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有危險我會處理。”

“好的。”莊澄善解人意地沒有戳穿,心想:小薛真是一個關愛同伴的勇敢的好姑娘……

突然,薛紫靈手上用力,拉着莊澄停了下來,揚聲道:“一起來吧。”

莊澄左右張望,除了樹還是樹。風已經停了,林子裏很靜。莊澄蹙眉想,小薛會不會緊張過頭了?

薛紫靈看她的反應,問:“怎麽,你沒見過?”

“你見過?”莊澄猶疑不定,莫非樹精真的存在?

薛紫靈:“見的可多了。”

驟然之間,林中響動四起!

……真的有樹精!把人戳滿窟窿!莊澄想到那場面,心裏一悚,攥緊薛紫靈的手:“它們難對付嗎?”

薛紫靈低聲道:“我一人應付得來,你記着,我一放開你,你就從右邊沖出去,越快越好。”

莊澄立即說:“不行!我不能丢下你!”

響動越來越大,薛紫靈道:“你一旦動手,就會被記住,你想好了?”

莊澄驚詫:“能記住我?”

薛紫靈:“……長了眼睛難道是擺設?看見了自然就記住了。”

莊澄更驚:“居然還有眼睛?!”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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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巨響,從中炸斷的半棵樹斜着朝她們倒過來,四周倏然冒出十二名黑衣人,将她們圍在當中。薛紫靈攬着莊澄一躍而起避開,穩穩落在斷木上。

“果然是漠狼教。”薛紫靈道。她的身量比莊澄稍高一點,落下後沒有放開莊澄,而是輕按着莊澄的後腦,埋在自己的肩上,不露出臉來。

“小薛,你快放開我……”莊澄被迫聞薛紫靈身上的味道,羞得脖子都紅了。

薛紫靈:“我問你最後一次,你能不能袖手不管?”

莊澄:“有難同當。”

“真是麻煩。”薛紫靈無奈道,“抱緊了。”

“什麽?!”

薛紫靈催促:“快點。”

莊澄僵硬地把手臂環在薛紫靈腰上,薛紫靈立刻擲出一物,霎時紫色煙霧迅速彌漫,只聽黑衣人大喊:“閉目!屏息!”薛紫靈帶着莊澄趁機逃去。

出了樹林,薛紫靈落地放開莊澄。

莊澄睜開眼睛:“擺脫他們了?”

薛紫靈:“走吧。”

莊澄問:“小薛,你是不是生氣?”

“沒有,只是覺得可惜。”薛紫靈說完,忍不住道,“那是從漠狼教取走的,只有兩個,對付這麽點人根本用不上。”

漠狼教盤踞西北,陰險狠毒,只記仇不講理,莊澄心知薛紫靈是怕她受到牽連才選擇這個辦法,記下這份心意,試着安慰:“你不是還有一個嗎?我找人幫你研究配方……”

薛紫靈:“那個早用掉了。”

莊澄尴尬:“呃……那真是可惜了……”

薛紫靈不想看她這副表情,挑起她一縷頭發在手指上繞了幾圈,再放開,道:“沒關系,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等漠狼教再鼓搗出好東西,我再去一次。”

莊澄張嘴想勸她不要偷東西,但是……這次先算了吧。

寧仁客棧。

莊澄敲開薛紫靈的房門:“小薛,我想找你說說話,可以嗎?”

“我正要去找你。”薛紫靈讓她進來,兩人坐在桌旁。

莊澄倒了兩杯茶,遞過去一杯:“你找我有什麽事?”

薛紫靈:“不急,最後再說。”

“嗯……那我說了?”莊澄道,“我有些好奇,為什麽漠狼教認得你的樣子?如果不方便回答,就當作我沒有問。”

“沒什麽不方便。我取走之後一路往東走,在青潭門附近碰上漠狼教的人,當時他們正在圍殺段春珠,我去摻合了。”薛紫靈喝口茶,“段春珠中毒又受了傷,我被拖着到不了她身邊,眼看她要撐不住了,只好丢一個先帶她走,所以被認出來。”

莊澄眼睛發亮:“你竟然救過段前輩!那後來呢?她有沒有贈你一本秘籍?”

薛紫靈笑道:“把我當說書人啊?你怎麽不猜她答應替我做一件事,然後等我們找到她,就讓她交出毒蛛來報恩?”

“施恩莫忘報。”莊澄道,“何況,我們還要把她送到金蟬派,怎麽想,都不可能和和平平地完成。”

薛紫靈點了點頭:“确實有點難。”

莊澄問:“為什麽你總是不緊不慢、不急不慌?我看出你很在意獨活姑娘,但好像從不見你擔心。還有,我們要做的每件事,只聽起來就難比登天,也不見你憂慮。”

薛紫靈問:“你心裏不安?”

莊澄咬着唇,點了點頭。

薛紫靈想了想,問道:“明天我去小樓,你留在客棧等我,你同意嗎?我要說的就是這件事。”

莊澄蹙眉:“我不可以去嗎?”

薛紫靈:“有些事不适合讓你知道。”

莊澄抿唇,許久:“我想和你一起。”

薛紫靈起身:“那你随我出去一趟。”

莊澄:“去哪裏?”

薛紫靈:“去吃豆腐的地方。”

莊澄:“……啊?”

出了客棧,穿過兩條街,沿路走到頭,莊澄才看到這個賣豆腐的小攤子。靈秀的豆腐娘紅口白牙,一笑兩眼彎,模樣很是可口。薛紫靈果真買了一碗豆腐,大大方方站在攤子邊上吃起來。莊澄站在薛紫靈身邊,不好意思看着她吃,轉頭想看點別的,發現這小攤子連個招牌也沒有,只好看着豆腐。

薛紫靈吃兩勺解了饞,對豆腐娘道:“再拿一碗給她。”

莊澄以為自己看着豆腐的行為被薛紫靈誤解了,忙道:“不用……”

“水嫩嫩,香滑滑,真的不吃嗎?”薛紫靈認真地問。豆腐娘把碗遞過來,沖着莊澄笑,莊澄只得接了過來。嘗了一勺,還真的挺好吃。

“是不錯吧。”薛紫靈對莊澄笑了笑,轉頭誇贊豆腐娘:“阿瑤做的豆腐越來越香了。”

阿瑤兩眼一彎,探身伸直手臂,拍了拍薛紫靈的肩膀。

……是認識的?莊澄矜持地吃着豆腐,看她倆互動。

薛紫靈對阿瑤道:“傳個消息,我和她明天到。”

阿瑤點頭,打了幾個手勢。

莊澄看不懂,見薛紫靈不打算給她解釋,只好繼續默默吃豆腐。

薛紫靈愣了下。阿瑤是在問她:你和她是朋友嗎?她看一眼莊澄,也對阿瑤打起了手勢:是,她人很好。

莊澄一呆,捧着碗,瞪着眼睛看她們兩個比劃來比劃去,忽然沒了胃口。

阿瑤:恭喜你,有了第二個朋友,也是個很厲害的人呢。

薛紫靈:你認出她了?

阿瑤:很漂亮,很好認。

薛紫靈:明天和我們一起回小樓嗎?

阿瑤:不,我昨天從小樓來。你的朋友不開心。

不開心?薛紫靈轉頭看莊澄。阿瑤是啞女,對別人的情緒很敏感,應該不會錯。“莊莊?”薛紫靈叫了一聲。

“嗯!”莊澄立刻答應,雖然這稱呼幾天前就定下,這卻是小薛第一次叫她呢,“你們談完了嗎?”

……哪裏不開心?沒有啊。薛紫靈疑問地看阿瑤。阿瑤也很困惑,她對情緒是敏銳,但對別人情緒變化的原因,就不太明白了。

“我們走了。”薛紫靈對阿瑤擺手,莊澄也微笑着擺了擺,阿瑤感覺得到這個少莊主對她很友好,而且剛才的不開心并不是對她,于是奉送一個甜甜的笑。

回到客棧,莊澄走到自己的房門前,轉腳又跟着薛紫靈到她房裏去了。

薛紫靈:“又想找我說說話?”

莊澄:“沒別的事做……”

薛紫靈解釋道:“阿瑤是小樓的人,有她打過招呼,方便很多。”

莊澄問:“你們認識很久嗎?”

薛紫靈:“兩年,差不多。”

莊澄:“和小樓的主人也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對。”薛紫靈道,“就是救了段春珠那次。段春珠毒性發作昏過去,我按她指的方向走,遇到來接應我們的阿瑤。”

莊澄奇怪:“接應?”

薛紫靈:“段春珠是小樓主人的娘。”

莊澄驚呼,随即壓低聲音問:“這可是絕對的機密,你告訴了我,沒問題嗎?”

“呀,我說漏嘴了,怎麽辦?”薛紫靈笑盈盈地問。

“……”莊澄反應過來,如果不能說,小薛半個字都不會透給她的,“你繼續講。”

薛紫靈:“你認不認識青潭門門主的女兒?”

“嗯?”莊澄愣了下,不知道她為什麽問了不相幹的事,“祝姑娘,見過一面,是一位溫柔典雅的大家閨秀,常年閉門讀書。”

薛紫靈:“長相怎麽樣?”

“溫潤清雅,但……”莊澄回憶着,猶豫了下,道,“她的眼睛,卻好像能魅惑人一般,與她的氣質不太相符。”

薛紫靈又問:“見過段春珠嗎?”

“只看過畫像……”莊澄突然頓住,瞪着薛紫靈。這麽一想,兩個人的眼睛竟似一模一樣!

“就是這樣。”薛紫靈總結,“小樓的主人,是祝千應與段春珠的女兒,祝襄寧。”

作者有話要說:

☆、因禍得福!

小樓?是從事消息買賣的地方,你想知道什麽都能在那裏買到,前提是你付得起代價。它是污雜的、上不得臺面的,同時也是神秘的、無所不能的。

青潭門?四大門派之一啊!武功路數醇正,選拔門人的條件嚴苛,個個穩重自制。門主祝千應,妻早亡,只得一女祝襄寧,深居簡出。

段春珠?名號赤焰娘子,人稱妖婦,毒功練到了極致,一年一年過去不見變老,反而越來越美豔。男人見了把持不住,女人見了自慚形穢閉門不出。

一聽這複雜又奇怪的關系,莊澄皺起了眉毛,偏偏薛紫靈只說了那一句,然後手一揮就讓她回去睡覺,她哪裏睡得着呀。夜裏輾轉反側,後來想着薛紫靈胸有成竹的樣子,才慢慢睡着了。

上午出城後,莊澄頭上套了個黑袋子,被薛紫靈牽着走。本來只把眼睛蓋住就行了,莊澄自己找來黑布準備剪開,薛紫靈看了一眼說不用剪了,就這麽套頭上吧,還威脅說不照做就不帶她去,莊澄只能妥協。

荒郊野外走到哪景色都一個樣,讓人提不起興趣,薛紫靈虛握着莊澄的手,覺得無聊了,轉頭看看莊澄的樣子,心情就會愉悅起來。

莊澄聽着時不時的輕笑聲,心裏十分後悔,她應該直接找個黑布條才對。

一路都平平順順的,走了不知多久,薛紫靈道:“到了,閉眼。”說完摘掉黑袋子。莊澄适應了下光亮,睜開眼就看到面前寧靜雅致的三層竹樓。

“這就是小樓?”莊澄問。

樓裏一個溫柔的聲音回答道:“不,這裏是我的居所。”

薛紫靈朝二樓喊:“襄寧,梯子呢?”

“你飛上來不就好了。”祝襄寧語氣随意。

薛紫靈問:“莊莊,你自己能上去嗎?”

莊澄左右一看,沒有借力的地方,皺了皺眉,還沒說話,薛紫靈已經等不及了,抱着她就飛了上去。

二樓沒有隔分成屋子,看似沒有刻意劃分卻無形中泾渭分明,十分寬廣敞亮。兩人一進去看到了獨自下棋的祝襄寧。

“少莊主請坐,幾年不見,你更美麗了。”祝襄寧側頭看向莊澄,真誠地誇道。

房裏沒有熏香,卻有一股淡淡的清新味道,讓人心神安定。莊澄:“多謝,祝姑娘可安好?”

“安好。”祝襄寧答。

薛紫靈在祝襄寧對面坐下來,看一眼棋盤,像是沒有考慮就起子落子,嘴裏說道:“能不安好嗎?你把我賣了什麽價錢?”

祝襄寧也同樣有效率,道:“我讓遲至答應為一個人解毒。”

一旁坐着的莊澄聽到“遲至”這兩個字,豎起耳朵。

“那倒挺好,一勞永逸。只是,你娘視練功為生命,你是說服還是強迫?”薛紫靈卻沒順着遲至說下去。

祝襄寧:“不必白費口舌,我寫封信你們帶去給袁仁存,袁仁存會暫時封住我娘的武功,你們拿走毒蛛,把她們帶回來。”

薛紫靈問:“袁仁存也帶來?”

祝襄寧點頭。

一旁的莊澄暗自猜測:莫非祝姑娘與袁少俠……畢竟表面上看,一個是名門閨秀,一個是俊俏劍客,話本裏總是這樣寫的。說起來,父親還曾問過她想不想招贅袁少俠,譽滿江湖的“冰仁劍客”的确是一位不錯的夫婿人選,不過她拒絕了。

一邊說話,一邊落子,很快兩人就同時停手,相視一笑。莊澄瞄了一眼,平局。

“你要的,東漁島的龍王眼。”薛紫靈在袖子裏掏了掏,拿出一顆大白珠子給她,又在另一只袖子裏掏了掏,“送你一瓶天連派煉的丹。”

祝襄寧打開小瓶子聞了聞:“治內傷的?有毒藥麽?”

“有,”薛紫靈摸索摸索腰帶,揪出一個小紙包,“鬼毒門的,混在水裏服下,裏面全化掉了,外面看不出來。”

祝襄寧不客氣地收下了。

莊澄愕然,她從不知道小薛身上藏着這麽多“好”東西……

這邊兩人又默契地收拾棋子,薛紫靈道:“玉冰潔提的條件是把你娘送去,你怎麽想?”

莊澄立刻專注起來,祝姑娘應允她們取走赤焰毒蛛已經很不可思議了,但是将母親送到仇家,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那麽凝冰茯苓只能另想辦法……

祝襄寧手指慢慢敲了幾下棋盤,出聲道:“可以,計策我來定,趁此機會把她們的心結解開。”

莊澄:“……”怎麽回事?這不符孝道啊!

薛紫靈随口感慨:“為一件事,恨二十年,玉冰潔真是愚蠢。”

祝襄寧道:“你沒有愛的人,當然不懂。”

薛紫靈聳肩,對這個問題不大關注。“你愛的那個人呢?還沒有來找你?”

“沒有,”祝襄寧手指在棋盤上畫了一個圈,又在中間點了一下,“我不等了。”

薛紫靈促狹道:“什麽時候讓我見見?你一直不肯說是誰。”

祝襄寧微微一笑:“不是讓你去找了嗎?”

“袁仁存?!”薛紫靈皺眉,“他不是……難道?”

祝襄寧點了點頭。

莊澄幾乎什麽都沒聽懂,但最後幾句她聽明白了——果然是她想的那樣,祝姑娘與袁少俠是一對,看來話本上寫的也不全是騙人的。

薛紫靈問:“什麽時候動身?”

“明日。”祝襄寧又轉頭對莊澄溫言道,“少莊主,你的房間在紫靈隔壁,有什麽不妥……就忍着吧。”

莊澄顯然是被驚到了……這還是知書達理的祝姑娘嗎?看來有必要重新審視一番了。“多謝祝姑娘招待。”莊澄語氣裏透出了一絲嘆息的意味來。

樓梯是設在竹樓內部的,三樓有六間大小不一的房間,格局精妙。

“你睡這裏。”薛紫靈推開一扇門。

房間有點小了,好在收拾得纖塵不染,莊澄并不挑剔。

薛紫靈又打開了旁邊的房間:“先休息,還是進來說話?”

莊澄默默關上自己的房門。

薛紫靈的房間比莊澄那個可大多了,甚至有兩把方椅子一張小圓桌,桌子隔在中間,把薛紫靈和莊澄也隔開了。

“我與襄寧方才說的那些,你都聽明白了吧。”薛紫靈道。

莊澄神色有點為難。

“明白了多少?”薛紫靈問。

莊澄答:“祝姑娘和袁少俠是一對。”

薛紫靈:“……”

莊澄低下了頭,別的話她都聽得半懂不懂,貿然說出來就是不懂裝懂。

薛紫靈的眼睛裏明晃晃地寫着“太笨了”三個字,滿是無奈地細細解釋:“遲至想要白碧珍、凝冰茯苓和赤焰毒蛛,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小樓問我的弱點。襄寧為了給段春珠解毒,接了遲至的生意,又立即通知我獨活有難。我因為到西樵幫取回紫靈鐘,沒能及時趕到,只得接受遲至的條件。”

莊澄先前有心理準備,接受起來不算困難,皺緊眉頭問:“那……萬岳山莊為何被牽扯進去?”

“這個啊,”薛紫靈摸了下鼻子,雖然心裏明白這不是自己的錯,卻不由自主地對莊澄感到不好意思,“大約是我那時太生氣,吓着他了,他擔心我沒有分寸,才想到用你來制約我。”

莊澄眼神淩厲起來:“這麽說,我父親中毒,根本是無妄之災?”

“對呀。”薛紫靈非常不合時宜地想:莊莊生氣的樣子還蠻有趣的……順帶着,她就回憶起初次見面,莊澄氣洶洶、還想打她的場景,突然笑出來。見莊澄瞪着眼睛看過來,薛紫靈兩手擺了擺,道,“沒有遲至下毒,你爹現在活不活着還是兩說,你就當因禍得福。”

莊澄不滿道:“你笑什麽!”

薛紫靈道:“我想起在萬岳,我倆一打照面,你瞪我的眼睛比燭火還亮。”

莊澄被她的話帶着回到了那時候,心情漸漸放松下來。她記性不錯,薛紫靈說過的話她基本都記得。“你一開始是不是不想和我同行?”

“是,”薛紫靈答得幹脆,“我看到那張紙,就猜到他是想讓我們合作。這沒有必要,即便你很有本事,也快不過我,多一個人還麻煩。”

莊澄有點氣悶:“後來為什麽變了主意?”

“因為……”薛紫靈目光不自覺柔和了一下,“如果我那樣做,你就只能一次次聽到東西被我取走的消息。那時,我在梁上看着你憂傷的樣子,忽然不忍心。”

莊澄的心跳快了一拍,臉頰微微發紅,連耳朵尖也有點熱了。

薛紫靈繼續道:“誰知道你那麽笨,又慢又笨的,後來我才想明白,遲至就是看中你笨。”

莊澄:“……”

“不過笨得挺可愛的。”薛紫靈又接了一句。

莊澄的耳朵尖再次紅了起來。

“咦?你熱嗎?”薛紫靈看到,順手去捏了一下——

轟!莊澄這次燒得滿臉通紅,強忍着跳起來的沖動,憋出來幾個字:“我先回房……”說完匆匆站起來,垂着頭快步往外走。

薛紫靈一愣,怎麽了?還沒說完呢。

躲回房間的莊澄也想到了這一點,蹙着眉輕輕籲氣,這樣的舉止未免太親密了,在話本裏……只有浪蕩子才會這麽做的!但是,小薛無拘無束,會有這樣的舉動也無可厚非吧?倒是自己反應過激……

正事要緊,還是先回去把事情說清楚。莊澄想通了,重新走進薛紫靈的房間,那神态是既端莊又和氣,誰都挑不出錯來。

薛紫靈除外。

要說有什麽緣由,她也說不上來,反正一看到莊澄正經的樣子,就想逗一逗。

莊澄:“玉掌門與段前輩的宿怨,真的不要緊嗎?”

薛紫靈不予回答,過了一會兒,徐徐說道:“過去,我只和兩種人打交道。”

“嗯?”莊澄又被帶跑,“哪兩種人?”

薛紫靈伸出一根手指:“真正聰明的人,比如襄寧。”

接着又伸出一根指頭:“心思幹淨的人,比如阿瑤。”

莊澄暗自思忖,在小薛心裏,她肯定不是聰明人,那就只能是……

“但是現在,又多了一種。”薛紫靈打斷她的思考,噙着微笑,“就是像你這樣的——笨人。”

莊澄:“……”

當然,看莊澄吃癟,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薛紫靈認為。

作者有話要說:

☆、四目相對!

不論誰無辜,誰有幸,既然走到這一步,就沒有回頭的道理。

莊澄想了一夜,心裏新的舊的雜亂的線條逐漸歸攏,閉目睡去。

清脆的鳥鳴喚醒竹樓裏的三人,莊澄在房間裏簡單洗漱,拉開門,薛紫靈也在同時出門,兩人打了個照面。薛紫靈感到莊澄有些變化,仔細看了眼,發現她臉上總是萦繞着的那股子焦慮終于散去了。

薛紫靈對她笑了一下。

莊澄一愣,回以一笑。

下到二樓,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祝襄寧親手做的米粥盛在小碗裏,冒着白色的熱氣,清甜的味道輕易勾起了食欲。

“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手藝。”薛紫靈贊了一句。

祝襄寧微笑着,眼裏泛起溫柔。

吃過飯,祝襄寧交給她們一封信,交代了去哪裏尋袁仁存,兩人便告辭。薛紫靈很自然地攬住莊澄,攜着她躍下了樓,一落地,莊澄自覺拿出黑布條綁在眼睛上,伸出一只手。

等了一會兒,沒人來牽,莊澄疑惑地掀開布條露出一只眼睛,發現薛紫靈兩臂抱胸看着她,正挑着嘴角笑。莊澄一皺眉:“不走麽?”

“走啊,現在就走,但是你伸手做什麽?”薛紫靈一本正經地問。

“你不牽着我嗎?”莊澄問得更正經。

薛紫靈解掉莊澄的布條,随手抛到一邊:“不用遮了,走吧。”

莊澄點點頭,明白這應該是祝姑娘的意思。

“不過,”薛紫靈伸手,“如果你很想拉我的手,我也不介意。”

“不必了!”莊澄斷然拒絕,微微地揚了揚下巴,走在前頭。

薛紫靈笑了笑收回手。

先前不知道真相的時候,莊澄時時刻刻念着父親的毒,心頭像懸着一把劍,而今一切進展順利,又知道了這是怎麽一回事,她心情放松,在趕路之餘也有心思去觀察一番。在城外,就看看山水樹木,進了城,就瞧瞧百姓生态,雖然有些累,但心裏十分滿足。

這日,太陽落下去沒一會兒,天就烏黑一片了。雲山城城門緊閉,薛紫靈背着莊澄悄無聲息地躍上城門,躲過守衛迅速翻了進去。莊澄臉色緋紅,從薛紫靈的背上跳下來,半晌沒說出話,低着頭走。

客棧裏還有幾桌人在喝酒聊天,兩人都有點餓,就在大堂裏坐下來。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顯然是喝醉了,拍着桌子,聲音洪亮。

“要說咱這雲山虞家,算是風光到頂了!等這虞連慶明天娶了馮家小姐,這方圓幾百裏就沒有更顯赫的人家了!”

絡腮胡的朋友還有幾分清醒,勸道:“不要吵着別人吃飯。”

“哎,對不住!”絡腮胡吆喝一聲算是給大堂裏的食客賠罪,壓低聲,“我聽說,虞連慶請來好些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今天咱這雲山城可熱鬧了,我親眼見兩個帶刀的,一言不合在酒館裏打起來,桌子劈翻好幾張!”

朋友:“喲!沒鬧出人命來吧?”

絡腮胡:“哈哈,一個藍衣劍客把他們的刀給挑掉了!我看那劍客一表人才,很是俊俏,可惜他冷冰冰的,怕不是個好相處的。”

朋友:“咦?你說的莫不是袁仁存?”

絡腮胡:“那時我仿似聽到有人提到這個名字,他是什麽人?”

朋友:“你竟不知道冰仁劍客的大名?”

絡腮胡:“嘩!竟然是他?誰曾想他會這麽年輕……冰面仁心,真是确切。”

朋友:“可不是麽……”

莊澄眨眨眼,原來袁仁存已經到了。接下來,那兩人沒有說出更多有用的消息,莊澄與薛紫靈吃完上樓,照例是莊澄跟到薛紫靈的房間來。

“我們是今晚去找袁少俠,還是明日到虞家家主的婚宴上找?”莊澄問。

“不用找了,他就在這客棧裏。”薛紫靈道。

“為什麽?”莊澄并沒有很驚訝,實在是次數太多她已經驚訝不起來了。現在在她的意識裏,有些事情小薛知道而她不知道,那簡直太正常了。

“你知道寧仁客棧是誰開的麽?”薛紫靈自問自答,“你不知道。”

“……”莊澄有點不服氣,發揮想象,猜到了一個可能的答案,“是祝姑娘和袁少俠嗎?”

薛紫靈笑了下:“袁仁存哪裏有錢?是襄寧開的。袁仁存不敢去見襄寧,但每次都選在寧仁客棧住宿,唔,或許是想上報自己的行蹤?不知道她們弄的什麽情趣。”

莊澄沒有多問:“那我們去問一問掌櫃,袁少俠住在哪間。”

薛紫靈搖頭:“客棧不會透露的。這樣,你到這一層的每間房門口喚一聲襄寧的名字,如果他在,就會出來。我去樓上。”

莊澄卻道:“還是一起吧。”

薛紫靈站起來:“那你就當好我的小尾巴。”

莊澄心裏想:我才不是!

乖乖跟在後面出了門,只見薛紫靈來到一間客房門前,伸手一推,然後關上,再到下一間,一推一關……莊澄驚呆了,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呀!等薛紫靈準備推第四扇門,她才慌忙去阻止。

薛紫靈動作很輕也很快,房裏的人只要不是看着房門就不會發現,但是……莊澄想起剛才餘光看到的一對相擁男女,臊得臉紅,這太蠻橫了!

“你非要跟着我的。”薛紫靈說得好像這是莊澄的錯。

莊澄拉住她的雙手,殷殷勸道:“先不說你這樣會打擾他人,若是你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惹上麻煩怎麽辦?”

“敢找我的麻煩,是想把全部家財送我麽?”薛紫靈笑着反問。

莊澄知道以自己的能力,絕對不可能說得過她,索性閉了嘴,就是不放手。

薛紫靈提醒道:“我還有兩只腳呢。”

莊澄聞言沒多想,直接上前站在了薛紫靈的兩只腳上,腳跟懸空,仰起頭。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愣怔。原本薛紫靈比莊澄高一點,但莊澄站在薛紫靈的腳上,又怕踩疼她所以提着氣,再一仰頭,鼻尖與鼻尖的距離只放的進一張紙。

袁仁存打開門的時候,看到是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等了等,不見兩人分開,袁仁存不得不出聲增強自己的存在感:“莊少莊主。”

莊澄醒神,急忙退後兩步,但是兩人似乎都忘了放手,手臂拉直在袁仁存眼前。

袁仁存:“……”

莊澄立刻放手,強作鎮定,彬彬有禮:“袁少俠。”

薛紫靈走近一步,碰了下莊澄的手,想試試看是不是像看起來那麽燙,結果反而是莊澄像被燙到,蹬蹬又退兩步。

薛紫靈啞然,轉向袁仁存:“襄寧找你,到我房間來。”

“這,這不合适吧?”袁仁存的臉上有不易察覺的慌亂。

“她不在。”薛紫靈瞥了他一眼。

袁仁存點了下頭,恢複了平靜冰冷的表情,眼裏卻劃過一絲遺憾。

“啧。”薛紫靈發出這意味不明的一聲,轉頭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袁仁存禮讓,莊澄跟着薛紫靈,低頭輕輕拍了拍臉頰。剛才她一站到薛紫靈的腳上,就被自己的舉動吓住了,腦袋一片空白。這會兒想起來,才發覺自己有多麽失禮。

到了房間,薛紫靈把祝襄寧的信拿給袁仁存,袁仁存當面拆開來看過後,對她們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參加完虞連慶的婚宴,就與你們一起走。”

薛紫靈點了下頭,袁仁存就告辭了。

莊澄站起來也想回房,薛紫靈叫住她:“你最近怎麽總是鬧別扭?”

“鬧別扭?”莊澄又坐下來。

“動不動就臉紅,不願意和我說話。你是病了嗎?”薛紫靈問。

莊澄垂下頭。

“你看,就是這樣子。”薛紫靈指着她。

莊澄沉默片刻,抿了下唇,道:“我每與人交往,都秉持着以敬待人的準則,包括我父親和師傅,同輩雖然接觸過許多,卻沒有很交心的,因此從未與人親密碰觸,諸如挽手,以及……以及別的。我與你……與你那樣,心裏覺得快樂,但是終究很不習慣。”說完,莊澄又重複了一遍,“很不習慣。”

“那你還是不要習慣了。”薛紫靈道,“免得等我們分開,你的習慣又變成了不習慣。”

莊澄猛地擡頭,盯着她。

“所以你繼續別扭着吧,千萬別習慣。”薛紫靈笑眯眯道,“因為我是不會為了你克制的。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莊澄微微鼓着嘴巴,瞪着眼睛,有一點氣憤,又似有一點點慶幸。猶豫了下,她問:“這樁事解決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沒有打算,和從前一樣,随處走走,有想要的或者有難度的東西就取了。”

“那麽,你願意到萬岳山莊做客嗎?”莊澄問。

薛紫靈答:“到時看心情吧。”

于是莊澄又在心裏盤算山莊裏有什麽會是薛紫靈想要的,或很難取得的。

薛紫靈彈了下莊澄的頭發:“明天的婚宴你想去嗎?”

莊澄搖頭:“這次不少門派都遣了人來,不太方便,不如到市集街巷去看一看?”

薛紫靈:“你随意喽。”

莊澄一愣:“你呢?”

薛紫靈支着下巴,一臉認真地看着她:“那裏人很多,如果不想走散,必須要拉着手,或許我還會貼在你身上,你真的要和我一起?”

莊澄臉色一白,內心掙紮不已。她對那些地方十分好奇,這次難得有機會,一旦錯過,下次不知道要等什麽時候。可是一想擠擠挨挨的場面……莊澄不由地心裏一顫。相比之下,和小薛貼在一起既避免了被別人碰到,又不會難受,堪稱美妙啊……

“要!”

作者有話要說:

☆、透着鬼氣!

事實上,市集的擁擠程度并沒有那麽誇張,虞家家主大婚,許多人都去看熱鬧了。

兩人逛了一圈,看看新鮮,問問價錢,最後什麽都沒有買,臨近中午回了客棧。等沒多久,袁仁存也回來了,三人不多耽擱,出發去劫段春珠。

說到段春珠,就不能不提幾年前的那場大肆屠戮。遙想那一日,段春珠雙眼血紅,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如同從地府走出來的惡鬼——順便一說還是個絕色豔鬼,掀起了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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