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你……”莊澄半天說不出話來,像熟透了一樣發燙,隔着一步遠薛紫靈都能感受到熱氣。

“你問不出,我就直接答了。我親了你兩次,第一次或許是為了制造時機取白碧珍,第二次是純粹地想親你。親……”

“不要用這個字!”

“好,含住你之前……”

“也不要這個!”

薛紫靈想了想:“麽麽可以嗎?”

“可以。”莊澄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麽麽你之前沒有考慮,之後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想出原因。有可能是喜歡,假如是,不會是朋友間的喜歡,也不一定是情人間的喜歡。如果你希望我對這個麽麽負責,恕難從命。還想問什麽?”

薛紫靈的冷靜也讓莊澄涼了下來。

“不要有下次。”她籲了口氣。

“沒法答應。”薛紫靈聳肩,“換個要求吧,比如我麽麽你之前,提醒你一聲。”

莊澄一臉不可思議地瞪着她。

“我想做什麽就會做。我告訴過你的,”薛紫靈理直氣壯,“在雲山城。”

莊澄氣憤道:“你簡直……簡直……”沒罵過人的少莊主詞窮了。

薛紫靈攤開手心,裏面是一顆白中泛青的珠子。“你很急躁,先戴着它吧,平心靜氣。”

“我不需要!”莊澄深呼吸,板起臉,平靜地重複,“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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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紫靈:“我又要麽麽你啦。”

“不許!”莊澄立刻戒備地瞪她。

“你需要。”薛紫靈露出笑。

莊澄極其不端莊地磨了磨牙。這樣跋扈、不講理的一個賊,突然親了她,還拒絕負責。當然,自己身為萬岳少莊主,根本不需要她來負責!

莊澄端出了少莊主的架子:“我要求你,如果再有下次,必須事先提醒我。”

“可以。”薛紫靈輕松答應。

莊澄想說點強硬的話,奈何腦中空空一片,只得窩氣道:“走吧!”

薛紫靈欣然跟上。

行了一段,莊澄忽然道:“還有一個問題。你……麽麽我的時候,心跳得快嗎?”有白碧珍的幫助,莊澄的臉總算沒再熟一回。

薛紫靈眼裏含了笑,回答道:“第一次只快了一拍。第二次,一直快到現在。”

“唔。”莊澄含糊地應了一聲,抿住唇不讓嘴角勾起來。

這就是話本裏寫的,來桃花的感覺嗎?心如小鹿亂撞,果真不假。可惜這是個薄情女的本子,薛紫靈不會是她的歸宿,莊澄告誡自己,千萬不要沉湎其中。

然而,讓莊澄提心吊膽的“麽麽”竟沒有再發生。

離山莊越來越近,莊澄的心長了翅膀撲棱撲棱飛上了旭陽峰,無暇顧及自己那點心思,兩人的關系逐漸恢複到“麽麽”之前。

萬岳山莊的群山腳下,莊澄擡頭望着連綿不絕的山峰,心頭湧起一股熱切。

終于,回家了!

得到消息的魇夫人早早在山下迎接她們。沿着石階往旭陽峰的主樓群飛快攀登時,魇夫人對莊澄交代了這兩個多月來山莊的動向,一切穩妥,沒有出差錯。

巴葫蘆在莊主的院子裏等着,莊澄問:“陳缃子先生呢?”

巴葫蘆道:“他和遲先生到孟崖峰采藥去了,這會兒就該回了。”

莊澄蹙眉:“先生經常與遲先生在一起嗎?”出于對遲至人品的懷疑,她很擔憂自家先生被帶上歧途。

“是的。”院子門口傳來回答。

遲至白衣翩翩,與陳缃子一同進來。

陳缃子放下裝滿藥材的背簍,擦了擦額上的汗,欣喜地問:“少莊主安好?”

他比遲至大上兩三歲,此時衣衫上蹭了好幾種顏色,發髻也亂了,看着就像是遲至的藥仆。

莊澄有些不滿,不過并沒有說出來,對陳缃子微笑道:“多謝先生關心,一切安好。”

遲至:“一炷香後,開始解毒。”

陳缃子欲言又止。

遲至:“兩個時辰,不可幹擾。”

陳缃子打消了旁觀的願望。“先生,有用到在下的地方,請盡管說。”

遲至張嘴,瞥見莊澄的表情,話轉了個彎:“沒有。”得罪莊澄不要緊,萬一莊澄喊薛紫靈幫忙就糟糕了。

陳缃子滿臉遺憾,朝着莊澄道:“少莊主,我去将自己收拾幹淨再來。”

莊澄道:“先生,大師,魇夫人,你們都去休息吧,留我與薛姑娘在此等候便可。”

巴葫蘆:“這……”

莊澄:“你們兩個時辰後再來這裏等。”

這句話是命令不是商量,三人對視一眼,低頭:“遵命。”

院子裏只留下莊澄和薛紫靈。

“白碧珍,果然是好物!”還有這個道德敗壞的遲至。

薛紫靈:“解蠱去。”

遲至:“已經解了,明天早晨就能醒。”

莊澄:“那便不留遲先生了。”

遲至:“唉,說起我在萬岳山莊住的這些日子,與陳缃子相處十分愉快。我為他解惑授課,他帶我上山下潭,我發現陳缃子極有潛力!如果莊少莊主放心,我願意帶他到芍藥谷去深入教導,你以為如何?”

莊澄:“遲先生莫不是在開玩笑?我們萬岳山莊的先生,何必到芍藥谷去試藥?”

遲至:“少莊主不要誤會,那名藥仆乃是被安插來的奸細,怎能和陳缃子相提并論呢?”

莊澄:“恕我直言,如果遲先生所說的教導,指的是如何對長者與女子下蠱,令其親人奔波憂心,卻只為滿足私欲的話,我不敢放心。”

遲至啞然。

薛紫靈笑眯眯問遲至:“還想吃肉嗎?”

遲至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還有,你不會以為不出點東西就能離開吧?”答應過不讓莊澄她爹白白咽一回氣,薛紫靈自然沒忘。

薛紫靈所謂的“點”與遲至心裏的“點”,兩個概念之間隔着一座天塹。

遲至的衣服終于變成了一件真正的衣服——裏面藏的數十種藥和毒,幾乎被薛紫靈掏光了。薛紫靈只揀了兩樣,其餘的都充入萬岳山莊的藥庫。

遲至哭喪着臉:“你們好狠的心!”

莊澄:“多謝遲先生慷慨相贈。”

遲至一抹臉,抖聲道:“若我不告而別,陳缃子定會傷心,且再容我一夜,與陳缃子秉燭夜談可否?”

莊澄想到陳缃子對遲至多年的推崇與仰慕,這一別又不知哪年相見,便同意了。

兩個時辰過後,配合遲至将最後一場戲演完,莊澄如釋重負,坐在石凳上發怔。

“打算坐在這裏等你爹醒?要明天了。”

“不。”莊澄答,問薛紫靈,“你要走嗎?”

薛紫靈眼睛轉了一下:“我把萬岳山莊看一遍再走。”

莊澄點頭:“我盡地主之誼,答謝你的鼎力相助。”

薛紫靈:“招待我,和答謝我,這是兩件事,不要偷懶。”

莊澄笑了,問:“那你想讓我怎麽答謝你?”

薛紫靈沒有說話,盯着她看了片刻。“我要麽麽你了。”

說完就在莊澄的唇上親了一下。

莊澄反應過來時,薛紫靈已經坐回去了。

終于明白那個要求有多麽沒用的莊澄:“……”

“若說答謝,”薛紫靈想了下,問,“你會做菜嗎?”

莊澄氣悶:“略懂。”

“是能吃但不好吃的意思?”

莊澄吸氣:“你難道聽不出我是在謙虛?”

“怎麽會?你明明一點都不謙虛。”薛紫靈指着她哈哈大笑。

不過事實證明,莊澄的廚藝的确比薛紫靈好得多。

過去在獨活山的時候,師父出門沒人做飯,年幼的薛紫靈就要負責喂飽更年幼的獨活。獨活不挑食,而且從不說薛紫靈做的飯不好吃——她都是直接吐掉的。後來不知道是她吃習慣了還是薛紫靈水平真的提高了,不論薛紫靈做什麽獨活都能吃完。

至于薛紫靈自己,大部分食物在她嘴裏都是一種味道。

因此嘗到莊澄親手做的菜,薛紫靈真心實意地誇贊了一番。

在萬岳山莊的第一晚十分平靜。

第二天天不亮,巴葫蘆和魇夫人早早起來,在院子裏等着陳缃子出來。

巴葫蘆給他的寶貝三只鷹喂了水,又逗了一陣子,魇夫人等來等去覺得有些不對,敲開門才發現房裏無人。

巴葫蘆道:“他應該比我們起得早,先去了。我們也走吧。”

魇夫人點頭,沒有多想。

到了莊主的院子裏,卻沒見陳缃子,魇夫人心頭有了不好的預感。“少莊主,是否派守衛去尋找?”

薛紫靈道:“沒用的,他和遲至一定已經出了萬岳山莊的地界。”

巴葫蘆皺眉:“陳缃子不可能跟着外人離開山莊。”

莊澄略一沉吟,道:“巴葫蘆大師,你去詢問昨夜的守衛。魇夫人,你這這裏等莊主醒來。薛姑娘,我們到陳缃子先生的房間去看一看。”

薛紫靈挑眉,和莊澄一同往陳缃子的房間去。

“你怎麽不在人前叫我小薛?”薛紫靈問。

莊澄道:“這是規矩,在人前言語親密是失禮的行為。”

“麻煩。”薛紫靈撇了撇嘴道。

莊澄沒有理會她,推開了陳缃子的房門。

轉過客廳,便見到卧房的桌上放着一封信,莊澄匆匆拿起一看——

半篇是對遲至的溢美之詞,半篇對擅離山莊的愧疚之情,通篇文绉绉的話糅在一起表達了一個意思:對不起,我和遲先生學醫術去了。

“遲至能把死人說活,拐跑一個陳缃子不在話下。”薛紫靈道。

莊澄嘆了口氣:“那現在該怎麽辦?”

薛紫靈搖頭:“遲至到手的東西,不會再交出來。而且為了不讓你們找到,最近一段時間他是不會回芍藥谷的。”

“唉。”莊澄有些難過。

薛紫靈安慰道:“既然他看上陳缃子,一次不行,還有下次,終歸會拐走的。不要再想了,你爹快要醒了,我們回去那裏吧。”

莊澄點頭,只好這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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