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難搞

任遠最終當然還是沒能殺了淩玄夜,反被出師不利的淩玄夜揍了一頓。

淩玄夜發洩完畢,拉着任遠在書房門口坐了下來,道:“你們門主為什麽這麽難讨好,你有沒有什麽妙招相傳?”

“……”任遠揉着發痛的肋骨,“我剛被你打了一頓,你還指望我告訴你什麽?”

淩玄夜友好攬住他的肩,“那不是你真地要殺我我才會反抗的麽,作不得數。”

“我殺不了你也會被門主殺,”任遠丢開他的手,“總之都是因為你,所以我是不會說的。”

淩玄夜用眼神威逼,“怎麽才肯說!”

任遠将頭轉向另一邊,“你讓我殺了你我就告訴你。”

淩玄夜:“……”

童子稽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來,擠到他們二人中間坐下,“任遠,放心,我會替你向表哥求情的。”

“別,”任遠道,“你求情我死得更快。”

童子稽:“……”

淩玄夜道:“慕門主知道你武功不如我,他那句話明顯是開玩笑的,不用這麽認真。”

“這你就不知道了,”童子稽道,“表哥從不開玩笑。”

“……”淩玄夜托腮,“他性子為何如此冷漠孤僻?”

說到這個,童子稽臉上的神色也有些黯然,“舅舅舅母過世得早,表哥少年時接下重擔,那時門內許多長者不服,對他明裏暗裏的殘害着實不少,表哥硬是靠着過人的天賦和強硬的手段挺了下來。他受過不少傷,好幾次甚至差點丢了性命,也因此學會了對人不再手軟,變成了今日這樣的性子。也就是從那之後,門內人才漸漸凋零,在江湖上的名聲也越來越低了。”

“可他的名聲卻遠勝歸雪門。”想起那張只要見過一次就會讓人永生不忘的面龐,淩玄夜臉上又浮現淺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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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遠道:“不要在門主面前提他的相貌。”

“這又是為何?”淩玄夜積極提問,關于那個人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任遠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童子稽嘆了口氣,“你想想我剛剛說的那個情況,表哥自然是舉步維艱,又怎會不需要旁人的幫助?不是沒人願意幫他,只是……那人提出了條件,便是他要表哥……”

淩玄夜心裏竟有些堵,“那後來呢?”

“表哥自是不從,”童子稽道,“沒過兩日,他便将那人殺了。”

淩玄夜看了看幽暗的天空,“他也是個可憐人。”

“我覺得我也挺可憐的,”童子稽伸手在扭傷的腳踝上揉了兩下,“看樣子又要下雪,在這裏坐了這麽久也有些冷,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聊?”

“你不說我都忘了,走吧。”淩玄夜站起身,還好心地将童子稽也攙了起來,對任遠道,“雖然你沒能殺了我,但你盡力了,慕門主不會怪你的,兄弟,去吧!”

任遠:“……”

隔日,慕非寒來找淩玄淵。

其時,淩玄淵正在淩玄書房裏與他商議火烽的事,聽到敲門聲都當是晏清蕭或貝瑾瑜,沒想到進來的卻是慕非寒。

不等淩玄淵站起,慕非寒已在窗邊的椅子上落座,道:“我來是想說,明日我便要動身去飲血教,我走之後歸雪門不便留客,你們也請離開吧。”

“你要去飲血教?”淩玄書微訝。

慕非寒道:“天蠶雪衣我一定要讨回,既然我尋他不着,那便去飲血教守株待兔。”

“聽聞飲血教地處險峰,易守難攻,要想一路深入到教主所在的火雲頂更是難上加難。”淩玄淵問道,“你若要帶你門中弟子前去,是打算犧牲多少人的性命?”

慕非寒握了握拳。

他原是想帶着任遠和一小隊弟子同去,可若真如淩玄淵所言,那麽這些人去了也是白白賠上性命;而且童子稽性子散漫,将歸雪門完全交給他也不是一件可以讓人放心的事,倒不如讓任遠也留下來幫他的忙了。想到這裏,慕非寒打定主意,“我一個人去。”

“我們幾兄弟曾被飲血教暗算,我大哥更是中了他們的毒針,若不是蒙邵原主相救,只怕這會兒早已沒了性命。”淩玄書在右手小臂上輕拍了兩下,“我們是一定要找火烽算賬的,我的傷再需兩三日便可無礙,不如到時一起上路?”

慕非寒稍作沉默便否定了這個提議,“我習慣一個人。”

淩玄淵道:“慕門主內力深厚劍藝高超,這一點自是毋庸置疑,可火烽如今有天蠶雪衣護體,要傷他又豈是易事?”

“且此人輕功之高世所罕見,慕門主擒住他的把握有幾分?”淩玄書笑了笑,“機會可能只有一次,若錯過了反讓他防備更勝,再要取回這件寶衣的希望恐怕會更加渺茫了吧。”

慕非寒皺着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松了口,“那好,不過到時遇上火烽,我會以我的利益為重,若礙了你們的事,須怪不得我。”

“這是自然。”淩玄書道。

慕非寒點了點頭,起身向外走,走到門邊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你們為何非要我與你們同行,對你們來說這似乎并無好處吧?”

“怎麽會,”淩玄書道,“慕門主是不可多得的戰力,若得你相幫,必然事半功倍。”

慕非寒半信半疑,卻也沒再多問,開門走了出去。

待得聽聞慕非寒的腳步聲遠去,淩玄淵才道:“出來吧。”

淩玄夜從衣櫃裏頭鑽出來,理了理淩亂的衣衫和頭發,“憋死我了,我在裏頭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被他發現。”

“你求我們辦的事已經辦妥了,”淩玄書笑道,“接下去成與不成,可就要看你自己有多大本事了。”

淩玄淵仍是那麽認真,“既然選定了人,就把心收一收,不要再到處拈花惹草,到頭來小心自食苦果。”

“放心,我真地有分寸的。”淩玄夜動了動微麻的雙腿和手臂,“你們……不反對吧?”

淩玄書道:“他性子雖然過分孤傲了些,但品行上并無不端,淩家連二嫂那樣的土匪頭子都能接受了,為何接受不了慕門主?”

淩玄淵:“……”

淩玄書指了指桌上的水,“說起來你是如何得知慕門主要來,匆忙搶先一步趕過來要我們幫忙的?”

“我聽子稽和任遠提起的。”淩玄夜立即倒了水送上。

淩玄淵道:“你倒是與他們二人相處得不錯。”

淩玄夜得意道:“這是邁向成功的重要一步。”

“現在還有一件事正好可以由你去做,”淩玄書喝了兩口水,“他便不會懷疑你接近他的動機。”

淩玄夜虛心求教,“什麽?”

淩玄書将杯子塞進他手裏,“既然已經是盟友了,你去請他将另外半個院子裏看守劉掌門等人的那些弟子撤了吧,相信這一次他會答應。”

淩玄夜對他豎了豎拇指,幹勁十足地去了。

次日晚膳再見的時候,淩玄夜卻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衆人這兩日都聚在淩玄書的房裏用膳,淩玄霜看到淩玄夜這副樣子,免不了便要嘲弄他幾句。

“怎麽,不是說你淩四少無往不利麽?”淩玄霜幸災樂禍,“居然還有連你都搞不定的人物?”

淩玄夜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我連你都沒搞定,更不要說他了。”

淩玄霜仰頭,“我怎麽?”

“難搞。”淩玄夜道。

邵煜新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淩玄霜乖巧給他夾菜,“你不要聽那個死小子胡說,我真地非常好搞。”

邵煜新重複道:“原來如此!”語調卻比适才重了。

淩玄霜:“……”

淩玄書問淩玄夜道:“看着劉掌門他們的那些人不是已經撤了麽,事情這麽順利,你看上去怎麽這麽不開心?”

“就是因為太順利了,”淩玄夜翻來覆去攪着碗中的菜,“我向他提起時,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然後就将我趕出了門。”

淩玄褀哈哈笑起來,“四哥還是第一次被人這般對待吧?”

淩玄夜無精打采道:“果然江南才是适合我生活的地方。”

淩玄淵看過來,眼中帶着幾分警告。

“……”淩玄夜咕哝,“我說着玩的。”

“我聽你二哥說了你們接下去的打算,”貝瑾瑜道,“這件事想必不會太容易收場,所以你的機會還有很多,不要灰心。”

淩玄夜道:“機會雖多卻不夠好,我苦于沒有二嫂你将二哥騙到手時那樣絕佳的機會啊。”

貝瑾瑜:“……”

“将來貝寨主說不定還有得後悔,”晏清蕭言有所指,“與你們淩家扯上關系的人,通常都交不上什麽好運。”

淩玄霜擺手道:“清蕭弟媳,下次這麽說的話,一定要講明這是在特指玄書,不然會牽連到我們這些無辜的人。”

淩玄書:“……”

便是沖着這一聲“弟媳”,晏清蕭便不會将他看作無辜的人,“姓淩的都好不到哪裏去!”

“嗯,”淩玄書道,“回頭我會幫你把這句話轉告給我爹。”

晏清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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