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當歐明在自己一打開門看見尚衡在門外面站着的時候有些說不出話來，這段時間裏他和尚衡幾乎都沒有什麽交流，看着尚衡和其他同事的關系改善了很多，歐明覺得安心多了，但是再想想尚衡對自己的态度，心裏面又不由自主的多了幾分苦澀。

這種距離感和陌生，似乎是自己一直向尚衡要求的，但是似乎又不是自己想要的。

就連沈毅都看出來了，喝酒的時候帶着幾分嘲諷的語氣說：“歐明，你知道有個詞叫做自食其果嗎？”

歐明當然知道沈毅指的是什麽，卻仍舊泰然自若的說：“你千萬不要說些不好聽的話，說不定我心情不好，咱們兩個關系再好也不代表我不會揍你！”

看着歐明這樣明顯打腫臉充胖子一樣的舉動，沈毅覺得有些好笑的同時又覺得心裏有些難受，一直以來自己都只看見歐明潇灑放縱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麽事情是能夠讓他感到困惑或者舉棋不定的，他已經習慣了仰望的角度看着歐明，卻突然之間發現原來歐明也會因為有些人有些事而猶豫，只不過那人不是自己。

沈毅說：“歐明，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歐明抿了一口酒，好似疑惑不解地問道：“你指的是什麽？認識我這麽久，你見過我有後悔的時候嗎？沈毅，原來你這麽不了解我。”

“有點失望？”沈毅問道，看了一眼還笑着不說話的歐明，沈毅說，“歐明，如果要說了解，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還要我給你解釋我為什麽這麽了解你嗎？”

看沈毅臉上帶着幾分玩味的表情，似乎有些事情已然看開，但是如果說實話，越是看沈毅這樣子，歐明心裏面的愧疚就會多上幾分。

沈毅搖搖頭，說：“歐明，你用不着對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都是成年人，這種兩廂情願的事情，大家都明白是強求不來的，何況，雖然那天晚上我們算是酒後亂性，但是，也算是一次嘗試了，都已經證明了我們兩不會有什麽結果的，我也就沒什麽好期待的了。”

“沈毅，你是不是還記恨我那天晚上說的話？我那時候是喝多了，喝醉了，瞎說的。”

“還有句話，叫酒後吐真言。”沈毅剛一說完，就看見歐明臉色都變了，連忙說道，“我就是開玩笑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沒什麽好繼續追究的。我也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但是，歐明，我卻看得出來，在尚衡的事情上面，你肯定是已經後悔了。”

歐明嘆了口氣，說：“也不是後悔，就是突然之間有些不适應。”

沈毅說：“歐明，我記得我說過，和尚衡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總有一天你會忘記陳然，當然也會忘記我。”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陳然的。”歐明反駁道。

但是，沈毅仍然一臉鎮定的堅持己見：“你不會忘記陳然，但是，你會漸漸習慣把他放在心底，僅僅當做是回憶。我說過，我們兩個雖然都愛你，但是，他還是他，沒有一點變化，但是我已經變得不像我了。我敢打賭，你一定會後悔的，或者你已經開始後悔了。”

究竟有沒有後悔，歐明不知道，這些天他一直考慮着這些問題，和尚衡兩個人之間默契的保持着一定的陌生距離，就好像再給自己充足的時間來好好想想一些事情，所以，當看見尚衡就站在門外面的時候，歐明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有些發懵。

還是尚衡尴尬的先開口道：“歐明，雖然我不請自來，算是不速之客，你也不需要連門都不讓我進去吧。咱兩的交情，還不至于生分成這個樣子吧。”

歐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讓到一邊，讓尚衡進來。

尚衡大概的打量了一下房子裏面的裝修和家具，簡約大方，很像是歐明的風格，尚衡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随口說道：“不錯，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品位的，房子裝修的不錯，請的哪個裝修公司？推薦一下，我要是有需要，也去找他們，你這算是熟人推薦，有沒有折扣啊？”

“額，不是裝修公司，一個朋友幫我做的，那時候公司剛成立，我沒有時間顧這個，就叫朋友幫的忙。”

“前男友？這麽了解你的喜好！難不成還是女朋友？”尚衡想要開玩笑，緩解一下兩個人之間有些尴尬的氣氛，卻發現歐明似乎變得更加不自在了，連忙解釋道，“我就是開開玩笑，覺得這房子裝的挺不錯的，看上去很舒服，你別放在心上。”

歐明點點頭，笑了笑，表示不怎麽在意，然後自己也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房子是沈毅幫忙裝的，連裝修材料也是沈毅親自去挑的，然後又花時間在這裏盯着裝修公司，說起來沈毅是費了不少心思，而歐明好像已經習慣了很多事情都有沈毅幫忙安排的仔仔細細，如果不是尚衡這個時候提起來，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事情，只有這個時候陡然聽到尚衡說“前男友”，才覺得心裏面有一些不自在。

歐明端了杯水遞給尚衡，說：“尚衡，你特意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啊？我，我，”其實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尚衡有些慌張的擡起頭，看了一眼歐明，終于想好了借口，說：“哦，我就是來問問看之前的那個項目，資料交上去之後，不知道你看過之後還有沒有別的意見，或者什麽想法，額，也算是我到公司之後參與的第一個項目，始終覺得心裏面有點不放心，沒底，所以，過來問問看。”

而歐明卻是一臉的不相信，說：“尚衡，工作上的事情，在公司就可以談了，沒必要特意來我家裏面找我，你不像是這麽公私不分的人，何況我知道你不是一個能說謊話的人，這借口找的這麽明顯，一聽就知道不是你的真心話。”

尚衡沒想到歐明居然一語就點破了他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歐明能看出這只是他随口找的借口，但是，卻沒想到歐明就這麽直截了當的拆穿了他的借口，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就是想起來了，來找你聊聊天。就跟我們之前在‘夜吧’聊天的時候一樣，随便聊聊。”

“想聊點什麽？”歐明問道。

“嗯，就聊聊你的朋友吧，就比如這個替你裝修房子的朋友。”

“嗯？”

“哦，我看這房子的裝修挺花心思的，你的朋友一定是一個心思很細致的人，什麽事情肯定都考慮的特別周全。”

“他是我大學畢業之後認識的朋友，到現在應該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吧，我這個人朋友不多，能夠稱得上好朋友的就更少了，也許就這一個。不過我也無所謂，既然是好朋友，就寧缺毋濫吧，何況能有一個這麽了解自己，明白自己的好朋友，也沒什麽遺憾的了。”

“嗯。”聽着歐明的話，尚衡想到了任延，任延似乎也是這樣的一種朋友，不過和歐明的朋友比起來，還是差點，尚衡賭氣的想，最起碼如果讓任延來幫他裝修房子，和別人的考慮不一樣，任延一定會按照自己最不喜歡的那種類型來裝修吧，這樣子才符合任延這種損友的身份吧。

“怎麽，你也想到了你的朋友，是嗎？”歐明一看尚衡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尚衡在想些什麽，說起來也很奇怪，什麽時候對于尚衡的心思，就像是有了讀心術一樣，只要看一眼就能夠知道了，又或者，是因為尚衡是一個不會隐藏自己心思的人吧。

“嗯，我也有一個朋友，我剛剛想了一下，我覺得如果讓他來幫我裝修房子的話，估計跟你的朋友不一樣，他一定是我不喜歡什麽風格他就一定會給我裝修成什麽樣的風格。他好像生下來就是為了跟我作對的，我們兩個水火不容。”

“真正水火不容的就做不了朋友了。”歐明笑着說，“如果你們兩個要真的跟你說的那樣，早就不是朋友，你也不會一聽我說就能想起他來了，只有朋友才會讓你時不時的就想起來。”

“也對，我們兩個從小玩到大，互相都知道糗事一籮筐，所以誰也不敢先跟誰鬧掰，萬一一個不開心把什麽都說出去了就囧了。”

“朋友都這樣，互相都知根知底的。”

“那……”尚衡想了想，又問道，“他知道你喜歡男人嘛？”

歐明一愣，然後點了點頭，說：“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他都知道。其實也算不上什麽秘密，所以也沒有特意隐瞞他。”

“那也能告訴我嗎？”

“什麽東西告訴你？”

尚衡說：“歐明，我真的努力試過按你說的那樣放棄對你的感情，不論是退回原本朋友的位置，還是幹脆成為陌生人，但是好像都做不到，我知道是我沒有骨氣，如果我有骨氣一點，我應該義正言辭的和你保持距離，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像我這樣一廂情願其實挺可笑的，這種事情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不能玩一樣的糊弄，你不喜歡我，我再怎麽喜歡你也是沒有用的，可惜我是個沒骨氣的人，我想退回之前朋友的位置，但是，我做不到，只這幾天我就覺得像過了好幾年一樣累。”

這樣的話，似乎沈毅也說過，語氣裏面就像尚衡現在一樣的有些卑微，好像一瞬間無話可說，不論是尚衡還是沈毅，原本都是驕傲的性格，歐明覺得自己好像劊子手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沈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