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六·黑衣人與紅骷髅

衆人浩浩蕩蕩跟着劉掌門來到劉莫白的房間,進門便見他歪歪斜斜地靠在床邊,嘴邊都是鮮血,雙目卻兀自圓睜,模樣有幾分可怖。

“莫白!”劉掌門搶上前去,手指在他鼻下、頸間、腕間試來試去,始終無法相信自己的獨子已然斷了氣。

淩家人都站在門外沒有進去,淩玄淵對淩小風與淩小雨使了個眼色,二人領命進了房間。

不多時二人折返,淩小風道:“是被人以掌力震死的。”

淩小雨補充道:“一掌斃命。”

淩玄霜咧嘴,“這得是有多大的仇恨才會毫不猶豫地下此狠手啊。”

淩玄書沉吟,“沒聽說這位劉公子在江湖上有什麽走動,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會輕易與人結仇的人,怎會如此?”

“那麽只剩下一種可能,”淩玄夜道,“是劉掌門與人結仇了,對方或許因為沒有把握動他,便殺了他的兒子洩憤。”

“不,其實還有一種可能的,”淩玄褀搖手指,“殺人的人也許只是一不小心。”

淩玄霜白了他一眼,“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啊?”

淩玄褀:“……”

新嫁娘聞訊趕來,見此慘狀尖叫了一聲便暈死了過去,房間裏又是一片混亂。

山羊胡管家一邊指揮着喜娘帶人将劉莫白的新婚妻子擡出去,一邊俯身對抱着兒子悲傷不已的劉掌門道:“老爺,少爺身體尚未涼透,這賊人定然還沒走遠!”

劉掌門身體猛然一震,将劉莫白抱上床,為他阖上雙目,轉身出了他的房間,“來人!都給我去搜山,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許給我放過!”

醉仙派弟子們高聲應了,紛紛散去。

劉掌門勉強收拾悲傷,開始向前來道賀的衆人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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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玄霜同情地望着劉掌門的背影,“他兒子叫什麽來着?”

淩玄夜應道:“劉莫白。”

“名字取得不好啊,”淩玄褀降低聲音道,“看來是要含冤莫白了。”

淩玄書掃了他一眼,“不是你幹的吧?”

淩玄褀恨不能跳上去捂住他的嘴,“這種場合不要亂說話,我雖然愛闖禍但是還沒殺過人!”

淩玄書抱臂道:“所以我以為你想試試。”

淩玄褀:“……”

“以後我可要給我兒子取個好一點的名字,”淩玄霜問道,“你們說叫淩什麽好?”

淩玄書看了他一眼,搖頭,“不必費心想了,你不會有兒子的。”

“……我可以抱養!”淩玄霜不服。

淩玄書很不給面子,“如果你一定要實現找個好男人這個願望的話,你抱養的兒子姓淩的可能性也不大。”

淩玄霜:“……”

劉掌門還在向衆人致歉,并表示出請衆人自便,自己則要去尋找殺子兇手,不便相陪的意思來。

發生這樣的事,衆人自然不會再怪他怠慢,紛紛請他快去,還有不少人說願意助他共同尋找的。此時正是劉掌門需要幫助的時候,對那些主動提出要幫忙的門派自是感恩戴德,正想請他們帶領門下弟子搜山,變故卻又再發生。

二三十個身着黑衣的男子忽然出現在四周牆頭,形同繡花針一般的暗器自他們手中飛出,如暴雨般落向人群。

劉莫白的房間所處的小院雖着實不窄,怎奈聞訊而來的人實在太多,将院子塞得極滿。那些黑衣人便站在小院的牆頭之上,居高臨下朝衆人發難,輕而易舉便可傷人。

事出突然,衆人不禁一陣慌亂,可人數衆多,擁擠之下無處可躲,暗器又小又快又密,頃刻間便有不少人受傷,哀叫聲不絕于耳。

淩玄淵在淩玄霜背上推了一把,“玄褀,保護好大哥。”

這句話還有旁的意思,便是其餘人跟他去對付那些黑衣人。淩玄書與淩玄夜會意,帶着禦劍山莊的弟子沖了上去。

淩玄霜本還在發呆,聞言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抓過淩玄褀擋在身前,“聽到了吧,你可要好好保護我,如果我傷到了一根頭發,玄淵一定不會放過……哎呀!”

淩玄褀正護着他朝劉莫白的房中退去,聽到他的喊聲半側過頭問道:“怎麽了?”手上動作卻不敢停,依舊以掌風不斷地擊落着暗器。

淩玄霜伸手向後摸,“屁股……痛……”

雖然鑒于他平日的表現,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很容易讓人想歪,但現在情況特殊,淩玄霜再愛玩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開玩笑,淩玄褀不由一陣緊張,“大哥,你別吓我。”

淩玄霜從屁股上摸到一根針插着,“沒吓你,我中招了……”

黑衣人們很是大膽,沒有一個是蒙了面來的,個個面無表情,下手毫不遲疑。見有人躍上牆頭對付自己,黑衣人們也并不戀戰,向來襲之人丢下大量暗器,為自己贏得脫身的時間,轉身運起輕功便逃。

淩玄書被暗器逼退了兩步,全身內勁陡發,想以此阻隔來襲的暗器,從而繼續追擊黑衣人,好歹抓回一個兩個,問清楚他們的來歷以及這麽做的原因。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暗器有毒,需要解藥。

他對自己的內力有信心,圍牆下的晏清蕭卻不一樣,從他的角度不管怎麽看,都是暗器就要打在淩玄書的臉上了。雖然他一直希望這個世上最好沒有淩玄書這個人,不過那一刻他卻想也不想地丢出了一枚飛羽镖,直奔淩玄書面前的暗器而去。

飛羽镖去勢極快,待得淩玄書意識到的時候,它已與黑衣人的暗器“叮”的一聲撞在了一處,并且将繡花針彈出老遠。

淩玄書收住腳步,下意識地接過面前的飛羽镖,并向镖射來的方向瞧去。

晏清蕭扯出一抹十分僵硬的笑,“不用謝!”真是手欠啊……

淩玄書:“……”

無奈地嘆了口氣,淩玄書看向已經跑遠了的黑衣人,正在遺憾怕是要追不上了,忽然想起手上的飛羽镖。他看了看晏清蕭,又看了看飛羽镖,擡手猛地将镖擲了出去。

晏清蕭:“……”不感謝就算了,将我的東西那麽大力丢掉是什麽意思?他本想質問淩玄書一番,卻見淩玄書躍下牆頭到院外去了。

不多時,淩玄書提着一個黑衣人回來。

院內東倒西歪地坐着躺着許多人,地上落了無數繡花針,可謂一片狼藉。

淩玄書将人往地上一推,指着那人黑衣右肩上繡着的暗紅色骷髅頭道:“飲血教的人。”

骷髅頭的顏色與黑衣相近,并不容易看出,他若不說許多人都沒有注意到。有幾個沒受傷的湊上前,看清他肩上的骷髅頭後紛紛露出憎惡之色,叫罵聲四起。

晏清蕭看到自己的飛羽镖正釘在那人的右肩上,镖頭整個沒入肉中,足見擲镖時力氣之大,這才明白了淩玄書那時看自己的原因,心頭怒氣總算消去了些。他走過來,伸手将飛羽镖拔出,厲聲道:“你們飲血教為何要無端到醉仙派來作惡?”

“那個等等再說,”淩玄夜指揮禦劍山莊弟子,“先叫他交出解藥。”

晏清蕭握拳,“禦劍山莊的家夥真是一個比一個可恨……”

淩玄書裝作沒聽到他的話,繞過他與黑衣人朝淩玄夜那邊走去,“怎麽了?”

淩玄夜道:“大哥中了暗器。”

淩玄褀低着頭站在淩玄霜身旁,“對不起,是我無能。”

“嚴格說這不能算你的錯,”靠着淩小雪坐在椅子上的淩玄霜道,“玄淵明明清楚你愛闖禍,卻讓你保護我,分明是他跟我過不去,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淩玄淵:“……”

淩玄褀哭笑不得,“大哥你這是在安慰我麽?”

淩玄霜點點頭,“我真地不要緊,除了身上有些乏力外,沒有其他感覺。”

淩小雷從黑衣人那邊回來,道:“少爺,他身上只有暗器,沒有解藥。”

“可惡!”同樣中了毒針的劉掌門靠在劉莫白房間的門框上,雙目通紅,“我醉仙派與你飲血教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們為何殺害我兒!”

黑衣人終于開口,卻依舊看不出表情變化,“我們只是奉教主之命行事,不知緣由。”

先前劉莫白是唯一的受害者,衆人都同情劉掌門;可如今中暗器的不在少數,各門各派自顧不暇,哪還有人去理會劉莫白的死,都問那惡人暗器上是什麽毒,解藥在何處。

黑衣人聲音冰冷,“這毒名喚百日追命,無藥可解。”

出自飲血教的毒很多,百日追命便是其中一種,聽名便知,中毒者尚有百日可活,最終喪命。據說中此毒者會日日毒發,從最初的四肢乏力到最終的痛不欲生,可能有人熬不到百日,便被其折磨得自行結束了性命。傳言此毒是飲血教當初為懲戒叛教之人所制,叛教之罪無可恕,确無解藥。

飲血教近年來雖然常在江湖上作惡,卻沒有哪一次是公然與這麽多門派同時作對的,因而即使飲血教徒為禍江湖多年也并無哪個門派親站出來說要全盤剿殺他們的,飲血教才得以存活至今。所以這一次得知下手的是飲血教衆人都不意外,只是少不了要恨之入骨了。

“喂!”晏清蕭驚叫一聲,看着那黑衣人栽倒在地,不再動彈。

衆人齊齊看向他,以及他手上的飛羽镖。

晏清蕭很快明白他們的意思,“我镖上沒毒!”

淩玄書過來檢視了黑衣人一番,“自己吞毒死了。”

晏清蕭撇頭,別以為我會感激你。

淩玄霜想要站起來又沒有力氣,急得冒汗,“那我是不是真地沒救了?”

“也不是,”淩玄淵道,“或許還有一個人可以救。”

衆人七嘴八舌地問此人是誰。

淩玄書與淩玄淵想到了一處,“落塵原原主邵煜新?”

淩玄淵道:“不錯。”

淩玄霜指揮淩玄褀,“去再撿幾根毒針來。”

“做什麽?”淩玄褀疑惑。

“我要多紮自己幾下。”

淩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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