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長着這麽美的一張臉,怎麽就盡不做人事呢?”

布迦藍将海蘭珠的頭提起來,又按下去,提起來,再按下去。

“呸呸呸,我是大福晉,我要讓......,讓大汗......,殺了你,啊!”

海蘭珠一邊凄厲尖聲哭喊,一邊吐着嘴裏滿是腥臭的血泥,整個人跟瘋了一樣,還嘴硬叫嚣要殺了布迦藍。

“原來是大福晉,真是了不起啊。上次我就說要拔掉你的舌頭,你總是當做耳邊風。”

布迦藍嫌海蘭珠太吵,撩起她衣袍下擺堵住她的嘴,轉頭去尋刀。

冷僧機面如死灰,此時更是瞳孔猛縮。大汗派他來解決争鬥,他不但沒有完成差使,還讓大汗最心愛的女人被欺負,回去說不定會被大汗砍頭。

想着好不容易得來的榮華富貴,他再也顧不得害怕,手腳并用爬過去擋在海蘭珠面前,嘶聲力竭地喊道:“保護福晉,快保護福晉,你們都不要命了嗎!”

伺候海蘭珠的随身宮女其木格,摸着手臂,上次沒保護好海蘭珠,被她用錐子戳得鮮血淋漓,上面的疤痕還隐隐作痛。

這次她們沒有護好主,回去肯定又要挨打,要是海蘭珠沒了命,她們還得跟着殉葬。

想到這裏,她也豁了出去,強忍住驚恐,撲上去噗通跪在地上,不斷哭道:“求福晉開恩,求福晉開恩!”

布迦藍轉頭看着冷僧機,眼中寒意閃動,“對哦,怎麽把你給忘了。”

說完,她手握成拳疾如閃電,一拳打在冷僧機肚子上。他慘叫連連,捂着肚子痛得直在地上打滾。

哭喊聲,嗚咽聲,慘叫聲,四周亂成一團。

蘇茉兒見布迦藍殺氣騰騰,擔心她真割了海蘭珠的舌頭,事情鬧得太大,皇太極肯定會震怒,連科爾沁那邊都會怪罪她,最後收不了場。

深思之後,蘇沫兒走到布迦藍面前,眼含祈求:“福晉,你的手又要流血了,窮寇莫追,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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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迦藍看着蘇茉兒滿臉的憂色,手上動作遲緩了下來。

這時,噠噠的馬蹄聲響起,布迦藍擡頭看過去,見幾人騎着馬朝他們奔來,騎在最前面的多爾衮,遠遠就能看到他吃驚的樣子。

“嫂嫂,你......”多爾衮神色複雜,從馬背上跳下,看着眼前的情形,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

最近兩次見面,都是布迦藍在揍海蘭珠,看來這對姐妹的關系真的很僵。

多爾衮自己兄弟姐妹之間,也互相殺來殺去,他早已司空見慣,想要勸說幾句,再看到地上躺着的屍首,神色一凜,又忙閉上了嘴。

布迦藍一腳踢開爛泥樣的冷僧機,對海蘭珠冷冷地道:“想要什麽,有本事親自來問我,憑着自己的本事去争去搶。搶不過就給我安分點,下次再見到你在背後搞鬼,我弄死你!”

海蘭珠嗚嗚痛哭,淚水在臉上沖出一道道污痕,看上去狼狽又可笑,那雙哭得紅腫的雙眼,恨意滔天,只巴不得上前将布迦藍撕成碎片。

布迦藍輕蔑地笑了笑,不再理會她。

下人奴才忙湧上前扶起海蘭珠,拖着冷僧機,連同地上的死人一并帶走,很快散了個一幹二淨。

多爾衮這才上前問道:“嫂嫂,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死了好幾人?”

布迦藍随手指了指,淡淡地道:“他們被人殺了,我替他們報了仇。”

多爾衮一愣,沒有弄明白裏面的關系。蘇茉兒見狀,稍微補充着解釋了幾句,他才恍然大悟,站在一旁沉思。

費揚古招呼人擡走死去的兄弟,布迦藍見他神色痛楚,吩咐蘇茉兒道:“拿一些錢給他們的家人。”

蘇茉兒稱是,小聲建議道:“福晉,奴才覺着還是送些布匹糧食吧,眼見就要過冬,這些東西實在,給銀子說不定他們會遭人嫉恨。”

布迦藍難得郁悶,這群野蠻人現在還大多在以物易物的階段,銀子只被貴族追捧,至于下層百姓,說不定一輩子都沒見過銀子長什麽樣。

幸好有蘇沫兒這個得力幫手,她眼神贊許,微笑着說道:“好,你想得很周全。”

蘇茉兒走開去跟費揚古傳話,多爾衮從馬背上拿下來幾只野雞,說道:“嫂嫂,上次送來的雞吃完了嗎?我今天又獵了幾只,都送給你。”

多爾衮已經送了好幾次雞來,布迦藍除了吃蛋,還經常拿來炖湯喝,還剩了幾籠養在那裏。

女真一般天冷之後就不再行獵,布迦藍略微詫異地道:“怎麽現在你還出來打獵?”

多爾衮臉上浮起可疑的紅暈,不自在地轉開了頭,說道:“下雪就不打了,會去河裏鑿冰捕魚,到時候送魚給嫂嫂吃。”

說到吃,布迦藍本來早就該吃午飯,忙了一場現在肚子也餓了,她想了想,說道:“幹脆就在這裏烤了吃吧。你會不會烤雞?”

多爾衮心中一喜,馬上道:“我會,就是烤得不太好,嫂嫂莫嫌棄。”

布迦藍當然嫌棄,烤得不好她可吃不下。這時見蘇茉兒走過來,說道:“你去問費揚古,誰烤肉的手藝好,讓他過來幫忙。”

蘇茉兒看了眼尴尬的多爾衮,沒一會就帶着費揚古走了過來,說道:“福晉,費揚古的手藝最好,奴才去教他怎麽拆雞架。”

一行人尋了背風的水窩子處,蘇茉兒與費揚古在水邊清理野雞。阿克墩與多爾衮的随從撿了柴,生起了幾個火堆,分別圍坐在火堆前烤火。

多爾衮拿出酒囊,遞給布迦藍道:“嫂嫂可要吃酒?”

布迦藍把手湊到火邊去烤,見手上的舊傷又裂開,在往外滲着血水,搖了搖頭,“戒了,不吃。不過你給我一點酒。”

多爾衮微微一愣,将酒囊遞給她,問道:“酒能驅寒,為何要戒掉?”

“為了變得更厲害。”布迦藍說話向來言簡意赅,也不願意多解釋。

接酒囊将酒倒在幹淨的帕子上,待帕子浸濕,又将酒囊還給了他。

多爾衮不懂為何戒酒會變得更厲害,看到她雙手都是傷痕,他知道傷口碰到酒會刺痛,她卻面不改色,用帕子擦拭着傷口周圍,不禁關心地道:“痛不痛?”

布迦藍頭也不擡地道:“痛,但無妨。”

多爾衮目光一瞬不瞬,始終追随着她。此刻她安靜沉着,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睑上,遮住了那雙熠熠生輝,猶如純淨天空般淡藍的雙眸。側面看上去娟秀柔美,與先前的渾身煞氣判若兩人。

他喉結滾了滾,仰頭連着喝了幾大口酒,酒意上湧,似乎給了他勇氣,終于開口問道:“先前嫂嫂說要送我烤雞架,我一直等着,卻不見嫂嫂送來。”

布迦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将髒掉的帕子投入火堆中,轟地一下,火苗升騰,卷着帕子熊熊燃燒。

她盯着火光沉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擰着眉,仿佛遇到了大難題,問道:“你喜歡海蘭珠嗎?”

多爾衮差點兒被酒嗆住,她問這句話究竟是何意?

布迦藍見多爾衮神色猶疑,難得耐心解釋道:“海蘭珠長得又美又嬌,男人是不是都喜歡她這種女人?”

多爾衮心情更為複雜,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母阿巴亥,她與海蘭珠差不多,當年深得汗阿瑪寵愛,可最後還是......

“英雄難過美人關,男人在外奔波勞累,回到家就想松快松快,當然喜歡溫柔多情的女人,大汗是英雄,自然也喜歡。”

多爾衮看了她一眼,聲音低下來:“不過嫂嫂也很美,完全不輸給東宮,在我看來,甚至比東宮更美。”

布迦藍神色平靜,并沒有因為多爾衮的誇贊而喜悅。

她習慣了靠拳頭去贏得勝利,以前從沒在意過男人的想法,也從不關心他們怎麽看待女人。

現在她依然不在意,只是經過海蘭珠幾次挑釁,皇太極處處為她撐腰,開始重視起這個問題。

皇太極要稱帝,不管是部落首領,還是一國之君,他的尊嚴都不容有人一次次挑戰。

蘇茉兒也曾說過,女人的枕頭風很厲害。海蘭珠在與皇太極你侬我侬時,順便說說她的壞話,皇太極為了逗得美人歡心,說不定就真殺了她,或者把她轉送給別的手下。

布迦藍現在的實力,完全不是皇太極的對手。除非多爾衮幾兄弟與代善,阿敏幾個大貝勒聯手起來,才能與他抗衡。

多爾衮三兄弟的生母被代善等人逼得殉葬,代善又因與多爾衮生母之間的狗血八卦,被努爾哈赤剝奪了繼承權,也因此恨上了多爾衮,所以才轉為支持皇太極。

雙方之間仇怨頗深,完全沒有聯手的可能。

随着環境的改變,布迦藍也得多加考慮,在對待皇太極的态度上,至少得調整下策略。

費揚古的刀工了得,手藝也很好,不多時,氣中就飄散出烤雞的香氣。

待雞架一烤熟,蘇茉兒先拿上來遞給布迦藍,她接過來啃了一口,見費揚古滿含期待,又緊張地看着她,點頭贊道:“很好。”

費揚古松了口氣,開心得臉上都是笑,手下不停翻動着雞架。

多爾衮對布迦藍深愛的烤雞架沒多大興趣,都是骨頭沒幾絲肉,他覺着啃着沒勁。

不過看到布迦藍吃得高興,他也跟着高興,陪着喝了許多酒,不時偷看她一眼,狀若不經意地道:“額涅以前煮的奶茶很好喝,我也學會了煮,還煮得很好。嫂嫂也是蒙古人,肯定喜歡蒙古的奶茶,下次我煮給你喝。”

“好。”布迦藍随口一答,吃飽之後,慢吞吞擦拭幹淨嘴,站起身道:“天色不早,回吧。”

多爾衮依依不舍看着她,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他的眼神太過熾熱,布迦藍不是沒看見,只沒什麽心思。

主要天氣太冷,荒郊野外的,風吹屁屁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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