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二·以身相許
淩玄夜接住淩玄霜的身體，戒備地看着低頭瞧過來的白獅，卻不敢妄動，“二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淩玄淵還未說話，另外一邊的白獅便站了起來，看身形比先前吓暈淩玄霜的那只要小一些，頸下也少了威風的鬃毛，是只雌獅。
許多人都向後退開了，淩家幾兄弟因為站在最前邊，擔心随便動的話會惹得白獅撲上來，只得站在原地靜觀其變，同時手上已凝了內力，打算只要白獅一發難，他們便出掌還擊。
時間一點點過去，所有人都很緊張。
雌獅忽然打了個呵欠，優雅地從高臺上跳下，對着雄獅甩了甩尾巴，邁着輕巧地步子穿過石門。
雄獅這才跟着站起，鄙視地看了眼淩玄霜，跳下高臺追着雌獅去了。
衆人如釋重負地拍着胸口，卻都默契地沒有弄出大聲響，生怕那對白獅又改了主意折返。
可偏偏怕什麽來什麽，白獅又停了下來，回頭看着衆人。
淩玄褀小心躲到淩玄書身後，“它們想怎麽樣？”
淩玄書緊盯白獅，“我又不是它們，我怎麽知道？”
雄獅在那裏看了他們一陣，竟真地折了回來。
淩小風在淩玄淵耳邊低聲問道：“二少爺，殺還是不殺？”
“先不要輕舉妄動。”淩玄淵示意他站開些，“這應該是邵原主所養，我們還要求他，不要先将人給得罪了。”
雄獅走到近前，在衆人身上看了一圈，最終走向淩玄淵。
“二哥……”淩玄書向他那邊靠了靠，随時準備出手幫忙。
雄獅卻在距他兩步遠的地方又停了下來，轉過身去，用尾巴輕輕環住他的腿，勾了兩下，向前邁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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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玄夜忍不住笑了出來，“它在跟你打招呼？”
淩玄淵：“……”
“你以為這是青樓啊？”淩玄書道，“它似乎是想要為我們帶路。”
淩玄夜扁嘴，“出門到現在我都沒有去過青樓了。”
淩玄書道：“真是委屈你了。”
淩玄夜連連點頭，“我也這麽覺得。”
淩玄書懶得理他，問淩玄淵道：“要不我們跟它們走？”
“也好。”淩玄淵道，“玄夜，背上大哥，我們走。”
淩玄夜順手抓過淩玄褀，将淩玄霜往他懷裏一遞，“玄褀，背上大哥，我們走。”
“……”淩玄褀有樣學樣，“小霧，小雪，背上大哥，我們走。”
淩小霧、淩小雪：“……”
衆人跟着那一對白獅一路向裏走，很快便看到一排排精致的木制小樓，高低不齊，錯落有致，很是有一番別樣風情。更讓人覺得眼前一亮的是，這些屋子都建在水上，水原無邊，小樓與小樓之間有各種各樣別致好看的木橋相連，宛若一座水城。
“金戈鐵馬，你們回房去吧，零食備好了。”
居中那座三層小樓的最上層，有人站在欄杆邊這樣說道。
那對白獅甩了兩下尾巴，對着那人伏了伏身子，而後跳上小橋，拐了幾拐很快便不見了。
衆人擡頭向上看，一名身着水藍色長衫的男子站在小樓之上，身形高挑，相貌俊朗，風采翩翩，氣度不凡。
淩玄書對他抱了抱拳，“閣下可是邵煜新邵原主？”
“正是在下。”男子經由旁邊的階梯緩步走下，“卻不知是何方貴客，來此所為何事？”
淩玄書看向淩玄淵。
淩玄淵正要說話，忽聽那邊淩玄霜大喊道：“哪裏，邵煜新在哪裏？”
淩家兄弟：“……”
淩小霧非常懂得看眼色，“二少爺，對不住，屬下一個不小心大少爺就醒了。如果需要，屬下可以讓他再次暈過去。”
淩玄霜：“……”
邵煜新先是因他過于耀眼的容貌驚豔了下，随即又覺得他扯着皺巴巴的衣衫打量自己的樣子有些好笑，道：“在下便是邵煜新，有何指教？”
淩玄霜又盯着他看了一陣，而後嘿嘿嘿地笑了起來，走到淩玄書身旁湊到他耳邊道：“我覺得這個真不錯，你要幫我啊。”
邵煜新內力深厚，将他的話聽得清楚，“什麽不錯？”
“你不錯！”淩玄霜挺了挺胸脯，“兄臺，你覺得我如何啊？”
邵煜新：“……”
淩玄淵上前一步将淩玄霜擋在身後，“抱歉，我大哥腦子有點問題，不必理他，我們還是談正事吧。”
淩玄霜：“……”這種話不要亂說啊很影響我追男人的！
邵煜新微微歪了身子又看了淩玄霜一眼，才轉過身道：“如此，衆位随我來吧。”
淩玄淵率先跟了上去，淩玄書緊随其後。
淩玄夜也正要走，卻被淩玄霜一把抓住。
“什麽事？”淩玄夜疑惑看他。
淩玄霜滿臉興奮，“他對我笑了，你看沒看到他對我笑了！笑起來真好看啊……”
淩玄夜：“……”
淩玄褀默默從二人身旁走過，暗自慶幸被抓住的不是他。
“你們的意思是你們中有很多人被飲血教的毒針打傷了，天底下只有我的內功能幫你們解毒，你們便是為此而來，是吧？”聽了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一堆，邵煜新從中尋到重點。
劉掌門抱拳道：“正是，還請邵原主幫我們這個忙。我兒被飲血教的惡徒所殺，我一定要留着我這條老命去為他報仇啊！”
邵煜新輕輕笑了笑，“你的仇恨，與我何幹？”
劉掌門愣住。
其餘人也跟着怔了怔。
“邵原主這是何意？”劉掌門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邵煜新道：“你兒子非我所殺，你所中之毒非我所下，此事與我半點幹系也無，我為何要攪進其中？”
劉掌門的臉徹底黑了下來，“你的意思是不救？”
邵煜新回答得幹脆，“不救。”
衆人因他這二字炸開了鍋，紛紛罵起他來。
郝幫主道：“救死扶傷乃是我輩當為，你見死不救，算什麽好漢？”
萬忠道：“自私自利，卑鄙無恥！”
曹義道：“俠義二字當怎麽寫，你怕是不知道吧？”
只柳娘微微蹙起眉頭，沒有說話。
淩玄書看着身旁時不時便要笑兩聲的淩玄霜，奇怪道：“大哥，你在高興什麽？”
“不覺得他說‘不救’的時候非常有男子漢氣概麽？”淩玄霜道，“要不是我一直在提醒我自己是禦劍山莊的人，我差一點就拍手叫好了。”
“……”淩玄書翻了翻眼睛，“你是不是忘了，你也中毒了，不救的人裏，也包含了你。”
淩玄霜：“……那還是得讓他救啊。”
淩玄淵站起身，示意衆人不要再吵，道：“我們來此求人辦事，對方答應，我們當心存感激；對方拒絕，自也是無可厚非，斷然沒有指責他人的道理。天底下沒有誰為別人出力是理所當然的，我們既然是來求助，便該有求人的态度。”
衆人心中對他這番言辭很是不以為然，卻又反駁不出什麽來，都氣沖沖地瞪着邵煜新。
邵煜新也不在意，緩緩道：“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好漢，自私自利卑鄙無恥我也是關起門來在自己家中自私卑鄙，你們辛辛苦苦找上我家門，指着我的鼻子一通亂罵，便是在教我這俠義二字當如何寫麽？”
郝幫主、萬忠與曹義聞言不由臉紅，都幹咳了兩聲別開臉去。
雖知此事恐難談成，淩玄淵卻仍不想放棄，“這件事或許讓邵原主為難了，但關乎許多人性命，還請邵原主再考慮一二。”
适才衆人發難之際，只有他為自己說話，邵煜新不免對禦劍山莊的印象要好上幾分，想法便也不如初時那般堅決了。他稍作斟酌，道：“聽你們所說，飲血教弟子似是有意引你們來落塵原找我的，要我為這麽多人解毒，內力的耗損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補得回來的，我怎知飲血教此舉是否意在對我不利？”
衆人一聽似有轉圜的餘地，忙表示起若是落塵原有危險，他們都願盡心盡力保護邵煜新與落塵原上上下下的弟子與百姓。
邵煜新卻不為所動，只看着淩玄淵。
淩玄淵道：“除大哥外，我兄弟四人都未中毒，在邵原主內力恢複之前，願效犬馬之勞；往後邵原主若有吩咐，禦劍山莊自當盡力遵從。”
淩玄霜感動道：“玄淵，到了今日我方知你我之間還是有兄弟之情可談的。”
淩玄淵：“……”
“好吧，淩二少既然都這麽說了，我若不賣禦劍山莊這個人情着實說不過去。”禦劍山莊勢力極大，即使自己不常外出走動，有禦劍山莊欠下自己一份人情，不論怎麽看也都是有利無弊的。邵煜新站起身走到淩玄淵面前，有些不知足地繼續問，“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好處了？”
淩玄霜蹦跳過去挂在邵煜新的手臂上，露出八顆大白牙對着邵煜新笑得燦爛，“以身相許如何？”
邵煜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