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無音殺青！
燈火通明的夜晚。
往日裏守衛森嚴的皇宮之中，此時亂成了一片。
宮人們躲在角落裏，不敢露出一點聲響，生怕招惹了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兵丁侍衛，下一秒就人頭落地。
此時誰管得着你是皇帝面前的紅人，還是哪位公主身邊的貼身丫鬟？
無音再次倒在地上，周圍侍衛一下子将他圍了起來，無數把刀直接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無音的臉上有着未幹的血跡，星星點點滴落在他玄黑色的衣袍上，化成了一簇繁複盛開的花色暗紋。
“無音，你束手就擒吧。”
太子臉上和手上沾着不知道是誰的血，身上的衣服被劃破了數道，他也受了傷。
無音被人從地上拖了起來，他在剛才打鬥的時候受了傷，又加上中毒吐了血，伸手按着胸腹間，整個人看着臉色慘白，只是一個站起身的動作就讓他晃了幾下，看着似乎随時都能倒下去。
“你一個亂臣賊子，竟然還要我束手就擒？我是大昭國正統血脈，皇十七子無音，咳咳……你不過就是皇後從宮外抱來的賤民，謀奪我大昭江山的逆賊，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與我說話？”
他的聲音低啞，邊說邊喘着粗氣，可話中之意絲毫未見退讓，甚至氣勢淩人。
即使到了此時，無音也不覺得自己會輸給太子。
他手上還有底牌，他有老皇帝的傳位诏書，更有皇後這個人質在手。
無音被擒，打鬥得正激烈的雙方人馬終于停了下來，飛快分成兩個陣營，一邊是太子一方，一邊是無音一方。
兩人身後各有朝臣支持，此時這些老狐貍們終于也露面了。
已被擒拿的皇後從人群之後被帶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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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皇後是他的母親，從小教養他長大，就算他現在已知自己不是她親生，但是在他心中并沒有什麽不同。
“母後！”
太子腳下向前，只跨出了那麽一小步，就被旁邊的大臣攔住了步子。
“無音你劫持皇後，才是最大的亂臣賊子，還不快将皇後放了，太子仁厚，還能放你一條性命，否則你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須發皆白的老臣指着無音怒喝。
無音只是冷笑，他從懷中拿出老皇帝的傳位诏書，對着太子一方的衆大臣亮出，說道：“陛下遺诏，我才是大昭新帝，你等既然忠君愛國，還不跪迎？”
人群沉寂。
侍衛兵丁之中，朝臣之間，有人開始猶豫，血脈正統，再是重要不過。
早有傳聞說太子不是皇帝親生，乃是皇後從宮外抱養，但是誰都不敢全信，皆是半信半疑。
皇後哪來這麽大的膽子？
但是無音此時拿出了皇帝的遺诏，不就說明了很多事情了嗎？
太子也許真不是親生的，不然就算無音是皇帝親生，這皇位也不可能輪得到他來坐？
一個自小在寺院之中長大、身份不明的皇子，和皇室精心培養，文武雙全，且賢明仁厚的太子，皇帝再是糊塗也知道該怎麽選擇繼承人。
無音要的就是這一點猶豫。
他看向太子：“既然你不認自己是抱養，那就不如拿我換你母後安危，你覺得如何？”
“太子不可！”
不等太子說話，衆大臣已然反對。
好不容易将無音抓住，再要将人放了，那真是後患無窮。
随着無音的示意，皇後被推到了人群的最前方，架在她脖子上的刀用力，迫得她擡高了下巴，一動不敢動。
“母後！”
太子雙目赤紅，恨不能上前以身相代。
無音卻是緊逼不放。
“太子，你還不做選擇？”
他面上似已大局在握一般。
一邊是江山社稷，一邊是養育自己的母親，太子本性良善，如若不是他深切明白自己一退一敗，有多少人會跟着無辜遭殃，會死在無音的刀下，他早已毫不猶豫做出了選擇。
無音面露嘲諷之色。
“皇後之于你，如今不過就是一個外人，哪有你奪得這天下來得重要？拿一個養母，換取殺了皇室最後一個正統血脈的機會，你不虧。”
他這話并不是說給太子聽的，而是說給跟着太子一脈的衆朝臣兵丁聽的。
就是要坐實了太子不是皇室血脈。
太子猶如被置于烈火之上炙烤，心急如焚。
不止是因為這天下之争，更是因為母子親情。
“……換人！”
最終太子還是做不到眼看着皇後死去的結果，他一聲令下，無音臉上的笑容再也止不住。
依附于太子的朝臣和侍衛兵丁頓覺不安。
無音和皇後被人推着走向了對方陣營，架在脖子上的刀被松開，無音重獲自由。
自有屬下上來将他扶住。
無音轉身，再看向太子時，仿佛在看一個死人，現在的他，天時地利人和，哪樣不在他這裏？
就算他漏算了六皇子給他下毒一事，這天下還不是他的？
太子又算得了什麽，不過就是一個野種。
無音正得意，人群之後突然騷動起來，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被趕着到了兩方人馬之間。
“太子饒命，太子饒命！”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襲華麗宮裝的長公主，她手中拿着鞭子，一臉肅殺。
走到太子身邊，她擡眼看向無音，卻又變得複雜。
她那麽喜歡的男人，卻原來是她的弟弟。
長公主一鞭子抽在小太監的身側，喝道：“說，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一個字也不許隐瞞！”
小太監一個激靈，又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欺瞞……是，是國師，是國師殺了陛下！這是小的親眼所見！還有幾位道長，都能作證！”
頓時嘩然。
跟着無音一方的朝臣直接騷動起來。
無論老皇帝再昏庸無道，但弑父與弑君兩者加在一起，無音便已然失了人心。
無音完全沒有想到，他根本沒有放在眼裏的長公主，會在這個關鍵時候跳出來，給他致命一擊。
“不過就是區區一面之詞，遺诏在此，爾等還不速速就擒！”
跟在無音身後的侍衛兵丁頓時上前逼近對方。
太子一方，皇後與長公主站在太子身側，同時高聲說道：“太子乃大昭正統，皇室血脈，妖僧無音妖言惑衆，污蔑太子，犯下弑君大罪，僞造遺诏，不過是想謀國篡位，還不将他拿下！”
最終雙方再次拼殺起來。
一時之間，慘叫之聲此起彼伏，不斷有人喪命于刀劍之下，血流成河。
無音受了傷，被護着後退。
太子在人群之中奮力砍殺，臉上都沾染了血跡，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無論是對方，還是身邊的人不斷倒下，太子心中悲憤，看向無音的眼神愈加憤怒。
他可以不當大昭的太子，也可以不做大昭的君王，但是這江山和天下，也不能落到無音這種弑君弑父的人手裏。
要是這皇室之中，能有一人值得托付這天下和百姓，他早已經遠離這些是非。
悲憤的太子沖到了無音身前，他拿着刀對着無音重重砍了下去。
擋在無音身邊的人，很快就被清了個幹淨。
無音一把抽出身邊侍衛的佩刀，反手擋住了那一刀。
雙刀撞擊的力道，将無音逼得後退了兩步，因為用力，他胸口一陣翻騰，直接一口鮮血又吐了出來。
他中了毒！
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這毒性，無色無味，中毒的人不知不覺，只等到激烈的打鬥，毒性便會發作，直接禁锢內力和武功。
他親手所制，六皇子借着機會問他要了，他親手給了，最終卻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他和太子之間，六皇子選了太子。
他竟然選擇了太子！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伴着對方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他曾想過，他和六皇子争奪這天下，是各憑本事，六皇子利用他，他也利用對方，但如果最後是他贏了，他當了大昭的帝王，一定會讓六皇子成為天下最富貴的人。
他們是敵，亦是友。
可是！
六皇子最終還是背叛了他！
太子的刀越發淩厲，一刀接着一刀，無音不斷後退，口中鮮血不斷地吐出來，灑落在衣襟之上。
直到他再握不住手上的長刀，整個人向後摔了出去。
長刀落在地上，發出一聲破裂般的聲響。
在那一刻，太子絲毫沒有猶豫，他撲了過去，一刀插進了無音的胸口。
一切都結束了。
餘白與荊濛先拍雙方對峙的戲份，這是個群戲，幾乎這部電影中大部分的演員都在現場。
加上還有衆多的群演，現場走位、臺詞，都十分考驗演員。
在開始之前，餘白先和荊濛幾位演員對詞，所有站着對詞的這些餘白都沒有問題，他這兩天雖然受傷了，但是也沒有完全放松，一直在背臺詞，保持人物感覺。
正式開拍，楚萬和作為主要對手戲演員的荊濛都格外用心，盡量不NG。
不過拍戲這事情最是說不準，而且這場面人又多，就是演員再用心，也架不住總是出狀況。
要麽走位出問題，要麽道具穿幫，再就是什麽都對了，群演那邊又沒跟上。
餘白休息了兩天，就站在那裏肋骨處的疼痛感并不明顯，走位的時候放慢了腳步，感覺也還好。
不過正式開拍，他說話、用力，再加上走位，很快那股熟悉的痛意便又浮了上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色肯定不好看，不過好在角色需要，倒也不至于穿幫。
一場戲拍了好幾遍，終于等到楚萬說過了。
餘白晃了一下，腳下一軟，差點沒摔了。
荊濛伸手一把将他整個人托住。
“沒事吧？痛得厲害？”
餘白放緩了呼吸，完全不敢動彈，借着荊濛的力站着，好一會兒才等到痛意平複下去。
“沒事，就這一下子，我好了。”
周睿行和醫生、工作人員都圍了過來。
餘白揮了一下手，示意自己沒事，慢慢挪着走到一邊去坐着休息“回血”。
這部分的內容拍完了，剩下就是對峙前後具體的兩場打鬥場面。
不過這夜戲拍到現在，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群戲全景和遠景都拍完了，楚萬準備收工，剩下單獨的鏡頭明天再拍。
餘白也好再休息一晚上，恢複一下狀态。
餘白歇了一會兒，周睿行早讓人準備了輪椅，等他恢複了一點，就讓他坐了推着走。
回到酒店餘白就休息了，明天還有最後兩場戲，拍完就結束了。
這個時候，他也不想別的，只想着馬上就要結束了，再苦熬過了也就過去了。
因着他的态度，和他接觸的其他工作人員也都像是上緊了弦。
再到下一天的晚上開始拍攝，氣氛都顯得更緊張了。
今天的戲少不了摔摔打打，餘白受罪不少，要是二次受傷以至于拍不下去，那才是最大的問題。
苦都白受了。
楚萬今天顯得比前一晚上還要緊張，有幾個摔跌的動作，無論如何也避不開。
“先拍無音和侍衛的打戲，我們接上次再來一遍，動作先配合一遍，我們争取一次過。”
楚萬将餘白和幾個配戲的武行叫到一起，在開拍前，将一整套動作反複走位了好幾遍，現在經不起反複重拍，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寄希望于所有人的配合完美，一鏡就過。
這段戲之前已經拍過幾遍，只是沒有達到楚萬的标準。
今天再拍，餘白和楊乃傑對戲份十分熟悉，配合了幾次，便覺得沒有問題。
“師兄，待會兒你別留手，我們一次拍過就結束了。”
重拍得越多，餘白受的罪越多。
楊乃傑今天看着又是格外地嚴肅，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受了傷。
“我知道。”
他點頭說得幹脆，但是拿着刀的手不時握緊又放松，能看得出來他內心的緊張。
一切就緒。
無音在與太子侍衛的對峙中處在下風，被一刀砍中胸口，又被踹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楊乃傑與餘白套好了招式，你來我往打得兇狠，旁邊工作人員看着驚心動魄，直到餘白胸口被一刀砍中，又被一腳踹飛了出去。
他倒在地上，眼前黑了兩秒，提前含在嘴裏的血漿被他不小心吞了一小半下去，剩下的他伴着輕咳直接吐了出來。
那樣子，真實得吓人。
楊乃傑這一次砍得格外地準，正中餘白的胸口部位，完全避開了腹部。
他的力道用的是巧勁，真打到餘白身上實際也沒多大力，如果換了平時，完全沒有問題。
只是餘白受了傷，那一下子的痛意還是無比的真實。
楚萬拍完這一幕，立即喊了停。
餘白在地上躺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身體開始逐漸習慣了這個程度的疼痛，還是他的運氣和恢複能力确實不錯，這一會兒便覺得好多了。
“這條過了嗎？”
餘白看到楚萬的臉，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楚萬趕緊點頭：“過了，你怎麽樣？”
餘白說：“我沒事，痛得已經沒有那麽厲害了，再躺一會兒就好了。”
他說完，圍着他的人還是有些不放心，醫生這個時候又被推了上來給他做檢查。
“應該是沒事，沒碰着傷處，具體還得做檢查才行。”
醫生也只能憑着觸感，大致判斷。
工作人員忙着調整布景，餘白歇了一會兒被扶了起來。
剩下最後一場戲了，太子一擊殺死無音。
夜色漸深。
天氣也依舊寒冷。
餘白被大圓用羽絨服包着，手裏塞了熱水袋，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妝師補妝擺弄。
荊濛和楚萬站在一起，正在看着剛才的回放。
看得出來，兩個人都還挺滿意，并沒有因為餘白受傷，而只是将劇情內容滑了過去。
辛苦了那麽久，餘白也不願意無音就那麽在最後的時候失了色。
一切準備就緒，最後一幕進入拍攝。
荊濛和餘白進行走位，配動作。
這一幕之前沒有拍過，餘白和荊濛的默契也沒有和楊乃傑之間的好，兩人先試了幾遍，調整了好幾次動作，才找到感覺。
楚萬和武指為了這場戲算得上是費勁了心血，本來想把原本設計的動作改掉，但是一旦改過之後，無音這個角色死得太簡單，整體效果就會下降。
楚萬對“無音”絕對是真愛，他舍不得把無音之死就這麽糊弄過去。
兩人不斷調整，最後保留了一系列的動作，但是在拍的時候，又能借着機位和技巧，将一些需要摔打的畫面給避過去。
餘白最後只需要往地上一摔，被荊濛所扮演的太子角色一刀刺死即可。
“無音最後一幕了，準備，開始！”
餘白和荊濛站在各自的位置，一旦開拍，兩人便全身心投入到了劇情之中，一進一退，追逐砍殺，雙方都透着瘋狂與狠厲。
直到餘白摔飛在地上，長刀脫手，荊濛對着他的胸口一刀刺下。
餘白的吐血中完成了“無音”所有的拍攝。
“好了好了，無音殺青！”
楚萬那一口氣也提了一晚上了，這會兒一拍完，他感覺都累得不行，趕緊大喊了一聲，準備将餘白送去醫院。
這次回去，他一定要去廟裏好好拜拜，他這心髒都快受不住了。
這也是第一次，演員殺青了沒有慶祝，反而急着送醫院的。
周睿行早在第一個就沖到了餘白身邊，餘白躺在地上，由着工作人員先把刺入他身體的道具刀拆掉。
荊濛這個老板也守在他身邊，看到餘白眼中的痛意逐漸散去，人也恢複了一點精神，對着他說道：“行了，過了，回去給你發紅包。”
周睿行給他擦臉，他現在嘴角邊全是道具血漿，臉上也沾了不少，更不要說手上和衣服上。
餘白終于積攢了一點力氣說話，用着氣音問道：“睿哥，我這是生了女兒還是兒子？”
所有人一臉如釋重負的喜悅，可不就像是他剛從産房出來麽。
周睿行：“……”
這是皮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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