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腦髓炎
周崇一下子就愣了。
他想到那個跪在他父親靈前乖巧的孩子。
腦髓炎,那麽小的孩子,怎麽就得了個腦髓炎呢?
“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不和我說?”
周崇一下子就慌了,他看着周文武,眸光說不上和善:“強強病了你為什麽不和我說?是不是如果你不來找我借錢,就根本不打算把這事兒告訴我?”
“二伯,你有把我當成過周家人麽?”
周崇的話是冷的,冷的直紮人心。
周文武一下子就更難受了。
“不是這樣的,周崇,你千萬別這麽想,二伯……二伯怕拖累你啊,你還是個孩子啊,你沒有經濟來源,你爸留給你的錢,你還得省着花,二伯怎麽好意思來啃你啊!”周文武說着良心話。
“強強的病是昨天才确診下來的。也就前幾天,前幾天他發燒,我沒當回事,只去診所給他拿了點兒感冒藥,想着吃了就能好,卻一直沒怎麽見效。”
“昨天我們本來是好端端在家吃飯,你二伯娘還給他炒了倆雞蛋,他剛咬一口,還沒咽,就跟我說,爸爸,我頭疼。他……話都沒說完人就暈了,我……我慌啊,我帶他去醫院……”
“怎麽就得了腦髓炎了呢?”周文武難受的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周崇也難受,他是人,有感情,對于自己的親人造了難,自然難受。
“需要多少錢?”周崇開口。
“兩萬,醫院說得兩萬。”周文武揉着眼睛看着周崇:“你上次給的,還有家裏這麽些年存的錢我都拿出來了,還差了三千,你借我三千,等強強病好了,我出去打工掙錢,我還你……”
“你等我一下。”周崇直接開口打斷了周文武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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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手機,直接給謝雲生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向王遠請個假。
“嗯,幫我請假,我去趟醫院,我弟弟病了。嗯,請一天。”挂了電話,周崇才回過頭靜靜看着周文武:“走。”
當周崇從銀行拿着五千塊錢遞到周文武手上的時候,周文武的一雙手都是抖的,老淚都挂滿了在他的臉上,他看着周崇,心酸的要哭。
“走吧,去醫院,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強強。”周崇靜靜開口道,末了他又擡起頭看着周文武:“二伯,我們是一家人,強強是我弟弟。”
一句話,就已經表明了很多意思。
小孩住的是津北人民醫院,周崇進門的時候,他就乖乖的蓋着小被子靜靜的躺在病床上,一邊的王翠花正在給他弄着吃食。
“哥哥?”小孩一看見周崇就笑了:“媽媽,哥哥和爸爸一起來了?”
王翠花這才放下手邊的小碗回頭去看人,當看到周崇的人和周文武手上的紅布袋子時,王翠花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周崇……”
“二伯娘,我來看看強強。”周崇适時的制止住了王翠花想要說出來的話:“您和二叔先去把住院費,醫藥費交了吧,我在這兒看着強強。”
得了周崇這句話,王翠花心裏揪的不行,但還是點了點頭,和一旁的周文武一起出了門。
“哥哥,你來陪我玩兒嘛?”強強笑着看着周崇,小孩兒很乖,很天真,周崇是真的不明白,老天爺怎麽就降下了這樣的災難給了這個孩子。
“嗯,哥哥陪你玩兒。”周崇摸了摸他的頭,輕輕開口道:“還疼麽?”
“不疼了。”小孩搖了搖頭:“哥哥,我是不是生病了啊?”
周崇不知該怎麽回答他。
但小孩卻如明鏡一樣。
“我肯定生病了,我都看見我媽哭兩次了,我只要一說我頭疼,她就偷偷哭,我就不敢說了,我不想她哭。”
小孩很實在,跟倒豆子一樣跟周崇開口:“我是男子漢呢!這點兒痛,我是不怕的,我的病會治好的,對吧,哥哥?”
“對,肯定會治好的。”這句話周崇說的斬釘截鐵!
小孩得了這句話,樂的跟什麽似的,周崇喂他喝了大半碗粥,喝完又給他剝了個橘子,小孩兒吃的很高興,還把橘子分了一半給周崇。
周文武交完錢回來,周崇就去找醫生打聽點兒情況去了,之前周文武說的不清不白的,只說小孩是得了腦髓炎,但到底是什麽情況,周文武也沒說。
周崇也不太明白小孩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索性就直接找了個懂行的去咨詢了下。
“強強的病發現的早,有的治,醫生讓先吃藥,看看效果,如果有用就藥物治療,如果不行,再動手術。”周崇把醫生剛才說的原話直接轉述給周文武夫婦。
“腦髓炎這病,只要治療的的好,以後不會影響到孩子的,醫生那邊已經開始訂方案了,費用這邊咱們一定跟上,沒錢就跟我開口,無論如何,孩子最重要!”周崇十分平靜的開口說完這句話。
王翠花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她看着周崇,滿臉都是感激:“周崇,謝謝,二伯娘謝謝你啊!你救了強強的命啊!謝謝你,二伯娘謝謝你!”
好像人太激動的時候都會變的語無倫次一樣,王翠花激動的只能說謝謝,她沒什麽文化,只能用這兩個最普通的字來诠釋自己的內心。
周崇靜靜看着她,內心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最後只是輕輕開了口:“二伯娘,我不是外人。”
的确不算是外人,他是周家人,身體裏流着周家的血,就算他再冷情,可是面對這種事情,他沒辦法去做到袖手旁觀。
謝雲生是下午來醫院的。
雖然說周崇三令五申的讓他不要跑這麽一趟,但那人還是按不住性子,仍舊跑過來了,手裏還拎着一兜蘋果。
“給強強吃的,我跑到賣場才找到的,大冬天的水果不好找。”
謝雲生捧着水杯喝了一口熱水,靜靜的坐在一旁看着周崇:“他……不要緊吧?”
腦髓炎是什麽病,謝雲生一個學醫的無疑是極其清楚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也是忐忑,生怕聽到點兒不好的消息。
索性周崇臉色沒那麽難看,應該是發現的比較早,有很大治愈的可能,所以謝雲生才算是大着膽子開口問了。
“醫生說發現的早,治愈幾率比較大,先藥物治療,如果能控制就好,不能控制的話,還得動手術。”周崇依舊原話複述。
“嗯,別擔心,會沒事兒的。”謝雲生不知道怎麽安慰人,只能這樣開口安慰着他。
“要不,我找老王問問,看他能不能找找專家,來給強強看看。”謝雲生突然開口道。
這個念頭是他突然之間動的。
王遠這人雖然只是一個老師,但是他家裏不一樣啊,醫學世家,在整個津北的醫學圈裏也都是有名氣的。
如果能找他幫忙,應該還真的能有用。
“好。”周崇一下子就答應了。
聯系王遠是謝雲生去辦的,沒他們想的那麽複雜,王遠很好說話,一聽說是這麽個事兒,頓時就給人打電話安排上了。
臨了快挂電話的時候,還跟謝雲生說,讓他多陪陪周崇,寬慰寬慰他,還順道大手一揮給他們倆放了兩天的假期。
王遠的動作快,周崇這邊動作也不慢,僅僅一個下午,強強的事兒就已經被專家接手,醫院還特地調出倆教授來專門治療強強這個病。
周文武知道這個事兒之後,激動的眼淚又抹了一把,看着兒子轉了病房,他一把年紀的人依在王翠花身邊直哭。
周崇看不得別人掉眼淚,那種感覺讓人覺得很揪心,很難受,帶着點兒窒息的感覺。
“出去走走?”一旁的謝雲生挑了挑眉,沖他開口。
周崇是第一次逛津北的夜晚,還是第一次和謝雲生一起。
體會倒是沒什麽體會,總之就是一個冷字,倆人抄着兜凍的喝斥喝斥的,謝雲生本來煙瘾都上來了,結果愣是給他凍的連手都伸不出來。
“今天……謝謝你了。”周崇垂着眸子,輕輕的開口。
“你跟我說什麽謝謝?自家兄弟,不講究這些。”謝雲生輕輕一笑,朝周崇挑了挑眉。
“放開點兒,別老憋着,你說說你啊,平時沒見你和周家人那麽親,怎麽如今強強出了事兒,你就這麽着急了?你不是不喜歡周家人麽?”謝雲生側着臉,輕輕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嗯,是不喜歡。”周崇很誠實的回答。
他的确是不怎麽喜歡周家人,就算到了如今,他也不能說對周家人多喜歡,頂多也就算是不讨厭罷了。
“但我沒法做到看着一條人命擺我面前,不去管,我就算再不喜歡周家人,可我畢竟是周家人,沒辦法真做到旁觀。”周崇非常冷靜的诠述着這個事實。
“嗯,的确是。”謝雲生也點頭。
他早就明白周崇是個什麽人,他就像是個牡蛎,外殼看起來是挺堅硬的,但實際裏面卻是軟的一塌糊塗。
這個人啊,還是很善良的。
“得,先不說這些了,你還沒吃飯呢吧?走,找個地兒吃飯去,再這麽吹着冷風,我覺着我都得凍成一塊冰雕了。”謝雲生笑着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