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喝了這一世的第一罐啤酒，拉環彈到我的白球鞋上，我挪了挪腳，便墜到了滾燙的柏油路上。
風有些炙熱，卻無端讓人覺得溫柔。
我放下啤酒，仰頭迎着夜色裏天空灼灼的目光，微微眯起雙眼。
你好，重慶。
未來三年，還請繼續關照。
十五、前路·易烊千玺
因為想着暑假就會見到王俊凱，加上那封魚目混珠的信，我對于他這一個多月來的杳無音訊并沒有放在心上。
各地方的中考時間不一而足，直到有一天看到“王俊凱中考加油”的字眼出現在熱門微博裏，我才意識到明天他就要走上考場。
我也意識到了王源今天為什麽頻繁地看手機。
我們一起在微信上祝他考試順利，微博上也象征性地發了一條。
晚上放學的時候王源顯得有些焦躁，我拿出手機，發現王俊凱并沒有回複。
我朝他笑了笑，“他忙着複習，也沒時間看手機，等他考完就會回複了。”
并沒有。
沒有任何回音，微博上都在等待他的出現，可是并沒有。
王源終于忍不住打了電話，卻是關機狀态。我勸他再等等，也許晚上王俊凱就會出現了。
然而我心中也有些不安，打給公司，公司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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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八點，王俊凱依然沒有任何回音。
我心裏咯噔一下，“他是不是再也不出現了”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讓我太陽穴上的血管突突地跳動。
王源看着我，表情有些怔忡，他仿佛想從我眼中找到什麽答案，我卻無法給他。
他有些手忙腳亂，手機都拿反了，好不容易撥到王俊凱家裏的電話，他的聲音已經有了細微的顫抖。
我想到得知王源要轉學的消息時，他那一聲虛無缥缈的“好”，心髒還是短暫地疼痛了一下。那樣的微笑和聲音，讓人覺得他仿佛馬上就要蹤跡無尋。
“喂……喂？阿姨好，我是王源……對，我想問一下王俊凱在不在家？”
“……噢，嗯……阿姨再見。”
他挂了電話，面前的菜肴已經放得有些涼了，但他應該不會吃了。
“阿姨說他剛剛出門了……”
“那就是說已經回過家了，沒事就好。”
“可是……”他有些吞吞吐吐，“他不可能這期間都沒看手機，就算是沒有電了自動關機，回到家也該充電了吧？”
這期間都沒有聯絡過王俊凱的我們當然不會知道——
他的手機在這一個多月裏都是關機狀态。
我安撫地對他笑了笑，“放心，剛剛考完，他還沒調整過來。等他調整好了，自然會聯絡我們。”
然而三天過去了，王俊凱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粉絲圈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在尋找王俊凱，甚至有人打算買最近的航班去重慶一探究竟。
我站在陽臺邊，抿了一口咖啡，舌尖有些灼熱。
王俊凱，所有人都在找你，你滿意了嗎？
別說是因為王源的轉學，你是那樣不顧一切的人嗎？你沒有那麽離譜。
你讓他等你，自己又躲起來？
不過也是，大家喜歡你和王源在一塊，你就這樣做給他們看了。為了讓他好好配合你演完這出戲，欲擒故縱算得了什麽？
可你不是一向工作為重，是公認負責的好隊長嗎？你的粉絲都在擔心你，你也對他們也不管不顧嗎？既然你這麽想要成功，為什麽不幹脆一條路走到黑呢？
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把杯子重重撂在陽臺上，抓起外套跑了出去。
“張秘書，給我弄兩張北京到重慶最近的機票！”
“可是少爺，你明天還要上課……”
“然後派車到王源家樓下。”
我迅速挂了電話，步伐前所未有地輕快。王源在北京的家離我家很近，幾分鐘的時候我就已經到了。我撥通了電話，心裏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
仿佛是一場，赴湯蹈火的冒險。
“王源，去重慶吧。”
“現在。”
很快我就看到了王源飛奔而來的身影，他的眼神裏有一些急切和期待，讓我嘴角的弧度有些剎不住閘。
還記得嗎？
噢，你不記得。
那時我等了那麽久，終于等到你蘇醒。我們毫不猶豫地去找他，去找過去的自己。
我害怕你見了他難過，更害怕你不見遺憾。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那樣奮不顧身過，我們一路颠簸到記憶中的大海，只因為一個他在那裏的可能。
我不想讓你見他，但每次都是我帶你找他。
我一直不肯承認，但或許我也在想念他。
我恨不得他不存在于這個世界，這樣你深愛的人就不會在你身上遍種傷痕。可當我想要将他推離我們的視線，卻發覺自己因為不忍他身上出現一點淤青而不肯發力。
“千玺，你說他為什麽會害怕坐飛機呢？”
“他害怕坐飛機？”
“千玺，你害怕一件事，會是因為什麽呢？”
我微微怔忡。我害怕沒有鐘表，害怕雨天的高速，害怕他們重蹈覆轍——
都是因為那些歷經過的，無妄的災禍。
心中那些不安的念頭串聯在一起，讓我有些驚惶。我仿佛一下子抓到了一些事實，卻轉瞬即逝。
抵達重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夕陽像是離別的盛大演習，沉鈍的光線落在王源臉上，皮膚頓時近乎透明。他微微側過頭看我，下颌帶着淡淡的柔光。
又是沒有事先聯絡的尋找，歷史性的重複讓我有些心驚膽戰。
同樣的泥沼，我絕不會踏足第二次。但——
“千玺，我好像知道他現在在哪。”
他微微笑着，額前的劉海被風掀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于是還是演變為了随心所欲的追蹤，我跟着王源來到了一個老舊的街區，正是下班的時分，這周遭卻沒有絲毫喧嚣的氣氛，沒有聒噪的鳴笛聲，也沒有摩肩接踵的人群。
我跟着他七拐八拐地進了一個胡同，在盡頭看到一家烘培屋。複古式磚紅色的外觀，門口立了一塊小黑板，只有兩個字——不在。
不營業的意思嗎？我狐疑地跟着王源走進去，他駕輕就熟的樣子顯然是過去常常來這裏。
“王源？”裏面有幾個散客，長長的木頭前臺裏，系着菱花圍裙的女人看了過來，目光中帶着些驚喜，聲音卻是刻意壓低的，“好久不見你了。”
王源的目光掃過裏面的座椅，又瞥了瞥牆角的樓梯，帶着我坐到前臺邊的椅子上，“馬上就要六點了，每周這時候都有限量烘焙，怎麽人還這樣少？”
“地方偏僻嘛。你這個大福星又不來。”
“哦，我轉學到北京了。”
“北京？小凱沒提起過啊，怎麽這麽突然……”
王源又轉頭瞥了一眼樓梯，“他在樓上嗎？”
“沒來啊。”店主仿佛也有些唏噓，“說起來有兩個月沒有來了，過去每周這時候都要來的，還想着要跟他說聲加油，現在考試都結束了……”
王源想再等一等，店裏的人卻越來越多，顧慮到我們兩個的身份，店主把我們安排到了二樓的小隔間。
這裏的裝修十分雅致，隔間進去後還有兩面簾子，拉開後發現是構築在空中的，一眼就可以看到一樓的全景。
“這地方不錯，你們倆還真會享受。”我撇了撇嘴，靠在沙發椅的抱枕上，王源一直掀着簾子盯着一樓的動向，不理會我的冷嘲熱諷。
我見他不理我，自顧自掏出手機來玩，正趕上父親的電話打過來，我凝了凝眉，正襟危坐起來。
“爸。”
“千玺，這是最後一次。”
“……”
“我不管你和王源的關系有多好，不管你說的那些重生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是我的兒子，我就要對你的人生負責。你要憑借家裏的勢力幫他，可以。但是你自己，絕對不能搭進去。明天的早餐時間，我必須在飯桌上見到你。”
我正想說什麽，電話已經被挂斷，緊接着看到王源一閃而過的身影，飛奔出了隔間。我悻悻地用力扯過背包，跟着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烘焙屋外面很遠，我才看到王源。
他形單影只地立在那，看起來格外單薄無力。這個時間的天色格外沉郁，沒有完全進入黑夜，卻讓人視線模糊，有些喘不上氣。
我緩緩走過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肩膀，“王源……”
他沉默了須臾，開口時的嗓音有些喑啞，“我認錯人，背影真的很像。”
我擡腕看了看表，離六點過去已經很久了，大約是不會來了……
“已經按你的想法來找過了，現在可以打電話向他媽媽咨詢官方消息了吧？”
他随意地“嗯”了一聲，不輕不重的，然後掏出手機放到耳邊，短促地籲了口氣。
“喂？阿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