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半月後,司馬淩玉一行人終于到了京城近郊的一個名叫弗陽的縣,意欲作一兩日休整再進京。進了京,要去相府和三姐——司馬淩筱碰面。三姐和她都是她額娘所生,三年前按照王爺指示,下嫁給兵部侍郎張遼做妾,原為養精蓄銳,沒想一年後這張遼博得了皇太後的歡心,官竟升至相位,兵權在握,成為敦親王複仇的重大砝碼。

這幾日,有一事讓司馬淩玉頗為煩心,那就是進京後雲姐姐的安排,自己于情于理都要住在相府,可雲姐姐怎麽辦,三姐雖是她同父同母的親姐姐,可是雲姐姐出逃畢竟是個秘密,三姐知曉了,阿瑪就會知曉。在司馬淩玉看來,三姐絕對是和阿瑪同一戰線,當初阿瑪要她下嫁給大她兩旬的張遼,她不曾有過半句怨言。這兩年京城的消息也都是從三姐頻頻的家書中得知。

思慮良久,司馬淩玉打算在京城偏僻些的地方租一間房,讓蘭兒和雲姐姐同住,再分派一名死士保護着。

當司馬淩玉把這個想法告訴給雲姐姐的時候,司馬淩雲顯然有些難以接受,“如此說來,我們就要分開了嗎?”

“雲姐姐,怎麽會?”司馬淩玉解釋道,“這只是權宜之計,你也知道三姐她根本就是阿瑪最忠實的眼線,若你住在相府,早晚會被認出來,那樣阿瑪一定派人抓你回去嫁人。那時我們才是真的會分開。”

聞言,司馬淩雲不禁悲從中來,“玉兒,你想過嗎?皇太後壽宴結束,你還是要回到王府啊,那時姐姐又當怎麽辦?”

“這……”雲姐姐的話如一記重錘敲在司馬淩玉的心上,是啊,此事了了,自己返家難道也帶着雲姐姐再回去?自己當時真是意氣用事,并沒有考慮周全就沖動地做了決定。司馬淩玉緊緊鎖着眉頭,心裏狠狠地責備着自己。

“玉兒是後悔了嗎?”司馬淩雲看着自己面前皺着眉表情嚴肅的司馬淩玉,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問道。她突然很怕,怕玉兒不要她,嫌她累贅。她也在深深地自責,好好的幹嘛問玉兒這個問題呢,此時此刻玉兒對她呵護備至寵愛有加,這難道還不夠嗎?自己當初已經是要死的人,現在老天給了她和心上人相處的美好時光,這些日子她多幸福啊,她該知足才是!

這句怯生生的問話将司馬淩玉從自己的思路中拉出,她敏感地意識到雲姐姐此刻的心境,“雲姐姐,這說的是什麽傻話,玉兒怎麽會後悔?帶你出來,是我至今為止做過的最正确的決定,我絕不會看着自己喜歡的人——”說到這裏,司馬淩玉突然停了下來,臉紅紅的,自己是在向雲姐姐表白嗎?可是雲姐姐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若她不喜歡真實的我,可要如何是好,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經深陷在雲姐姐的萬千柔情裏,不能自拔了。

想到這兒,司馬淩玉不禁有些難過,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話鋒一轉,“雲姐姐,你信玉兒嗎?”

司馬淩雲第一次聽到玉兒如此明白地說喜歡自己,心裏歡喜,可總覺得還是有什麽不對。聽到司馬淩玉問話,她堅定地說,“我信,這世上我只信玉兒一人!”

司馬淩雲雖然有些失落,但并未多想,也許玉兒有她自己的考慮,畢竟她肩負着複仇大任。

“那請姐姐給我些時日,”司馬淩玉确實需要想個萬全之策,來解決這個難題,“先過了皇太後壽宴這一關,再做打算,好嗎?”

司馬淩雲輕輕點頭,“嗯,都聽玉兒的!”

又是這樣一句話,雲姐姐在啓程前夜也對她這麽說,對她是這般信賴。司馬淩玉把雲姐姐攬在懷裏,心裏暖暖的,鼻子卻有點酸,她不禁低頭輕吻了一下雲姐姐的秀發。

“雲姐姐,兩日後咱們就進京,我已安排好了,蘭兒和均離都留給你,我這次來京随行的人都是我的死士,只忠于我一人,連阿瑪的話都不會聽,你大可放心。我會每日派人去看你,有什麽事就讓人稍信來。”

司馬淩雲一想到兩日之後就要很長一段時日才能再見到玉兒,早已淚水漣漣,更多的是擔心,她不明白阿瑪怎麽舍得讓他心愛的獨子去冒這樣的風險,多少人盯着玉兒啊,“還是讓均離跟随你,多個人保護你,總沒錯,我這邊有蘭兒照顧着就可以了。”

“雲姐姐不哭,要不玉兒也要跟着難受了!”司馬淩玉眼睛紅紅的,何時起,自己竟如此脆弱了,難道這便是風月情癡?

司馬淩玉本是想在弗陽陪雲姐姐待兩日再進京,沒想卻收到敦親王的一封急函,道,“速速進京,尋花問柳,吾兒風流,貪戀美色,皇城內外,路人皆知。”

司馬淩玉看完信,心一沉,想不到阿瑪要她進京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她明白這是為放松皇太後和皇上的戒心,以為她司馬淩玉只愛美人,不愛江山。此計倒是好,可是,自己這女兒身,又如何去尋花問柳?再者,她自己也不谙情/事,除了和雲姐姐接觸得親近些,她根本沒有和任何女子有過任何肢體接觸,怕是連逢場作戲都不成,這可如何是好?找雲姐姐商量一下?不行,以雲姐姐對自己的情誼,就算是逢場作戲,她也斷斷不會同意。

正當司馬淩玉愁眉不展之時,突然想到了師傅。這些年,師傅是除了父母之外,最了解她的人。

司馬淩玉的師傅,雖是女流,但武功卻高深莫測,當初敦親王為了給司馬淩玉尋覓個合适的師傅真真是煞費苦心,此人必須是女子,武功必須上乘,又必須要忠于他。

司馬淩玉不知師傅和阿瑪是如何認識的,只是從她記事起,師傅就在身邊了,師傅對自己很嚴厲,若哪日練功偷懶,必會遭到懲罰,半點不曾含糊。師傅對自己又很疼愛,自己生病或者練功受傷,都會親自照料,無微不至。她和師傅在一起的時間,遠遠超過了和阿瑪額娘在一起的時間。所以,一遇到事情,司馬淩玉很容易想到師傅。

這師徒二人相處久了,很有靈犀,比如此刻,仿佛知道司馬淩玉需要,師傅突然出現了,沒有多言語,只是丢給她一本書和一瓶藥丸,說了句,“書,夜裏研讀;藥,必要時用。”原來——書是春宮,藥為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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