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福晉,你的手可別再動了,仔細着又會流血。”

蘇沫兒見布迦藍伸手去拿茶壺,忙把手中的帕子放在盆裏,上前搶着去倒茶。

布迦藍看着手上裹着的布巾,眉頭微蹙。這具身體的力量還不夠,速度不夠快。

她只想着給費揚古一個教訓,有所克制,否則照着以前的打法,他早就沒了命。

雖然雙手受傷,不過能讓這些刺頭們聽話,布迦藍還是很滿意。

“福晉,最近大汗天天都歇在了東宮,送往東宮的賞賜更是不斷。聽說大汗已在讓漢人官員給五宮取名,中宮叫清明平安宮,封為國主福晉,東宮叫和諧有禮宮,封為大福晉,福晉的宮殿叫有福宮,依舊稱作福晉。”

最近皇太極在積極準備稱帝,前面熱鬧得很。蘇茉兒的消息靈通,經常事無巨細講給布迦藍聽。

其他貝勒的封號還沒有出來,關于後宮的格局已經有了雛形。比如以原來的大福晉為首,現在升為國主福晉。

東宮的海蘭珠與西宮的娜木鐘同為平妻,分別叫東宮大福晉與西宮大福晉。

不過東宮被稱為和諧有禮宮,布迦藍覺着皇太極還挺有意思。

他改女真為滿洲,建立大清,看上去改動挺大。單單從後宮來說,福晉前面的稱號略有改變,其實還是一夫多妻制,依舊是以前半野蠻的女真部落。

若是被漢人知道皇帝有平妻,估計讀書人會寫無數的文章來諷刺他。

布迦藍擡起眼皮看了蘇沫兒一眼,拿起茶杯吃着茶,問道:“東宮的名字應該是大汗取的吧?”

蘇沫兒愣了下,旋即明白了布迦藍的意思,她抿嘴一笑,打趣道:“福晉真是促狹。”

布迦藍知道蘇茉兒的意思,以前雖然按照宮殿的方位排列,海蘭珠與娜木鐘的地位都比她高,卻沒有明文上的規定。

現在如果成了定制,布迦藍在後宮的地位最低,就得向其他四個福晉行禮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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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迦藍只随意笑了笑,皇太極想得太美,她們也想得太美。

蘇茉兒在盆裏擰幹帕子,小心翼翼擦拭着布迦藍的手,生怕碰到了她手上的傷,細聲細氣解釋道:“奴才知道福晉的心思,福晉不會去争這些,不是福晉故作清高,是因為福晉心中自有溝壑,看不上這三瓜兩棗。

奴才認為福晉是天底下最最聰明厲害的人,更無需奴才多嘴,奴才只盼着福晉能防着些,這女人的枕邊風厲害得很。以前在草原上打獵,大家一起分獵物時,都是論功行賞。

論功勞論苦勞,東宮那邊可是什麽都拿不出手,在草原上,她連只野雞都分不到。這人心都是偏的,大汗偏着她,福晉就得吃大虧。”

布迦藍沉默片刻,問道:“我們宮裏的吃穿住行現在是誰在管?”

蘇茉兒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大汗交給了大福晉管着,她是福晉的姑姑,自然不會虧待福晉。只是賞賜給各宮的東西,都得憑着大汗高興,次西宮什麽都沒得到過。”

布迦藍斜倚在炕上,舉起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手在蘇茉兒面前晃了晃,擡着下巴說道:“不要賞賜,我自己去搶。”

蘇茉兒被布迦藍逗得又笑了起來,忙拿了被褥蓋在她的腿上,勸說道:“福晉厲害,不過還是得先養好身子,等手的傷養好了再能出去。”

布迦藍沒能等到手傷好起來,她還沒有開始動手去搶,海蘭珠反倒搶上了門。

外面天氣陰沉沉的,眼見就要下雪。寒風呼呼刮着,吹得人骨頭縫都跟着發疼。

布迦藍也沒再出門,只窩在屋子裏養傷。手上的傷已經結痂,有些地方自動脫落,露出粉紅的新肉。

布迦藍起得晚,只吃了些點心果子,正等着吃午飯,這時蘇茉兒掀開門簾,急匆匆走進屋。

她神色隐隐焦急,說道:“福晉,管着牛錄的阿克墩來報信,說是東宮那邊帶了人去,大汗分了一半的人馬給東宮,底下的人不願意,已經鬧起來了。”

布迦藍頓時臉色一沉,站起身道:“我去看看。”

蘇茉兒擔心着布迦藍的手,可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得拿了厚皮裘披在她身上,自己也套上厚衣衫,騎了馬從東門出去。

阿克墩袖着手縮在牆根邊,見布迦藍出來,雙腿噗通下跪,哭喪着臉道:“福晉,殺人了,東宮福晉還說要打死費揚古,福晉快去救人啊!”

布迦藍看了阿克墩一眼,他後背的衣衫破裂,臉上一條清晰可見的鞭痕橫穿左右。

霎時,她的聲音比天氣還要寒上幾分,說道:“起來,上馬。”

阿克墩忙站起身,爬上馬追了上去。

人馬疾馳,風刮在臉上,像是被刀割。布迦藍卻仿佛沒有感覺,只心中火苗亂竄。

她護短,阿克墩他們都是她的人。海蘭珠的準大福晉還沒有到手,膽子卻先肥了起來,又開始惦記着她的東西。

很快到了開墾的荒地前,遠遠就能看到海蘭珠坐在中央,身邊圍着一群人。

她身上穿着绫羅綢緞,最外面的紫貂大氅在風吹拂之下,像是紫色的浪在翻滾,尤為顯眼。

布迦藍到了人前沒有勒馬,反而一夾馬腹,加快速度朝海蘭珠直沖過去。

一時間人仰馬翻,驚叫聲不絕:“護着福晉,護着福晉!”

眼見黑馬只離海蘭珠咫尺,她紮着手,臉色慘白如紙,吓得簌簌發抖,連哭都哭不出來。

黑馬一聲長嘶,在撞上她時,堪堪停住。

布迦藍騎在馬上,看着哭得稀裏嘩啦的海蘭珠,疑惑皺眉。

就憑她這點膽子,哪來的本事與自己叫板?

海蘭珠一把撥開面前不斷勸慰的宮女,尖聲道:“布木布泰,你不要太嚣張!”

布迦藍斜了她一眼,轉頭看去,費揚古被幾人死死按在泥土裏,兩只腳踩在他的頭上,他臉上血泥糊滿了臉,卻仍不服輸,不斷地掙紮。

他的身邊,躺着三個血肉模糊,已經僵直的屍首,流出的血滲進泥土裏,周圍暗紅一片。

布迦藍眼神凜冽,殺意閃動,徑直催馬上前,揚起手中的馬鞭,狠狠幾鞭抽了過去。

“啪啪”,鞭聲凄厲,抽得幾人皮開肉綻,慘叫着抱頭鼠竄。

費揚古抹了把臉,翻身朝布迦藍跪下,垂着腦袋難過地道:“奴才沒出息,沒能護住兄弟們,奴才罪該萬死。”

這時,原本站在一旁的冷僧機上前,說道:“福晉,這幾人不服管教,違抗大汗的命令,本當全部砍頭。是東宮福晉心慈,才留了費揚古一命,奴才勸福晉不要沖動,不要被費揚古這個小人利用了。”

布迦藍只眼皮微掀,冷僧機仰望着她,卻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壯膽繼續道:“大汗答應了東宮福晉,将牛錄分一半給她,這些下賤的奴才卻不聽話,還敢出言頂撞,若是大汗來了,他們都得死。”

布迦藍充耳不聞,指着地上的屍首,問道:“是誰殺了他們?”

海蘭珠帶來的人馬,面面相觑,卻沒人敢站出來。

費揚古從地上站起身,恨恨盯着冷僧機,手指了指他身邊的兩人,說道:“這個狗奴賣主求榮,本來就與我們兄弟有仇,是他進讒言害死了他們。福晉,奴才今天就是拼着一死,也要給兄弟們報仇。”

布迦藍翻身下馬,平靜地道:“你退開。”

費揚古不敢多說,忙躬身退後。布迦藍上前,手疾如閃電,抽出費揚古所指殺害他兄弟之人挎在腰間的刀,揚手狠狠劈下。

那人還沒有回過神,已經身首異處。

布迦藍神色不變,揚手又朝另一人劈去。那人有了防備,朝旁邊一閃,躲過布迦藍的刀。

只可惜,他還沒有站穩,布迦藍已一個轉身飛踢,正中他的胸口。他痛苦慘叫,捂着胸口往後倒去。

布迦藍疾步上前,手上的刀跟着插下,那人看着眼前寒光逼近,眼神驚恐萬分,眼珠子都快爆裂出眼眶。

噗地細細聲響之後,血像朵豔紅的花綻放,他喉嚨急速抽搐,再也沒了聲息。

那把刀,尤在他胸口顫巍巍晃動。

布迦藍眨眼之間連殺兩人,冷僧機吓得腿發軟,噗通跌坐在地,吶吶不敢多言。

她慢慢走到海蘭珠面前,說道:“你說大汗給了你一半的人馬。”

海蘭珠臉色煞白,怕得瑟瑟發抖,顫着嗓子尖聲道:“是,大汗答應我,給我一半的人馬,有本事你也殺了我,看大汗會不會放過你!”

布迦藍嘴角微微上揚,轉身看着面前的人,朗聲道:“願意跟着海蘭珠的,站到左邊去,這是你們的選擇,我絕對不會怪罪你們。”

四周安靜,所有人都一動不動。

阿克墩見狀,大聲跟着喊了三遍:“福晉有話,願意跟着東宮福晉的,往左邊去。福晉說話算話,絕不會為難你們!”

還是未有人動,有人大着膽子道:“奴才只聽福晉號令。”

“奴才只聽福晉號令!”

其他人跟着喊起來,聲音響徹天際。

布迦藍轉身看着海蘭珠,說道:“你看,沒有人願意跟你。”

海蘭珠臉色難看至極,又恨又怒,蹭地站起身,眼神狠毒,說道:“這可由不得你,大汗的命令,他們這群賤奴居然敢不遵從,就等着被砍頭吧!”

布迦藍看她要走,說道:“站住!”

海蘭珠停下腳步,猛地回過頭,喊道:“怎麽,你還想殺了我不成,有本事你就來啊!”

布迦藍面色不變,走上前,直接伸手拽住海蘭珠的頭發,她馬上跟殺豬一樣嚎啕大哭:“殺人啦,救命啊!”

跟着海蘭珠的宮女奴才趕緊圍上前,布迦藍一個眼風掃去,這些人吓得一抖,瑟縮着不敢再動。

海蘭珠的裙擺下,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從根根泛着光澤的紫貂上滾過,尿騷味飄散開來。

布迦藍拖着她一甩,将她整張臉按在了血泊中。

如同煞神般,冷酷無情地道:“這次拿他們的血來祭奠你的野心,下次就得拿你自己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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