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府
幽幽地府,只鬼王為真正自由之魂魄。
名義上孟婆湯飲下,便可脫離凡塵記憶,獲得輪回,而無人知的是,輪回是破魂成功而複後得到的考驗。
考驗期間,魂魄只是暫時進入肉|體,不能完全融入,凡是有違反“魂魄案”所定的規則,只能冤死于人世,永不入人間,若能在期限內完成鬼王所派遣的任務,才能真正輪回成功。
每個魂魄進入的盛世時間并不相同。
地府有一不動規矩——輪回時間只能由鬼王斷定,如擅自穿梭,則碎魂粉魄。
不是沒有不守規矩的,也不是沒有違反規矩沒被發現的。
可能是上輩子好事做得多,邬安常就是個意外。
沒死的時候邬安常就是一個長相突出的快遞員,還不穿工作服,帥小夥給送快遞誰見了都喜歡給他塞點小費,錢他收,但他不花,全都作為慈善基金捐給白血病患者了。
當快遞員是因為最開始跟家裏鬧掰了,他本身是個富人家的公子哥,被自己“狠毒”的父親趕出來之後就找工作,可能因為自身愛好,大公司收他他不去,非要做個不守規則的快遞員。
這倒好,狗血劇情很快就發生了——送快遞過個馬路就被撞死了。
他腦子一空,睜眼就到了這個他只能用“陰森”形容的地方。
因為不好好學習,導致他憋不出來其他更高大上點的詞了。
初入地府就有個跟導游似的魂魄來給一批剛死了的鬼指路,邬安常就在其中,一路上說了一堆有的沒的,還反複強調着一句話。
“在這裏,沒規矩就不成方圓,不想輪回就去違規吧,能讓你很快體會到再死一次什麽感覺。”
邬安常從小就是個皮娃子,這種流水賬一樣的話他根本聽不進去,當成耳旁風“呼”的一下就吹跑了。
心裏還不覺吐槽道——死都死過了,還怕個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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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多的跟放屁似的,都成鬼了還怕死不成?”從旁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一句話直接說到邬安常心坎裏去了,他看向那聲音的來源,就在他旁邊。
最開始沒注意,但仔細觀察後憑借他多年的經驗,這個說話好聽的鬼死之前應該是個能迷倒萬千少女的帥哥。
從側面看,鼻梁尤為突出,眼窩深邃,眼角稍微向下吊着點,本該柔和的面貌因為眉毛的尖細淩長而多了幾分禁欲感,嘴巴中央的唇珠很明顯,嘴角是平吊的,不說話時總給人一種不好惹的感覺。
當然,雖然好看,但沒有他自己帥。
不過在這一群長得随随便便的鬼堆裏,眼前這個跟他想法契合的鬼是特別突出的。
“交個朋友嗎?”邬安常把手伸到人家面前,“你怎麽死的?”
“……”那漂亮鬼回過頭看他,性格明顯有些暴躁,“上來就問別人怎麽死的,要泡我?”
操,這兄弟不僅腦回路不一般,生前還是個gay?
“別誤會,”漂亮鬼淡淡道,“開個玩笑。”
……您這玩笑可真好笑。邬安常心裏想。
他還在想該怎麽回答對方剛剛所說的玩笑話,漂亮鬼又開口了。
“問別人問題之前,”他面上還是沒什麽表情,“你是不是應該先自報家門?”
邬安常倒是也沒在乎他這種寡淡:“我叫邬安常,到現在還是個帥哥,至于死法挺慘的,被卡車撞死的。”
“嗯,”漂亮鬼面部表情沒什麽變化,應該是冷笑了一聲,“是挺慘的。”
“穆蕭,蕭條的蕭。”
“哪個?”邬安常努力嘗試着從自己腦內找到“蕭條”這個詞,但是很快就失敗了。
“草字頭,下面是嚴肅的肅。”
“啊!那我知道了。”
漂亮鬼面上多了點無語,又道,“被人暗殺的。”
聽了這話,邬安常有些好奇這哥們兒生前是幹嘛的。
穆蕭應該是猜到了他的想法,自己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死之前是做任務的,玩命的那種,成功了活、失敗了死,正常。”
邬安常腦子裏瞬間蹦出來幾個字。
英年早逝。
不過這倒也真,畢竟在這一批鬼裏面,他們兩個是難得的年輕魂魄。
“鬼王府的人都不好惹,”帶頭的鬼導游用空靈的女聲說道,“尤其是鬼王,見了最好別擡頭。”
前面幾個魂魄貪生怕死似的連連點頭應“好”。可到了邬安常和穆蕭這就不一樣了。
“頭長我身上……”
邬安常還沒來得及說後半句,穆蕭就給他接上了:“礙着他事了?”
衆鬼魂:“……”
這兩個,死的時候傷到腦子了?
雖然嘴上是這麽說,邬安常确實不服這個什麽鬼王,但對于他建的這個鬼王府還是要感嘆一下的。
還沒進去擡頭就是一個大牌樓,顏色陰紅暗淡,比網上查的那些鬼門關的牌樓還高,也不知道怎麽做到的,牌樓周圍還漂浮着些陰燈,進去之後不想看都不行,就鬼王殿一個大殿就能繞周圍一個三百六,雖然沒那麽誇張,但稍微估摸一下,如果折合人民幣來算,那應該是“天價”。
更不消說那些無常殿、鬼畫符有多貴了。環顧四周,琉璃瓦、翡翠玉、黃金柱,沒有一個建築不是花裏胡哨的。
“小蕭蕭,”邬安常戳了戳穆蕭,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取得外號,“你不覺得這建築還挺氣派嗎?”
“是還不錯,但是,”穆蕭斜了他一眼,“起外號這個怪癖我勸你改一下。”
“萬一我說不呢?”
“我有能力讓你再死不只一次。”
“……”
“咱們不能立刻見到鬼王,”鬼導游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冒出來了一句,“先到無常殿,進行跪拜,挨個領了入殿牌就行了。”
身後又是一陣應好的。
“無病不多此一舉,”邬安常擡眼看着眼前的大殿,“你們鬼王是不是記性不好,經常忘喝藥?”
“可能得的絕症,病情嚴重,”穆蕭淡聲道,“無藥可救。”
衆鬼魂,再次:“……”
可能壞了的不只腦子。
如果仔細,能發現鬼導游身邊一直跟着一個極小的游魂,這個不是什麽裝飾,正是坐在這大殿裏的鬼王所設下的,為的就是監視。
——大殿內。
“無常寶貝,你們覺得我要怎麽解決這兩個不聽話的小魂?”因為聲音低沉,殿內又大,聲音傳得很遠很空。
黑、白無常在兩個對稱的暗腳裏,用失真的聲音異口同聲道:“破、碎、粉,先過旁門。”
這是鬼王處理違規魂魄唯一的手段,由輕到重,分裂魂魄、不入輪回。
“嗯,好主意。”盡管知道,鬼王還是要重申一遍。
鬼導游不能說太多,只能帶着大部隊繼續走。
變成鬼之後,其實變化不大,外在看上去人還是人,只不過是空有一身軀殼,沒有溫度,其他的跟正常人沒區別。
這也是鬼王為什麽喜歡用痛苦又殘忍的手段處理違規之事——能看着對方再次沉浸在死亡的痛苦之中的表情。
跟着鬼導游,大家都拜了無常殿,得了入殿牌。排着隊進了大殿去見鬼王、真正入地府。
除了兩個魂魄沒有動。
邬安常和穆蕭。
兩個人性格雖然不同,但腦回路似乎很相似。
“你不拜?”邬安常看着穆蕭。
“我不拜有病的鬼。”
“巧了,我也是。”
黑、白無常帶着高帽,衣服也是一黑一白,但跟人們刻板印象裏不一樣的是,兩個無常沒有長舌頭,說話也不是含糊不清。
反倒長得還挺帥。
這是邬安常見了他們的第一印象。
他跟穆蕭因為不拜殿,沒有牌子,進不了大殿,只能在無常殿外站着。
兩個人倒也不慌,如果有條件,可能還有精力喝個下午茶。
地府不可能晾着兩個不要臉的鬼在大殿外,站了沒多久,邬安常和穆蕭就成功見到了無常殿內被拜的本尊。
——黑、白無常。
“無規矩,”黑無常從寬袖內拿出了一個卷軸,“心無主,面無懼,側門貶,入大殿……”
說了好長一串,好不容易停下來,白無常又張了嘴:“無規矩,心無主,面無懼,側門貶,入大殿……”
邬安常因為從小不學習,算是個半文盲,讓他罵人可以,但讓他聽文言文,還不如殺了他。
“小蕭蕭,”邬安常又戳了幾下穆蕭,“幫忙翻譯一下呗?”
“滾,”穆蕭很直接道,“你,掘地三尺,現在去死。”
“……錯了,”邬安常起外號快,認錯也快,“穆哥,他剛說的我也不是完全沒聽懂,那句’入大殿‘是不是等于咱們能進去了?”
“應該是,”穆蕭給他補了一句,“但跟剛剛那些鬼進去的地方不一樣。”
“?”
進去的地方的确不一樣,兩個人被帶着繞了有大半個鬼王殿,停到一個破爛的木制小門前。這門看上去跟正門一比,不誇張說就是天差地別。
“小……啊呸,穆蕭,”邬安常挑眉看着眼前的破門,“鬼王建大殿,到這的時候是不是缺錢了,這破玩意狗都不會進吧。”
穆蕭這次沒有說話。
因為就在下一秒,他們兩個就被推進了這個“狗都不會進的門”裏。
“……”邬安常沉默了一會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咱們要進來?”
“嗯,”穆蕭這次回答了他,“會進這個狗都不會進的門。”
“……”邬少爺表示從沒受過這種委屈。
進了門這兩位大爺不可能不動窩,就算穆蕭不動,邬安常也會拖着他快點離開這個讓他臉疼的地方。
這裏空間并不大,只有一條直通前方看不到頭的窄路,邬安常和穆蕭怎麽說都有一米八了,擠在這裏面着實有些勉強,雖說是鬼魂,但也不像百度百科說的那樣能穿透。
邬安常這麽窩着不舒服,想聊聊天分散點注意力:“穆蕭,稍微回想一下,你是不是比我矮一點啊?”
“……”穆蕭沒說話,眼神專注看着路。
見穆蕭沒回他,邬安常有些不甘,繼續道:“你來的時候看到那個導游和那兩個無常身邊那個小東西了嗎?我懷疑啊……”
這次穆蕭理他了,還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鬼王設的。”
“呦!跟我想的一樣,那東西是用來監視的吧。”
“嗯。”
“用我講一下我的天才思路嗎?”邬安常這次沒等穆蕭說話就繼續道,“從進來那個導游就一直強調規矩規矩的,目前咱們見過的除了一起進來的那一批長得挺随便的鬼以外,就只剩他們了,而他們的共同點就是——都是這裏的人……鬼。”
“所以那個變态的規矩鬼王不可能放着自己的人出了自己的視線,所以那東西十有八九……”
“趴下!”穆蕭突然摁住他的頭就趴到了地上,“看着路。”
能感受到有一陣涼風從頭頂過去,準确來說應該是陰風。邬安常再擡起頭,是穆蕭松開手的時候。
他不知道剛剛過去了個什麽東西,但大概能猜到。
——那個變态鬼王的“機關”。
建的時候不是沒錢,是不用那麽多錢。第一用的不多,畢竟不識好歹違規的鬼沒幾個;第二就是從這個門進的鬼,是來被懲罰的,不是來參觀的。
“剛那個,”邬安常皺了下眉,“……是厲鬼?”
“嗯,”穆蕭眼神還是死盯着前面,“這條路過了就等于拿到牌了能進殿,如果不過,那就是再死一次。”
“嗯……”邬安常感嘆道,“這鬼王就是個變态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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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做夢夢到的,保證是原創,雷同雷電就不知道了,能看能接受就看,不行的話劃走就好,不打算全文存稿了,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