終于睜開眼,他的眼皮上像壓了秤砣,令他只是輕微開眼都費勁,他張開口,發出聲音,卻不成語調,只有一段聽不清楚的氣聲。

“你說什麽?” 站在面前的人俯下身湊近他,裴深眨眨眼,模糊的視線終于變得清明,辨認出眼前的人是杜離。

他轉轉眼,看向四周,杜離仿佛看出他在觀察,道:“你在療養室,我們已經結束考核被帶回來了。”

穿着白大褂的大夫越過杜離站在裴深身側,對他進行了一番檢查後說:“沒事了,狀态不錯,一會兒你給他倒杯溫水。”

“好的好的。” 杜離聞言連連點頭。

醫生前腳離開療養室,杜離後腳便動身接水,裴深卻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嗯?” 杜離愣在原地,“我不走,我去給你接個水。”

“聶……” 裴深啓唇說。

“聶?” 杜離沒反應過來。

“聶常戎……”

“哦哦,聶常戎,他啊。” 杜離一拍腦袋,“你是想問他傷的怎麽樣了是吧?”

裴深緩慢地眨了眨眼,權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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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事,雖然貫穿傷看着嚴重,但都避開了要害,而且你知道那群 alpha 的,愈合能力多牛逼啊,我聽林凡說他早上就醒了,比你醒得還早呢。” 杜離一邊說着一邊去接水,說完一整句,水也端着回來了。

他把裴深的床搖起來,把水遞過去。

“謝謝……” 裴深嗓子還是啞的,聲音很小。

“客氣什麽。” 杜離扯了把椅子坐下。

喝了水後,幹涸的嗓子終于得到緩解,裴深說話也變得清楚了些,他看向杜離,問:“我躺了多久?”

“三天。”

裴深眼瞳放大,顯然沒想到自己會昏迷這麽久。

“你還記得你當時怎麽暈過去的嗎?” 杜離撇嘴。

“爆炸。”

當時的情況太危機,一切都發生得很快,裴深回憶當時只能記住插入聶常戎胸膛的蟲爪和突如其來的爆炸。

“那你知道爆炸是怎麽來的嗎?” 杜離問。

“你們?” 裴深狐疑問。

“屁!當時破風和異形纏得太緊了,林凡根本不敢遠距離進攻,結果後勤隊趕到抛了一顆追蹤彈,結果誰知道那異形身上埋的炸點之前沒全部引爆,炸彈一落就激發了,所以威力才那麽大,破風破損了一半,有一只機械臂直接炸飛了。”

“你倆真是命大,那麽強悍的威力都沒把你們炸出個好歹來。” 杜離感慨道。

裴深牽動唇角,勾出一抹笑來。

“不過我聽說軍部那邊慘了。” 杜離躬下身,一副八卦的狀态。

“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當然是因為我們啊。” 杜離拍拍胸脯,頗有些後怕,“擅自投放異形,又出現這麽大的差錯,還好沒多少人受傷,不然聶常戎他爸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你也知道兩系那群人,誰不是被家裏當眼珠子疼的……” 杜離嘴皮子溜得快,嘴張開,腦子跟在後邊追,說完了才發現這話不妥,他是聽說過裴深家裏那點兒糟心事兒的,這話無異于往人心上戳刀子。

裴深卻好似渾不在意,反而對他的前一句話比較上心。

“聶常戎他爸?”

聽見裴深這樣問,杜離立馬接上話,“是啊,這次軍方和校方聯合,是由他爸聶剛全權負責的,不過我也是這兩天聽他們說才知道。”

裴深點點頭,把空杯放到床頭櫃上,單手掀開被子。

“诶,你幹嘛?” 杜離連連制止。

“我下床試試。”

杜離皺眉,“試什麽?你不會真把自己當 alpha 看吧。”

杜離将裴深推回床上,“醫生說了你要靜養。”

裴深無奈,“我感覺挺好的。”

“是是是,感覺好也躺着。” 杜離道。

有杜離攔着,裴深不好強硬推開,他确實感覺自己沒什麽大礙了,想要下床一方面是想感受下身體狀況,另一方面…… 他想去看看聶常戎。

思索片刻,裴深問:“聶常戎住在哪個病房?”

“你問他幹嘛?” 杜離一拍腦袋,驚醒:“哦哦,你是不是想去看他。”

裴深略一猶豫,道:“嗯。”

“那你醒晚了。” 杜離可惜說:“我過來的時候看見聶常戎已經被他父親帶走了。”

“帶走了?”

“聶家自己就有療養室,肯定比醫院的設施好,他情況穩定,能走能動,自然就回去休養了。” 杜離見怪不怪。

“哦。”

“不過你別說,你不提我還差點忘了。”

裴深看着杜離在自己的衣服口袋裏掏了幾下,最後從裏面掏出個小玩意兒來。

是一個木雕。

“喏,碰見聶常戎的時候,他讓我轉交給你的。”

杜離不明所以,“他啥情況啊,怎麽還送個這玩意兒給你。”

他嘟嘟囔囔,裴深卻将木雕攥在手裏把玩。

裴深一直知道聶常戎閑暇時在雕東西,但沒想到會送給自己,所以一直也沒細看,現下拿在手中他才發現聶常戎雕的是一只咧嘴笑的狐貍。

夜半,杜離已經離開,裴深拿手指揉搓狐貍錾刻的紋路,他把玩了一天。

打開光腦,裴深翻找通訊錄裏為數不多的好友,從裏面找出了聶常戎。

裴深:謝謝你送的狐貍。

裴深:你的傷怎麽樣?

時間已經很晚,裴深猜測聶常戎應該已經睡熟,但他沒馬上退出通訊,而是盯着通訊界面發呆。

從收到這只狐貍開始,裴深心裏就很煩亂,他不知道自己在憂慮什麽,只知道心裏不安定,胸膛裏像是藏了只狡猾的小貓,它時不時用爪子勾動一把,刺撓撓的,擾亂裴深的思緒。

“滴” 一聲輕響,令裴深思緒回籠,他看向通訊界面,聶常戎回複了。

聶常戎:不怎麽樣。

聶常戎:痛醒了。

随即他發來一張照片,圖片裏是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胸膛。

聶常戎:遮得這麽嚴實,應該不算騷擾

裴深輕笑一聲。

聶常戎:幹嘛不回消息

聶常戎:生氣了?

裴深正要回複,聶常戎直接彈了個視頻通訊過來,他沒及時反應,按了接通。

接通的下一秒,裴深就後悔了,他欲挂斷,在看見聶常戎時又奇異地停下了動作。

他發現自己是想要看見聶常戎的。

想要知道他受傷的情況,想要聽見他的聲音,想要看見他的臉。

驚異于自己的反常,裴深甚至沒聽清聶常戎說了什麽。

“裴深。” 聶常戎提高音量。

“嗯?”

“想什麽呢?” 他道。

“抱歉,我走神了。” 裴深按了按眉心,壓下情緒。

“就這麽喜歡?” 聶常戎問。

“啊?” 裴深渾身一震,像被電擊了一下。他看向光腦,聶常戎伸手一指。

“我說狐貍。”

裴深低頭一看,才發現狐貍還攥在手中,剛剛手擡高入鏡,被聶常戎看了去。

裴深也不知為什麽,把狐貍放到了一邊,像在作秀,又像是刻意避免什麽,點評一句:“做得很好。”

聶常戎嗤笑一聲,身子坐正,裴深這才好好端詳他。

他披了一件外套,把胸口遮得嚴嚴實實,昏黃的光線只在一側,顯得聶常戎五官更為立體,許是夜深困倦,臉上殘留幾分倦怠,眼下有小片陰影。

“你傷口疼?” 裴深想起聶常戎發的消息,問道。

“不疼。” 聶常戎靠着枕頭,懶懶說:“胡編的。”

他點了一支煙,側過頭抽了一口,問裴深:“看成績沒?”

裴深手癢癢,也想抽,奈何人在療養室。

“沒看。”

“你先看。” 聶常戎說。

“要重修嗎?” 裴深登上私訊,期末考察的成績已經在了信息列表裏,他打開通知,略過沒意義的廢話翻到最後,看見了自己的成績。

他揚了揚眉,表情是掩蓋不住的驚詫。

“重修不至于,就是得去領個獎。” 聶常戎道。

成績列,聶常戎和裴深的名字赫然在第三名。

按照往屆的傳統,期末考察前三的隊伍都會上臺領獎。

“為什麽排到第三去了?”

剩下的幾支隊伍一直都在一起,裴深不知道成績評判标準是什麽。

“淘汰時間。” 聶常戎道。

他們是倒數第三個離開安全範圍的,所以淘汰時間比其他隊伍稍晚一些,因此成績排名也更靠前。

誤打誤撞,裴深拿了個好成績。

正想說什麽,聶常戎那邊突然傳出敲門聲。

聶常戎掐滅煙,沖裴深道:“我挂了,早點休息。”

“好,你也早點休息。”

通訊戛然而止,裴深盯着黑掉的屏幕愣神。

“進來。” 聶常戎道。

得了允許,門被打開,進來一個身材瘦小的女人。

她端着一個托盤,表情柔和,“止疼藥失去作用了嗎?”

“嗯。”

“那我為您補一針。”

她走近聶常戎,突然嗅到了什麽,笑道:“還是別拿身體開玩笑,這段時間就不要再抽煙了。”

“控制不住。”

聶常戎撚動手指,他從來不對任何東西上瘾,現在卻要用抽煙來緩解情緒。

好像…… 需要借此來掩藏另一種更深更隐秘的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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