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搬家
“何小姐……”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聲音，讓剛看到新聞報導的何怡婷眉頭又再次深鎖起來，心髒突突的跳動着。
“妳是……”
那人先是頓了一下，才緩緩地開口，雖然很輕，但何怡婷還是聽出對面那人有些怨毒的笑聲。
“何小姐妳好，我是詹荷。”
詹荷……
何怡婷怎麽會不知道詹荷是誰，那人正是莫博城原本的未婚妻。
如果不是莫博城堅持要和何怡婷結婚，他和詹荷就會結婚，但莫博城父母是疼他的，最終才取消莫博城和詹荷的婚約，讓他和何怡婷結婚。
但即使這樣，也沒辦法消除詹荷對莫博城的感情，這也是何怡婷在聽到對方的名字後會不自覺的握緊雙手的原因。
因為何怡婷知道這些年間，詹荷絲毫沒有放下莫博城過，而她也把自己當成搶了她丈夫的狐貍精。
“詹小姐……為什麽妳會拿着博城的手機？”
對方先是輕笑一聲，最後才緩緩地開口，“因為我剛好經過……現在他們在複興綜合醫院，妳快點過來吧。”
“好……”
何怡婷馬上收起手機打車過去詹荷所說的那間醫院，而剛才關心過何怡婷的男人只是默默的看着她離開，眼神逐漸黯淡下去，最終勾出一個自嘲般的笑容。
等何怡婷趕到醫院時醫生剛結束手術，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走過來對何怡婷露出一個帶着歉意的笑容，“妳是莫太太吧？”
何怡婷馬上點頭，她往前走一步，“請問我老公和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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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太太，我們已經盡力了……”
當何怡婷聽到醫生的話後整個人像是被抽幹靈魂一般，完全使不上半點力，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就要跌坐在地上了，還是醫生扶了她一把。
“莫太太……”
“我老公和兒子……”何怡婷打斷醫生的話，抖大的眼淚像珍珠一般的直往下墜，“博城……小何……”
醫生把她扶到椅子上，而一旁的護士拿着單子走過來，“莫太太，您兒子因為有人幫他擋住撞擊的力道，所以受的傷并不算重，但小孩子受不住這樣的沖擊，所以可能會有些後遺症……”
護士的話何怡婷都沒聽進去，她只知道，在兒子八歲生日的時候，老公過世了，兒子也可能會永遠記得這一天的事情。
她很後悔，後悔自己沒有準時到小學去接兒子，如果她準時去接莫何，那現在他們肯定是一家和樂融融的在餐廳吃飯，慶祝莫何的八歲生日。
何怡婷不知道她是怎麽走去莫何的病房的，看着他小小的身軀躺在那偌大的病床上，原本紅潤的唇也變得慘白，頭上還纏着紗布，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揪住一般，很痛。
“莫小何……”
何怡婷緩緩地走到病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淚水又再次滾落下來。
她伸出手摸着兒子失去血色的臉龐，從臉龐慢慢地移到眉眼，整顆心都充滿着心疼。
莫何的眉眼長得像莫博城，何怡婷心中有些怕，等莫何越長越大後會更像莫博城，如果到那時候，她還能平淡的看着莫何嗎？會不會因為看到莫何，就想起莫博城？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何怡婷不敢去想象，也拒絕去想象。
支撐她的東西沒了，她又該如何是好？
何怡婷垂下眼簾，等她再次睜開眼後看着莫何的眼神也變了，一個有些不公平的想法在她腦中逐漸浮現，并且成形。
接下來的幾天，何怡婷都忙着處理莫博城的後事，而莫何也在出車禍的兩天後醒來了。
經過這幾天的摧殘，何怡婷一瞬間像是老了幾十歲般，臉色十分的不好，看起來非常憔悴。
而莫何每天則都是看着窗外，連一句話都不說，整個人像是沒有生氣一般。
樹上的葉子被風吹的沙沙作響，他的眼睛像是沒有焦距一般的看着遠方，臉上也沒有絲毫的表情，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床上維持同樣的姿勢好幾個鐘頭都沒動過。
直到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莫何才迅速的躺回床上，只露出一雙眼睛在被子外面。
莫何的大眼轉了轉，然後定在正在關門的女人身上。
女人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傳到莫何鼻子裏，引得莫何皺了皺眉頭。
何怡婷明明是不喜歡塗香水的人，但是今天卻不知道為什麽噴了香水，還這麽的刺鼻，讓莫何有些不好受。
何怡婷把帶來的飯放在病床旁邊的櫃子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飄出一句話，沒有帶任何的感情，“吃吧。”
莫何不知道為什麽他醒來後媽媽就像變了一個人般，也不對他笑，說話也很簡短，一句話都不超過五個字，整個人像是冰塊一般，總讓莫何覺得冷。
以前的何怡婷不是這樣的，到底是為什麽？
莫何有些怕這樣子的何怡婷，但他卻像個膽小鬼，不敢開口問原因，就像是害怕聽到答案一般，不斷的逃避着。
放在被子下的小手緊緊地握成拳頭，他抿了抿嘴後伸出手端起一旁的飯盒。
打開飯盒後看到是他愛吃的紅燒肉，雖然喜歡，但是當莫何吃下第一口的時候，他卻覺得很酸，不是紅燒肉酸，而是心裏酸。
除了酸之外還很痛，刺刺麻麻的。
莫何閉上眼埋頭吃着飯，等他再次擡起頭後何怡婷已經不在了，他沒注意到她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但是莫何卻覺得心更痛了。
莫何慢慢放下飯盒，眼淚也緩緩流下，雙手像是無力般的垂在兩旁，眼睛輕輕地閉上，淚水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只是緩緩地流着。
雖然莫何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他知道，自己大概被讨厭了……
但他卻不敢深入思考，只能每天看着何怡婷面無表情地給他送飯，然後又馬上離開，到最後像是厭煩一般，只是叫人幫他準備飯菜，連面都沒露過。
因為心理因素，莫何康複的很緩慢，而何怡婷又像是等不及一般，不顧醫生的話，硬是幫莫何辦了出院手續，然後帶着莫何回到鄉下。
＊
莫何坐在後座一言不發的看着窗外快速往後的風景，眼裏除了疲憊還是疲憊，而在駕駛座的何怡婷也沒好多少，光是眼睛下的烏青就知道她有多少天沒睡好了。
車上沒人說話，只有兩人淺淺的呼吸聲，直到車子停穩後何怡婷才開口。
“下車。”
莫何看着何怡婷，見何怡婷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心裏雖然不好受，但也沒有反抗。
他拿起自己的小後背包開門下車，莫何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點一滴逐漸浮現，眼眶又不自覺的泛紅。
他記得這裏，這是每年都會來的地方。
莫何外公住的地方。
莫何的外婆很久以前就因病去世了，那時候莫博城和何怡婷想把他老人家接到城市去一起住，好方便照顧，卻被他老人家給拒絕，只因為這邊是他和莫何外婆結婚就開始住的地方。
這個地方，充滿很多他和莫何外婆的回憶，所以他不願離開。
而這個地方，對莫何來說也充滿許多回憶，所以他當時也是不希望外公到城市去住的，如果外公一同過去，他們就不會再到這了也說不定。
“小婷啊……”
蒼老的聲音從屋內傳出，随後出現的是一個步履蹒跚的銀發老人，歲月毫不留情的在他臉上留下痕跡。
老人慢慢地走向何怡婷，他眼睛彎彎的，嘴角也是微微向上勾起，看起來就特別的和藹可親。
“爸……”何怡婷向前走一步扶着何老爺子，“你怎麽出來了？不是說好好在家等着我就好。”
何老爺子看着站在車子旁邊的莫何，眼裏閃爍的光芒逐漸黯淡下去，他沒有回答何怡婷的問題，而是有些難受的看着自己的女兒。
“小婷啊……”
何怡婷知道何老爺子是看出了端倪，畢竟每次回來的時候莫何總是黏在她身邊，從來沒有一次是乖乖的站在那等自己的。
況且這次，只有她們母子倆回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何怡婷低下頭看着何老爺子布滿皺紋的手，眼中噙着淚水，努力壓下心中的酸澀感，等她再次把頭擡起來的時候，臉上挂着痛苦的微笑。
“爸……我可能需要調整一下……”
“沒關系。”何老爺子拍了拍愛女的手，然後放開她緩緩地走向自己的孫子，“莫小何啊，站在那兒做什麽呢？快來給外公看看是不是又長高了。”
莫何擡頭看着對自己和往常一樣親切的何老爺子，突然覺得眼睛莫名的有些酸澀，但心卻暖暖的。
他邁開小小的步伐走到何老爺子面前，擡頭仰望着何老爺子，但臉上卻沒有帶着和往常一樣的笑容。
“外公……爸爸在哪？”莫何的聲音不大，但何老爺子卻聽到了。
一直藏在心中的疑問，最終還是藏不住，想要找個人問問。
在醫院的時候他看何怡婷心情不好，都不太敢問，但他卻知道，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間，他看到莫博城奔向自己。
軟軟糯糯的聲音從莫何口中發出來，何老爺子看着他一臉疑惑的表情，心髒像是被東西擊中一般。
他知道，何怡婷在來之前就和他說過了，但是他卻不知道情況比想象中的還要遭，更沒想到何怡婷會狠心到連自己兒子都不顧，而莫何也像是不知道實情一樣。
何老爺子不知道該怎麽幫助他們比較好，他知道自己女兒是很愛很愛莫博城的，而他也很喜歡莫博城這個女婿，從第一次見到莫博城開始，他對莫博城的印象就很好。
但上天卻總是喜歡把人們喜歡的東西硬生生的剝奪，也沒人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這件事發生後，不僅是何怡婷難過，他也非常的難過，看着自己愛女在喪夫之痛中走不出來，他這個做父親的又怎麽會好受？
何老爺子轉頭看着往家裏走去的何怡婷，心裏也是很難受的，他沒辦法勸何怡婷放下莫博城，也沒辦法讓她好好的顧好莫何。
因為身為父母的他，還是很懂何怡婷的。
“先進來吧。”何老爺子牽起莫何的手，兩人慢慢地走進家中。
何老爺子在知道何怡婷要回家住的時候就把房間整理好了，所以他們回來的時候只要把東西放一放就能直接入住了。
雖然何怡婷不像往常一樣，但是身為母親的她還是會幫莫何打點好所有事，不過不像以前一樣會對着莫何笑，不像以前一樣會逗着莫何玩。
何怡婷把東西東整理好，何老爺子也把晚餐做好了，而莫何也很懂事的幫忙擺碗筷。
從房間出來的何怡婷看着在廚房與餐桌間來回奔跑的莫何，心髒像是被人捏着一般，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想象以前一樣的對待莫何，但她發現她會害怕，怕莫何長大後離開自己，怕她和莫博城唯一的兒子也離開自己。
即使何怡婷知道孩子大了本來就該離開父母，但喪夫的她，卻不敢放開莫何，莫何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
除非她自己先放開莫何這根救命稻草，要不然她自己大概會不能夠接受莫何自己離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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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莫何：一夕之間，家庭破碎，壓力好大啊……
何怡婷：我到底該如何面對和老公長的這麽像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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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莫小何，好想抱在懷裏好好安慰一下！
別怪莫小何的媽媽，其實她也很痛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