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姜明月沒再多做停留, 轉身下樓去廚房幫金徹和徐徐洗菜,事情說到這個份上, 剩下的,她也并不知道該怎麽辦。

“姜老師, 我來幫你弄這個!”徐徐端了盤草莓過來遞給姜明月,“這個是剛才任總要求的,你一會兒去拿給他啊。”

徐徐說完, 還不忘對着姜明月眨眨眼睛, 他們都已經看出來了,任總和姜老師之間,不簡單。

姜明月看着那盤子紅豔豔的草莓,笑了笑, 算是默認了。

金徹廚藝很不錯, 魚肉火鍋味道鮮美,做了個鴛鴦鍋,讓大家可以随意選擇。

任清池剛才在樓上待的時間有些久, 父親再娶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過家, 剛才打電話過去本來想問問媽媽的事情,但是接電話的是那個惹人生厭的女人,他想也沒想就直接挂斷。

當時母親車禍,那女人也出現在手術室門口,這讓他永遠都無法原諒父親和那個女人。

過了沒多久,任清池電話又響, 他看了眼號碼,是任成鵬的私人號碼。

任清池出去接電話的時候,徐徐在旁邊不禁悄悄感嘆了句:“任總真是好帥啊!”

女孩子的花癡本性,在面對任清池的時候暴露無遺,不過看着金徹瞪過來的眼神,徐徐又立刻接了下一句:“不過任總太冷了,他在這裏,火鍋都不燙了,言情小說告訴我們,這種男主,一般都需要一個溫柔賢惠容貌無雙的女主角來感化他,姜老師,你說呢?”

徐徐和姜明月聊得來,看姜明月沒架子,很快就和她打成了一片。

姜明月往嘴裏喂了片任清池剛才幫她燙好的高鈣羊肉,躲過徐徐的眼光找借口跟着任清池往樓上走:“好燙,我去找點飲料喝,你們要嗎?”

徐徐和金徹看着滿桌子的飲料啤酒,默契的搖了搖頭,然後對視忍笑,老師在面對感情的時候,看起來比他們還要幼稚。

***

電話那頭,任成鵬已經沉默了很久,任清池抓着桌子才能站穩,他以為他問出口的時候,任成鵬至少會解釋兩句,然而現在,對方用沉默給了他答案。

“你明明知道姜醫生是明月的爸爸,也知道手術事故責任不在他,但是還是讓你身邊那位所謂的專家毀了姜醫生。”任清池的聲音有些發抖。

“我不會回家,您和您的妻子女兒一起生活就足夠了,我在外面,不勞您惦記。”任清池挂斷了電話,回頭就看到姜明月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書房門口。

“明月?”他想問她是不是都聽到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什麽都沒有。

“恩。”姜明月點點頭,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我爸爸說,讓你不要自責,也讓我不要怪你,任清池,那件事情,我們都沒錯。”

明明都沒錯,卻也都承擔了犯錯的代價。

一個失去母親,一個失去父親,同樣的悲怆,卻在四年後才能揭開。

“伯父換墓地的事情,安逸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我讓她挑了幾個合适的日子,你和明博看看哪個比較合适,我跟你們一起去。”任清池說道。

離開書房的時候,他路過姜明月到的身體,碰到了她的手,卻也沒牽起來。

也罷,他們還有漫長悠悠歲月,不必急在一時。

***

處理完姜明月父親墓地的事情,已經是半個月之後,這段時間,任清池總是時不時去她面前刷刷存在感,加上金徹那件事情,任清池這個名字,也常常出現在姜明月的辦公室裏。

江慧今天帶了小西瓜過來,她一邊逗弄女兒,一邊跟姜明月打趣:“小姜,一會兒任總還來給你送水果嗎?”

任清池也就過來送了兩次水果,沒想到被江慧一直念着。

“媽媽,你是說漂亮的草莓果果嗎?”小西瓜仰着小腦袋,問的很開心,她最喜歡那個送草莓果果的叔叔了,媽媽說有個叔叔往學校送草莓果果,然後媽媽就可以把草莓果果帶國家給她吃。

“對,是那個叔叔來給小姜阿姨送草莓果果,小西瓜要跟小姜阿姨和叔叔說什麽呀?”江慧對着女兒的時候,笑得很自在,生活雖然累,但是小家夥是治愈她的良方。

“要說謝謝,還要說祝福小姜阿姨和叔叔生活幸福。”小西瓜年紀還小,詞彙量十分有限,不過她知道,叔叔會送草莓果果,是因為喜歡小姜阿姨。

姜明月原本還覺得不自在,但是打趣她的人換成了小西瓜,她很快就被小家夥萌到了,哪裏還顧得上其他。

任清池過來的時候,江慧正好去圖書館處理一些資料,小西瓜在辦公室裏,和姜明月玩飛行棋。

一大一小兩顆腦袋湊在辦公桌上,小西瓜坐在姜明月懷裏,笑得咯咯咯的,她剛剛才把小姜阿姨的棋子送回家,雖然慚愧了一點點,但是看着小姜阿姨懊惱的親她,她又忍不住笑起來。

看到任清池,小西瓜比姜明月先做出了反應:“草莓果果叔叔!”

任清池第一次見到小西瓜,沒想到小家夥會這麽自來熟,只是因為吃過他送來的草莓,就對他笑得春光燦爛的,他沒有和小孩子親近過,家裏也沒有這種年紀的小朋友,一時有些束手無策。

小西瓜蹬着小短腿跑過去,三兩下就把任清池也拽過來加入了她們的戰局。

有了草莓果果叔叔,小西瓜很快叛變,跳到了任清池懷裏,還沖着姜明月眨眼睛,把毛茸茸的小腦袋瓜子湊過來:“小姜阿姨,你不用抱着我,就不累了哦。”

俊男美女加上萌娃的組合,倒是很像一家三口。

“你怎麽又來學校了?”姜明月嘴裏有一點抱怨,任清池這尊佛太大,吸引的目光也太多,他來一趟,校方都要緊張一下,她不喜歡這樣成為衆人的焦點。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任清池看了眼手表,确定自己沒有失誤,“不是說今晚要加班很久?我提前過來帶了晚飯。”

學生畢業設計答辯很快就要開始,教學辦公室要負責組織答辯的相關事宜,也要整理各種資料,江慧和姜明月兩個人,的确有些忙不過來,這種事情交給學生又不能放心,只得加班,所以今天小西瓜也才被帶過來。

“草莓果果叔叔,媽媽說我是她的家屬,那你呢?”小西瓜的一個棋子剛才被任清池毫不猶豫的送回了家,她現在覺得這個叔叔不可愛了,要讓叔叔意識到,他可是外人。

“我啊,我也是家屬,不是家屬的人不能進來的。”任清池擲骰子扔出一個6點,然後帶着自己的棋子出了家門,眼睛卻瞟着姜明月。

那天在她的卧室裏失控過之後,兩個人就一直維持着這種似有若無的暧昧,任清池也不多解釋,仿佛理所應當的,拿自己當姜明月的正牌男友。

遷了姜明月父親墓地的時候,網上就開始有了當年的舊新聞被慢慢翻出來的痕跡,最近更是如此,姜醫生的口碑反轉非常迅速,姜明月知道是誰做的。

那天在墓地,任清池不顧腿傷,在那裏跪了大半天,他說,他只是想要道歉,也想到自私的讓姜醫生把女兒交給他,他搶了對方最珍視的掌上明珠,跪一跪也是理所應當的。

但是姜明月知道到,任清池在她父親目前下跪,全是因為歉意,當初任成鵬的醫生以一家之言毀了姜醫生的名譽,他在其中,或多或少的也起過一些推波助瀾的作用,雖然并非主觀意願,但是到底,也造成了最後的悲劇。

任清池的另一顆棋子走五步,正好可以過河,過去之後就能直接把姜明月的送回家去。

他看了眼骰子上面的點數,然後擡頭看姜明月一眼。

她正緊張的看他要走哪一顆。

任清池伸手,動了另一顆。

小西瓜在一旁樂得鼓掌:“草莓果果叔叔,走了就不能後悔哦,你本來是可以把小姜阿姨送回家的哈哈哈,但是錯過了!”

“把小姜阿姨送回家啊?”任清池眼睛盯着姜明月,嘴角也綻開了笑容,“叔叔等她加完班就把她帶回家,結果都是一樣的。”

小西瓜不懂他在說什麽,反正她是站在小姜阿姨那一邊的,小姜阿姨躲過一劫,她比誰都開心,草莓果果叔叔忽然又可愛起來了呢。

***

圖書館那邊的事情有些棘手,江慧打了電話過來,說是小西瓜先麻煩姜明月了,實在不行,她一會兒過來接,姜明月看了眼正玩飛行棋玩的開心的兩個人,笑着讓江慧放心。

以前居然沒發現,任清池這麽喜歡小朋友。

說到小朋友,姜明月眸子裏暗了一瞬,很快又恢複正常。

姜明月工作過半,有個大三的女生跑過來,說是宿舍樓那邊出了點事情,想找老師過去看看,姜明月不做他想,跟着那個女生往外走。

小西瓜沒有人照顧,姜明月讓任清池在這裏守着小家夥。

女生宿舍樓那邊,有個姑娘已經站在了六樓樓頂,她腿邊就是防護欄,但是桐城大學的防護欄一向裝的不高,加上夜裏冷風簌簌,看着格外危險。

每周五的晚上,桐城大學校園裏都會有消防官兵過來做訓練,好在這會兒設備齊全,都不需要再打電話請求救援,就可以有最完善的救援措施。

消防隊長帶着人在地下處理設備,讓姜明月他們再幫忙争取十分鐘的時間。

姜明月跟着保安一起上了六樓天臺。

那個女生是管理學院大四的應屆畢業生,家在外地,家裏的生活環境比較艱苦,這個女生原本成績非常不錯,但是國考落榜考研複試沒通過,雙重打擊一起襲來,就讓她失了分寸。

女生宿舍樓的宿管阿姨看到姜明月過來,知道她是管理學院的老師,便小聲的跟她講其他的情況:“這個姑娘最近和室友處的也不好,其他女生說她這幾天剛剛分手,情緒一直都很激動,沒想到姑娘直接想不開跳樓了,老師您會說話,一定要好好勸勸她啊。”

感情.事業全部失利,其打擊可想而知。

姜明月踩着腳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泡沫板,試圖再靠近那個姑娘一點。

“不要過來,你過來我就跳下去!”想跳樓的姑娘看到有人要走過來,情緒更加激動。

姜明月看了眼手機上傳來的消息,消防隊長那邊還需要一些時間,讓她再拖一小會兒,姜明月本科的時候輔修過心理學二專業,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一味勸阻并不會有效果,所以用了其他的方式。

“你別動,”姜明月伸手,像是要抓住什麽似的,夜風帶着她的聲音,一字一句,落在那個女生耳畔,“我也曾經像你一樣站在過死亡線上,但是你看,我現在安然無恙,過了那個時候,你會發現今天要死要活的自己簡直有病。”

“老師您也,站在樓頂邊緣過嗎?”那個姑娘嘴角帶着笑,她身上穿了件薄薄的睡裙,被夜風一吹,顯得更為單薄無助。

“不,我站在海邊,一點一點,往大海裏面走,”姜明月腳下不停,嘴裏跟她講着自己的遭遇,“那個時候,我爸爸過世了,唯一的弟弟被親生父母找回去,我最愛的男人也不要我了,我的整個世界都只剩下自己,那天晚上,我覺得活着好像沒有什麽意義,所以一個人去了海邊,想要求個解脫。”

“不要再過來了!”姑娘的聲音忽然尖利起來,她看了眼姜明月,不自覺地往後倒退,“然後呢?”

“然後我在海裏泡了很久很久,海水很冰涼,當初也是這個季節,海水漫過了我的腰,我的上半身,然後漫過了我的脖子,我被冰涼的水嗆的呼吸都艱難,可是直到真正面對死亡,我才發現,原來死亡并不比活着更難,求死需要勇氣,我做不到。”

“那老師您後來是怎麽活下來的?”姑娘的眼神裏帶着赤.裸的絕望,像是一個在末世找到了同類的求生者,終于被喚醒了最後的求生欲,“您又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我弟弟來救我了,他跟我說,我不是一個人,哪怕他有了新的爸爸媽媽,我也還是他的姐姐,”姜明月開口,天上飄了細碎的雨滴,她剛才出來的急,沒有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薄毛衣,“他說如果我死了,他就跟着我一起走,所以我忽然就想要活下去了,他還那麽年輕,我舍不得他犯傻跟着我做傻事。”

那個女生又往後倒退了一點,站在護欄邊上,搖搖欲墜。

“你看看,我有弟弟,所以活了下來,你也有家人和朋友啊,你爸爸媽媽在家裏一定在為你驕傲,他們引以為傲多年的女兒終于要學成,以後要過上好日子了,他們一定是這麽想的,對不對?”

“可是我失敗了,”姑娘的眼淚不受抑制的流下來,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在那裏瑟瑟發抖,“我從小到大最擅長的就是考試,但是我全部都失敗了,大家畢業之後都有了去處,只有我現在還在彷徨無措,老師,我不想讓爸爸媽媽失敗,可是我沒辦法,我男朋友也不要我了,爸爸媽媽也會因為這個不要我的……”

“不會的!”姜明月語氣堅定,消防隊那邊已經傳來消息,樓下的安保措施準備完畢,“爸爸媽媽是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怎麽可能會不要你,你想想,上次你跟家裏打電話,他們也一定讓你不要有壓力,慢慢來,對不對?”

“我……,嗚嗚嗚,老師……,我想下去……”那個女生伸出雙手對着姜明月,不知道她被姜明月的那句話感染了情緒,總之結果是好的。

護欄邊上還有個細縫,要跨過來,需要踩着那個縫,姜明月慢慢走過去,伸手想要接住她,卻發現那個姑娘因為在寒風中站的太久而小腿抽筋了,呼吸都有些錯亂。

“消防官兵馬上來接你,你不要動,我在這裏陪你,好嗎?”姜明月說話的時候有些喘,眼神很是真摯。

那個姑娘哭着點頭,把手遞給了她。

消防隊行動迅速,很快就有專業的救援隊趕來,那個姑娘哭着被消防官兵抱下來,校醫院的醫生也早就過來。

姜明月呼吸還不平穩,她跟着宿管阿姨一起往那邊走,宿管阿姨對她這一招贊賞有加:“老師你們不愧是讀過書的,編起故事來一套一套的,這種事情,還是要靠你們啊。”

姜明月笑笑沒有反駁,那個夜晚她泡在海水裏,也以為一切都只是故事,或者只是一場噩夢,但是死亡一步步襲來的時候,她才發現,她也是惜命的,死亡,比活着更難。

任清池抱着小西瓜站在六樓圍觀群衆的隊伍裏,看到姜明月走過去,小西瓜興奮的不行:“草莓果果叔叔,小姜阿姨過去了,我們不是來找她的嗎?”

“沒事,我們一會兒再去。”任清池開口,聲音都有些嘶啞。

剛才他在辦公室裏聽說了管理學院有女生要跳樓的事情,立刻聯想到了姜明月,便抱着小西瓜,順着人群來了女生宿舍樓,要不是知道消防官兵已經準備好了各種救援措施,他絕不會放任她置于如此危險之中。

卻沒想到,意料之外的,探聽到了她的故事。

能夠感動他人的故事,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

一想到她曾經也站在這樣的死亡線上,走投無路只剩下絕路,而他卻一無所知,任清池就覺得呼吸都困難,四年前,他真的,太過分了。

那天在醫院,他看到姜明月摔倒在地上,把她扶起來之後一句話都沒說就轉身離開,在晚上就給了她更致命的另一個打擊。

那晚在公寓裏,林安然帶了家裏阿姨熬的湯過去看他,任清池氣得大失風度直接咒罵林安然,對方不走不說,還在他公寓客房裏洗了澡說是要住一晚。

林安然那時候剛剛成為他的準繼妹,任清池對父親的小三和小三帶來的女兒都沒有半分好感,尤其是母親屍骨未寒的時候,這對母女的做法簡直天誅地滅。

他正和林安然推搡,打算把她趕出去的時候,姜明月拿了鑰匙開門進去,林安然動作迅速的湊到他身邊,利用角度問題,造成了他們接吻的假象,而任清池也不知道是出于怎麽樣的心理,沒有在第一時間跟姜明月解釋。

那時候林安然剛剛洗過澡,身上只裹着一件薄的随時可以掉下來的浴巾,姜明月在門口愣了一下,就扔了鑰匙跑了。

然後,就是他們之間的四年空白。

任清池以為姜明月是在那天之後離開桐城的,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姜明月還有過求死的時候,後來她父親過世明博被親生父母找回去,任清池幾乎可以預想到那段時間對姜明月而言是怎麽樣的絕望。

那天之後,任清池做主将林安然趕出了任家,從此再也沒有見過,卻也失去了姜明月的消息,如果不是剛才她那番話,他都忘記了,他們之間還有過這些誤會。

他要解釋和要道歉的,還有很多。

——

姜明月和任清池坐在車後座,她看着安逸開車的方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是去任清池公寓的路,如果送她回家,剛才就該轉彎了。

姜明月轉頭,用眼神看着任清池詢問他。

任清池手裏還捏着她的手指頭,全是不舍和憐惜,看到她的眼神,也只是下意識的想要去吻她眼睛,他剛剛傾身過去,姜明月就躲開了,眼睛看着前座的安逸。

“明天開始是五一假期,今天晚點再送你回家。”任清池解釋了一句。

這兩個之間,有什麽聯系嗎?姜明月還沒弄清楚,就已經到了地方。

兩個人剛下車,安逸就直接開着車離開,半點要停留的意思都沒有,姜明月這才醍醐灌頂,自己被騙了!

任清池趕在她又跟個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的跑開之前攬住了她的肩膀:“不太方便走路,我們一起?”

這次是真的不太方便,他那天在墓地跪了太久,膝蓋上腫脹一片,還有些要化膿的趨勢,最近一直在敷藥,但是走路的時候,肉眼可見的左右腿不平衡,傷重了許多。

姜明月被他半抱在懷裏,一起到了門口,家裏換了密碼鎖,姜明月難得過來的幾次,從來都沒有主動開門過。

任清池抓着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按密碼,嘴邊念念有詞:“密碼是12250401,一共八位,你的生日加上我的生日。”

姜明月的食指瑟縮了一下,收了回來,她站在一旁,等着任清池推開門先進去。

四年前的事情,給姜明月心裏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她覺得自己其實也挺賤的,明明知道任清池身邊還有過別人,明明知道他或許也帶着別的女人來這裏過夜甚至……上床,可是一回來,一被他重新追求,她還是失了分寸。

任清池這個名字不僅僅常常出現在商業雜志上,也常常出現在娛樂八卦新聞上,有說他為了女人打架導致腿傷的,有說他包養當紅明星玩樂的,也有說他和繼妹不清不楚打破倫常的,甚至于,還有說他和他的那位助理日夜翻雲覆雨不知所謂的,他的花邊新聞太多,姜明月相信過很多,也否定過很多。

四年前那晚,她拿鑰匙開了公寓門,接着就看到他和幾乎衣衫褪盡的林安然在客廳擁吻,然後愛情至上的姜明月選擇了放棄,放棄愛情,也放棄生命。

泡在海水裏的時候,她真的想過,死了算了,活着太累,那天她已經知道了爸爸命不久矣的消息,明博的父母也是那段時間出現,她真的覺得,自己的人生一塌糊塗。

從水中被救起來的時候,姜明月幻想過抱着她的那個人會不會是任清池,但是事實清醒的告訴她,不是,任清池沒有來,那晚,她去鬼門關走了一回,他可能……抱着林安然去巫山雲雨了一趟。

所以現在,她對這個公寓,還是有陰影的,她可以懦弱到不去提起那件事情,但是也沒辦法視而不見。

任清池從身後擁着姜明月,推着她往裏面走,然後顧不得腿上的傷,直接帶上門将人壓在門板上,任清池緊緊抱着姜明月,兩個人之間不留一絲縫隙:“明月,我和林安然,什麽都沒有過。”

姜明月在聽到“林安然”三個字的時候,眼眸都冷了幾分。

她沒辦法忘了那年,她就是站在這個位置,看任清池擁着林安然,吻得情深意切,姜明月呼吸重了些:“那天晚上,你吻她了,對嗎?”

她眼眶裏已經帶上了濕潤,眼淚随時可以破閘而出。

任清池吻住姜明月的眼睛,語氣堅定而果斷:“沒有,從來都沒有,我把她推倒在地上了。”

那會兒他腦子裏全是姜明月,身邊的女人只是讓他惡心,他麽可能會去吻她,等到姜明月摔上門的聲音“嘭”的傳來,他就立刻将林安然推倒在了地上,想要追出去解釋,卻被林安然在身後提起的那句“你忘了你媽媽才剛剛過世”給叫停。

“任清池,那天晚上,你跟她睡了嗎?”姜明月的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嘴角卻帶着無可奈何的笑容,明明兩個人距離這麽近,她卻覺得他們在越走越遠。

“沒有,怎麽可能,”任清池的吻一路向下,含着她小巧的鼻翼,輕輕吮吸,在一旁溫柔舔.吻,他抓着她的手,到了腰腹下的那個地方,讓她感受他的溫度和硬度,“這裏,一直都只是你的,從來都沒有其他人。”

“有人說,你的腿是為了別的女人打架傷的。”

“沒有,我只有過一個女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為她打過架。”任清池雙手緊擁着姜明月,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裏似的,他的唇,也一步步,挪到了她嘴角,一觸即離,再重重吻上去。

“有人說你包養當紅明星。”姜明月的眼淚越來越控制不住,傾瀉而下。

“沒有過,飯局上見過幾個,公司代言的那些,偶爾也見過,但是沒有其他關系,以後都保持距離。”任清池含着她的舌頭,重重吮吸,又探進她唇間,細密的吻,狠狠舔。

“有人說你和繼妹不清不楚關系匪淺。”

“那天晚上你走之後,我就趕走了林安然,接着送她出了國,再也沒見過,”任清池抱緊了姜明月,一手去解她的肩帶,還不忘念着她的名字,“明月,明月……”

“還有人說,你和助理關系很,”姜明月早就哭的糊裏糊塗的,不知道該怎麽說,“金徹跟我說,他聽到公司裏有不少關于你和安逸關系的傳聞,說你們雖然是表兄妹,但是其實隔得很遠,基本不算是親戚。”

其實這些,她都在乎,女人在愛情裏,都是小心眼,哪怕知道沒有什麽,也還是抵不過漫天飛的流言。

姜明月的肩帶滑落在一旁,任清池卻不敢輕易拽下來,他呼吸更重,湧出的熱氣噴湧在她臉上也毫不在乎,只想讓兩個人靠的更近。

“安逸是外公送到我身邊的,安逸的父親當年為了救外公送了命,所以外公要求我給安逸一個未來,但是也僅限于事業,至于那些流言,”任清池認命的含住姜明月的唇,“都是假的,安逸和我,僅限于工作關系,明天就換助理,正好C市那邊分公司需要人,安逸表達過想要過去的願望,我和她,什麽都沒有,藍天集團的老板娘姓姜,也只能姓姜。”

任清池話落,就想要更深一步,他的手已經熟門熟路的探到了姜明月胸前,和他曾經無數次留連過的溫暖港灣,僅有一層布料的隔檔。

“我不想。”明明情動,明明在他懷裏軟的一塌糊塗,姜明月還是固執的搖了搖頭,她已經糊塗過一次,不能再糊塗另一次。

任清池停下所有動作,将她擁的更緊,幫她把衣服穿好,迅速妥協:“好,我不欺負你。”

從此以後,不管她要山高水長,還是日升月落,他都拱手送上。

兩個人在那裏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任清池的腿忽然飄了一下,姜明月才意識到,眼前的男人雖然依舊像當年那樣,但是到底不複當年,現在的他算是病人。

她仰頭,眼睛裏淚汪汪的,看着他,想問又故意不問的樣子。

“醫生一會兒就過來,我給他打電話,別擔心。”

姜明月抿唇不語,聽着他不知道說了句什麽,電話那頭,像是有點吵。

很快,醫生護士一應人等全部到了公寓裏,姜明月在一旁愣愣的看着,醫生情緒很激動,對着任清池也沒什麽懼怕,反而在很嚴厲的訓斥他:“你不要命了是吧,自己的身體自己都不注意,手術時間很快就要到了你非得現在作死,全化成膿截肢算了,方便還省事!”

任清池沒理會醫生,他被迫躺在床上,隔着忙碌的護士,給了她一個心安的笑容。

兩個人還沒笑完,醫生又炸了:“媽的任清池你丫能不能靠譜點兒,你看看你右腿膝蓋腫成饅頭小腿又瘦成竹竿的樣子,等你做完這個手術老子一定躲遠點兒,真尼瑪有病!”

姜明月被醫生的話吓得一愣一愣的,站在門口不敢過去,沒想到就算是她竭力降低存在感,也還是被點名了。

“那位,任清池的靈藥,看在他快殘了的份上,你要不靠近點兒讓他再多看你幾眼?”醫生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又帶上了戲谑的笑容,仿佛剛才吱哇亂叫嚷嚷任清池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姜明月看了眼年輕的醫生,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任清池,他肩膀旁邊還蓋着個被單上的粉色小絨球,畫面詭異又可怕,姜明月有些應付不來眼前的情景,她想跑,可是又想看到他安然無恙,一時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動作。

醫生動作幹脆,走過來拉着姜明月讓她坐在床邊,甚至還按了按她的肩膀,讓她不要亂動:“看看今天是靈藥比較有效,還是我的醫術比較有效!”

作者有話要說: 任清池:草莓果果什麽鬼!這個小鬼頭哪裏來的,這麽大一個電燈泡……

作者:小西瓜已經因為做了電燈泡而下線了Orz

姜明月:小西瓜辣麽萌,任清池你個混蛋居然嫌棄她,以後沒有小寶寶可以玩了QAQ

任總蠢蠢欲動:要不,咱自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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