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宿舍裏休了兩天，陸青有些坐不住了。雖然他在宿舍裏可以玩游戲看視頻，吃喝玩樂。甚至廉山之前還搞了付費頻道，可以連接不同時空的網絡觀看那裏的新聞和娛樂，但他還是有些不安。總覺得不做些什麽，好像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廉山也能理解陸青的心理狀态，加上之前張桦的那個同事，就是給陸青檢查過的心理醫生曾經叮囑過他，不要讓陸青長時間處在一種自我懷疑的狀态之中，所以他第三天就拿出一摞檔案袋，然後攤開放在一樓的客廳的地上。“來，挑一個。”

陸青仔細的數了一下：“三十二個檔案？”

廉山點頭：“對。這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挑了一些危險系數低的。你來選吧。”

陸青微微皺了下沒脫：“危險系數低的意思是？”

“不是我們會有危險。是檔案危險系數。就是檔案當事人的負能量危害程度。就比如是變成鬼，惡鬼，厲鬼等等這些。這些都是屬于靈鬼級別的，雖然也會傷人，但不會變成實體。你看雖然是破損檔案，但還是有星級标識。八星最高，但日常工作的時候，五星都很難遇到。四星已經有些危險了。”

沒有繼續再問，陸青蹲下來直接撿起一個，然後打開看了一下內容。這些檔案因為都是破損的，所以別看都挺厚，但是每一個頁能看的地方只有幾個字，大多數都是亂碼，看的他眼睛疼。“就這個吧。”

廉山接過去翻了幾頁，挑了下眉梢：“你看明白了？”

陸青非常誠實地搖了頭：“沒有。不過早晚要解決，既然你都是挑選危害程度低的，那就按照順序一個一個做完他。”

廉山笑了。這的确是陸青的性子。“行。那就是他了。不過有一件事我還是得說，這種破損檔案我們肯定是要從案件初期開始的，我們不知道自己進入時空之後是什麽角色，可能是檔案當事人本身，也可能是他身邊的人。我們要做的是化解他們的負能量，但不一定可以挽救他們的性命。只能做到為他們洗刷冤屈。而且能夠承受‘活下來’後代價的人很稀少。”

陸青點頭：“我知道。你跟我說過一次，我都記得。而且涉及到選擇的問題，都交給你來詢問。當事人有知情權和選擇權。”

“好。那既然這樣今天做好準備，帶你出去吃一頓大餐，然後明天開工！說不定還要在那個是時空裏忙個幾年，總要有一個長期離家的儀式感。”

“我這裏還有幾千，吃個便宜點的，我請吧。之前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我想想啊，就按照咱家這兩天的飲食标準，這幾千能吃好幾個月。我可得想個好的。對了！XF8895的烤鴨不錯，一只烤鴨要三百多，我平時都舍不得。怎麽樣，請我吃一頓烤鴨？”

陸青盤算了一下，按照工作合同上寫的，他這種新入行的，月薪也有一萬八。如果做得好還會有獎金。而且廉山也說他們現在做的屬于搶救性的臨時特殊工作，每完成一個檔案都有額外獎勵，今天這頓就算都花了也沒關系，能賺回來。“好！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不得不說花錢也會讓人有一種存在感，會很大程度的減緩人們的不安情緒。不然買買買也不會成為人們的一種排解方式。陸青今天花了六百多請了廉山吃了一頓烤鴨，心情居然說不出的那麽好。臉上都不自覺地帶出了淡淡的笑意。

在路上漫步，看着穿梭的車輛和人流，還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動物，甚至包括對陸青來說更像是外星人的智慧生命。他沒有一絲恐懼和閃躲，仿佛他就出生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當中，理所應當就是如此。

“陸青，我請你喝一杯特別的飲料怎麽樣？”兩個人站在一家甜品店門口，廉山拉住了陸青的胳膊。

陸青扭臉看向這幾甜品店。招牌是自己看不懂的文字，但屏幕裏閃過的各式各樣的甜點，還是很容易讓人知道這裏是賣什麽的。“好啊。不過我不喜歡太甜的東西。”

“不是甜的。是一種很奇妙的味道。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買了就出來。”

看着廉山跑進甜品店，陸青一個人站在夜晚的街道上，看着周圍人來人往，轉身仰起頭看着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這是他活着的時候從來沒有駐足觀看過的夜晚。他的夜晚，從來只有漆黑和擔憂恐懼，沒想到擡起頭，即便是在家以外的地方，也可以這樣明亮啊。

這時候有人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哥哥，要買飲料嗎？很好喝的哦！”

陸青低頭，正看到一個也就八九歲的小女孩兒推着一個四輪車，上面有很多五顏六色的瓶子，對陸青的認知來說，那不太像是飲料的樣子。“我不買。”

小女孩兒頓時眼中湧出了淚水：“小哥哥買一瓶吧。很便宜的，很好喝。”

以前的陸青不會拒絕別人。所以經常要承受不應該是他承受的事情。自從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之後，再活一次之後，他學會了很多事，就比如拒絕。“我真的不需要。我朋友在裏面買飲料。”

這時候廉山從裏面出來，看到小女孩兒立刻怒喝：“想被關起來是不是？走開！”

小女孩兒一哆嗦，趕緊推着車子一溜煙兒跑了，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陸青的認知範疇。“她……是什麽？”

“一種精怪，專門靠販賣飲品為生。不過他們會在飲品裏放入很多東西。喝了的人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就會陷入幻覺。”

陸青皺了眉頭：“是D品？”

“不是。這個對身體無害。只是過度飲用會造成數據沉積，對時空網裏生活的人沒好處，還需要定期去清除無用數據。所以雖然不是違禁品，但是也不允許他們在路上拉人兜售。這種飲料都是有專營店的。都得在時空網生活超過五十年的人才能有購買資格。就跟在地球兒童不能飲酒一樣。”

“這樣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麽兇。那還是個小孩子呢。”

廉山笑了：“什麽小孩子。比我年紀都大。少說六百多歲了。在這裏只要有錢你就能變成任何你想要變成的樣子。變老變小随心所欲。”

“你改變過嗎？”陸青問。

廉山搖頭：“沒有。我很滿意我的相貌。在我們那個年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個樣子大概就是我跟我的父母我的家人唯一有聯系的東西了。我是不會改變的。”

陸青點了點頭：“我這樣也挺好。雖然不怎麽好看，但是我自己的樣子，活過的證明。”

實話實說，陸青的相貌是相當不錯的。只不過因為生長環境和性格的關系，顯得特別沒有自信。但論五官就完全都在廉山的審美點上。可這件事廉山也沒有必要跟他争辯。只能在心裏嘆了口氣，然後把手裏的飲料遞了一杯過去。“不說這些，來嘗嘗味道怎麽樣。”

飲料是裝在一個瓶子裏的，陸青擰開瓶蓋，一絲涼氣飄了出來，他喝了一口，然後滿臉疑惑。“沒有味道？”

廉山笑呵呵的：“對。沒有味道。這是雲。是老板所在的時空，能獲取到的最純淨的氣态飲品。雖然沒有味道，但是能讓人身心愉悅。”

“居然是雲。”嘴裏這種有液體，但是又不太像是液體的感覺真的很奇妙。雖然沒有味道，但那種微微發涼的感覺在口腔裏久久不散，真的讓他覺得很愉悅。“感覺很奇怪，但是不讨厭。挺有意思的。”

“是吧。我第一次喝的時候皺了好半天的眉頭。只覺得是上當了。但是過後好幾天，就又想念這個感覺了，所以每次回來我都要來買一瓶。你喜歡嗎？”

陸青回答：“喜歡。”

“所以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去發覺和期待。”

陸青瞬間就明白了廉山的意思。他是真的感激。“謝謝你。”

“不用客氣。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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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睛，陸青就覺得鼻息間一股血腥味兒。這對他而言不是第一次，卻是永久的噩夢。眼前的光線非常昏暗，身體的各個部位也都向大腦傳達者不同程度的痛感，他艱難的動了一下身體，發現還可以控制四肢。

用了幾分鐘的時間，他終于适應了這裏的光線，耳邊也聽到了外面的喝酒劃拳的聲音。他想撐起身體打開門看看，卻發現根本做不到，原因是沒有力氣。他覺得這個身體應該已經至少兩天沒吃過東西了。嘴巴幹得厲害，估計連水都沒有。能有力氣起來才奇怪。

很快，腦海裏多了一些陌生的信息。是身體原本的記憶。身體名叫伍歸，是一家大型連鎖商貿城老總的私生子。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母親病逝，正好被親生父親知道了他的存在，并且将他接走了。從年紀上來算，他上頭還有同父異母的哥哥姐姐，下面還有一個弟弟。今年剛剛高考結束，考上了廣安一所美術學院，成績相當不錯。正是打算離開李家可以自己去南淩生活的時候，遭遇了綁架。

這是綁匪要贖金的第四天。陸青悲催的發現，自己成了這個案子的當事人。至少這個檔案裏名字還是有的。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門被打開，外面的強光進入，陸青立刻閉上眼睛。

人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門口嚷嚷：“媽的，你那狗屁爹真不是個東西！說什麽也不給錢。看來哥兒幾個得來真格兒的了。小三子，去把這小崽子的手指頭剁一根！老子就不信那老東西真的就一點兒都不心疼！艹！”

饒是陸青這個性格的人，遭遇到這個也想罵街了。他立刻說：“我本來就是私生子，他們怎麽可能給我花錢。你們殺了我他們才高興呢！”

“呵呵。就算哥兒幾個眼瞎綁了個沒用的，這事兒也不能就這麽過去！你最好祈禱你那黑心的老子能給你花錢。不然你就只能喂狼了！”

陸青心裏着急，就算身體不是自己的，可現在疼是自己的啊！他完全不想承受被人生生剁下一根手指的痛苦。于是趕緊喊：“殺人是犯法的！”

想也知道，這群綁匪聽完之後肯定是哈哈大笑。陸青還又挨了幾腳。就在這時候，外面有人敲門，剁手指的計劃暫時是不能進行了。

有人打開門，外面走進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伍德已經在取錢了。”

帶頭的綁匪心中滿意：“這才對。伍德這個老東西就這麽一個跟他姓的，我就不信他不着急。先把這小崽子拽起來，給點兒吃喝，既然有錢就別弄死，貨還是完好無缺換來的價值更高。”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一個可憐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