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嘿嘿嘿
那頭,周慎本來已經做好了直接被喬意挂斷電話的準備。
他和喬意結婚半年多,兩人的婚姻不僅有名無實,關系甚至連朋友都談不上,他倆是家裏包辦婚姻,不管是他還是喬意,都并不看好彼此。
喬意作為喬家大少爺,一直不喜歡被管束,結婚之後回家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一般情況下周慎也不會聯系他,但今天不一樣。
今天是喬意的生日,周慎的爺爺特意打電話告知了周慎這件事,為的就是讓周慎能夠給喬意過他倆結婚後的第一個生日。
周慎不會去和老爺子争辯什麽喬意不可能會願意和自己一起過生日的話題,他應允下來,自然也不會只當成口頭的承諾,挑了個時間給喬意打了個電話。
平時,喬意的電話一般要麽拒接要麽沒人接。
但今天出乎周慎意料。
喬意那頭有隐隐的背景音樂和雜亂的人聲,和周慎想的一樣,他在和他那群朋友過生日,周慎并不在乎這個,也沒有在喬意為什麽會突然接他電話還接得這麽快上面多想。
他只是遵從老人家意願,詢問喬意一聲。
然而沒等他開口,在雜亂的背景音裏,突然傳出來一句“你好,請問可以來接我去醫院嗎?”
周慎為數不多和喬意相處的次數裏,喬意說話永遠都是年輕氣盛,不像現在這樣有氣無力。
周慎只當他是喝醉了,下一秒,喬意又來了一句:“我好疼。”
語氣微弱,有點像生命垂危。
這回,周慎不得不看了眼通話記錄,确認自己并沒有打錯電話後,靜默了幾秒,語氣疏離地問:“你在哪兒?”
喬意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兒,他從醒來就一直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身處在什麽地方。
好在男高音還在他身邊,喬意吸了吸鼻子帶着鼻音問男高音:“我們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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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高音愣了下,沒什麽靈魂地報了個地名,報完之後才想起來,喬意現在在和誰打電話啊!
他在和周慎打電話!
而且他還讓周慎送他去醫院!
還和周慎說他疼!
不是,他倆什麽時候關系改進了?
喬意平時不是特別讨厭自己這個結婚對象嗎?
男高音這會兒滿腦子只剩下震驚,而喬意把地址轉述過去後,得到了對面的一句“好”,電話就被挂斷了。
聽着電話裏的盲音,喬意有些不太舒服地抿了抿嘴,他自幼的家教告訴他挂斷或者被挂斷電話之前需要說一聲再見。
他還沒來得及說,對面的人不給他這個機會,也不給自己機會。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偏頭看見男高音還坐在自己身邊表情奇怪地盯着自己看,喬意又往沙發縫裏擠了擠。
喬意本來就長得比較瘦弱,他平時穿着和性子都比較張揚,還喜歡弄一頭爆炸的頭發,好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兇狠一點,但現在他整個人都縮在沙發裏,雙手緊緊攥着自己的衣服,眼睛紅通通的,看起來就像是那種在森林裏迷路的小鹿一樣,誤入了他們這群狼……
不對。
男高音及時打住了自己的想象,一言難盡地又看了喬意一眼,總覺得他從醒過來之後就有點奇怪,尤其是和周慎的那通電話,他還是忍住了問喬意,轉頭奔向那群兄弟去了。
這可是大事!
萬一喬意真的把周慎給招來了怎麽辦?
他一走,喬意就安安靜靜一個人坐在了角落裏。
他腦子裏亂糟糟的,只想讓這個夢早點醒來,完全把自己隔絕在了那群人之外。
過去了大概十來分鐘,包廂的門終于被敲響了。
男高音和那群朋友們本來還在玩耍的間隙讨論。
“周慎怎麽可能會搭理他?”
“他沒說不給錢吧?”
“不會真摔傻了吧……那我們要負責嗎?”
“負什麽責?本來就是喬意自己摔的,跟我們有什麽關系?他不給錢到時候把賬算他頭上不行嗎?反正我們都是老客人了,人老板又不是不知道。”
門被推開的時候,他們沒注意,還以為是誰點了東西服務生來了。
結果門後面出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看起來不是很年輕,進門的瞬間先是環顧了一下四周環境,對包廂裏震天的音樂聲也沒有什麽反應,進來之後,他才又側過身,給後面的人讓了路。
這家會所喬意以前經常來,周慎只需要問一下前臺就知道他在哪裏,周慎平時經常有應酬,這些地方也不是沒有來過,只是進了門,還是難免腳步微頓。
撲面而來的酒氣和不流通的空氣。
前邊的陳秘書已經找到了喬意的位置,喬意實在太好找了,他那一身發着熒光色的綠衣服,在整個包廂裏獨樹一幟。
陳秘書在周慎和喬意領證那天見過喬意一次,那天這位喬少爺估計是被家裏逼的,難得穿了一身黑色西裝,看起來人模狗樣,和外界傳聞的那個喬少爺不太一樣。
不過一說話就變得很不讨喜了。
陳秘書給周慎指了個方向。
也不知道是誰還緊張得把音樂給關了,包廂裏變得安靜下來。
喬意發覺不對勁,仰頭,正好看見周慎朝他走過來。
修長的雙腿和寬闊的肩膀,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裝,即使到了這種地方,領帶也打得規整,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尤其是還頂着一張喬意十分熟悉的臉。
喬意本來還萬分不适的心情,剎那間松懈下來。
原來果然是在夢裏啊,就是換了種方式。
這、這是情/趣嗎?
喬意慢慢睜大了眼睛,疼痛和倦意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委屈。
他想都沒想就朝着周慎伸出了雙臂,仰起的脖頸在綠色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白皙脆弱,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水汽。
周慎在沙發的那一頭站定,表情一點都沒變。
而包廂裏的其他人表情卻變幻莫測。
喬意在幹嘛?
他在要周慎抱他嗎?
他瘋了還是他們瘋了?
同樣震驚的還有陳秘書。
陳秘書忍住了想要擦一擦自己眼鏡的沖動,剛想上去解圍,只見周慎走近,朝着喬意伸出了一只手,陳秘書松下去的一口氣還在喉嚨口,下一秒,原本坐在那裏的喬意,站到沙發上,撲進了周慎的懷裏。
周慎身上沒有任何香水的味道,也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味道。
喬意感嘆今天撲進他懷裏感覺怎麽這麽真實的同時,摟緊了周慎的脖頸,像往常在夢裏一樣,親昵又自然地蹭了蹭周慎的頸側,小聲地說:“你終于來啦。”
既然要玩情/趣,那就玩好了,反正是在夢裏,喬意說完,又黏黏糊糊靠在周慎肩膀上,抱怨道:“我腳疼。”
他現在整個人重量都挂在周慎身上,周慎抱過他很多次了,喬意對他的力量很有信心,自然也就完全依靠他了。
就是說完也沒有得到回應,不禁心裏犯嘀咕,難道現在換成對方不能在夢裏說話了嗎?
周慎哪裏是不能說話,完全就是沒有反應過來。
他和喬意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記憶還停留在上次兩人一起回家吃飯,被家裏長輩逼着坐在一起,喬意也沒有看他一眼,連裝都懶得在長輩面前裝。
他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靠得這麽近過。
喬意身上染上了酒氣的味道,并不算難聞,就是他的黃色頭發和綠色衣服難免有些紮眼。
周慎皺着眉,向來平靜的面容上多出幾分僵硬,雙手垂在身側遲遲沒有動作。
換成平時他不會親自過來,但今天是喬意生日,這人在電話裏說得那麽可憐,周慎還以為他真遇到了什麽威脅生命的事情。
但周慎沒想到會是現在這種情況。
喬意在作什麽妖?
他倆剛結婚的時候周慎就聽過關于喬意的傳聞,關于他有很多對象、脾氣不好等等。
周慎不喜歡議論他人,更何況婚後兩人井水不犯河水。
但現在喬意犯到他頭上來了,還是用這麽逾越的姿勢。
周慎眉頭越皺越緊,還沒讓喬意下去,就感覺到對方拉着自己的手往上,周慎躲避不及,手就被放在了柔軟纖細的腰臀交接處。
喬意就穿了一件綠色的T恤,隔着布料都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熱度。
周慎呼吸微頓,面容緊繃。
喬意卻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麽,只覺得這次夢裏的周慎好像有些冷淡,雖然有些委屈,但他還是主動讓周慎抱着自己的腰,又挪了挪位置,沒受傷的腿輕輕勾住了周慎的腰,軟軟地說:“雖然今天我的衣服有點醜……但你還是得抱着我陪我去醫院。”
不然我會生氣。
喬意在心底默默補全,察覺到周慎并沒有摟緊自己,喬意确實有些生氣地仰起頭盯着周慎看。
周慎想讓他下去的話到了嘴邊,對上了喬意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喬意抿着嘴唇,以前見過的那張兇巴巴的臉現在卻只剩下類似委屈的表情,仿佛是他欺負了他一樣,下一秒就能哭出來似的。
幾秒後,喬意伸出舌尖舔了下發幹的下嘴唇,又抿緊了雙唇。
周慎:……
周慎深吸一口氣,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過來的同時,只當他是喝醉了,不能和醉鬼計較。
他對喬意沒有任何別的想法,只是不習慣和人靠這麽近。
虛虛扶着喬意的腰,周慎就這樣保持着讓喬意挂在自己身上的姿勢,走出了包廂。
已經石化的陳秘書反應過來,連忙追了上去。
包廂裏一群人面面相觑。
他們剛剛目睹了什麽?
喬意根本沒在意別人在想什麽,他現在腦袋靠在周慎的肩膀上,一邊覺得周慎今天抱着他的步子不夠穩,也沒有緊緊摟着自己,一邊心想,剛剛自己打的電話就是男人的吧?
都這麽久了,他終于知道男人的名字了。
喬意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一手抓着周慎後頸的衣領小幅度撥弄着,一邊高興地呢喃着:“原來你叫周扒皮呀。”
“雖然名字怪了點,但我不會嫌棄的。”
作者有話要說:
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