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等到歐明從外面提着大包買好的吃的回來的時候,當然沒有見到尚衡,雖然有些黯然神傷但是尚衡的心情卻好像可以理解,而現在尚衡正躺在任延家裏面的沙發上,對着任延指手畫腳,那模樣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照小爺說的做,哪兒來那麽多廢話?今天我就是爺,知道嗎?”

任延忍氣吞聲的給尚衡倒來一杯茶,那樣子可能這輩子都還沒有這麽恭順過。茶杯還沒喂到尚衡嘴裏面,就聽見尚衡大呼小叫,一驚一乍的喊:“這麽燙!任延,我已經是個病人了,你能不能有點人情味,稍微對我好一點?做人吧,還是要有點同情心,對吧?你不是學心理學的嗎?難道沒有感覺出來,我現在是一個受傷的人,我現在很脆弱,需要人好好關心?作為我的朋友,你難道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好好扮演一下你作為我青梅竹馬、生死之交的角色嗎?”

任延咬了咬牙,深呼吸了好幾次,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不能跟這樣一個看上去基本病入膏肓的人一般見識,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不要跟傻子争辯,不然別人會不知道誰才是那個傻子——就這樣,任延又深深呼了幾口氣,壓抑下自己漸漸接近沸點的心情,耐着性子又去給尚衡重新倒了一杯,再端過來,喂到尚衡的嘴邊上。

這一次,尚衡倒是抿了一小口,咂了咂舌頭,吸了兩下,眼睛瞟到任延明顯怒火中燒卻隐忍不發的表情,心情不知道為什麽覺得特別的爽,說道:“其實,我還是比較喜歡溫水,你這裏面涼水的比例稍微多了點,要是再少一點那個溫度就剛剛好了。”

一眼瞅到任延漸漸眯起來的眼睛,尚衡當然感覺到了這是危險的信號,于是,見好就收的挂上一臉讨好的笑容,說:“不過,讓楓少這麽伺候的,估計我還是第一個,我還是比較榮幸的,深表感激啊,楓少!”

任延咬了咬牙,說:“你記得下次快死的時候再給我打電話,我去給你收拾一下就好。”

“不要這麽絕情嘛,楓少!我們兩的關系還是不錯的,已經私定終身了,你不得對我好一點嗎?”

“說,這次又是為了什麽?還敢吼我!還敢指使我!還給我小爺小爺的喊!”

“沒骨氣嘛!”尚衡還是那麽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死豬不怕開水燙”一樣的無賴的表情,理直氣壯的看着任延,“你是打算看我笑話的?”

“我說,你不在外面好好度你的假,跑回來幹什麽!”

“沒骨氣嘛!”還是這一句,不過顯然這一句并不讓任延滿意,沒堵上他的嘴,反而像是引出了更多的話一樣。

“你跑回來幫忙就幫忙吧,還加班加點,不知道的還以為老板給了你多少好處費,讓你給賣命呢!”

“說了沒骨氣!”尚衡的脾氣也漸漸上來了,他讨厭任延這樣沒完沒了的追問,何況所有的問題都沒有答案,如果一定要找個理由,除了“身不由己”,似乎再也找不出來更合适的形容了。

“火什麽火?你就是欠教訓,給我好好聽!”任延也吼道,“都送醫院打點滴了你還不消停一點,還死活要出院,你說是你上輩子毀了全宇宙攤上這些破爛事,還是我上輩子炸了全宇宙攤上了你!”

“醫院又不是什麽好地方,誰願意去那兒啊!”

“不生病誰去那兒啊!你話說的倒是輕巧!”

“歐明在那兒!”尚衡被任延吼得一愣一愣的,沒有話來反駁較真,扭捏了半天,終于還是把“歐明”搬出來了,說,“我就是跟他在一塊兒不自在。”

“你還不自在!我看你挺自在的嘛!在外面旅游還上趕着往回跑!你這還叫不自在?”

“你能不看我笑話了嗎?”尚衡可憐巴巴的說,“我都沒有看你的笑話!”

“我能有什麽笑話讓你看!”任延說。

“邵希明的事情你解決了?”

“我跟他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我們已經說清楚了。”

已經不想再去追究任延的決定對還是不對,有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尚衡把身子放平,攤在沙發上,說:“我跟歐明的事情也說清楚了。”

任延一聽這話,湊上來,連尚衡讓他離遠點的話都自動忽略,問道:“什麽叫說清楚了?你們認真聊過了?什麽結論?”

尚衡含糊不清的說了幾個字,音量小的恨不得把字都吞進肚子裏面。

任延急脾氣的說:“你能不能大聲點?敢不敢男人一點?”

“他說他喜歡我!”

“啊?”任延下意識的掏了掏耳朵,這答案似乎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劇情似乎有種急轉直下的感覺,一開始尚衡在歐明後面追的火急火燎,緊拽着不放手,怎麽突然之間就感覺像是長跑突然換了個方向,尚衡一下子就變成了那個被追逐的人呢?

“沒聽清啊?”尚衡把任延一把扯過來,對着他的耳朵喊,“歐明說他喜歡我,要和我在一起!”

“這算什麽?修成正果了?”任延腦袋裏面有點短路。

“誰說修成正果了?”

“你不是喜歡他嗎?正好,你的良苦用心感天動地,他也喜歡你了,這不挺好的嗎?”

尚衡坐直了身子,說:“任延,你相信天上調餡餅嗎?”

“你這什麽比喻?這是兩碼事。”任延鄙視的看着尚衡,“語文真差,這麽多年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

“你別給我東扯西扯,”尚衡似乎認真了起來,說,“總之,他這樣轉變的有點太快了!”

任延皺起了眉頭,說:“你怎麽這麽賤呢?人家不喜歡你的時候你郁悶,現在人家喜歡你了你怎麽還這麽郁悶?”

“他有喜歡的人。”尚衡有些喪氣的說,每次要他承認這個事實,就像是在戳傷疤一樣的疼!

“腳踏兩只船?”任延恨不得跳起來!

“以前喜歡的,去世了!”尚衡說,“這件事對歐明影響挺深的,那個人他也從來沒有忘記過,估計愛到恨不得跟他一起去死!”

“那怎麽沒一起呢?”任延嘀咕,總之氣憤的眉頭都蹙到一起了。

尚衡瞪了一眼任延,說:“瞎說什麽呢!”

任延還想辯解些什麽,就被尚衡用眼神扼殺了,說:“他是一個很專情的人,因為很愛很愛那個人,所以用情至深吧,所以,你明白嗎,我不像當另一個人的替代品?”

“他這麽說的?”任延有些忍無可忍。

“可能一開始會有這種想法吧,大概我們兩個給人的感覺看上去差不多吧。”尚衡說,“其實他們兩個的故事還挺感人的,我要不是這麽喜歡他,我也會被他們兩個感動的。”

任延說:“別傻了!”

尚衡一笑,說:“你說要不然我就跟他在一起?”

“你還真想當個替身啊?”任延有些氣不打一處來,說,“你燒糊塗了吧!”

“其實他挺好的,很用心很專情,我有時候也想過,不然就認了吧,誰讓我那麽喜歡他,要不怎麽都說,誰先愛上對方誰就輸了,既然輸了總要付出點代價吧。”

“燒糊塗了,不要說瞎話!”

“但是這樣的想法就是一眨眼的事情,想多了又會有些不甘心,我這麽喜歡他,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但是,他眼睛裏面看的,心裏面想的可能不是我,看着我也是為了找另一個人的感覺,任延,你說我冤不冤?我長這麽大,好像還沒有對誰低三下四過,小爺多霸氣的一個人,怎麽就在他面前那麽失敗?”

“誰讓你愛他的?”

“是啊,誰讓我先愛上他的,誰先愛上誰就輸了。”尚衡又呼了一口氣。

“那你現在怎麽想?有結論了嗎?打算怎麽辦?”任延明白在感情的事情上什麽事都不能用“對”和“錯”,“值”或者“不值”來衡量,只能希望尚衡最後的結論能考慮自己多一點。

尚衡沉默了一會兒,閉着眼睛說:“任延,你記得我最喜歡的電影是什麽嗎?”

任延想了想,沒有回答。

“原來你不知道啊!”尚衡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失望,于是自說自話,“我喜歡大話西游啊,其實說實話,我沒看懂這部電影,很多情節我記得我第一遍看的時候都覺得莫名其妙,怎麽都想不通,根本不知道這部電影在講什麽,看第一遍的時候,什麽都不記得,就記得了幾句臺詞。“

“哪一句?”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衆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色雲彩來娶我,我猜中了前頭,可是我猜不着這結局。”尚衡說,“朱茵真漂亮。”

任延淡淡的說:“你就是因為朱茵漂亮才看的電影吧,看電影的時候光記得看朱茵了,所以才什麽都沒看懂。我估計你根本不是記得臺詞,主要是記得說臺詞的演員。”

“有可能,因為漂亮嘛!”尚衡也不反駁,說,“我估計那時候很多女孩子都想要一個蓋世英雄的意中人,男孩子想的就是要有一個紫霞仙子一樣的意中人就可以了。”

“你就是這麽想的吧。”任延鄙視的說。

“嗯。因為漂亮啊。”尚衡說,“不過我後來又看了幾遍,才知道原來講的是這麽一個悲劇,虧我一直把它當喜劇看的。紫霞仙子真是我的女神,連說的話都那麽漂亮!”

“她還說了什麽?”

“無論明不明白,我已經不是神仙了,我只明白一件事,愛一個人是那麽的痛苦。”尚衡想了一會兒,說,“怎麽那麽多人把它當喜劇呢,明明是個悲劇。”

“因為很多人都沒看懂。”任延說,“要不然就是看的時候沒看懂,過了很久再想起來的時候才終于明白講的是什麽意思。”

尚衡這一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真的要過很久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述職報告快把我糾結死了都。。。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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