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七·能解毒的人
忍過了第一次毒發,衆人聚在一處開始讨論解毒事宜。
“敢問淩二公子與淩三公子,”劉掌門手指焦躁地在桌上敲來敲去,“如何得知落塵原的邵原主能夠解這百日追命之毒?”
淩玄書見淩玄淵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只好開口道:“家兄與晚輩曾聽人說過,中百日追命之毒的人,到得後來毒發時是要受半身極冷半身火熱的煎熬之苦,可見這毒乃是至陰至陽之物混合而成。若要以內功逼毒,陰柔一路是至陽那一半的克星,而陽剛一路則是至陰一半的克星。因這陰陽本身相克,我們修習內功,不論是陰是陽也只能修習一種,是以若想逼毒也只能逼得一半;天底下唯有這位邵原主,傳言他的獨門內功乃是中和陰陽之理,剛柔并濟,或許可以解得此毒。”
晏清蕭頗不以為然,“沒有人同時身兼陰陽兩種內力,那找出一個練陽剛內功一個練陰柔內功的兩個人,一起給中毒之人解毒不就成了?又或者是先找個人解掉至陽那一半的毒,再換個人來解至陰那一半的毒。”
淩玄書漫不經心地道:“晏樓主說得可能有些道理,也大可為自己門下中毒的弟子一試,但我不會讓禦劍山莊的人,尤其是我大哥去冒這個險。”
“你成心與我作對是不是?”晏清蕭微微動怒。
淩玄書卻不再說話了。
廳中還坐着個一身紅裙的美婦,乃是西南大派蔽日峽的峽主,名喚柳娘。百年前蔽日峽不過就是一群占山為王的土匪,因卡在西南官家要道上得了不少甜頭,勢力壯大得官府也無力相抗,可謂是當地遮天蔽日的存在,因而得名。後來當家的結識了一些江湖中人,開始覺得攔路搶劫的日子沒意思,這才逐漸發展成了今日的模樣。可因為如今的蔽日峽中人都為當年的那群土匪之後,不免保留了不少匪氣,就連對柳娘的稱呼也不似外人那般喚峽主,而是仍喊她當家的。
柳娘纖指輕撫自己的柳葉刀,一雙美目直勾勾地看着淩玄書道:“淩三少,我聽說那落塵原可以說是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并不好找,且那邵原主也不喜與江湖上的人打交道,若我們費盡周折找過去,對方卻不肯見,又或是肯見不肯救,又當如何?”
衆人又都說起她說得有理來。
淩玄書溫和一笑,“左右我們是一定要往落塵原走一遭的,衆位有想同往的,歡迎與我們結伴;不想的,那也和我們禦劍山莊無關。所以邵原主是否願意救人,不是我說了算,這件事的責任,從頭到尾都不在我禦劍山莊頭上。”
柳娘聳肩,“淩三少莫要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
淩玄書不在意地道:“總之有願與我禦劍山莊結伴同行的,便請同我二哥講吧。”
淩玄淵側頭看了他一眼。
淩玄書一臉無辜,你的事情不要妄想我會給你擔着。
淩玄淵又轉回臉去,繼續擺面癱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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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找到淩玄淵說要與禦劍山莊同行的人并不多,那些沒找來的人,正是想嘗試一下晏清蕭所說的解毒之法。畢竟對于邵煜新會不會救人一事,他們的确沒什麽把握,如果能自救,誰都不願費盡周章去求人。
可到了次日午後,來找淩玄淵的人便多了起來,都表達了想要與禦劍山莊結伴同去落塵原的意思。淩玄褀去打聽了一番,原來那些嘗試解毒的人全都失敗了,昨日中毒時都沒什麽要緊,今日解毒時卻死了不少人。
“你是說他們中有試着兩個人給一個人解毒的,卻因為陰陽內力不能同進同退,從而導致毒性猛增,要了中毒者的命?”淩玄夜微微蹙着眉。
“沒錯。”淩玄褀眼中有着惋惜,“還有想要先用陽剛內力克制至陰之毒的,卻害中毒者體內至陽之毒大作,最終七孔流血而死;反之則是全身經脈凍結而亡,實在可怕。”
淩玄霜一臉嬌弱狀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所以你們千萬不要想着幫我解毒,我還是更信任邵煜新。”
淩玄書悠閑倒茶,“就算能救也不救,一定送你去見邵煜新,并且我一定會協助你把他騙到手。”
“我就知道玄書你最為我着想了。”淩玄霜一臉感動。
“不要誤會,”淩玄書十分無情,“我只是希望能早日把你嫁出去,這樣我就又能省下一筆錢了。”
淩玄霜:“……”
傍晚時分,劉掌門火化了劉莫白的屍身,來到淩玄淵的房間,開門見山地道:“淩二公子,不知幾位準備何時上路往落塵原去,我也好叫人備下水糧,與禦劍山莊幾位公子一同啓程。”
“明日便走。”淩玄淵言簡意赅。
劉掌門本是了解他這脾氣的,可如今剛剛經歷喪子之痛,不免要多想些,覺得淩玄淵态度過于寒涼了。
“非是我貪生怕死,只是我就莫白一個兒子,我若死了,連個為他報仇之人都沒有,我這才要解毒。”劉掌門眼中帶淚,“我醉仙派已無人繼承,若不是想為莫白報仇,我又何必非要跑那麽遠求人解毒,便死在這醉仙山上也就是了!”
淩玄淵:“……”
“那群來襲的飲血教徒被殺了幾個,被擒住的也吞了毒,其餘的都逃了,我卻連他們殺害莫白的原因也沒能問出來,除了親上飲血教尋仇還能有什麽辦法?”
淩玄淵:“……”
“可我身上的毒不解,我又有什麽希望能為莫白報仇雪恨?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啊!”
淩玄淵:“……我沒有不讓你活。”
“二哥,大哥讓我來問問你我們明日幾時……”淩玄褀推門而入,話說一半才看到劉掌門,“我可是打擾到你們談事情……”
淩玄淵雙目微亮,起身朝他走來,“是不是大哥不舒服了?”說着也不理劉掌門,拉着淩玄褀便出了門。
淩玄褀受寵若驚,長這麽大第一次看到淩玄淵露出這種表情,可是……很吓人好麽!
“莫白我的兒啊!”劉掌門在淩玄淵房裏一聲痛呼。
喀。
淩玄褀看了看被淩玄淵攥住的手肘,“二哥,你放一下手,讓我試試它是不是斷掉了。”
次日準備妥當上路之時,淩家五兄弟才發現跟來的人着實不少,怎麽也有五六十。這些人都來跟禦劍山莊的人說此行全仰仗他們相助了,淩玄淵煩得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直接上馬走人。
淩玄褀揉了揉自己微微腫起的手肘,決定安安分分地和淩玄霜一起乘馬車。
見淩玄書面色有幾分凝重,淩玄淵趨馬緩行到他身側,“在擔心?”
淩玄書點點頭,“被我擒住的那個飲血教弟子,他明明早做了自我了解的打算,為何還要将針上喂的是什麽毒告知我們後再自盡?如若真想殺了我們這群人,什麽都不說不是更有把握?”
“的确可疑,”淩玄淵皺眉,“倒好似是有意讓我們去尋邵煜新一般。”
“這麽做究竟有何企圖?”淩玄書嘆氣,“總覺得這一次飲血教要殺我們這些人是假,這只不過是一根引線,後邊還藏着更大的陰謀。”
淩玄淵面色也有幾分沉郁,“也不知那飲血教教主火烽在想些什麽,為何要挑起如此大的事端。”
“算了,不想了,不管怎麽說,大哥的命都是一定要救的。”淩玄書道,“既然飲血教引我們去落塵原,那麽我們便走一步看一步好了,要煩惱,也是他邵煜新先煩惱。”
淩玄淵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眼淩玄霜所乘的馬車,“的确有他要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