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飲酒

見到蕭世幸越出牆頭,莫致之毫不猶豫跟了出去。

蕭世幸今夜很是不妥,只身一人跑出去,萬一遇有危險,那就不妙了,萬一危險到他人,可就大大不妙了。

眼見蕭世幸身在前方,莫致之追着人影狂奔。

行到道路不通之處,蕭世幸忽然駐足,身形一晃,躍上了屋頂,倏的一閃,疾速沖了遠去,眨眼間便消失了蹤跡。

為什麽這個時代會有輕功這個東西?這東西簡直不科學好嗎。

莫致之氣急敗話停下腳步,仍是累的不停喘氣。

環顧四周,這裏是臨近縣衙的一處胡同,夜裏十分昏暗,若不是旁邊一處高樓隐隐透出光亮,便是伸手不見五指。

“什麽人?”

遠處有人呵斥出聲。

“是我,宛興縣捕快莫致之。”

一隊巡夜的士兵走到跟前,領頭的提高了風燈,趁着燈光仔細打量。

光亮中出現一位清新佳人,佳人身着綠色捕快裝束,莫致之雙眼澄澈透亮,在燈下泛着光。

巡夜的官兵行了禮,領頭的城防官道:“原來是莫捕快,半夜怎會來到此處?”見是七品捕快,城防官的語氣甚是溫和。

“剛在此處丢了東西,搜尋了一陣,如今尋到了,即刻就走。”莫致之微笑解釋着,可不是麽,蕭世幸這個壞東西,跑那麽快做什麽,可不就是跟丢了。

“那便好,此處甚黑,莫捕頭小心腳下。”城防官告辭,提着燈,領着巡防士兵要去別處。

隊伍中有個年輕的士兵,臨走時停了腳步,返到莫致之身邊說道:“莫捕頭,老劉頭在前面酒肆,看神色有些不妥,捕快可尋他一道回去。”

莫致之聞言一愣,料想士兵是老劉頭的熟人,連忙道謝,沿着胡同尋了過去。

走過兩個胡同口,便瞧見一個小酒肆,酒肆大半夜竟還在營業,內裏坐着一個中年人,一臉的愁眉苦臉,不停的唉聲嘆氣,正是老劉頭。

櫃臺中的掌櫃撐着腦袋,也是滿面愁眉苦臉,同樣唉聲嘆氣。

見又進來了客人,掌櫃陪笑迎了上來:“客官,夜深了,小店要打烊了。”

莫致之指着老劉頭道:“我是來尋他的。”

掌櫃松了口氣,臉上露出感激之色,“那感情好,劉捕頭一直賴着不走,若再喝下去,我便也撐不住了。”

莫致之抱歉道:“打擾,我即刻将人帶走。”說罷走到老劉頭跟前,拍了拍老劉頭的肩膀,“老劉頭,酒肆要關門了。”

老劉頭此刻還沒喝醉,擡眼見到上司,嘆了口氣,聽話的放下酒碗,卻見莫致之走到櫃臺,丢出銀子,繼而抱起兩壇酒來,老劉頭不禁一愣。

莫致之轉頭,雙眸帶笑:“你也抱兩壇,我們換個地方喝。”

老劉頭聞言眼中一亮,歡喜抱起兩壇酒,跟在莫致之身後。

二人走一路,尋一路,終于來到一戶人家,莫致之上前叩門。

拍了一陣,院裏傳出不耐煩的聲音:“大半夜的,何事?”随即門被拉開了,林小六縮着脖頸兒,披着棉襖,揉着惺忪睡眼。

莫致之将懷中兩壇酒擡了擡,樂呵呵地說:“好事,飲酒。”說罷用身子将門頂開些,笑眯眯往裏走。

老劉頭抱着兩壇酒,對着一臉懵懂的林小六說:“來來來,今日不醉不歸。”說罷也是徑直往裏走。

林小六思索半天,神色複雜道:“在我家飲酒,我竟不知如何不歸?”嘴上嘟囔着,去到廚房随便弄了點花生,抱着幾個酒碗進屋。

“嘿。”

莫致之毫無淑女形象,大喊一聲,用力拍開酒壇的泥封。

随即酒香四溢,莫致之湊近酒壇,深吸一口,便覺醇香萦鼻,臉上驚喜起來,“幸甚幸甚,此壇掌櫃還沒來得及摻水。”

說罷站起身來,将酒碗一一倒滿,“來來來,這可是香醑廬的郁金香,豈不聞‘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酒家是附庸風雅,可酒倒是釀的不錯。”

林小六只好坐了下來,耷拉着眼皮,打了個哈欠,“正夢到好事就被吵醒了,不知這好夢可還能續。”

“你便喝酒吧,做夢尿炕。”老劉頭将酒碗遞了過去。

這話引得莫致之忍俊不禁,林小六只好接過,品了一口,臉色立馬舒展開了。

酒過三巡,老劉頭喝多了,忽然仰天長嘆道:“遇人不淑,老劉頭乃是一介武夫,怎的在風流窩中翻了船。”

林小六有些微醺,手臂擡起,将老劉頭攬入懷中,含糊說道:“老劉頭,芷煙也是身不由己。”

老劉頭也有了酒意,拍着林小六肩頭,痛心疾首,“兄弟呀,當年我與她同在一個屋檐下,竟沒發現她有了身子。”老劉頭說完,哀嚎不已。

莫致之無奈,扯住二人,神色凝重道:“此事不可宣揚,若有洩露,恐害了芷煙性命。”

“省得,我便将這秘密爛到肚子裏。”老劉頭壓住心中委屈,抹了一把眼淚。

林小六蹙眉看向莫致之:“莫捕快,據傳北鎮撫司要接管案件,縣令大人要你我盡快破案。”

老劉頭也是一臉愁容:“我之前便得到了消息,說是北鎮撫司要将案子接了去,看來必須要加速破案,才不會連累芷煙。”

案子設計戊邊,朝中必然重視,此次竟安排北鎮撫司插手,若再不破案,芷煙的性命難保,要知道北鎮撫司的心狠手辣是不遑多讓的,莫致之感到壓力頗大。

林小六見莫致之郁悶,便慫恿老劉頭唱曲兒,老劉頭也不推辭,用筷子敲了個節奏,便和着節奏哼起小調,只是這調子被他哼的奇奇怪怪。

“什麽曲子,居然如此難聽。”林小六首先聽不下去了。

老劉頭雙目瞪圓了:“去去去,你識得什麽,這曲子可是芷煙當年的拿手曲目。”想到了芷煙,他又黯然了神色,低沉了聲音:“耳目暈染久了,便記下了。”

林小六乍舌:“都記下了?竟是耳目暈染?你們怎會日日在一處,老鸨難道不管?”

“自是管的,老鸨來了,我便躲在床下,若是老鸨久坐外室不去,我們便一個床上,一個床下說話。”遙想依稀點滴,老劉頭神色眷戀,滿臉柔情。

莫致之覺得有些好笑,被他們這麽一說,她竟想起以前學校裏面的宿管阿姨。

林小六促狹道:“竟不怕老鸨聽到。”

老劉頭搖頭晃腦解釋:“你這就有所不知了,關雎樓內內室是隔音的,即便內室門只掩上,聲音也是穿不出去。”

莫致之聞言一怔:“若是內室開窗呢?”

“即便開了窗,聲音也傳不遠的。”

莫致之拿出此案的口供看了一陣,忽然滿頭冷汗涔涔,雙眸俱是驚慌,連語氣都急促起來:“糟了,芊柚有危險。”

不待二人回答,她起身便走。

“出了何事?”林小六捧着酒碗,一臉懵懂。

老劉頭雙眸閃着精光:“不知,跟上便是。”

門外敲門聲拍的又密又響,吵得周文心頭發慌,他披上衣服,端着蠟燭來到大廳,“誰呀?大半夜擾民麽?”周文心中煩躁,不免甕聲甕氣。

“開門,宛興縣捕快莫致之。”

聽到是捕快,周文不敢怠慢,急忙撥出門闩,還沒來得及拉開大門,莫致之推門進來了。

看到周文,莫致之劈頭蓋臉問道:“我們走後,樓內可有發生什麽?”

周文茫然搖頭,“無事發生。”他被莫致之凝重的表情吓醒了,說話小心翼翼起來。

莫致之松了口氣,緩了語調說:“深夜打擾,多有得罪,我想盡快見一見芊柚姑娘。”

周文瞠目結舌,忙不疊答應:“我即刻引路。”

幾人順着樓梯魚貫而上,破舊樓梯被踩踏的嘎吱嘎吱叫喚,好似不堪重負慘叫一般,這要莫致之心中不由得慌亂。

來到芊柚屋門口,莫致之擡手拍門,剛碰到屋門,卻一下子将門推開了,屋門竟是虛虛掩着的。

幾人見此面面相觑,莫致之沉了臉色,邁步進入。

外室漆黑安靜,沉寂的令人可怕。

“我進去。”

這幾人裏,莫致之是女子,倒不用避諱太多,接過周文手中蠟燭,莫致之進了內室,看到內室中大床上厚厚帷幔遮掩。

“芊柚姑娘。”莫致之叫了一聲,卻不見任何回應,心中頓感不妙,一把扯開床幔。

深色床褥之上,芊柚披散頭發躺在床上,面容安詳,臉色卻甚為青白,好似混沒了知覺。

莫致之心中大驚,急忙叫道:“小六,快進來,老劉頭,快去尋郎中,“

林小六急忙進來,伸手去翻芊柚眼皮,看後卻是眉頭緊鎖:“不妙,像是中毒。”

老劉頭揪住周文就問:“最近郎中家住何處?”

周文結結巴巴說了個名字和地址,老劉頭轉身就跑。

可能是動靜太大,吵醒了隔壁的思绮,她披着厚厚鬥篷出來,驚訝問道:“發生何事?芊柚怎麽了?”

聽到芊柚命在旦夕,思绮身形晃了晃,勉強站住後,她絕望捧住臉,痛苦哭出聲。

不一會,老劉頭帶着郎中行色匆匆進來,郎中二話不說,坐到床邊邊開始搭脈,一陣子以後,卻是搖搖頭,說芊柚沒救了。

莫致之心口起伏不定,氣的說不出話,只能雙手握拳狠狠砸到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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