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三·流氓
淩玄霜滿眼期冀地看着邵煜新，“我不是說假的，很認真的，怎麽樣？”
淩家兄弟默契地各自背過臉，都表示出此人想法絕對與自己無關的意思。
邵煜新好笑道：“我可娶不了這許多。”
衆人慌忙擺手——我們也不是很想嫁。
淩玄霜道：“我一個就好了，其他人不用理。”
淩玄淵忽然道：“身為禦劍山莊的人，理應将解毒的機會先讓給旁人，所以你說的問題等輪到你的時候再考慮不遲。”
淩玄霜：“……”我知道你又覺得我丢臉，可是說好的兄弟愛呢？
“禦劍山莊果然不愧為人人推崇的大派，風度十足。”柳娘贊道。
各派掌門弟子也跟着稱贊起來。
“既如此那便依淩二少所說的來吧。”邵煜新道，“我內力有限，只能救得幾個算幾個，到得後來若是因內力不足而誤了誰的性命，須怪不得我。”
淩玄霜：“……”剛剛聽說我是最後的那一個……
事情便這樣定了下來，邵煜新叫弟子幫衆人安排房間住下，見他們人人臉上都有疲色，便說好今日先行歇息，從明日開始解毒。
離開前，淩玄書看了眼渾渾噩噩被弟子扶出去的晏清蕭，對邵煜新道：“邵原主，不知可否請此間大夫前去為飛羽樓晏樓主瞧一瞧，他抱恙已有幾日，不知情況如何了。”
邵煜新一口答允，“小事一樁，我這便叫人去安排，回頭讓他給淩三少回個話。”
“多謝。”淩玄書對他點了點頭，“不過回話卻是不必了。”
看着他走出去，邵煜新疑惑道：“不是擔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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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家五兄弟被安排在水樓側樓的另一棟三層小樓裏，聽說除了邵煜新所居住的那一棟小樓外，這棟是最寬敞最舒适的了。
淩玄褀舉步往樓上走，“我和四哥睡最上頭的兩間房吧，大哥就睡在樓下好了，年紀大了，上上下下也不方便。”
淩玄夜跟上去，“有道理。”
“……”淩玄霜沖上兩步将他們兩個都扯下來，站在高一級的臺階上，指着他們仰臉望天，“你們難道不知道，美人總是要高居樓上的麽？”
淩玄夜、淩玄褀：“……”
“所以我住頂樓，我一個人！”淩玄霜轉身往樓上跑，“沒有反對的機會，所有意見通通駁回！”
淩玄書嘆道：“你們能看得出他是個中了毒的人麽？”
淩玄夜淩玄褀搖頭，“看不出。”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次日衆人在落塵原清脆的鳥鳴聲中醒來，只覺心曠神怡。
淩玄夜站在小橋上看着下頭清澈如鏡的湖水，忍不住道：“人若是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久了，心也會變得澄澈吧？”
淩玄書瞥了他一眼，“你覺得邵原主像是個心靈澄澈之人？”
淩玄夜想起他昨日那絕不肯吃虧的模樣，“……不像。”
淩玄褀伸着懶腰走過來，“這裏住得久了能讓你品行歸正倒是真的，最起碼沒機會流連溫柔鄉了。”
淩玄夜在他頭上拍了下，“沒大沒小，哪有你說的份！”
“幾位起得好早，”柳娘從旁邊的木屋中走出來，“可是禦劍山莊每日還要練什麽晨功麽？”
淩玄書對她微一颔首，“并非如此，只是落塵原的景色實在美妙，讓人看不夠，我們才在此處賞景罷了。”
萬忠這時也走了過來，看到淩玄淵站在一旁不言不語，主動道：“淩二少，這次多虧了你才讓邵原主應下這件事，萬忠在此多謝你了。”
淩玄淵并未将此事看得如何重，“要謝當謝邵原主，我不敢居功。”
“邵原主自是要謝，”柳娘道，“但淩二少的功勞也不小，不可不計。”
淩玄淵不欲再答話，卻又覺将柳娘晾在那裏有些失禮，正想着還能說些什麽，便見兩名落塵原的女婢走了過來，正好替他解了圍。
女婢走到近前，向衆人福了一禮，其中一名道：“幾位好，早膳已經備下，我家原主請衆位到碧水閣用膳。”
“有勞姑娘。”淩玄夜道。
另一名女婢左右看了看，“怎不見淩大少？”
淩玄褀道：“我大哥尚未起身，我去叫他。”
“這種事情不敢勞煩淩小少，”女婢又福了一禮，“婢子來服侍淩大少梳洗便是，衆位請先移步碧水閣吧。”
淩玄書道：“的确不便讓邵原主久等，也好，辛苦姑娘了。”
跟着引路的女婢走出幾步，淩玄褀又停了下來，“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麽重要的事？”
“對了！”淩玄夜回身對着小樓喊道，“姑娘，千萬不要掀他的……”
“啊——”
小樓裏傳出驚天動地的叫聲。
“……被子。”淩玄夜将最後兩個字說完，對引路的女婢道，“我們可以走了。”
淩玄霜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揉了揉鼻子，不解地看着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婢。
女婢嗚咽之餘又瞟了一眼過來，而後……
“啊——”
淩玄霜想了好半天才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拉過被子将自己裹住，無奈道：“被看光的明明是我，你叫個什麽勁兒啊……”
女婢起身往外跑，啐道：“流氓！”
淩玄霜：“……”
淩玄霜穿戴梳洗結束好不容易找到了碧水閣，卻發現衆人都已用完了膳，只給他留了殘羹剩飯。不過鑒于前幾日餓肚子的感受太難熬，他還是毫無怨言地吃起了淩玄書遞過來的粥。
“聽說你把那女婢吓哭了？”淩玄夜翹腿坐在一旁。
“是她不好啊，做什麽一聲不響地直接掀被子？”淩玄霜埋怨道，“而且你們也真是的，為什麽不讓小霧或是小雪來叫我？”
淩玄淵道：“禦劍山莊的人都被派去到落塵原各處幫忙了，我們身上已經沒了錢，不好再白吃白住。”
淩玄霜喝下最後一口粥，憤然丢碗，“那你們不是不清楚情況，好歹提醒她一句啊！”
淩玄褀指尖抵在碗底，輕輕旋了兩下，将碗放回桌上，“提醒了，不過提醒得稍稍晚了那麽一點點。”
“就不要抱怨了，”淩玄夜拍拍他的肩，“至少我們都在這裏等着你。”
淩玄霜不領情地拍開他的手，“誰稀罕你們等，邵煜新呢？”
淩玄書道：“帶人去他的練功房了。”
“這麽快就開始給人解毒了？”淩玄霜感動，“真是個好人啊。”
淩玄褀深感此人已無可救藥，“只怕這個好人不覺得你好啊。”
淩玄霜白了他一眼，邁着輕快的步子向外走，“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慢慢學吧。”
“……”淩玄褀道，“我已經弱冠了！”
淩玄書安慰道：“別在意，他的事，爹到現在也還有許多沒弄懂。”
淩玄霜：“……”
“你們看，落塵原弟子的衣衫都這麽好看，”淩小霖一邊曬草藥一邊道，“我昨天還摸了摸他們身上的料子，都是值錢貨！”
“三少爺要是不這麽摳門，我們穿得肯定比他們光鮮！”淩小露抽鼻子，“聽說他們吃得也非常好，每一餐都至少有兩樣葷菜。”
淩小陰也道：“吃穿用度樣樣比我們好啊，而且分工還特別明确，每個人每日要做的事也不多，做好了就可以練功或是歇着了。”
淩小晴感嘆，“真讓人羨慕，好想做落塵原的弟子啊……”
“我覺得這件事完全可行。”
淩玄書的聲音從四人身後傳來，吓得四人一哆嗦，忙轉身跪倒。
淩小露這一次是真地要哭出來了，“三少爺，我們……我們就是說說……”
“對對對，三少爺待我們是非常非常好的，”淩小霖賠笑，“我們對禦劍山莊那也是絕無二心，日月可鑒，天地……”
“行了，”淩玄書伸出一只手來向上勾了勾，“都起來吧，知道你們對禦劍山莊忠心，不怪你們了。”
四人忐忑地站起來，心中還在想這是三少爺麽，三少爺沒這麽好心的……
果然，淩玄書眯着眼睛笑道：“不過你們還是說了不該說的話，為了以示懲戒，就小罰一下，每人扣三個月月錢吧，你們覺得好不好？”
淩小陰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很幸福，“好，很好，簡直不能更好了。”說不好一定會扣更多……
淩小晴已經不敢擡頭，生怕淩玄書看到他眼底的淚花。
淩玄書滿意地點點頭，“那就這麽愉快地決……”
“手裏掐着禦劍山莊的財脈，卻對下邊弟子如此苛刻，”晏清蕭坐在對面小橋的欄杆上，看戲看得起勁，“這種事情除了你淩玄書，旁人還真做不出來。”
淩玄書擡眼看過去，怔了片刻才道：“這不是晏樓主麽，原來你還活着啊。”
晏清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