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五·深不可測
淩玄淵看着高手神氣地走下擂臺，一直到他坐入棚中，還沒有将視線收回。
貝瑾瑜跟着朝那邊看了看，“有什麽不對麽？”
“是感覺有什麽不對，卻又說不上來。”淩玄淵問淩玄書道，“玄書，你覺得如何？”
淩玄書摸了摸下颌，道：“他出手的每一招，看似力不從心，卻又後勁十足，若不留心很難看得出。如果不是他本門功法便即如此，那他當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本來就叫高手啊。”淩玄夜道，“可你們說的我怎麽沒看出來？”
淩玄褀道：“我也沒看出來。”
“所以要你們勤奮練功，”淩玄淵道，“看不出是因為你們功力還不夠。”
“……”晏清蕭輕輕哼了一聲道，“我也沒看出來。”
淩玄書很懂眼色道：“你剛比完，正在休息，沒看到也很正常。”
慕非寒突然道：“我也沒看出來。”
衆人：“……”
午前又進行了一輪比試，仍是平平無奇沒有大看頭。
淩玄霜倚着邵煜新，困得幾乎睜不開眼睛。
邵煜新見他的頭一次次從自己肩頭滑下，索性攬住他的肩将他半圈在懷裏。
淩玄霜半擡了眼睛看他，“結束了麽？”
“快了，”邵煜新幫他整了整衣領，“要再睡一會兒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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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玄霜圈住他的腰，“不睡了，我餓了。”
“那我們去廚房看看蔡錦準備了什麽午膳？”邵煜新問道。
淩玄霜來了精神，“好啊！”
邵煜新拉着他站起，向旁走去。
“哎呦喂！”沒走兩步，淩玄霜一個踉跄，險些跪在了地上。
還好邵煜新反應快，拉住了他，“怎麽這麽不小心？”
淩玄霜回身摸了摸陶心悅的頭，“小師妹乖，不要調皮，師兄和師嫂看到什麽可口菜肴的話，會帶回來給你吃的。”
陶心悅：“……”
但他很快便失望了，又和邵煜新繞了回來，來到禦劍山莊的棚子。
淩玄書看他皺着鼻子一臉嫌棄的模樣，道：“怎麽了？”
“我跟你們說，等下我們一定要另尋地方用膳，”淩玄霜撇嘴，“蔡錦這個家夥，讓人炖了一堆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想要拿給這些人吃，看上去像豬食一樣！”
淩玄夜笑道：“邵大哥帶你去廚房了？”
淩玄褀羨慕道：“整天不是吃就是睡的人生，我也想擁有。”
“……”淩玄霜不服，“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你為什麽不說？我還要陪煜新呢！”
貝瑾瑜道：“明明是他陪着你吧？”
淩玄霜對着他們幾個人扮了個鬼臉，“玄淵呢？”
晏清蕭指向臺上，“那麽大個人你都看不到。”
淩玄霜對着臺上大喊道：“玄淵，別玩了，到時間吃飯了！”
正在比武的淩玄淵：“……”
晏清蕭事先讓付楠告訴了那小厮，下一輪自己不會再比，因此等到淩玄淵回來，一行人便結伴出去用膳了。
今日人都聚到了錦繡園去看熱鬧，天宮閣的人便也不如往常那般多，見一樓角落有空位，幾人便都過去坐了，沒有特別到樓上雅間去。
掌櫃的忙叫人在此處拉了屏風，以防旁人打擾。
他們幾人剛點好菜，便聽到外邊傳來熟悉的的聲音。
袁成道：“這裏人也不是很多啊，真地用得着提前來占座位麽？”
方功道：“這兒的東西到底有沒有傳說得那般好吃啊，師父都不讓我們看他比武，就把我們趕出來了。”
“坐吧坐吧，把師父要的那幾道菜點了，不說很快就來了麽。”
“小二，來來來！”
“那個高手等會兒也要來，”淩玄夜道，“還說很快，看來對于比武他是成竹在胸啊。”
淩玄淵低頭看着手上的茶，“以他的功夫，這一輪本也難不倒他，說不定還能打到最後。”
貝瑾瑜道：“與你對陣？”
淩玄褀咬着茶杯笑，“二嫂怎麽知道二哥能打到最後？”
貝瑾瑜挑眉，“你覺得他不能？”
“……”淩玄褀乖乖喝茶，“能。”
被他們叫出來的陶心悅道：“這人的武功邪門得很，”她想到自己被那糟老頭占了便宜，臉頰微微泛紅，“若是動真格，恐怕……他早能要了我的命。”
“不會的，”淩玄霜擺手，“你師兄不會允許那樣的事發生，我也不會！”
陶心悅白了他一眼，“你又有什麽能耐阻止他了？”
“我阻止不了他，”淩玄霜從淩玄淵一個個指到淩玄褀，“但我有弟弟大軍。”
弟弟大軍：“……”
說話間，外頭已經吵了起來，人們前前後後進門，轉眼就将天宮閣的空位都填滿了。
袁成道：“原來真地會有這麽多人。”
方功道：“是都在錦繡園看熱鬧來着吧。”
這當兒陳小強扶着高手走了進來，“師父，您慢點。”
淩玄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起身道：“我去試探試探他的底子。”
晏清蕭順口道：“小心。”
已經快要轉出屏風的淩玄書回過頭，笑得十分溫暖，“好。”
晏清蕭：“……”剛剛說話的人一定不是我，一定不是！
淩玄書假作目不斜視地朝門外走，走到高手身旁時，“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肩上。
高手在陳小強的攙扶下本來看上去腳步不穩，每走一步都要晃上三晃，可在淩玄書這蓄意的一撞之下，竟是半步都沒有退。
淩玄書驚詫于肩上彈回來的力道，又做出想要去扶他的樣子，“原來是高盟……前輩，晚輩莽撞，前輩莫怪。”
“小事小事，”高手抓住他的手腕，身子搖搖欲墜，“只不過我這麽大把年紀，骨架子不如你們年輕人結實，你這下撞得可不輕，容我緩緩。”
淩玄書笑容不改，“應該，應該。”
“師父，我們去坐吧，在這裏站……哎呦！”陳小強話未說完，人忽然被一股大力彈了出去，摔在地上好一會兒沒能爬起來。
袁成和方功急忙過來，将他扶起，問他發生了什麽事。
陳小強糊裏糊塗地道：“我也不知道。”
“師父，”袁成走過來，“您這是……”
高手退開一步，伸手示意袁成扶着，“淩三少，我餓了，先去吃飯了，省得擋了你的路。”
淩玄書微微颔首，“前輩請。”
待得高手落了座，淩玄書若無其事地去跟掌櫃的閑聊了兩句，又回到屏風後頭。
“如何？”淩玄淵問道。
淩玄書似乎在想該怎麽說，半晌後只說了四個字：“深不可測。”
陶心悅不贊同，“他的武功雖說有些邪門，卻也沒到你說的那個程度。”
“我不是說他的武功，”淩玄書道，“我剛剛與他過了三十多招，還對了一掌，能把陳小強彈出去，便說明他內力尚在我之下。”
晏清蕭哼了一聲道：“也許人家故意讓着你，又或是有意不想讓你探清他的底細。”
淩玄書指着茶壺，将杯子向他面前遞了遞，“你要相信我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見沒人理他，晏清蕭只好不耐煩地幫他倒滿茶，“有沒有都是你自己說的，誰又知道？”
邵煜新道：“既然不是說武功，那你說他深不可測，指的是什麽？”
“是他這個人。”淩玄書讓茶杯在掌中一下下緩慢轉着，“就像他與陶姑娘比武時我便覺得不對勁一樣，真正與他過上招，會覺得這人更不對勁。他的招式實數上乘，手法也夠老練，可是……”
淩玄夜好奇道：“可是什麽？”
淩玄書微蹙起眉，“可是他既有這樣的武功，這樣的年紀，斷不該只有這樣的內力。”
“也許，”淩玄褀道，“他本就不是個勤于練武的人？”
慕非寒開口道：“一個對武學不熱衷的人，又怎會來争武林盟主？”
淩玄夜用手托着頭，“如此說來，這人倒當真讓人難以看透。”
晏清蕭見淩玄書的眉頭仍是不見舒展，問道：“你還有其他什麽在意的麽？”
“我總覺得他用的招式我在什麽地方見過，”淩玄書嘆氣道，“可惜印象卻似是而非，并不十分清晰，我一時也想不起來。”
菜陸陸續續上了來，貝瑾瑜招呼大家動筷子，“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反正知道了高手不是玄淵的對手，玄淵能順利坐上盟主之位便可以了，這是你适才試探的最大收獲。”
淩玄淵伸出去一半的筷子又收回來，“什麽時候知道了他不是我的對手？”
貝瑾瑜道：“因為他不是玄書的對手啊。”
淩玄淵繼續夾菜，淡然道：“玄書武功比我好。”
“……”貝瑾瑜手中的一只筷子落到了桌上，“這件事情我為什麽不知道？”
淩玄夜與淩玄褀張着嘴看了看淩玄淵又看了看淩玄書，齊聲道：“這件事情我們也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