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寒冷和風度二者的抉擇
“忘了問你了。”
“你跟周家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你自己沒開火,周文武那也不管你吃個飯啊?他好歹也是你二伯吧,你爸去了,他不管你的麽?”
周文寶就算了,那人壞的一肚子黑水都要出來了,但是周文武人還是可以的。
“是不是他媳婦兒搗的鬼?”謝雲生皺着眉,臉上帶着點兒火氣。
王翠花是什麽脾氣他是清楚的,那婦人極其喜歡占便宜,為人又潑辣,周文武根本就做不了她的主,如果是王翠花開的口,那可能性是高了點兒。
“不是。”
周崇搖了搖頭。
“我不在周文武家吃飯,這是和他們說好的,周家,我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和他們有牽扯,如果不是我爸臨終遺言,我也不會回來。”
他家老頭脾氣好,但是某一方面也是極其倔強,比如讓周崇回津北。
那是他爹臨死時交代的最後一件事,周崇沒辦法不答應。
“再說了,主要是吃不習慣。”周崇勾了下唇角笑了笑:“我雖然是津北人,但是在江市長大的,讓我一天三頓吃饅頭,真心咽不下去。”
所以,他才不會跟周文武一家吃飯。
謝雲生也樂,他就知道周崇是個有脾氣的人,王翠花怎麽可能拿捏的了他?
肯定是有原因的,吃不習慣,這的确是一個原因,畢竟前兩天周崇還蹭了他半碗米飯。
“那你吃什麽?總不能頓頓吃方便面吧?上次我可是看你從小店裏拿了不少袋,真打算吃上十天半月啊?”
謝雲生抽出夾在耳邊的那根煙,夾在指尖左右翻看了看,輕輕啧了一聲:“小蘇,一盒二十三呢,你可真夠有錢的。”
Advertisement
“比你那三環好抽。”說着周崇把自己兜裏那剩下的半包也直接甩給了謝雲生:“當是蹭你晚飯的錢了。”
“對了,我晚上回不去,你那窩還得分我一半。”他指了指那一地稻草,樂的不行:“我長這麽大,還真第一次睡這樣的地兒!”
“呦,你還嫌棄啊?”謝雲生挑着眉,下巴尖一擡,帶了三分刻薄笑:“嫌髒啊?”
“還真嫌。”
“要不是你拉我跑,我回家睡我大床那不舒服麽?跟你在這兒窩着,還不能讓我嫌棄幾分了。”
周崇怼他兩句,就往稻草那邊走了過去。
草鋪的挺厚,地方也挺大的,滾兩個人完全不是問題,稻草本是蓬松的,還鋪了一層褥子,再因着被謝雲生壓過多少回,也就壓的嚴實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周崇往上面一坐,還是感覺有點兒涼氣從地底露上來。
他擡手拿起一旁那件搭着的軍大衣,雙手一揚,直接把大衣鋪在草上面,人往上一躺,下面松松軟軟,涼氣也沒了,倒是挺舒服的。
“這樣不就好多了。”周崇挺滿意自己收拾的床,剛才那只能算是個窩,如今鋪了大衣,倒是讓人覺着舒服多了。
然而他覺着舒服了,謝雲生卻差點兒哭了,他怎麽就招了這麽個爺過來了啊?
“我……那是我軍大衣啊!”
“我專門托人從營裏面弄來的,你就這麽給我糟蹋了?”
“你特麽這是專拿我衣服撒氣啊!”謝雲生哭笑不得,半點兒法子都沒有,誰讓這祖宗是自己帶回來的?
“你看啊,咱倆一見面,你就毀我一雙鞋,然後是我這件大衣,現在連我軍大衣都不放過,啧啧,真禽獸啊!”
“說吧,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專門報複我的?”
謝雲生抄着手,往火堆前一站。
他身姿修長,下巴尖一擡,眉眼之間帶着三分痞氣,然而唇角卻是彎彎的,笑吟吟的看着周崇,眼神裏帶着三分縱容。
真是縱容!
這要是換了黃三,那小子要是敢把他衣服燙一個洞,他非得給那小子腦袋上開一個洞不可。
可偏偏是周崇,他還真下不去這個手,可能是因為自己欠了他錢吧?
畢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嘛。
“我要是故意報複你,那燙的可不是你那件衣服。”
“得把你丢火裏燒了才行。”
周崇盤着腿,一只手肘放在腿上撐着下巴,眼睛一擡望着謝雲生,唇角也是自帶了三分笑,痞裏痞氣的。
“哎,別動。”
謝雲生往前一步,彎着腰半蹲在周崇面前。
“我怎麽覺着你這笑……”
“我笑怎麽了?”
“不怎麽。”
“就是笑得有點兒賤,想讓人打一頓。”謝雲生看着面前的人,賤兮兮的回道。
夜過的很快,兩個人都沒睡的怎麽好。
沒人再去添火,火堆燒了一會兒也就自己熄滅了。
兩人身下的草鋪的雖說是挺厚,還墊了一個大衣,可被子還是有點兒薄,零下十幾度的天,就算是屋裏都封的嚴嚴實實,沒什麽冷氣進來,但一床被子還是讓人覺着冷的。
周崇不知道謝雲生之前是怎麽睡過來的,這人究竟是真的皮厚不怕冷,還是怎麽一回事。
兩個人就這麽靠在一起,周崇摸了摸謝雲生的腰,很細,腰窩冰涼。
這人體溫也沒比自己高多少,于是他又擡手把搭在一旁的羽絨服拿過來,搭在被子上,這才又暖了幾分。
周崇早晨醒來已經是五點半了,天還黑着,身邊的謝雲生沒有動靜,還在睡着。
這人睡相極好,就蜷縮着,整個人跟個貓一樣,一夜都不帶有什麽翻動,也沒有打呼磨牙的毛病,反而呼吸很輕。
他閉着眼睛的樣子看起來很乖,連帶着那個小平頭也不怎麽讓人覺得刺了,一雙本就軟的眸子此刻閉着,只能看到那對長長的睫毛,薄唇抿着,唇角卻微微彎着,像是做了什麽好夢在笑一樣。
周崇在起身和不起身之間徘徊了很久,最後還是選擇再睡一會兒,他有點不想吵醒這個樣子的謝雲生。
這一睡就到了早上七點五十。
“你夜裏是不是扌莫我了?”
一睜眼,周崇就看到一雙微眯着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眼睛裏還帶着朦胧的神色,一看就是剛醒。
“做夢沒醒?”周崇挑了挑眉,眼皮卻往下垂了垂,放在被子裏的手指不自覺的動了一下。
“昨晚我剛睡着,腰就涼了一下,肯定是你摸的。”謝雲生一副篤定的樣子。
“你記錯了。”
“你腰上都沒三兩肉,我摸你做什麽?”周崇五官沒任何變化,一本正經的撒謊。
謝雲生怔了怔,也在想着是不是自己記錯了,他睡的有點兒懵,也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我記得,好像有人……”
“你自己做夢呢,夢到的。”沒等他話說完,周崇一句話就直接把他話給截了。
說完也不再去管謝雲生,直接穿上自己的毛衣,長褲,然後再站起身來套上自己的羽絨服。
“你這衣服挺暖的啊?昨天我睡一夜都沒覺得冷。”謝雲生一邊穿着自己的衣服,一邊開口道,兩人都是穿着秋衣秋褲睡的,周崇怕冷,秋衣還是加絨的。
“你以前睡覺,都覺着冷?”周崇眉頭皺的像是一一座座重疊的山。
“也不是啊,最近降溫降的厲害,我沒來得及回家拿被子,最近不是和孫大財打了一架嘛,就不方便。”
謝雲生也不瞞他,畢竟兩個人已經是睡同一張床的關系了,在謝雲生看來,這跟從小一起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是一樣的。
“那你穿這身大衣,懷都是敞着的,不覺得冷?”腳脖子凍的都是發青的,周崇不信這人真的是皮厚。
“冷啊!”
“但你不覺得帥麽?”
謝雲生站起身套上自己那件燙了一個洞的皮夾克,沖周崇擺了個姿勢:“跟老胡新拍的宣傳照像不像?”
“像你大爺!”
周崇白了他一眼,眼睛盯在他那雙修長的腿上:“遲早給你凍出個關節炎,風濕病!”
“到時候你就舒坦了!”
煞筆玩意兒!
倆人沒在房子這邊吃早飯,主要原因是沒什麽吃的,大清早的總不可能起來就吃泡面吧,那豈不是和自己的胃過不去?
早餐還是在包子鋪這邊吃的。
這次周崇倒沒再要豆漿,而是直接讓老板上了兩籠湯包,兩碗油茶。
和謝雲生碗裏放辣椒油的不同,周崇碗裏什麽都沒加,雖然他也想吃辣,可更怕舌頭承受不來,只能看着謝雲生吃的滿頭大汗,淋漓盡致。
油茶的味道的确不錯,雖然吃起來還是不習慣,但味道很香,吃完了還讓人回味無窮,倒也沒那麽難接受。
錢還是周崇付的,謝雲生臉皮厚的緊,一點兒付錢的自覺都沒有,擺明了還是要蹭周崇的飯。
周崇有點兒後悔了,昨兒不應該把那半盒大前門給他的。
“信不信下次我把你壓這兒抵債?”周崇接過老爺子找的零錢塞回兜裏,眉毛沖着謝雲生輕輕一挑,看不出是喜是怒,但肯定是沒多高興。
“你這是要把我賣了呢?”
“那也不能只換幾個包子啊?我可貴着呢。”謝雲生嬉笑着,眉眼都是彎彎的,顯然是開心的緊。
“呵。”周崇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