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悲痛
林江一的母親發完信息之後，兩人見面時間定在了第二天上午9點。
當天，程落穿的很正式。
林母已經在咖啡廳等候了。
程落看見之後便走了過去。
“您好。”
林母擡頭，“你好你好，你就是程落吧。”
“是的阿姨。”
“好，快坐下吧。”
“诶。”
程落坐下來，見林母許久沒說話，只是看着她，略微有些尴尬。
但多半是緊張。
程落先開了口：“那個，阿姨，您今天找我是……”
程落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們見過的，修心園。”
程落恍然大悟，的确，她們确實是見過。
那是在高二的時候，程落林江一分手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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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程落從奶茶店回來，在學校修心園的時候碰到的。
程落當時只覺得那個女人長得很驚豔，穿着打扮都很時尚，但怎麽也不會想到那竟是林江一的母親。
那她應該有五十多歲了，但完全是看不出來。
“啊，我想起來阿姨，沒想到您竟是江一的母親。”
她叫宋岚，自己和林江一的父親一起做生意，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程落對林江一的家庭不太了解，但單從這個女人的外像來看，并不是一個好惹的女人。
宋岚輕笑了幾聲，“是的，我這次來是想跟你說幾件事，我想你有必要知道。”
程落看她現在很嚴肅，頓時自己也緊張起來。
“阿姨您說，我聽着呢。”
宋岚把手裏的咖啡放在桌子上，換了個姿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和江一之前應該是男女朋友吧？”
程落頓住，不知該怎麽回答。
整個人更緊張了。
“是的。您……”
話再次被打斷。
“那你們應該是很久沒有聯系了。”
“對。”
宋岚停了一會，程落也不敢說話。
場面一度尴尬。
“是這樣，江一呢，這幾年一直在國外，但在那邊過得并不是很好。”
宋岚看了一眼程落的臉色，又說：“我想知道，你們當時為什麽分手啊？”
宋岚說話的語氣很輕，但她越是這樣，程落就越緊張。
好似二十五只老鼠在心裏亂撓。
“當然，我這次回國不是來問你們為什麽分手，我想讓你跟他打個電話。”
程落有些懵：“什麽?”
“他可能沒有從你們那段感情裏走出來，出了國之後，就一直把自己悶在房間裏，不肯出來。後來時間長了，查出來他患了抑郁症。”
程落愣住了，拿起了桌前的水喝了一口。
“他又不肯聯系你，後來還自殺過。”
程落徹底繃不住了，眼睛一酸，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兒。
她沒想到，關于那段感情，不只是她自己日日夜夜的自責與後悔。
那個人和她一樣，幾乎瀕臨崩潰。
但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她現在什麽都不是，和他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阿姨，或許我們當年分手應該是對的選擇。地位不同，身份不同，如果是換做現在，我可能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做同樣的選擇。”
程落擦掉臉上的淚水，“不是所有的喜歡都能得到回應，也不是所有的愛都能長久。離開才是彼此最好的選擇。
“您就替我跟他說，我很抱歉，當年喜歡上了他。”
程落沒有要待下去的意思了，拿着包站了起來。
“阿姨，謝謝您，讓我知道了很多。”
然後走出了咖啡廳。
為什麽，為什麽兩個明明互相喜歡的人，卻不能在一起，最終受盡折磨，卻落了這麽個地步。
……
大學畢業後，程落就找了工作。
母女倆租了個房子，日子過得并不是很好，很平凡，但，平凡就好。
在池城呆了6年，這6年裏，程落一次都沒有回過老家。
正好趕着這幾天有空，程落想回去看看。
當天下午就到了。
程落按照當年來到池江鎮的路線，重走了一遍，還是那條街，還是那個巷子，只是沒有那些人了。
剛到門前，就看到有一個中年男子正站在門口徘徊。
程落走上前問：“你好，你找誰?”
那人走過來：“你是，程落?”
“對，我是。”
那人欣喜：“真是太好了，我總算找到你了。”
給程落整不會了：“找我?你誰啊?”
“啊，我是你爸爸程一鳴的至交好友，也是生意夥伴。但年你爸來給你過生日，路上出了事故，我當時也在車上。他生前囑托我把這個給你。”
說完，把手裏的箱子遞給程落。
程落更懵了，這麽久了，突然冒出個至交好友。
“你不會是詐騙吧?！”
“不不不，我當年也受了傷，一直在醫院裏。中間我也已經找過你很多次了，但家裏一直沒有人，想到應該是搬走了。這不，今天就碰到了。”
程落半信半疑，還是堤防着點比較好。
男人又連忙補上：“你放心，這箱子我沒有打開過，你爸說秘碼你知道。”
程一鳴并沒跟程落說過什麽秘密，但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趕緊拿過箱子，打開了門。
男人：“那任務我也已經做到了，就先走了。”
“你也進來吧”。
……
程落進了卧室，從抽屜裏翻出了程一鳴當年的手機。
程落之前偶然翻過手機裏的備忘錄，裏面只有一串數字。
當時程落就疑惑，不知道是什麽。
程落給舊手機充上了電，打開備忘錄。
照着上面的數字，撥弄着密碼箱。
鎖開了。
程落拿着箱子下了樓。
打開箱子，裏面有兩張卡和一本相冊。
程落拿出那本相冊，從第一頁開始翻。
裏面都是程落小時候，程一鳴和陳落櫻的合照。
男人開了口：“我和你爸你媽小時候是同學，玩的挺好。你爸和你媽當年離婚是有原因的，當年你爸查出患有心梗，說是時間不長了，他為了不耽誤你媽，決定離婚。”
程落一邊翻着相冊一邊哭。
“所以，你媽把你帶走搬到白城，你不能錯怪她，更不能恨她。你回來池江鎮的那段時間，你爸跟你說是出差，其實一直都在外面治療。”
“你回池江鎮的那天，你媽就在白城辦了離婚手續，後來就一直在這邊照顧你爸。”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你過生日那天，你爸的病又複發了，沒有辦法給你過生日。想到自己的日子可能是真的不多了，就決定第二天趕回去，給你補生日，誰知道，就出了事故……”
程落哽咽：“所以，他們一直都在瞞着我……”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什麽。
“或許，你應該跟你媽媽好好道個歉。我也把全部都告訴你了，接下來就只有看你的了。”
說完，那人就離開了。
程落癱坐在地上，悶聲哭着。
為什麽上天這麽殘忍，為什麽她現在才知道真相。
那本相冊她翻了一遍又一遍，可惜一切早已都回不到從前。
……
程落在這裏呆了兩天就回去了。
臨走前，從抽屜裏翻出了當年林江一送的沙漏，帶回了池城。
程落到站，下了車就看到對面有人在沖她招手。
程落眯着眼，蹬了一會才認清，那人是許意，站在他旁邊的女生是陳念。
程落小跑過去，“這麽巧，你們怎麽在這啊？”
許意：“真的是好久沒見了。”
陳念和許意對視一笑，程落似乎明白了什麽。
三人去了一家飯店，也算是同學之間小聚一下了。
程落一着在池城，自從高中畢了業，就和以前的同學沒有聯系過。
程落看了他倆一眼，“沒想到啊，你倆還真在一起了。”
許意：“哼哼，沒想到吧女俠。”
程落：“去去去。”
陳念就在一旁笑，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愛說話，但比之前成熟了很多。
許意：“沒想到咱幾個還能聚在一起，要是老大也在就好了。你說老大也真是，這麽多年了，連我這個好兄弟都不聯系了。”
程落沒有說話，陷入了沉默。
“啊程落，老大你倆當初玩的挺好的，現在有聯系過嗎？”
程落依舊還是沒有說話。
陳念好像是明白了什麽，胳膊肘戳了一下許意。
許意還一臉疑惑。
對啊，他們也很久沒有聯系了，他也好似把自己與外界隔絕，與所有人斷了聯系。
三人聊了一會，就散了。
程落回到家，陳落櫻正在拖地。
陳落櫻見程落回來，停下了手裏的工作，“怎麽樣，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
程落盯着陳落櫻的眼睛，她現在真的老了。
“媽，我能抱抱你嗎？”
陳落櫻自然是歡喜，張開雙臂，程落投入了懷抱。
“對不起啊，媽。”
陳落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也沒有問。只是覺得，現在程落真的只是個孩子，她的女兒。
第二天，是休息日。
程落想出去逛逛街，買點東西。
街上路過一家奶茶店，程落走了進去。
裏面放着孫燕姿的《遇見》，和那次很相似。
程落的記憶被拉回高二那年，想起了那個少年。
程落随便找了一個空位坐下，對面一個背對着她的熟悉的背影。
程落突然站起，跑了過去，抓住了他的肩膀。
男人扭過身來，四目相對。
程落鼻頭一酸，眼淚不聽使喚的流了下來。
男人五官立體，下颌線明顯，眉骨間都是成熟男人的氣息。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猛的一看，給人的都是“我很高冷，請別靠近”。
林江一站了起來，他比程落高了一個頭。
面向程落：“好久不見，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