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巨大的蜘蛛摧毀了許多林木,硬生生地在濃密的林間開出了一條甬道,露出了天上的星辰。暗淡的星光灑在積滿了厚厚落葉的土壤上,隐約可見深色的瘴氣在林間飄動着。

因為碧蝶的“蝶鸾”可以解除友方目标的不良狀态,所以蛇影就把自己捕捉到的蝴蝶放了出來。

幽蘭色的蝴蝶煽動着翅膀,抖落下幽熒的磷粉,在這漆黑的夜裏顯得光華卓然。然而,它們卻像是受了什麽東西的蠱惑一樣,一直想要往西南方向飛。

“這個森林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他們。”齊爾弗裏格一面說着,一面借着暗淡的月光端詳起那張地圖。毒蟲蠍子什麽的,有蛇影在完全不用擔心;而他需要找到一處地勢較高的位置,在那裏瘴氣的影響會小很多。

碧蝶們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一樣,更加活躍地拍打着翅膀,并聚攏在齊爾弗裏格周圍上下飛舞着,似乎是希望對方能說服它們的主人,跟着它們的指示走。

然而齊爾弗裏格卻完全不買賬——他收起地圖,很果斷地對蛇影說:“北面靠近安斯卡娜山脈的南峰,坡度上升較陡,我們去那裏。”

蝴蝶們大失所望,讪讪地飛回了蛇影身邊。蛇影伸出手指接過一只碧蝶,聲音是一貫的冷淡,但是看着那碧蝶的眼神卻帶着幾分笑意:“我們往西南走好了。”

“你知道幽藍鬼蝶代表什麽嗎?”齊爾弗裏格好氣又好笑,“根據傳說,順着它們的指引走下去的人,都會下地獄的。”

蛇影頓時不高興了:治療能力這麽逆天的蝴蝶怎麽可能和地獄有半點關系?!小蝴蝶們這麽想往西南走,就算最終只能發現一大片花海,他也不能枉顧靈獸們的意願好伐?

不過和齊爾弗裏格說這個是沒用的。蛇影指了指之前那個巨大蜘蛛開墾出的甬道:“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帶着蜘蛛的女人,是從這個方向出來的吧?”

齊爾弗裏格猛然回過神,難以置信地拿出地圖對照了一番。剛才那女人離去的方向和她來世的方向相同,也正是這蜘蛛開拓的道路。

“而且聽那個女人的說法,赫卡忒是要吸引你過來拿紋章石,而并不是她本身要取,所以我想你不用擔心赫卡忒捷足先登,先你一步取得了紋章石。更何況,赫卡忒的打扮和那女人又如出一轍,看樣子像是一路的。你不想知道她們到底是什麽人,和紋章石又有什麽關系嗎?”

齊爾弗裏格被成功忽悠了。

天色已經很晚了,兩人還是先找了個地勢高的地方休息了。蛇影把碧蝶放在周圍,一來可以守夜,畢竟靈獸和主人的血脈是相同的,如果周圍有什麽危險,它們可以第一時間通知它。二來碧蝶是五仙教的解毒聖物,在這個滿是瘴氣的環境下自然必不可少。

天很快就亮了,兩人吃了些東西,又簡單地洗漱了一番,就任由歡脫的碧蝶引路了。碧蝶們的确是帶着他們走的那條被開出來的路。

經過蜘蛛的暴力碾壓,腳下的路程分外平坦。毒霧交給了引路的碧蝶,那些膽敢冒犯的毒蟲蠍子全部進到了蛇影的罐子裏。一路下來倒是也遇到了幾只魔化的野獸——雖然最後都被齊爾弗裏格解決了,但是和最後那只因為瘴氣而變異的巨猿作戰完後,饒是齊爾弗裏格也受了些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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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越往裏走,野獸們受到瘴氣的影響就越大,能力也直線上升……”齊爾弗裏格面色不豫地看着蛇影治好了自己的,“而我們現在才走了三分之一都不到……”

“我有一個快一點、也更加安全的方法,但是比較耗費力氣。”

蛇影擡頭看了看天,而齊爾弗裏格也很快會意:“你是說……在天上……走直線飛過去?”

……………………

腳下是深淺漸變的重巒疊嶂的綠色,過耳的高空呼嘯而過的風聲。在略有些偏西的日光餘晖的照射下,這個傳說中的噩夢森林也難得地透出了些溫暖靜谧的感覺,就連那駭人的墨綠也被暖紅色的陽光稀釋,變得多了幾分溫和。

從來沒有飛過這麽高的蛇影在心裏狂喊坑爹。就這高度,比唐家堡的飛鳶無限抖抖抖、明教的金鏈子無限突突突還要過分好不好?!

雖然這麽做很丢臉,但是蛇影還是果斷抱住了齊爾弗裏格,恨不得跟他融為一體——在這麽坑爹的高度,假如掉下去了,可就不是斷腿這麽簡單了!!

在蛇影看似淡定實則緊張地注視着下方的時候,齊爾弗裏格卻在注視着他。暖色的夕陽餘晖在深藍的瞳孔上蕩漾起一絲漣漪,微微翹起的唇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齊爾弗裏格很惡質地在他耳邊問道:“怎麽樣,怕不怕?”

“……”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飛得再高一點?”

于是風之幻劍使又往上飙了一大截的高度。

蛇影:“……”

齊爾弗裏格,你悠着點啊!!飛得這麽高,不怕氣力值忽然沒有了嗎?!!

……………………

好在這樣的酷刑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齊爾弗裏格果然還是要打坐回複氣力值——哦不,落在地上休息休息,畢竟風系法術也是需要藍的。

蛇影非常無情無恥無理取鬧地沒有給他放鼎。看着齊爾弗裏格眼巴巴地在他面前裝可憐的樣子,剛剛被對方完虐的蛇影簡直非常爽!

——呵呵,還敢得罪治療嗎?

在齊爾弗裏格悲劇地坐藍的間隙,蛇影趕緊把小蝴蝶們召喚出來“交流”了一下情況。

“它們說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言下之意就是:我們不用在天上飛了。

齊爾弗裏格長嘆了一聲,似乎在哀悼自己的一大樂趣沒有了,然而在蛇影殺人的目光下還是乖乖舉手投降:“那我們繼續走吧?”

蛇影高冷地看了他一眼,怒氣未消地帶着蝴蝶往西南邊走去。

平心而論,在天上飛不算是個太好的方法。雖然避免了林間的瘴氣和魔物們的攻擊,但是太過耗藍,而且速度沒有快太多——這也是為什麽飛了大概兩個小時後,卻還沒有超過小蝴蝶們預期的地點的原因。

不過,那蜘蛛開拓的路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從天上落回森林的感覺就像一下子從黃昏進入了深夜,能見度極低的森林裏只有幽藍鬼蝶的翅膀發出的磷光。

做為一個近戰遠程雙DPS,齊爾弗裏格終究還算有點DPS的職業素養,沒有放任蛇影一個治療在未知地圖開路,于是他盡職盡責地追上了蛇影,并不顧對方一臉殺人的寒氣,站在了他面前替他斬除擋路的藤蔓。

蛇影本來還有些不爽,但是看到齊爾弗裏格這幅樣子,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貨終于沒有再一副被人蹂躏後又抛棄的小媳婦相,丫的終于恢複正常了!

這兩天一直被對方反常情緒波及的靈蛇使幾乎要淚流滿面:女娲娘娘保佑,太好了啊!

↑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感動——他竟然擋在我身前保護我嗎騷年?

……………………

雙//修紫霞功與太虛劍意的玄清霄已經是純陽劍術中的佼佼者。在大唐的世界他雖算不上無人出其左右,卻也是當仁不讓的劍術高手——就算是以劍術著稱的藏劍山莊,也只有五位莊主以及那位叛出藏劍的葉依山能與之匹敵。

葉依山的劍術大開大合,玄清霄的劍術輕靈飄逸,然而兩者卻都不似齊爾弗裏格的招式這般難以應付。

蛇影從未懷疑過齊爾弗裏格的劍術。兩人沒走幾步便會遇到強大的魔物,一開始齊爾弗裏格還能應付,卻架不住寡不敵衆。

蛇影一面躲過那些魔物瘋狂的攻擊,一面笛聲不停地替他治療着——他終于找到了移動中讀條不被打斷的方法。只是,看着齊爾弗裏格不斷地揮劍,鮮血噴濺到他的身上,蛇影就越覺得觸目驚心。

縱然是風之幻劍使,也不可能以一敵百,大殺四方。

他忽然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想必當時他也是因為寡不敵衆,才受了那麽嚴重的傷,甚至差點丢了性命吧?

蛇影不禁有點走神,卻忽然聽到一陣呼嘯的風聲夾雜着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那只和齊爾弗裏格纏鬥的獅子不知怎麽撲到了自己面前,張着腥紅色的血盆大口對他長長地咆哮了一聲。那吼叫的聲音着實太大,連周圍透明的空氣似乎都被激蕩起絲絲不規則的漣漪,而蛇影更是覺得聽力一下子因為這巨大的聲響而失聰了!!

他剛想運起輕功跳起來,然而那獅子卻忽然停止了吼叫,像是塌陷的石塊一樣陡然失了力氣。巨獅的身體慢慢倒下了,回過神來的蛇影才發現它的喉嚨上赫然插着齊爾弗裏格的佩劍!

塵埃落定。

蛇影趕緊用蝶鸾解了“失聰”的debuff,給齊爾弗裏格上了幾個冰蠶牽絲才拉回他的體力。

齊爾弗裏格白色的衣衫上沾滿了泥點和血跡,衣角也被劃得破破爛爛,幾乎衣不蔽體。那只獅子是這一波獸潮中最後一只魔物,會一些低級魔法,費了他些許經歷。他本想最後對付它,卻沒想到它居然盯上了在一旁的蛇影。……還好他出手快。

蛇影上上下下把他檢查了一番:“你沒事吧?”

幻劍使看了他一會,忽然笑道:“你不生氣了?”

毒哥眉立刻撂下他不管。齊爾弗裏格哭笑不得地認錯:“我錯了還不行嗎?”

“……你誤會了。”蛇影向不遠處的走了走,指着樹幹之間的縫隙道:“你看裏面。”

齊爾弗裏格聞言湊了過去,頓時也被裏面的景象驚呆了。

厚重的林木間竟然有一塊廣闊的原型空地。瑩白色的地面上暗光浮動,即使在這人跡罕至的夢魇森林,卻依然幹淨整潔,甚至沒有一顆藤蔓膽敢攀附上去。潔白的地面上雕刻着異常繁複精美的花紋——沒有人能分辨出這雕刻到底是在敘述這怎樣一個故事,然而這潔白的顏色和整齊的雕飾,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聖潔的神殿,還有在聖殿裏布道的祭司。

此時此刻,齊爾弗裏格終于将赫卡忒的打扮和這個地方聯系在了一起。

在人類和精靈族的傳統裏,只有女祭司和修女才會将渾身上下包裹在黑色或者白色的長袍裏。她們不會露出眼睛,能暴//露在衆人視線之下的只有雙手和半張臉。

赫卡忒她們為什麽會做這等打扮?難道她們并非獸人,而是精靈或者人類嗎?

他從未聽過月下森林裏還有這樣神秘的、祭壇一樣的廣場……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重重的疑雲在一瞬間籠罩上了齊爾弗裏格的心頭。然而,就在這時,白色廣場中央建築物的大門緩緩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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