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歐明不甘心，他是一個不懂得放棄的人，尤其是一件事情當他終于想明白之後就更加不能輕易放棄了，所以，盡管尚衡的話說的堅決，歐明也不打算就這樣聽之任之的結束。用沈毅的話說——人家追你後面都追了這麽久，結果現在讓你追人家你就不樂意了？你矜持給誰看啊？

去尚衡的家裏等，結果尚衡出門旅游了，歐明想，那就當做是彌補上一次中途就結束旅行的遺憾吧；換打電話吧，可惜總是沒有人接，歐明幾乎懷疑是不是一看見來電顯示上面出現自己的名字就自己把電話挂斷了。沒有別的聯系方式聯系尚衡，歐明決定用最原始的方法來找尚衡，一個字，等。不過有時候，最原始的方法反而是最有效的，在“夜吧”一連呆了好幾天，還真的就把尚衡等回來了。

歐明看見尚衡的時候，尚衡正被一群人團團圍起來，身後面還跟着一個男生，或者叫少年，歐明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頭，以前尚衡每次來“夜吧”，總是找最不起眼的地方坐下來，單純的就是安安靜靜的喝喝酒，現在卻一反常态的成了整個酒吧熱鬧的中心，是因為那個被他護在身後面的人嗎？

一邊有些隐隐的不安，一邊穿過人群，往尚衡那邊擠，剛擠到尚衡身邊，就看見站在尚衡對面的那個男人一臉嬉皮笑臉的樣子，嘴裏叫嚣着——“你說走就走啊！問過人家少年仔的意見了嗎？”看見尚衡已經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歐明趕緊快步走上去，在尚衡揮出去的前一刻攔下來，握在手裏面，說，“說走就走，跟你們似乎沒什麽關系吧！”

看見尚衡明顯一晃的身體，還有轉過身來眼神裏面的驚訝，還有懷疑，其實有些難過，尤其是對視上尚衡的眼神，卻發現那裏面澄澈的什麽也沒有，和自己這些日子的放心不下比起來，尚衡似乎過得逍遙自在了許多，歐明努力整理壓抑好自己心裏面這一刻的千思萬緒，一臉堅定的望着眼前還不死心的人，尤其是聽到對方嘴裏面不幹不淨的說道——“沒想到你們的關系還挺複雜，多一個人也多餘，不如留下一個給我們好了”的時候，歐明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歐明決定采用最直接的辦法，用拳頭說話，這個世界上想來弱者服從強者，何況現在心裏面本來就窩着火氣，歐明像是發狠一樣的跟對方打成一團，等到尚衡反應過來的時候，周圍的擺設都已經被摔得不成樣子了，連歐明的臉上都被劃開了幾道血口子，見到事情鬧得有些不可收拾，那些人才終于漸漸散去。

“你怎麽樣？”尚衡這時候才回過神來，但是腦子裏面似乎還停留着剛剛看歐明打架的樣子。

“終于不走神了！”歐明無奈的笑了笑，說，“你要是再晚點，我可能還要更難看一點！”

雖然心裏面有很多很多的話，很多很多的疑問，但是，對上歐明臉上的傷口，再多的話也就只能先壓下了，又看了一眼真的傻掉了的邵希明，尚衡覺得事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糟糕過，掏出手機給任延打電話，尚衡說：“任延，我現在要帶着歐明去醫院，邵希明胳膊上也有幾道血口子，不然你到市醫院來找我們，小孩，你可能要自己帶走。”

聽着電話那邊搞不清楚狀況只一心着急的任延如同機關槍掃射一樣的語速，劈頭蓋臉的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尚衡覺得有些事情早就已經有了結果，只不過我們都不願意去面對罷了，就好像任延，雖然口口聲聲說早就已經把邵希明放下了，但是，聽到邵希明受傷的消息，還是會這樣的情不自禁，再看一眼歐明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很多說不清楚的情緒在裏面，尚衡不得不打斷任延的話，說：“任延，你有這麽多想問的，不如自己過來問好了。歐明也受傷了，所以，你們家小孩，我可能顧不上那麽多，你自己掂量掂量，要不要過來吧。”

等到任延趕到醫院的時候，邵希明和歐明的傷口早已經處理好了，邵希明是輕傷，胳膊上有點破皮，被劃了幾道口子，估計就是動手的時候在哪兒刮了一下，蹭了一下，歐明的傷口看上去就嚴重得多，額頭上貼着的一小塊紗布，不知道紗布下面藏着一條多長的口子。總之，看上去似乎比任延想的嚴重很多。

看到邵希明沒出什麽大事，任延一路上砰砰跳個不停的心終于算是平靜了一些，看見尚衡身邊跟着的那個男人，還有尚衡那臉上藏不住的擔心，任延知道，這個人就是尚衡心裏面的那根刺。

尚衡說：“行了，你帶他回去吧，我還得在醫院，歐明還要打一針，我暫時還走不了。”

任延沒說話，拍了拍站在自己面前的邵希明，然後越過他走到尚衡的面前，看着任延臉上異常嚴肅的表情，尚衡有些緊張地說：“走吧走吧，趕緊走吧。回去吧，這兒沒你什麽事了。”

但是任延沒動，他只是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歐明，連尚衡都沒有放在眼裏面，那眼神就像盯着一個敵人。

“你好，我叫歐明！”歐明大概也感覺到了來自于任延的那種不善，不論是誰被人用類似敵人的眼神盯上半天多少也會有所察覺的，所以歐明幹脆大方的站起來，禮節性的伸出手，而任延只不過低頭看了一眼，沒有絲毫友好的表現，而歐明似乎也沒有放在心上，連一絲尴尬都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定的把手收了回來，然後笑了笑，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尚衡有些着急，一方面因為看見了邵希明漸漸面如死灰般的表情。一方面因為看懂了任延對視着歐明的那個眼神。

“任延，這裏沒你什麽事了，趕緊帶上邵希明，該去哪兒就去哪兒。”一邊說，尚衡一邊用手去推任延，推了兩下任延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尚衡大吼道，“任延，你少多管閑事，不該你管的少管！還嫌事情不夠糟，不夠亂啊！”

任延這時候才把眼神移到尚衡的身上，有些意味不明的表情，身後是邵希明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任延說，“尚衡，你最好不要忘記，喝酒醉的死去活來，抱着我哭得死去活來的人都是誰！”

只是身形晃了晃，尚衡沒有妥協，還是用那樣的眼神盯着任延，身後是歐明，他不允許任延用這樣的話來侮辱自己，讓他在歐明面前顯得可憐，卑微，面前是邵希明，他看到邵希明的眼睛在任延說話的時候瞪得大大的，牙齒如同要咬出血一樣的死死的咬着嘴唇，看着這樣的邵希明，突然有一種看到自己的感覺，他覺得這個樣子真的很可憐，不管他承認還是不承認。

尚衡大喊：“任延，我用不着你來可憐我！廉價的同情我不要，用不着你在這裏裝好人，裝聖人！”

然後任延就笑了，仿佛尚衡剛剛講了一個笑話，一句話也沒有說的，轉身就走了，在看着任延拉着邵希明轉身的瞬間，尚衡突然松了口氣，有些脫力的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頭靠着後面的牆，大口大口的喘氣。

歐明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說：“尚衡，你如果心裏面真的一點都沒有我，你不會那麽害怕我和他打起來。”

“我是怕你被他打死打殘了。你不知道，任延看上去很斯文，真的動起手來誰也擋不住，上學的時候他就是男同學裏面領頭的那個人，要麽不動手，真的動起手來就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平息的。”尚衡歪着頭，說，“我是覺得你不是他的對手。”

“那還是擔心我的意思。”歐明自信的笑着說。

尚衡搖搖頭，似乎對這樣的歐明很無語：“我第一次覺得你臉皮居然這麽厚！”

“有時候人還是要不要臉一點。”

尚衡睜大眼睛看着這樣明顯耍無賴歐明，搖搖頭，說：“你真無恥，我才發現你居然這麽無恥！“

“尚衡，我們算不算和好了？“歐明說，”我們打平了吧，你追了我這麽久，現在我也等了你這麽久，你也鬧過失蹤了，還想怎麽樣？”

尚衡一聽這話，眯了眯眼睛，說：“你這是說我在耍無賴的意思嗎？”

“我反正沒這麽說，至于你自己是怎麽理解的，那就是你的問題了，跟我沒什麽關系，關鍵是看你語文好不好？”

“歐明我警告你，我最讨厭別人說我語文不好。任延就老是這麽說我！”

“剛剛那個人，就是你說的那個朋友？他就是任延？”

“不要轉移話題！”

“那你要怎麽樣！”

“你以後都不許鄙視我！”

“我沒有鄙視你！”

“你剛剛說的明明就是這個意思！”

“我沒有，是你自己要這麽理解，我只是闡述事實！”

“你還是在鄙視我語文不好！”

“我沒有！”

最後就聽見護士沖出來，大吼一聲——“這是醫院，不知道不能大聲喧嘩嗎？有沒有道德心！”

給任延打電話的時候，尚衡已經做好了準備挨訓的心理準備，卻聽見任延那邊淡定的不能再淡定的語氣，說：“你和歐明在一起了？”

“嗯。”尚衡回答的有些心虛，連聲音都不像平時那樣底氣十足。

“哦。”任延平淡的應了一聲，說，“這樣啊，嗯，挺好的。”

尚衡驚訝的問道：“你沒什麽別的話要說嗎？任延，你這反映，太讓我不安了！你要是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出來吧，別這個反應，更吓人了。我知道那天在醫院我跟你發脾氣是我不對，是我搞不清楚狀況，是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任延打斷了，任延說：“尚衡，你說那天要是我真的和歐明動起手來，你怎麽辦？”

“我不知道。”尚衡說，“你動手很厲害，不會吃虧的，從小到大，你跟別人打了那麽多次，也沒見你受過傷。”

“你說這話的意思，就是你要幫歐明？”

“我……可能吧。”

“所以，我早看出來了，那個人就是你的劫，你嘴上說的再多，也只能是在劫難逃！”任延說，“其實你們兩個在一起也挺好的，看得出來，他也是真心的。”

尚衡猶豫了一下，說：“任延，對不起啊！”

“沒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我就當你是誇我厲害了。”任延頓了一下，說，“其實，珍惜眼前人，也挺好的，難得遇上，難得擁有！”

尚衡點點頭，看了一眼廚房裏面正在洗水果的歐明，真的有了心滿意足的表情，沖着廚房那個人喊道：“歐明，你快點，我要吃蘋果！”

歐明扭過頭，沖他笑了笑，說：“你再等等！”

電話這邊，任延也聽到了，不滿的說：“尚衡，你應該喊‘快給小爺洗蘋果，小爺要吃蘋果！’你使喚我的時候不都是‘小爺小爺’的喊嗎？”

尚衡一聽，沖着廚房又喊了一聲：“你快點洗，小爺要吃蘋果！”

廚房那邊，歐明已經把水果洗好了，端過來，塞了一個在尚衡的嘴裏面，然後一把把手機奪過來，對任延說：“你不要老是教他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電話那邊傳來忙音的聲音，再一看任延發過來的短信——“不要光天化日下秀恩愛，雷劈！”的時候，兩個人笑的在沙發上都滾成了一團，不知道誰先吻了誰，也不知道誰先說了“愛你”，總之故事的最後是個好結局！

明明就很愛！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的最後是個好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