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徒弟長大了
華瀾峰,煉器室
陸時雨坐在煉器爐前,雙手不斷變換,一道道複雜的法印打入煉器爐中。
随着陸時雨的動作,煉器爐正中央,一座小小的房子漸漸成型,說是房子,更确切的說應該是二層小別墅。
這別墅非常的小,只有成年人一個巴掌大,看着更像是個精致的模型。
最後一道陣法刻入其中,陸時雨擡手一招,那精致的模型就飛入她的手中,陸時雨一邊打量一邊自言自語:“終于成功了,再不行可真沒材料用了。”
這模型看着小,其實是因為空間折疊使之縮小了,煉制用的材料可是按原型來的,一點折扣不能打,這巴掌大的東西煉器材料可是消耗了幾千噸呢。
将別墅收起來,陸時雨打坐恢複消耗的靈力,然後走出了煉器室,想尋處空地将別墅放大來看看,順便添些家具進去,現在裏面就是一個空房子,什麽都沒有。
陸時雨還沒走到地方,突然停下了腳步,她感覺到,她給容昭的玉牌,碎了。
徒弟有危險。
陸時雨發了個消息給掌門師兄,踩上飛劍就出了宗門,只是她感應到的玉牌所在地離這裏可不近,她全力趕過去也要兩天,到時候恐怕徒弟早涼了,可不去她又不能安心。
兩天後,陸時雨在一處山谷停了下來,此處溫度比之其他地方要高的多,一眼望去皆是土石,見不到一點綠色,從地底散發出的熱量使得空氣扭曲出細碎光影。
一見這環境,陸時雨立時知道了徒弟的處境,如果沒有意外,徒弟就要結丹成功了。
陸時雨腳步不停,繼續向溫度更高的地方走去,這點溫度對修士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沒用多長時間,陸時雨就來到了目的地,一道狹長的裂縫邊,這裂縫的最底部是岩漿,以築基期的修為掉進岩漿裏必死無疑,可主角必須要是個特例啊!
主角生還的轉機就是那把鏽跡斑斑的破劍了,那劍是由一大乘期狐妖的脊骨制成,而且是狐妖祭上自己全部修為主動煉制的。
原著裏有提過,總結起來就是一段錯付的愛情故事,在《半妖》裏,妖族比起人族來要癡情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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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一族會修出本命靈火‘狐火’,狐火是完全可以媲美天地靈火的高級火種,由大乘期狐妖的脊骨制成的靈劍完全不懼岩漿。
主角掉入岩漿後,強烈的求生意志使他意外的喚醒了九尾狐妖的天賦,狐火蔓延到劍身上,再加上主角的血,成功使靈劍認主。
主角之所以會禦劍還是掉落下去,是因為這片岩漿中有一個天地自然孕育的靈智,規則為了保護它而設了天然禁空,想上來只能用爬的。
這小靈智要是靠自己積累擁有形體,至少還要幾萬年,而大妖祭上全部修為的骨劍則是一個很好的身體。
懵懵懂懂的小靈智受到骨劍的吸引,試探的穿過狐火靠近劍身,而骨劍此刻正處于狐火的煅煉下,小靈智就這麽傻傻的将自己化作了劍靈……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骨劍認了主角為主,現在小靈智成了劍靈,自然也奉主角為主,于是自動自發的撐起了一道防護罩,保證主角不會被燒死。
此處既然能育有靈智,自然靈氣充裕,主角順利的結了丹。靈智成了劍靈,此處空禁自然随之消失,再禦劍上來簡直輕而易舉。
陸時雨擡起左手,手心裏躺着一塊玉牌,這是容昭的生命牌,生命牌還完好,說明徒弟活的好好的,她在這裏等着即可。
半個月後,随便找了個地方打坐的陸時雨突然睜開眼睛看向不遠處的天空,那處黑雲翻滾,雷電時隐時現,明顯在醞釀大招,是金丹期的雷劫,還有……器劫?也對,神器臨世,自然要降下雷劫。
陸時雨飛身後退,離雷劫處遠了些,以免雷劫将她算在內,平白增加徒弟渡劫的難度。
器劫好說,能成為神器的,本身就是莫大的緣法,好不容易才出一個,天道哪舍得毀了?意思意思劈兩下就完了。
真正難的還是容昭自己的雷劫,雷劫一道道落下,看這意思,果不其然是四九小雷劫,金丹期最高的雷劫,足可見其金丹的品質。
随着最後一道雷劫落下,雲開霧散,四周回歸平靜,容昭卻一直沒有上來,陸時雨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不過手中的生命牌完好,那就應該是沒事。
陸時雨來到雷劫落下的裂縫邊站定,等着徒弟出來,這一等又是一天。
看着居高臨下站在飛劍上冷眼看着她的俊美男子,陸時雨一時間竟沒敢認。
徒弟一走就是五年,當初那個芝蘭玉樹的少年,已經長成了俊美不凡的男子。
妖修金丹期可以化形,半妖也是,毛茸茸的尾巴被徒弟收了起來,可愛的獸耳變為了人耳,原本雪白的長發也變得如墨浸染。
狐族本就以容貌出色和妖媚著稱,容昭在容貌上完全繼承了狐族的美貌,氣質上也有那麽兩分妖媚,不過他本身氣質偏冷,一副禁欲系的模樣,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融合在一起,反而更加吸引人。
以前半妖的形态有尾巴和耳朵在,顯得異常可愛,他本身的氣質倒是弱化了不少,時隔五年,乍一見到長大版的徒弟,陸時雨仔細看了半天才在容昭臉上找到以前的影子。
最讓陸時雨不敢認的原因還是容昭看她的眼神,冷的像是淬了冰,簡直像是在看仇人,以前明明那麽溫暖依賴。
不過,不管怎麽說,人都站在眼前了,陸時雨還是開口誇獎了一句:“做的不錯。”
不料,徒弟看她一眼,二話不說禦劍就走,跑的飛快。
???就這麽跑了?這是什麽操作?有這麽對師尊的嗎?
雖然這處的動靜一定會引得其他人前來查看,确實應該盡快離開,可也不至于話都不說一聲吧?
陸時雨反應也快,立時跟了上去,容昭哪比得上陸時雨的速度,幾乎下一瞬就被追上,陸時雨施了個定身術定住他,拎着人就快速行去。
在被定住的那刻,容昭的臉上露出些不可思議的神色,想轉頭去看陸時雨,卻完全動不了。
跑了半天,應該不會有人再發現他們,陸時雨在一偏僻處停下,放開容昭,解了他身上的禁锢,皺眉問道:“你怎麽回事?有事就直說。翅膀還沒硬呢就不認人了,我看你是又想去罰室……”
話沒說完,陸時雨就被徒弟抱了個滿懷,這又是什麽毛病?
“師尊……真的是你……”剛剛那個定身術落在身上,他就有所懷疑,現在确定了,真的是師尊來了。
徒弟現在比她高了一個頭不止,陸時雨被這麽抱着正好埋在徒弟胸口的位置,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忍不住拍了徒弟一巴掌:“給我站好,先把話說清楚。”
容昭不舍的松開手,再看向陸時雨時,就又是陸時雨熟悉的那個徒弟,溫暖而溫柔。
“弟子之前碰到一個魔修,那魔修擅長幻術,他幻化成師尊的樣子試圖帶我離開,被我識破逃了出來,他追我到炎谷,失手将我打入裂縫中,弟子剛剛見到師尊,以為是那魔修沒有離開,所以轉身就走,沒有認出師尊,是弟子的錯,任憑師尊責罰。”容昭三言兩語就将事情的大概講清楚。
“那麽短的時間,又有先例,你一時沒認出也正常,沒做錯什麽。”說清楚就行,陸時雨不是那麽不講理的人。
容昭笑了笑,突然想起來什麽,心念一動,手中已經多了把長劍:“師尊你看,這是師尊給弟子的那把材質特殊的劍。”
陸時雨接過來看了看,當初那把鏽跡斑駁的劍已經變為了以白色為底,中間攜有清淺的藍綠色花紋的長劍,十分漂亮。
這劍會變成這樣,她自然是知道,因此半點驚訝沒有,只囑咐道:“你現在剛剛金丹,神器于你雖是助力,也是催命符,何況你修的不是劍道,這劍當作底牌來用,不可依賴,更不要輕易示于人前。”
她何師兄能拎着滄瀾到處走是因為實力,徒弟現在這點修為出去就是送菜的。
容昭點頭:“弟子明白。師尊給這把劍取個名字吧?”
取名字啊……講真的,陸時雨其實是個取名廢,當初給容昭取名字,其實也不過就想出了個‘昭’字。
陸時雨想了想,說道:“叫它‘黎燃’吧,想必他做這決定時,便是想燃盡一切吧。”
容昭不是很理解:“‘他’是誰?”
“這把劍的制造者,你應該也知道這把劍的來歷了吧?”
這把劍的制造者,也就是那個狐族大妖,名叫黎夙,當初遭到背叛,選擇以身為劍,誅殺圍困他的人,只可惜,到最後他仍是留下了那個罪魁禍首,恨但不舍,想來,他是想以這種決絕的方式,放棄自己的一切。
容昭确實是知道了,這把劍中留有那名狐妖的一道神念,連帶着狐妖強烈的愛恨與不甘,是當初為了誅殺圍困他的人而留下的,如今已經被劍靈吞噬,他作為劍的主人才感受的到,師尊是怎麽知道的?想想師尊當初囑咐他必須帶在身上,不能收入空間,他就是因為這把劍才沒被岩漿燒死。
再者,這劍開始是有劍鞘的,而劍鞘明顯是新的,也就是說是師尊後來煉制的,可那劍鞘在劍重新煉制的過程中,全部融進了劍裏,提升了劍的品質。
還有,即便師尊知道這劍的材料特殊,可再特殊的材料也不會突然生了靈智,師尊知道這是神器,可一點都不驚訝這靈智的生成,種種地方都很奇怪,就像是……師尊知道會發生什麽一樣。
“師尊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師尊給弟子劍的時候,為什麽要讓弟子帶在身上?”
陸時雨聞言頓了頓,說道:“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至于以後什麽時候是機會,就是她說了算了,這些容昭自然也知道,可師尊不說,他又能怎樣?只得說起別的:“師尊怎麽會在這裏?”
“我感應到玉牌碎了,知你有危險,便過來看看。”
陸時雨說到這,想起來自己因徒弟一通操作而忘了的事,手腕翻轉間,之前那座別墅模型就出現在手中,朝徒弟遞過去:“給你的結丹禮。我能力有限,目前能做到的最大體積就這樣了,你先将就着用。”
見徒弟收了,陸時雨說道:“煉化看看吧。”
這小模型可是天品法器,煉化後可以收入丹田,需要時再放出來。
在這個儲物法器都不算普遍的大陸,這可以随身攜帶的房子之前恐怕只能想想了,也就陸時雨才會閑的沒事而去研究出來,這可是目前這個世界獨一份的東西。
容昭低頭看着手裏的東西,沉默半晌後輕聲問道:“師尊,如果以後弟子做了錯事,師尊會離開弟子嗎?”
他試過了,可無論如何他都放不下,明知是不該有的妄想,還是越陷越深。
這個人在他最弱小無助的時候,帶着溫暖和光明出現在他的面前,給了他全新的人生,他本該滿足的,可他卻越來越貪婪。
十幾年來,師尊的模樣半點沒變,還是初見時少女的樣子,可他卻長大了。
那是他十三四歲的時候吧,大師兄奉命來給他講‘成人’的事情,當時的他還懵懵懂懂,結果當天晚上,他就做了個夢。
夢中,他欺身壓在少女的身上,不知疲倦的運動着,少女無助的在他身下哭泣,他卻沒有放過她,直到最後,當一切結束,他定睛去看時才發現,那少女竟然是師尊的模樣。
他當時雖然懵懂,但本能的知道這是對師尊的不敬,不敢向任何人提起。他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只能半真半假的去問大師兄,師兄告訴他,夢裏的人是誰,就是他喜歡誰。
那麽,他……喜歡師尊嗎?可那是師尊啊,他怎麽能有這種亵渎的想法。
或許,只是他從小和師尊接觸最多,以後就會好了吧,他自欺欺人的想着。
他心裏有愧,在師尊碰觸他的時候下意識的躲開,師尊察覺了他的躲避,竟真的再沒主動碰觸過他,他不是不願,只是不敢。
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不是說沒有就真的不存在,有些念頭一旦生出,就再也止不住,它就像一顆種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生根發芽,直到他再不能忽視的時候,已經枝繁葉茂,拔除不掉了。
他給了自己最後一次機會,離開師尊,放下這個念頭,五年的時間,他還是失敗了。從再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再過多久都一樣,哪怕萬劫不複,他也認了,他逃不了,也不想再逃了。
陸時雨聽到徒弟的話,直覺的不對勁,做徒弟的犯錯,難道不是應該問‘會逐出師門’嗎?‘離開’這個詞感覺怪怪的,而且……
“一般以‘如果’開頭,都是已經有了念頭,問出口不過是想定心。容昭,你老實說,你想做什麽?”
容昭自然是不能說的,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師尊對弟子這麽好,弟子只是擔心以後師尊不要弟子了。”
陸時雨并不怎麽相信他這說辭,不過徒弟不說,再逼迫也沒用,只好說道:“随你吧,不過,容昭,我是你師尊,你有什麽事為師自然會幫你,沒必要一個人硬撐,你很優秀,前途不可限量,我不希望看到你毀了自己。”
徒弟去煉化法器去了,陸時雨站在一邊看着徒弟的面容,總覺得長大後的徒弟怪怪的,具體哪裏奇怪她又說不上來。
哎,還是小崽子的時候好,可愛又聽話,哪像現在這麽不省心……還…沒有尾巴了,雖然以前也不能摸,但能看看也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