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個非常家庭環境下長大的孩子會有各種各樣的心理問題。其實就算是大家看起來幸福美滿的普通家庭，也會有很多原因造成孩子同樣複雜的心态扭曲。至少伍歸只是淡漠自己的重要性，而不是想要去尋死，這在警方經常面對的各類複雜案件中，就算是好安撫的了。更何況他們最大的安撫不是口頭上的勸慰，而是盡快将嫌疑犯捉拿歸案。

陸青提供的綁匪長相資料在現階段并沒有太大的用處。因為通緝名錄和在冊的有過犯罪記錄的人之中，并沒有吻合的。而且這不是照片而是根據描述拼湊出來的圖像，以目前的技術，還沒有辦法做到立刻在掃描出相似的人并進行排查。

好在也不是一無所獲。調查從伍歸被綁架當天的路線到最近一段時間廢棄工廠附近有監控開始之後的人員流動情況。還是有三個人進入了警方的視線。拿着監控鏡頭裏的截圖給陸青看，陸青确認這三個人就是綁匪。

那這就好辦了，很快，這三個人的資料到手，但三個人的親人和鄰居都說他們至少有兩個月沒有出現過了，這顯然跟綁架發生的時間不吻合。那麽他們消失了兩個月的時間，在之前都是去做什麽了？密謀？還是做了其他的案子？

順藤摸瓜，讓這三個人的親朋鄰居又認了陸青拼的另外幾個綁匪的樣子。又有兩個人被認了出來。經過調查走訪，另外這兩個人都不是本地戶口，只不過在本地打工已經有七八年的時間，就住在距離廢棄工廠附近最近的林木村，之前曾經是這個工廠裏的工人。

警方在調查綁匪本身的同時也沒有忘記調查伍歸周圍的人。李家的另外四個人自然也要接受警方的詢問。李蔓和李季川比較冷靜，雖然心裏老大的不願意，但很配合。

李蔓不怎麽管公司的事。但是大事情她還要簽字才能辦下去。而且她還有自己的養生會館在經營，又跟幾個姐妹辦了一個慈善組織救治患有先天心髒病的棄兒。所以她每天的行程很滿，有時候甚至精确到哪個小時在什麽地方做什麽工作。

李季川現在在李家的公司是跟他爸幾乎平起平坐的地位。而伍德最近忙着籌錢，公司的事都是李季川在忙。所以他的時間表他的助理都記錄得一清二楚。

但李季月和李季星就不行了。李季月沒有辦法給出最近的具體行蹤表。但她有不在隆海城的證明。最近她迷上了一個選秀的小愛豆，正追着滿世界跑呢，時間表沒有，但是銀行流水比時間表很清晰。而且各種朋友圈微博曬的全是追行程的照片。警方覺得就這個大小姐，估計全身心都沉浸在追星這件事上了，是沒什麽心思去搞綁架這種費力又對她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的。

就唯獨李季星，今年高一的他一放假就沒影兒了。出了伍歸這件事之後他才重新回家，還是在李蔓發了脾氣之後才在家裏住下來。但是要說他之前去了哪兒，他就是說去跟朋友玩了。說是哪個朋友，他又說不出來。警察問多了，他就發脾氣，說自己也不是犯人，憑什麽被審問。

李季星的不配合不能代表他就跟綁匪有關。可是李家這幾個人，只有他失蹤了半個月，這時間又正好跟綁匪綁架的時間吻合。這就不得不讓警方懷疑。

李蔓氣得不行，她是厭惡伍歸的存在，但是她更無法忍受的是親生兒子被當成綁架嫌疑犯。所以她氣得抽了李季星一頓之後，逼着他把這幾天去了什麽地方說了出來。

結果說了不如不說，當李季星告訴他，他認識了一個男朋友，這半個來月兩個人都是在酒店度過的，這差點兒把李蔓給氣瘋。

伍德聽完這個之後立刻皺了眉頭。對于兒子搞基這種事他當然不高興。但看到李蔓拿這皮帶往死裏抽李季星，他趕緊過去拉住妻子：“你幹什麽？你要打死他了！”

李蔓一把推開伍德：“我今天就要打死他個不要臉的東西！”

伍德趕緊又把人給拉住：“就算你不高興，你不喜歡，你也不能這麽罵自己的兒子！他有選擇自己喜歡異性還是同性的權利！更何況孩子還小，他要知道的是怎麽保護自己的安全，而不是被你罵得這麽難聽！你是他媽，不是他的上司不是教官！”

李蔓等着伍德：“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得意？我生的兒子喜歡男人，你就覺得你那個野種比我生的兒子強？”

伍德滿臉的驚詫：“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伍歸是我兒子，小星也是我兒子！都是我的心頭肉！我為什麽要拿自己的兒子跟自己的兒子比？我有病嗎？總之現在最要緊的是在警方那邊洗脫小星的嫌疑，至于他的性向，這是以後要解決的事情。我看你還是冷靜冷靜！”

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沒用的爸爸還有能護着自己的時候，李季星被伍德拉着離開了李家，車上，他第一次在爸爸面前哭得很傷心。“爸，我媽會不會不要我了？”

伍德嘆了口氣：‘傻孩子。你是她最寶貝的兒子，她怎麽會不要你。她只是氣壞了。”

“可是……我讓她失望了。”

“她只是沒有辦法立刻就接受這件事。但感情只要是真摯的，就沒有對錯之分。”

“就像你明明結婚了還跟前任有了孩子？”

伍德嘴角抖了抖：“當然不是。爸做的這件事是傷害了兩個女人，也傷害了你們四個孩子。我這是錯的。但你不一樣。能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喜歡同性的嗎？”

李季星吸了吸鼻子，然後想了一下才說：“大概初二吧。同學們有的就在偷偷分享小電影。我就覺得沒意思。後來他們拉着我偷偷去看了幾個片子，我發覺我更喜歡看裏面的男的。我到網上查了一下，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但是我知道你們會生氣，所以我也沒敢說。”

“那你這個男朋友是什麽樣的人呢？”

“是高三的學長。人又高又帥，還很體貼。”

“你知道他家裏什麽情況嗎？比如父母是不是知道他喜歡同性，并且跟你交往。又或者他有沒有打算對你的将來負責，跟你組成一個家庭？”

李季星迷茫了：“我們還小……需要考慮這些嗎？”

伍德揉了揉太陽穴：“如果你也覺得只是玩玩而已，那爸告訴你，這個男生不是你的合适對象。不管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你媽，你都要立刻跟他斷開。如果你實在是不喜歡女生，以後也只能跟一個男人組建家庭。那爸會幫你勸媽。但你也知道，她并不聽我的。我也只能盡力而為。但是我想只要你把眼前這一關過了，你媽慢慢會接受的。到底你還有大哥和二姐。”

李季星蔫兒了：“爸。我這樣是不是連伍歸都不如？”

“你不用拿自己跟他比。你再怎麽樣也是李家的兒孫。你将來就算是什麽都不做也能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你生下來就有李家百分之五的股份。将來你我和你媽的股份也都是給你們三兄弟平分的。你不需要跟任何人比較。”

李季星有些不理解：“那您不給伍歸留家産？”

“李家的家産是你外公交給我和你媽打理的。那就是李家的東西。伍歸是姓伍，他沒有資格拿李家的家産。我自然會有別的東西補償他。但是他跟你們不一樣。”

這是李季星第一次真正安靜的，心平氣和的聽伍德說起伍歸。大概是确信了自家老子說的是實話，李季星居然有一點兒同情伍歸。“他那知道您不會分給他股份嗎？”

“當然。從他第一天被接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就跟他說過。他也認可這件事。所以你們三兄弟真的不用擔心他會跟你們争搶什麽。我也不奢望你們可以像真正的兄弟一樣兄友弟恭。但是我不希望因為錢就讓你們産生仇恨。我的錯誤，不應該讓你們承擔。”

李季星坐在後座上向前傾身，把臉靠在椅背上：“爸，我發現我一點兒都不了解您。我還是第一次這麽跟您聊天呢。”

“我雖然很遺憾我們第一次談心是在這種情況下。但是能說開了就好。爸知足。”

伍德把李季星帶到了自己給伍歸買的那個公寓。兩室一廳的普通住宅，對住慣了大別墅的李季星來說小得很。房間裏也沒有那麽整齊，很多東西都是随手一放。櫃子上架子上有一些相框，裏面是伍歸的照片，也有兩張跟伍德的自拍。牆壁上挂了幾張伍歸中學的獎狀。還有幾幅署名伍歸的裝飾畫。

冰箱裏有果汁，還有很多零食。伍德給他拿了一些出來，李季星看着這個家裏的一切，心裏有點兒酸酸的。“爸，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在這裏呆着？”

伍德沒有隐瞞：“嗯。在這邊比較輕松。伍歸平時就在房間裏畫畫，很少說話聊天，這邊很安靜。”

“不然您也給我買一個這樣的公寓吧。我也想一個人生活。”

伍德笑了：“當然可以。但是你想搬出去住，你媽不會答應的。尤其是你現在的情況。”

李季星低下了頭：“我知道。就是幻想一下。”

“你這兩天就住在這兒。等你媽消氣了再回去。左面這間是我的房間，你住這裏就行。伍歸的房間裏都是他的畫，你別動畫就行。電腦和現在穿的衣服他都帶走了。他也沒有什麽其他的東西。”

“他知道我住他這，不會發火嗎？”

“不會。”說到這裏，伍德嘆了口氣：“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但是我知道，他也沒把這裏當成家。所以他的東西少的可憐。這次選了廣安的大學，可能就沒打算再回來。”

李季星皺了眉頭：“他怎麽這樣？您對他這麽好。”

伍德苦笑了一下：“他怕影響我們的生活。不說他了。明天爸帶你去一趟醫院，做一個全身檢查。”

李季星愣了一下：“啊？為什麽？”

“就算你不高興我也要說。我是你爸，我最在乎的是你的身體健康。你的男朋友我不了解，你也不一定百分百了解。我必須保證我的兒子沒有危險。你懂我的意思吧？”

李季星的确一瞬間有些想發火。但是他很快就點了頭：“嗯。我知道。那……能先別告訴我媽嗎？我害怕他更讨厭我。”

難得有機會揉一揉小兒子的頭發，伍德說：“當然。等你的健康報告出來，我會拿給你媽看。到時候他知道你住在伍歸這兒，肯定很生氣，一定會立刻讓你回家的。”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今天沒有小青青戲份，但這也是很重要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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