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朋友的正确相處模式
“!”
姜南書顧不上太多, 猛地一推。
兩人的體質相差太大,往常打鬧的時候,姜南書從來沒能對紀風眠造成任何傷害,甚至推都沒能推動過。
這一次, 他只是在肩膀上一用力, 紀風眠就向後倒去。
他的姿态太過狼狽,雙手勉強撐着地, 低着頭, 頭發遮住眼睛, 遲遲沒有動靜。
“呼——”
姜南書站起來, 靠在石桌上喘氣。
院子裏面很寂靜,除去遠去昆蟲的鳴叫聲, 姜南書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不是因為害羞,而是震驚。
剛剛, 那是一個吻?
姜南書再怎麽沒有相關經歷,再怎麽沒有朋友, 也能明白, 這個動作遠遠超過了朋友之間交往的限度。
紀風眠這是,完全喝醉了?
“紀風眠?”
沒有反應。
“紀風眠!”姜南書又喊了一聲。
坐在地上的人擡頭看了過來,“你回來看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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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風眠似乎也不需要回答,就這麽癡癡地仰頭看着姜南書,“我第一次夢到你, 你死了後都不願意入夢看我一眼,為什麽?”
“……”
姜南書放心下來,看來這人是徹底喝醉了, 喪失理智之後, 錯誤的記憶再次占領大腦。
他沒說話, 和醉鬼争論沒有意義。
姜南書走過去,彎腰,拉起紀風眠的手臂,“起來。”
“你,你別碰我,我怕我又發瘋……”
“閉嘴。”姜南書冷聲打斷,“老實起來。”
坐在地上的醉鬼被訓斥一句,反而老實起來,配合起身。
直到被帶到床邊躺下,感覺到姜南書要離開,他才再次有了反應。
“你別走,陪我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姜南書垂眼,看着對方拉住自己手腕的手,正想說些什麽,又聽紀風眠補了一句。
“就坐一會兒,我不會,不會強迫你睡在這裏。”
他忍無可忍,掙開,“我不睡這裏,你是要讓我去院子裏打地鋪嗎?好像就收出這麽個房間了?”
“……”
紀風眠被酒精浸染的遲鈍大腦,還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就看到姜南書起身離開。
又是背影。
他擡手,擋住眼睛,扯着嘴角笑了笑。
即使在夢中,姜南書也還是這麽不留情面。
沒關系。
過了不知多久,還沉浸在傷感中的紀風眠,忽然覺得臉上一陣冰涼。
他眼皮沉重,卻還是強撐着睜開,然後便愣住了。
“你,你怎麽回來了。”
姜南書沒理他,随便用毛巾在紀風眠臉上和脖子幾個地方擦了一下。
他的指尖很涼,還帶着些濕意。
紀風眠只覺得天旋地轉,不明白這個夢到底是怎麽回事。
姜南書在給他擦臉?
那這個夢,未免太過美好。
下一刻,更美好的事發生了。
姜南書推了推他,“睡進去點。”
“啊?”
“你準備讓我睡地板?”姜南書問了一句。
這個地方,畢竟很長時間沒住人,臨時只收拾出來了一間房。
這幾天他們都是住在一起的。
床挺大,完全足夠兩個大男生睡在一起。
只是姜南書知道紀風眠的毛病,通常都是自己睡裏面,貼着牆,把大量的空間讓給紀風眠。
今天卻不太合适。
一個醉鬼,放他睡在外面不安全。
姜南書見人沒反應,索性直接推了一把,坐上床。
“!”
紀風眠下意識往裏面一讓,滾了進去。
此時時間已經不早。
姜南書覺得挺累,很快就睡了過去。他身邊的紀風眠卻是久久沒能入睡。
明明身體在瘋狂發出睡覺的信號,卻還是撐着睜眼,癡癡看着旁邊的人。
不能睡。
睡着了,夢就醒了。
然而,他的意識還是慢慢陷入黑暗中。
翌日清晨。
姜南書醒得早,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他的腰腹處很重,似乎被什麽東西壓住。
他揉了揉鼻梁,微微擡頭一看,發現重物是紀風眠的手臂。
除此之外,他還感覺到了自薄被下傳來的熱度。
明明是兩床被子,紀風眠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鑽到了他的被子裏。
即便是昨天情況特殊,沒有脫外褲就臨時睡在了床上,也有些離譜。
更何況,還有那個落在嘴角的吻。
姜南書昨天晚上也喝了一杯酒。
他酒量着實不好,雖然沒有到醉酒的地步,但思維能力明顯下降很多。
很多事情都是直線式思維。
比如昨天那個類似于親吻的意外,和紀風眠一堆不明所以的話,姜南書都只歸于是對方喝醉了。
之後又一心把這人弄到床上去,然後睡覺。
他根本沒來得及多想其他。
一夜過去,酒精已經完全代謝掉。
姜南書又不可抑制地開始多想,關于昨天的事情。
酒後雖然很多人會做出離譜的事情來,但大多都是基于平日裏的潛意識。
如果這麽分析的話,昨天的事情就必須慎重對待。
在他劃下的那道警戒線上,紀風眠對自己有超乎友情的感情,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一旦接受,姜南書擔心,未來是否會不可控制地滑向未知的方向。
起碼,就如那小說中,他最終選擇了法學專業,成為律師那樣的未來。
那是姜南書絕對無法接受的。
還是,試探一下好了。
如果紀風眠依舊恐同,那便繼續這樣相處下去。
他沒有動,就這麽睜着眼睛等紀風眠醒來。
“唔——頭痛。”
姜南書聽到了身邊的動靜。
随後,他感覺到放在自己腰間的手迅速縮了回去,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身體也頓時分開。
嗯,是正常反應。
姜南書決定再試探一次。
他翻了個身,裝作沒有睡醒的樣子。随即,手一揚,順着就碰到了旁邊的人。
房間裏安靜得可怕,姜南書甚至沒能聽到紀風眠的呼吸聲,對方沒有任何動靜。
如果不是掌心貼着的軀體是溫熱的,他幾乎都要懷疑旁邊躺着的是一具人偶了。
看來,紀風眠已經要開始犯症狀了。
姜南書一點也不心軟,繼續按計劃試探。
他的手指,裝作在睡夢中不經意的滑動,直接順着T恤的下擺露出的空隙伸了進入。
然後,就這麽停在了紀風眠的腹部。
“唔——”
他皺了皺眉,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聲音,然後手指重重地動了一把。
“……”
隔了幾分鐘,毫無動靜。
姜南書微微睜開一點眼睛,果然發現身旁的人已經閉上了眼睛。
看來暈過去了。
恐同症狀還是一樣的嚴重。
反正過一會就會醒過來,沒關系的。
姜南書毫不愧疚地起身,正要下床,視線微微一動。
愣了一下。
這人身體還真是好,昨天醉成那樣,現在還暈過去了,居然還能如此精神百倍地打招呼。
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之後便直接下床。
反正,紀風眠這種情況也不少見,姜南書也不會覺得奇怪。
高中男生的正常生理現象而已。
***
當天上午,兩人按照計劃返回醴州市。
高考成績第二天就要出來,之後還要填志願謝師宴一系列的事情,他們必須在今天回去。
路上,紀風眠頗為戀戀不舍,“下次清明節我們再來清水河吧?”
“嗯。”姜南書明白他的意思,來清水河給紀奶奶掃墓。
這一次,他們只是簡單的去上了香,并沒有準備太多掃墓的東西。
“對了。”紀風眠似乎想起什麽,忽然湊了過來。
兩人的距離,猛地拉近,幾乎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姜南書向後一退,微微皺眉。
這樣的距離,對于他和紀風眠來說,其實算不得什麽。
他們關系好,紀風眠又粘人,在這一年多的時間,比這親近的距離遠有得是。
然而,這一次,姜南書覺得有些不自在。
明明理智知道昨晚不過是因為喝醉酒,紀風眠神智不清楚的意外罷了。
可他湊近的時候,姜南書不可避免的想起昨天唇角的觸感,和兩人視線交錯呼吸交纏時的暧昧感。
距離,似乎有些太近了。
“沒事,頭有點痛。”姜南書随意敷衍一句。
紀風眠很緊張,“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昨天着涼了?”
“嗯,你昨天嚷嚷着要走直線,走兩步就往地上一倒,我怕把你才剛修好的腦子摔壞了,就去扶。”
“然,然後呢?”
“然後就被你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只得做了大半個小時等你自己醒過來。”
紀風眠越聽越心虛,又覺得記憶中似乎晃過什麽畫面。那個畫面應該很重要,如果不問清楚的話,他會後悔一輩子。
于是,他堅持問了下去,“那,再然後呢?”
姜南書瞥他一眼,“然後你醒了,醒過來問我不是死了嗎?”
“啊?”紀風眠眨眨眼,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再然後,你就像見鬼一樣,跑回屋子裏去了。”
紀風眠點了點頭,又皺眉,“我好像覺得哪裏不對,和我的記憶有點對不上。”
“哪裏不對?你的記憶裏我還死了呢。”姜南書冷漠回應。
一提這事,紀風眠就心虛,畢竟他在安平市的朋友,不少都知道這個“早逝”的竹馬。姜南書如此輕而易舉地揭過這件事,他完全沒有想到。
他幹笑一下,轉移話題,“我,我進房間裏,你在幹什麽呢?”
“把你的蠢樣錄下來,放到班級群裏去了。”
“真,真的?”
晴天霹靂,紀風眠不敢相信,他維持了整整兩年的帥氣形象,就這麽被毀了。
換成任何一個人,他都會當場讓那人知道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不能做。可,這是姜南書錄的。
他只能委屈巴巴地說了一句,“唔,我的形象。”
“假的。”姜南書一臉淡然吐出兩個字,“好了,我要睡了,別吵我。”
說完,他靠回座椅,閉上眼睛睡覺。
紀風眠不敢多問,小心翼翼掏出手機,打開了班級群,發現裏面一片祥和無事發生。
所有人都讨論出成績和志願的事情。
還好還好。
看來姜姜還是疼他的,不至于那麽狠心。
紀風眠看到群裏有人問他,準備報考什麽大學。
【紀風眠:當然是和我家姜姜一起考b大,我準備讀法學。】
【姜南書也報這個專業,還挺合适的。】
【不是。】
【那你們這對連體嬰兒可要分開了,風哥你會不會不習慣啊。】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紀風眠愣了一下,意識到一個眼中的問題。
大一的話,大多數學校是強制要求住宿的,那就意味着,他要和姜南書分開整整一年?
而且,姜南書還要跟其他不知名的三個人住一間寝室?
不行,絕對不行。
紀風眠生出慢慢的危機感來,并且立刻打了個電話給李律師。
他怕吵醒姜南書,聲音壓得很低,“李叔叔,b大有沒有辦法讓不同專業的學生住在同一間宿舍?”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被他這地下接頭般的語氣驚了一下,“你那邊,不方便說話?這事我去問問教務處的人。”
“好的,謝謝李叔叔。”
紀風眠心滿意足地挂斷電話,既然李律師沒有一口拒絕,就證明這事有過先例,是可以操作的。
“高考成績出來了?”
身邊的人忽然開口。
紀風眠反應過來,姜南書還沒睡着。
“明天才出啊。”
姜南書:“那你不如等高考成績出來再說。”
紀風眠不服氣,“我可是你教出來的,之後也對過答案了,b大絕對沒問題,我這不是未雨綢缪嗎?萬一到時候不能在一個寝室怎麽辦?”
“大學住一個宿舍,很重要?”
“那當然,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怎麽能分開住。”紀風眠說得理所當然。
姜南書沒再說話,卻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和紀風眠的相處模式,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勁。畢竟再好的朋友,似乎也沒有讀大學都一定要同一個寝室的道理。
紀風眠又不是那種離不開人照顧的“媽寶男”,更何況,兩人的相處中,除去學習之外的事情,反而是紀風眠照顧他更多。
還是找個人,問一下好了。
問問正常好朋友的相處模式,究竟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