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一·殺戮再起
三日後,衆人準備停當,離開了歸雪門。
飲血教地處極南,距此處甚遠,從這裏過去,只怕要用上一個月有餘的時間。不過好在他們清楚火烽此刻也不在飲血教,便不急着趕路,全當游山玩水了。
柴房的經歷讓劉掌門等人引以為恥,對慕非寒心中生厭;加上惱于禦劍山莊的人竟然不站在他們這邊,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受辱,自己卻高床軟枕吃香喝辣,心中不免生了隔閡,上路時漸漸便分成了前後兩撥。
淩玄霜惬意地靠在邵煜新胸前,道:“你說那幾個家夥是不是腦子有病,既然不喜歡我們,為什麽不各走各的?”
邵煜新道:“大概是因為對付火烽一事上還須仰仗你們禦劍山莊吧。”
“那就該與玄淵他們打好關系才是,擺臉色給誰看。”淩玄霜閉上眼睛,陽光太好,讓他昏昏欲睡。
邵煜新騰出一只手來為他拉了拉披風,“這個就是所謂的‘傲骨’吧。”
淩玄霜笑出了聲,“這兩個字放在那位慕門主身上我還會相信,那些人還是算了吧。”
走在前頭的慕非寒微微側頭,又當做什麽也沒聽到,轉回臉去。
邵煜新收攏了兩臂之間的距離,放低了聲音道:“正好這陣跑得不快,你要是困了便睡一會兒吧。”
“我果然還是不習慣起早。”淩玄霜更加放松地窩進他的懷裏,“那你要看好我,不要讓我掉下去。”
邵煜新道:“這個我可說不準。”
淩玄霜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後便不再動,“我相信你。”
邵煜新握着缰繩的手有片刻的凝滞,随即淺淺笑開。
晏清蕭左看看窩在邵煜新懷中睡覺的淩玄霜,右看看靠在淩玄淵胸前休息的貝瑾瑜,視線最終落在了前頭垂着半個臂膀背脊不如平時挺得直的淩玄書,躊躇了好一陣,還是一邊在心裏咒罵着自己的心軟一邊趨馬緊走幾步與他并駕而行。
淩玄書唇角輕勾,仿佛早有所料,“怎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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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蕭瞪了他一眼,“你的傷口受不受得住?”
“還好,”淩玄書道,“二嫂的藥很靈,傷口已經愈合得七七八八了。”
晏清蕭用懷疑的目光看着他,“那你為何有些吃力的樣子?”
淩玄書想了想,道:“許是這幾日一直在休息,忽然上路不太适應,比較容易感到累吧。”
“你覺得累?”晏清蕭抓住他話中的關鍵。
淩玄書淺笑,“還好。”
“別一直跟我說那兩個字!”晏清蕭急,“累還是不累!”
淩玄書抿了抿唇,“有一點。”
晏清蕭對着他皺了皺鼻子,縱躍起來坐到他身後,搶過了缰繩,道:“我來,你歇着吧。”
淩玄書背對着他,毫不遮掩笑意,“多謝。”
又走了一陣,晏清蕭左晃晃右晃晃,終于忍無可忍,“沒事長那麽高做什麽,害我看不到路!”
“要不然你坐到前邊來?”淩玄書心道你可算意識到這個問題,“正好我傷在肩背上,你坐在後頭我也不好靠着。”
晏清蕭不疑有他,“早怎麽不說?”他說着,單腳踩在馬镫上,身子向旁一斜,漂亮地翻了個跟頭,落在了淩玄書身前。
待他坐穩,淩玄書頭抵上他肩頭,同時用沒受傷的那只手輕輕環住他的腰,“勞你辛苦。”
晏清蕭全身都僵住,一些早已淹沒在記憶中的畫面忽然沖上腦海,可卻意外地并未讓他如當初那般氣得要發瘋。他很快放松了身體,穩了穩心神,淡淡應了一聲。
淩玄書閉起雙眼,唇角笑容兀自未減。
行了五六日,總算出了西北地界,天氣也暖了不少。
這日午時,衆人進到一座小城中尋了間酒樓用膳。進去後,劉掌門郝幫主等人坐了小桌,淩玄書叫來小二拼了個大桌,喚衆人圍坐過去。
淩玄褀兩邊看了看,自己單坐了另一桌。
淩玄淵看他,“你做什麽?”
淩玄褀委屈道:“我這幾日一直這樣覺得,你們中間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
淩玄霜不厚道地笑,“你才意識到啊?”
“玄褀,你年紀也不小,可以找一個了。”貝瑾瑜打趣道。
邵煜新挪動椅子,指了指身旁道:“過來坐吧。”
“不用不用,”淩玄褀期待地看着淩玄書,“三哥,看在我這麽慘的份上,給我單叫一桌子菜吧?不用太多,四道就好了,怎麽樣?”
淩玄書這幾日心情好,當下便允了,“和自己哥哥何必這麽客氣,想吃什麽随便叫便是,我請。”
淩玄褀歡呼一聲,喚來小二報出了一大串菜名。
慕非寒莫名其妙地看着這些日子跟自己跟得極緊的淩玄夜,“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淩玄夜為他倒茶,“你當他們不存在就好了。”
晏清蕭落座,對淩玄書道:“你的傷應該已經完全沒事了,午後再趕路,我們各走各的。”
淩玄書正要去取筷子的手一抖,“我的傷……”
“好得不能再好了。”晏清蕭幫他說完。
“可是……”
“不要影響我吃東西的心情。”
“……”淩玄書平靜道,“玄褀,這餐飯算你自己的。”
淩玄褀:“……”
飯吃到一半,酒樓裏走進來一高一矮兩名男子,身上穿着同樣的灰白色衣衫,顯是出自同一門派。
二人随便撿了一桌坐下,叫了四道小菜兩壺酒後,便聊了起來。
高個子那人道:“這次西南的命案出得離奇,才幾日間便連續死了好幾個掌門,甚至有兩個門派被血洗,加上西北的這些命案,今年可算得上是江湖上二十年內出事最多的一年了。”
“聽說這些事都是那飲血教主火烽做的,師父這次急着召外頭的弟子回去,應該便是為了此事。”矮個子那人道,“而且還有消息說,這一連串的事件已經驚動了朝廷,皇上竟派楚淮王親查此案,足見對此的重視。”
高個子又道:“目前還不知道火烽為何要殺這些掌門,害得師父夜裏睡覺都睡不安穩,生怕自己也會在睡夢中就糊裏糊塗地被火烽殺了。”
矮個子道:“我猜師父也不用愁很久,這次事情鬧到這一步,各門各派應當很快便會站出來,到時候就離飲血教從江湖中徹底消失的那一日不遠了。”
淩玄淵從隔桌走過來,對二人抱了抱拳,道:“二位,敢問二位适才說西南死了不少掌門,二位可清楚都有哪幾位麽?”
他二人見有人向自己詢問,立時便來了精神,高個子道:“兄臺消息不靈通,還不知道吧,我跟你說啊。”他随即連報了五六個名字出來。
淩玄書等人在那一桌聽着,都有些心驚。
淩玄淵又問道:“确定這些人都是火烽殺的?”
“是啊,”矮個子的道,“黑衣衫,長頭發,小白臉,這就是火烽的标識,早已傳開了。”
邵煜新半轉過身看過來,“殺人是何手法,可是被人割下首級?”
高個子整張臉都跟着抽了兩下,“兄臺,你可比火烽狠多了,人家最多不過以利器穿心斃命,你怎麽還要将首級都割下來?”
淩玄淵與邵煜新對視一眼,都覺奇怪。
“打擾了。”向二人颔了颔首,淩玄淵回到了自己那桌。
貝瑾瑜道:“事情果然還是太奇怪了,是麽?”
“形容的明明是同一個人,”淩玄書摸了摸下颌,“可是殺人的方式為何會不同?”
晏清蕭道:“會不會他與這幾個掌門的仇怨不如先前的那些深?”
劉掌門在另一邊道:“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人是火烽殺的總錯不了,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世上哪有這樣的巧合?”
郝幫主點頭,“沒錯,我們先不去飲血教,去西南找他!”
淩玄夜不再聽他們那桌的議論,道:“所以同樣的問題又出現了,他究竟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從西北趕到西南又鬧出這麽大事的?”
慕非寒放下筷子,手向腰間佩劍探去,“我從不知道竟會有人将輕功練到如此境界,看來要殺他,當真要費些功夫。”
“就算他的輕功真地快過千裏良駒,”淩玄褀邊吃邊道,“難道他一路跑過去都不用吃飯睡覺的麽?”
衆人沉默,這一切似乎變得愈發撲朔迷離了起來。
“想要知道答案,還是要先将火烽擒住才行,”淩玄書道,“這場慘劇不該再繼續下去了。”
淩玄淵道:“我們去西南。”
外頭忽然起了騷動,有人大喊道:“為什麽這裏會有獅子啊!”
衆人齊看邵煜新。
淩玄霜站開了些,“你不是叫它們繞行到南城門麽?”
邵煜新起身去接雪獅,“你真當我說的每一句話它們都能聽懂麽?”
淩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