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人 慕景林(含回憶)

祁航最終還是沒能全身而退，他肚子上挨了商岸一拳，那力道是十足十的，完全沒留餘地，那種疼像是肚子裏器官都扭在了一起。

他捂着肚子，頭上冒出了冷汗，餘光看見商岸被少女扶着坐回了輪椅，他趁着機會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走廊裏兩人在一起的畫面格外刺眼，祁航咬了咬牙。

他不甘心。要是別人就算了，一個死瘸子，沒了權財又沒腿，也敢和他搶人。

祁航眼底閃過一抹算計，早晚有一天他會讓商岸永遠都站不起來！

走廊裏又只剩下他們了。

剛才祁航的出現像是一場中場插播的鬧劇，戚彩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麽，而商岸眼神幽幽的。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莫過于此吧。

即便嘴上說得再潇灑又能怎樣，他從來就放不下她。

商岸看着戚彩，她安安靜靜地不動彈，可是小手卻捏着裙擺，像是被吓到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彩彩，世界上比我好的人有很多，可……這個人他不好！”

商岸的眼睛越發深沉難測。

單說起祁航的家世，富二代出身的他沒什麽可說，可這個人的品行不端，私生活混亂，在圈子的風評極差，這樣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商岸終于為自己的沖動找到了理由，他說：“彩彩，你會遇上比他更好的人。”

戚彩回過神，看他的眼神怔怔的失了色彩。

為什麽他的身體永遠都比他的嘴要誠實？

她好氣惱，心裏的委屈決堤，尾音都有些顫抖，“可我就喜歡這樣的人怎麽辦？”

她眼尾的淚滑落，泛紅的眼角裏像是藏了雨打後的桃花。

戚彩：“商岸，你不是讓我喜歡別人嗎？我就喜歡剛才那個人！他不好，我也喜歡他！”

她任性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商岸有些慌了，明明知道她只是說得氣話，可聽到她說喜歡，他的內心還是忍不住會狂躁，騰升的怒火讓他想把祁航弄死。

商岸被心裏的情緒左右，有些不清醒了。

他聲音嘶啞，眼神陰翳偏執：“不是說，喜歡我的嗎！”

聽到那聲無意識的呢喃，戚彩要被氣笑了。

手裏的小白花重重地摔在了男人心口上，她又氣又惱，“你還知道我喜歡你啊！”

戚彩氣得跺腳，紅着眼走了。

商岸指尖捏起落在他毯子上的小花，好白好小的一朵，可他的心卻亂了。

他看着掌心的那朵花，眼底一片猩紅。

她總會喜歡上別人的啊！

一連六天，戚彩都沒再看見商岸。

周五這天，戚彩去了北城很有名的雞鳴寺廟做志願活動。

志願者大多都是她們學校的學生，可戚彩并不認識。

學校規定每學年必須做滿相應的志願時長和志願積分，她之前一直在排練舞蹈，很少有時間做志願。

雞鳴寺的建設很複古，帶着古老寺廟應有的儀式感，一路走來都是繁茂的櫻花樹。

聽說，每天的陽春三月，潔白帶粉的櫻花一路蔓延，清新淡雅，只要兩個人有緣，佛祖就會安排他們相遇。

如果無緣，就算是相愛的戀人，也總會分開。

戚彩被領隊的人帶去了寺院的後廚，她的工作就是幫着裏面的阿姨摘菜。

這裏的阿姨們說，寺廟裏做志願的人很多，都是來自附近高校的學生。

戚彩沒太在意，可是她沒想到，她真的會在雞鳴寺碰上認識的人。

午休的時間，每個人都找了空地休息。

戚彩喜歡寺裏的古樹，她在座椅上，看挂着紅色的布條的古樹搖曳，那些布條裁剪一致，被風吹得很美，像是在訴說願望。

“戚彩？”

慕景林有些難以置信。

少女聞言回眸，長發被吹得亂飛，有幾根調皮的發尾沾在她眼眸，她的眼睛很亮，可是細看時又平靜無波。

慕景林知道，無論再過多久，戚彩看見到他都不會覺得是驚喜。

時間沉澱留下很多回憶，而自己似乎永遠都不會在戚彩的記憶停留。

“你怎麽也在這裏？”慕景林問她。

戚彩看着他，聲音淺淺的像無波的水，“我在這裏做志願。”

“我是慕景林。”他解釋說。

戚彩一怔，大概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說：“我知道的。”

慕景林是她高三的班長，一個很優秀的人。可讓戚彩印象深刻的是，他一直保持着年級第一的好成績。

老師說，他是學校裏為數不多能保送重點大學的人。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戚彩的那雙眼睛微閃，沒有太多的情緒表達，可依舊讓慕景林臉紅。

她真的很漂亮，比兩年前還要漂亮。

兩年前的戚彩還留着很呆板的蘑菇頭，可是現在的她，美的像個小仙女。

他該慶幸自己一眼就認出了她，慕景林激動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戚彩，你也在北城讀書嗎？”

戚彩乖巧的點頭。

“你說巧不巧，這是我第一次來，沒想到就碰上了你。”

戚彩帶着疑惑打量他。

清風帶着的冰冷吹得慕景林的聲音有些蒼白。

他有些失落，可是很快又振作了起來，他笑得有些青澀，“我就在北城的Z大，戚彩，要不要我們留個聯系方式。”

“我……”戚彩想要拒絕。

慕景林怎麽會看不出，他故作輕松，“怎麽說也是同學一場，要是清水鎮那邊的同學有什麽消息，你可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戚彩沒辦法，只好把自己的微信號給了他。

和慕景林的相遇，像是戚彩生活裏一個很小的意外，很快就被她忘在了腦後。

他們之間最大的交集，估摸就是一起出現在學校的公告欄裏了吧。

新的周末，戚彩跟着文靜去了北城比較繁華的市區。

這裏的消費很貴，相對應的工資也高。

這是文靜找的兼職，面試之後的第一天培訓，經理說回去的時間會很晚，所以文靜就讓戚彩跟着她一起過來了。

暮色初上，北城12月的傍晚帶着陣陣涼風，戚彩一個人靠在透明的玻璃窗那裏看夜景。

華燈初上，閃爍霓虹。

可她卻有點想商岸了。

兩年了，商岸就是在12月的時候悄悄離開的。

明明國慶假期她還好開心的去找他，她一如既往的傾訴心意。

可他卻說：“你還小。”

“我的生日快到了，等我過了生日，我就不小啦。”她軟聲反駁他。

“原來你是嫌我小啊！”她趴在他的桌子上淺笑，“商岸啊，等我長大了，你就再也不能拒絕我啦。”

這一次，男人沒有回絕她。

戚彩高興的好幾個晚上。

好久的時間裏，戚彩都去會找商岸說話，而那時，她發現，商岸變了好多。

他會陪她說話，還會在她玩累的時候給她披毯子，戚彩覺得，石頭心一樣的商岸肯定是被她捂熱了。

11月假，戚彩每天都和商岸呆在一起，她在他的院子裏逗魚，被甩了一臉的水也不生氣。

戚彩卻想起班主任問她報考學校的事情了。

她跑過去趴在了桌子上，“商岸，你的家是住在北城嘛？聽說北城很漂亮的，等我上了大學，我去北城找你好不好呀？”

他好久沒和她說話了，戚彩有點疑惑。

商岸沉默了好久，“不，我住在南城，北城是我最讨厭的地方，也是離我家最遠的地方！”

戚彩愣了一下，想想自己不知從那聽來的消息，就笑了，“那我就去南城找你好啦！”

她覺得今天的商岸有些不對勁，擔心他會變卦，她聲音嚴肅，“不過，要是有一天你讓我很生氣，我就去北城，離你遠遠的！”

那時戚彩想，給他一個“警告”嘛！商岸一定很怕這樣的“懲罰”吧。

可是12月底的生日一過，她卻沒有等到商岸的答案。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那時的“懲罰”，是她就給自己的。

視線的焦點慢慢聚集到了城市中心的大樓之上，那裏閃着漂亮的燈光，可戚彩心裏滿滿的都是商岸。

她還沒有注意到，自己視野的盲區裏，一道停留許久的身影。

風越來越大，夜裏應該會下雨。

商岸看着少女憂愁的雙眼，鼻尖有些酸澀，“走吧。”

她該和以前一樣快樂的。

林營默不出聲地推着他上了車。

黑色的邁巴赫顏色低調，可到底是個豪車，太過引人注目，戚彩很快就看到了。

她記憶力很好，認出了車牌號後，就着急的跑了出去。

夜色裏，車窗搖了下來，戚彩看到了那雙熟悉的眼睛。

可是商岸的眼神好陌生啊，她有些害怕。

好像回到了兩年前，他默不吭聲離開的那一天。

“商岸！商岸！”

戚彩着急地出了店門，卻忽然被人拽住了手腕。

慕景林看她滿心焦急，擔心地問她，“戚彩，你怎麽了？”

戚彩想要推開他，“你放開我！放開我！”

慕景林咬着牙，死死地拉着她不松手，轉頭時他和車裏的男人對視。

男人好像有些急，眼神陰鸷又恐怖，慕景林心有餘悸地收回視線，卻仍舊不肯放手。

“戚彩，他根本就不喜歡你！兩年前他就放棄你了，你放手吧！”

戚彩心被狠狠敲了一下，她看着慕景林，滿眼愕然，“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