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隔音

天色破曉,幾縷陰雲彙聚天邊,像是要阻擋日頭升起,太陽沖破束縛,光明終是打破黑暗,萬丈光芒照耀到了關雎樓。

樓內傳來女人哀怨哭聲,好似十分傷心。

“我的兒,你何苦想不開~”老鸨盤腿坐在芊柚門口,不停捶打大腿,因莫致之不許她進門,她便在門外哀嚎不止。

“未必是芊柚想不開。”莫致之從屋內走出,經歷一夜操勞,她纖弱的身子看似更加單薄,面色微白,嘴唇緊抿,雙眼依舊剔透,目光中帶着超乎平常的冷靜。

“莫捕頭,芊柚難道不是自我了斷麽?”同被拒之門外的思绮雙眼圓睜,浸滿眼淚的雙目閃着驚訝。

老鸨止住哭,抹着眼淚,抽抽嗒嗒問道:“官差大人,我能否看看芊柚。”

“暫不方便。”莫致之雙眼微阖,不做正面答複,口氣冷硬說道:“案情還需調查,請老鸨和思绮姑娘先行入大廳內等候。”

老鸨聞言急的連拍大腿,被思绮溫柔攙扶起來,思绮擡眸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莫致之,忍住悲戚轉身下樓。

二人走後,莫致之黑瞳微擡,眼底有異彩湧動,靜默一陣後,對着一旁坐立不安的周文說:“煩請辛苦一趟,将樓內所有人喚醒候在大廳內。”

關雎樓大門緊閉,大廳內卻嘈嘈噪音不消,平日裏衆人或娴靜或優雅的姿态如今蕩然無存,所有人都惶惶不安,幾位心虛的坐在椅中的慌亂四處張望,幾位吓得捂住嘴唇壓住難耐的尖叫,幾位掩面哭泣久久不能平靜。

伶俐正自哭泣不已,她鼻子通紅,一雙眼睛紅的像只小兔子,還不停打着哭嗝。

蕙心心疼的握緊她的小手,靠近了溫聲安慰:“莫哭了,小心眼睛哭瞎了。”

突然大門外傳來混亂又急促的腳步聲,聲音停駐關雎樓前,大門被推開,塵土飛揚中,陽光照射進來,林小六英姿勃勃,帶着一幹帶刀捕快進到了關雎樓。

進屋後,林小六大聲吩咐:“守住前門後門各個出口,不許任何人私自出入。”

“是~”衆捕快聲音振聾發聩,拱手齊齊聽令,便依言将關雎樓前嚴密守住。

林小六冷了臉色,橫掃衆人一眼,才看向二樓。

莫致之站在二樓居高臨下,長發挽起藏在帽子中,一襲綠衣被腰帶緊緊勒束,勾出修長缈曼的身姿,她嘴角帶着冷笑,靜靜打量廳內衆人。

那美麗至極的黑眸每在一人臉上停留,那人便是心驚肉跳,被她犀利目光看的惴惴不安。

莫致之緩緩下樓,踏在樓梯上的腳步,一步步好似踏在衆人心上一般。

下樓後,莫致之舉着一個紙條,聲音輕緩帶着冷意:“若瑤姑娘,我在你房內廢棄紙團中拾到一張紙條,約定你要詳細一敘,落款時日卻是出事那日,當日入夜你在後院宴上撫琴,那約你之人是何人,當時是否在你屋中?”

若瑤聞言,臉色瞬間蒼白,眸光不經意閃過廳內,卻迅速收回目光,只擡起手,膽怯的咬住手指,竟不敢言語。

“不如由我來說。”鄧武見到若瑤為難,站了起身,“其實那日輪到我當值,我卻并不在三樓東窗下的常在位置,我那日在若瑤房中等她歸來。”他出聲發話之時,脊背挺得端正,看向若瑤的眼神卻溫柔似水。

若瑤眼中濕潤,雙眸閃着光,望回去的眼神脈脈含情。

老鸨聞言先是一驚,接着拍響桌子,一臉氣憤看向鄧武:“你可記得曾應承過我再不去找若瑤。“

若瑤臉上閃過一絲黯然,鄧武見狀,咬了咬牙,神色堅定說:“恕我難以從命,我便将銀子還予鸨母便是,請鸨母成全我和若瑤。“

若瑤臉上飛上紅霞,雙眼欣喜。

不待老鸨回複,莫致之打斷幾人言語:“鄧武,你在若瑤屋中等候之時,在做何事?”

鄧武不假思索道:“我在坐在書案前讀書。”

莫致之點點頭,臉色釋然起來,随即她朝着二樓揮了揮手,捕快們見令紛紛按照計劃行動起來。

幾名捕快拿起小旗子,紛紛走向樓內各處,一人站在大廳衆人面前,一個站在樓梯上,還有幾人分別進入芊柚、若瑤、思绮房間。

待人全部到位,莫致之看向若瑤:“若瑤姑娘,當晚是你在後院撫琴,便請借琴一用。

待若瑤點頭後,老劉頭從若瑤房間抱出古琴明幽走入後院,不久後,後院傳出難聽至極的琴聲,聲音嘈雜,不成樂調,竟是老劉頭在亂彈琴。

屋內衆人臉色精彩,俱不敢多言,莫致之默不作聲,林小六差點笑出,最可悲不過若瑤,她是欲哭無淚。

“啊!”

三樓煙蘿房內忽然傳出男人叫聲。

廳內衆人聽到俱是臉色鐵青,面面相觑起來。

莫致之看着衆人露出驚懼之色,不慌不忙解釋道:“各位勿要驚慌,我只是做個小小實驗。”

顯然屋內之人俱不懂何謂實驗,但也無人敢多言,只紛紛偷眼看向三樓,再看向冷靜的莫致之。

老李頭此時回到大廳,偷偷問林小六:“我奏的如何?”

林小六再忍不住,臉扭到一邊,肩膀笑的不停聳動,老劉頭自讨沒趣,便不予理睬。

莫致之擡高小臉,目光一一掃過二樓東西兩側,幾位捕快已分別出了房間,站在走廊上舉起手中棋子,唯有二樓二號房門口的捕快沒有舉旗。

莫致之目光鎖定思绮:“思绮,你殺害李岚玉和煙蘿,又毒殺芊柚,你可認罪?”

幾聲抽氣聲響起,衆人驚訝看向思绮,臉上俱是不可置信。

思绮聞言一愣,便是吃驚不已,委屈叫嚷:“捕快大人,民女冤枉。”

莫致之不做理會,問向思绮丫鬟巧思:“你當日離開思绮房間之時,是如何做的?”

巧思看看思绮,又看看老鸨,最後看着莫致之,茫然說道:“當日我服侍姑娘坐到窗邊聽曲兒,便離開回到院外去了。”

“離開時,可關了內室門?”莫致之雙眼帶着探尋之色。

巧思稍一思考,便肯定道:“是,思绮姑娘怕鬧,平日裏,我都會随手掩門的。”

莫致之點了點頭,重新問向思绮:“你說你當時在聽後院彈曲可對?”

思绮遲疑一下,輕聲回複:“确是如此。”

莫致之慢條斯理說道:“當日楚辭在一樓大廳收拾,周文在樓梯打掃,鄧武在二樓西若瑤外室書案看書,伶俐和芊柚在二樓東芊柚外室吃宵夜,只有思绮一人在內室,可對?”

衆人一一對號入座,紛紛點頭同意,有人小聲說道:“捕快大人之前不是說什麽密室殺人案麽?兇手怎會又成了思绮?”

莫致之表情冷漠:“那我便來給你們破一破這個密室殺人案,你們幾人聽到叫聲,跑上樓去撞壞門闩入內見到煙蘿身亡,可是沒錯?”見衆人并無異議,莫致之放慢了語調:“你幾人卻不知此案的兇手當時就在房內。”

此話炸得廳內一片嘩然,衆人俱是大驚失色。

“捕快大人,此言差矣,若是兇手在屋內,那我們幾人怎會沒有看到。”鄧武更是疑惑開口。

莫致之冷冷一笑,問道:“當日你們撞開門見到兇案之後做了什麽?”

周文一邊回憶一遍回複道:“查看煙蘿姑娘屍身,然後去內室。“

莫致之微擡黑眸,“可曾留意門後?“

“這個……”楚辭等人一時猶疑起來。

莫致之黑眸閃動:“兇手便是藏在門後,趁你們被兇案驚吓之際,自門後出來,裝作剛來到的模樣,你們驚吓之餘便未曾發現,這即是兇手用錯覺造成的密室殺人案。“

周文驚訝的有些結巴:“大……大人,這……未免太不可思議,兇手難道不怕被人看到?”

“若兇手是最後一個進來的人便不怕被看到。”莫致之看向衆人中無辜可憐的思绮。

衆人順着她的目光也看了過去,思绮連連搖頭,淚水漣漣,顯得無比委屈,無比可憐。

莫致之嗤笑一聲,“淚水大可先收一收。”說罷繼續給衆人解釋道:“頭先我叫同僚在三樓內室叫喊出聲,大家沒有聽到,因為關雎樓內室都配有隔音,即便掩門也聽不到外室聲音,之後,同僚依照計劃在外室發出慘叫,便是在場各位都聽到的男聲,說明兇案中,慘叫聲源自外室,而非內室,那男聲是兇手是故意引導衆人以為發聲的是男性的李岚玉,才會有所誤會。”

衆人聽到解釋,目瞪口呆,尋思下來,卻是言之有理。

莫致之面向二樓,卻冷睨着思绮,高了聲音問道:“未曾擡旗之人,說你為何不曾擡旗?”

站在思绮門口的捕快朗聲說道:“屬下在內室聽老劉頭撫琴之時,未曾聽到叫喊,所以不敢擡旗。”

莫致之臉上帶着漠然的笑容,問向思绮:“內室裏聽曲兒的思绮姑娘,你是如何聽到男人叫喊?”又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難不成你是在撒謊?”

思绮連連搖頭,一副不敢相信的可憐,一番承受不住的悲痛,哀泣道:“捕快大人,貧女冤枉,許是中途我出來外室,無意中聽到聲音。”

莫致之冷笑一聲,眼底壓抑滔天怒火,“那我便說一下,你為何要殺害芊柚,你的房間在芊柚房間內側,你若要上樓,必要經過芊柚門口才可到達樓梯,可那日芊柚和伶俐坐在外室,伶俐聞聲出門之後,偏偏忘記關門,芊柚便從始至終沒有見過你經過門口,事後芊柚想到你的供詞,必然知道你在撒謊,但是芊柚憐惜你同她的感情,不願揭發你,可你卻心狠手辣,反而毒殺了她。”話說到最後,莫致之氣的胸口起伏不停。

思绮不再扮作可憐,嘴角勾起冷笑,笑容桀骜不信,“捕快大人,怕是你破不了案,故意栽贓于我,你說了這許多,全是猜測,那你可有具體憑據?”

莫致之面沉似水,眸光猶如寒冰:“既要證據,那便給你,你千算萬算卻也沒算到,你給芊柚下的毒能被解吧?”

“什麽?”思绮頓時驚愕失色。

莫致之看向林小六,微微颔首。

林小六便登上二樓,随即,二樓上現出兩個身影,正是林小六扶着面色蒼白的芊柚。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1-12 02:21:59~2022-01-12 23:28: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凝凝凝凝啊!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