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在我心上
紀風眠已經下定決心要告白, 實踐卻沒能那麽快。
原因很簡單。
期末考試馬上要到來。
不管是姜南書還是紀風眠，都一頭紮入昏天暗地的複習中，暫時沒有時間考慮感情上的事情。
考試結束的那一天，姜南書正準備回宿舍, 卻被姚教授叫住了。
“姜南書。”
他轉身, “姚教授。”
姚教授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問：“小姜啊, 寒假有沒有什麽安排？”
姜南書的家庭情況, 姚教授早就已經知道了, 自然不覺得這個學生需要回老家過年或是怎樣。
果然, 姜南書搖了搖頭，“沒有什麽安排, 可能回醴州呆幾天。”
姚教授笑了笑，說：“對了, 我們在H省的那個發掘項目二期工程開始了，你寒假有時間的話, 要不要再和我一起去看看？”
姜南書點了點頭, “好。”
他倒不是沒有考慮到紀風眠，只是幾天前學校統一購買火車票的時候，紀風眠說要留在安平市過年。
不管怎樣，紀風眠都不像姜南書，孑然一身。
他還有爺爺和爸爸, 雖然紀風眠和他爸關系不好，但表面上每年的團圓飯應該還是要一起吃的。
姜南書則是要回一趟醴州，在過年的時候, 去給他爸媽掃墓上香。姜建斌一家人離開醴州之後, 就完全沒有了消息, 兩年以來，沒有回過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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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在過年的時候也不去掃墓的話，他父母的墳前不免有些太過凄涼。
只是，掃墓也不過是一天的事情，其餘時間待在醴州就有些無趣。姜南書在醴州沒有其他想見的人，也沒想過要參加什麽同學聚會。
如果能參與到姚教授的項目中的話，或許寒假能過得充實些。
他并沒有想過要盡快回到安平市。
原因很簡單。
姜南書覺得他需要一點時間和距離，來思考自己和紀風眠的關系。只要他和紀風眠在同一個城市，兩人顯然是無法拉開距離的。
這段時間，紀風眠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保持距離毫無效果，甚至反而會變本加厲。
姜南書只得接受現狀，如今回想起來，兩人之間的關系卻似乎比之前更加親密，更加超過友誼的限度。
畢竟，沒有朋友會經常擠在同一張床上睡覺。
而且，期末複習階段，學校裏的自習教室和圖書館都爆滿，搶座位難上加難。
紀風眠便提議暫時住到校外那處公寓去，巨大的書房恰好适合兩人一起複習。
于是，這段時間兩人幾乎都是住在外面的。
關系已經完全越界，除去沒有情侶之間的身體接觸之外，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已經沒有什麽區別。
所謂的友誼關系，如同一張薄薄的窗戶紙，一捅就破。
姜南書沒想過要主動做些什麽，他的性格原因，無法承受一點點的風險。即便是兩人關系已經如此親密，也不想冒着失去朋友的風險去捅破這張窗戶紙。
或許，紀風眠也是這麽想的，适當拉開距離冷靜思考兩人之間的關系。因為姜南書在表示要回醴州時，他沒有挽留也沒有黏着要求姜南書快點回來。
這樣挺好。
之後，便是整理行李，離校。
去機場那天，是紀風眠送姜南書去的，他直接買了機票，姜南書從不在這種小細節上和對方争論。
沒想到，這幾天看起來沒什麽不對勁的紀風眠卻在機場發作了。
具體表現為，特別黏人。
“姜姜，你一定要想我哦……”
紀風眠一個将近一米九的小夥子，渾然不在意地點，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塞到姜南書懷裏去。
可惜，他比姜南書骨骼大了一圈，摟着對方的腰，把臉靠在肩頭撒嬌的樣子，只會讓人覺得不忍直視。
姜南書沒有回答，掃了一圈旁邊，好在vip室裏的人很少，他們坐着的沙發又靠角落，沒人注意。
是的。紀風眠為了把人送進來，給自己也買了一張機票。
對于這種行為，姜南書不置可否。從最初的時候他就知道，紀風眠的家境不是一般的優越，而且相比那些富二代來說。
紀家公司的股份大部分是握在紀風眠的手裏，加上他媽媽給他投資的教育資金，紀風眠即使一輩子不工作，也能過着奢侈的生活。
在學校裏，實際上不少人是為了這個原因和紀風眠交好，甚至也有人說姜南書平日清高卻獨獨和紀風眠關系親密也是這個原因。
“姜姜，你怎麽了？”
紀風眠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
“沒事，想着我們要分開一個寒假，有點傷感。”姜南書随口敷衍一句，掩蓋下真實的心情。
自從他發現自己對紀風眠有超過朋友感情的那時起，他變了很多，從前的他，是從來不會在意這些旁人的看法。
現在旁人的看法依舊不會影響姜南書的心情和決定，他卻會在閑暇上論壇上去看。
看別人對于紀風眠的讨論，對于他們倆的讨論。
姜南書甚至發現，在學校論壇上，有一撮奇怪的小團體專門發他和紀風眠在一起的照片，叫什麽“cp粉”。
紀風眠聽了他的回答，更加用力地貼了過來，“我也會想你的，不過，小別勝新婚……”
眼見着他又要開始不靠譜地胡言亂語，姜南書直接打斷，“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準備登機了。”
紀風眠跟着起來，把人送到登機口，戀戀不舍地揮手道別。
只是，全程他都沒有提過要和姜南書一起回去。
姜南書坐下來後，看了一眼旁邊的座位。
那是紀風眠買的票，為了送他到登機口。他有些出神，恍惚間甚至覺得那人就坐在身邊。
不想了。
姜南書拿出一本書，開始看。
飛機起飛，半小時後，進入了平穩運行階段。
空姐忽然端着一個盤子，送到了姜南書的座位上，“姜先生，這是您預定的餐點。”
姜南書微微一愣，“我預定的？”
空姐臉上挂着職業的微笑，點頭：“嗯，是您的同行人紀先生預定的，他臨時取消航班，并且要求我們直接送到您的座位上。”
“嗯，謝謝。”
“不客氣，祝您旅途愉快。”
空姐轉身離開。
姜南書掀開餐盤上的蓋子，微微一愣。
裏面是一個小巧的蛋糕，一看就是特別定制的，并非是飛機上提供的常規餐飲。
蛋糕是蜜瓜水果蛋糕，做成了心形，最奇怪的地方是中間點綴了一整顆草莓。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裝飾。
蜜瓜蛋糕整體是淺綠色的，中間用紅色的草莓做點綴，色彩沖突過于強烈，一般甜點店都不會這麽搭配。
姜南書愣了一下。
這是，什麽意思？
一時之間，他不太能理解。如此奇怪的搭配，而且看旁邊奇形怪狀的裱花，這應該是……自己做的？
這是什麽意思？
他下意識去摸手機，又想起飛機上沒法打電話。
沒想到，手卻在口袋裏摸到了一張紙。
姜南書把紙拿出來，看到了熟悉的字跡，是紀風眠留下來的。看來剛才他在候機廳一直纏着自己的時候，不僅僅是因為要分開一個多月，還為了偷偷把這張紙條塞進自己口袋裏。
紙條上寫着一行字：我最喜歡蜜瓜，你最喜歡草莓，蜜瓜代表我，草莓代表你。
除此之外，沒再多的話。
只是，暗示已經如此明顯。
心型的蜜瓜蛋糕，放在上面唯一的裝飾是草莓。
“你在我心上。”
姜南書腦海裏下意識冒出這句話來。
他耳尖有些發熱，又覺得有些離譜。
這話，似乎有些肉麻，紀風眠真的是這個意思嗎？
姜南書搖了搖頭，決定不想太多。他一口一口，認真把蛋糕吃掉。
***
醴州同他離開的時候，并沒有太多區別。
看到熟悉的白雲大院，姜南書心中升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明明半年之前，還和紀風眠每日騎車穿過此處回家。
現在回想起來，卻似乎覺得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去安平之後，發生了太多事情。
離開時，想着兩人是一輩子的好友，絕對不要像那本小說裏那樣變成糾纏多年的感情關系。
現在，卻距離情侶只剩下薄薄一張紙。
不想太多，還是等寒假過去再說。不得不說，此時的姜南書有些逃避心理。
第二天，他便回了老家，在村子裏住了一晚。第二天回到醴州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将近七點多。
冬天的醴州，天黑得很早，這個時間點幾乎已經看不到任何光亮。
白雲大院是幾乎已經搬空的老小區，自然沒有什麽物業，裏面的路燈也壞了大半，光線昏暗。
姜南書走進大門的時候，忽然接到了紀風眠的電話。
“喂。”
“姜姜，你到了嗎？”
“嗯，剛到小區門口。”
這兩天，即使是紀風眠人不在醴州，也對姜南書這兩天的動向了如指掌。畢竟，兩人之間的信息往來就沒有斷過。
随意聊了幾句，紀風眠忽然口風一轉，“姜姜，你記不記得，以前我們的秘密基地？”
大多數男生的童年，都會有一個秘密基地，或者是某處廢棄的小房子，或者是假山裏的石洞。
姜南書和紀風眠的秘密基地，則是白雲大院裏的那個廢棄籃球架。
那是當初大院裏所有男生的王座，紀風眠憑着他從小就顯現出來的力氣和打架技巧，順理成章地霸占了那個籃球架。
除了姜南書，他不允許任何人爬上那個籃球架。
小學畢業時，紀風眠被紀國華帶回安平，他們也是在籃球架下告別的。
可以說，那個籃球架對于姜南書，對于紀風眠，意義都非常特殊。
姜南書輕輕“嗯”了一聲，回家的腳步一轉，走向了那個廢棄籃球場。
突然。
他想看一看承載着他和紀風眠童年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