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行程是早就定好的, 沒辦法更改,任清池給姜明月打了無數電話, 帶着小月亮去她門口蹲守了好一會兒,始終不見她有所反應。
早知如此, 昨晚就多呆一會兒了,這下子至少一個月不見,他怕那個小兔子忘了他。
小月亮跟着任清池在姜明月門口站了許久, 最後都開始急不可耐的撓門, 然而裏面的人還是沒有回應。
任清池和林安一起離開的時候,無奈又把小月亮關回家裏去了,他家裏的指紋密碼,錄入過她的指紋。
姜明月一覺醒來已經是太陽高照, 她伸手撈了旁邊的鬧鐘, 看一眼,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
中午,中午有什麽事來着, 對了,任清池好像說他要中午走。
姜明月頂着一頭亂發翻被子, 找了好久才重新找回手機。
他果然已經走了。
前晚因為崔老師的事情,姜明月幾乎一夜沒睡,昨天又搬了家收拾了東西,晚上還和任清池磨蹭了那麽久,她昨晚洗了澡,栽到枕頭上就睡了過去。
本來是訂了鬧鐘的, 想着昨晚她欺負了任清池,今早做早飯給他吃,算是安慰,也是補償,但是奈何她睡得太死,連鬧鐘都沒能将她從夢裏叫醒。
屋裏的窗簾都拉的嚴嚴實實,姜明月懶得換衣服,跑去對面,看到緊閉着的門,想了下,用食指試了試,門開了,小月亮歡呼雀躍的跑過來扯她的褲管。
姜明月抱着小家夥接電話。
淩風剛剛知道她從學校搬走的事情,很是詫異的問她去哪裏了。
“師兄,我找到住的地方了,”姜明月抱着小月亮,摸了把小家夥的絨毛,“買了個二手房,因為是兇宅,所以價位還在我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兇宅?”淩風一聽這個就有些坐不住了,他不知道國內的人對這種事情有沒有忌諱,但是不管怎麽樣,姜明月一個女孩子,住在這裏,總是不妥當的。
不管她膽量如何,兇宅都不是好去處。
“師兄你不用擔心,”姜明月躺到了任清池床上,枕着他的枕頭,嗅到一股他身上獨有的味道,男人味,“鄰居很好,我也不怕。”
那邊淩風還想要再說些什麽,姜明月已經跟他說了還要收拾屋子,要忙,改天見面再聊。
一通電話只好這麽結束了。
姜明月還是有些困倦,她抱着小月亮,掀開了被窩,一起鑽進去:“我看到爸爸給你準備食物了,餓了就自己去吃,我先睡了。”
姜明月很樂意接受任清池這個“爸爸媽媽”的設定。
小明月知趣的小聲汪了一下,趴倒在她身邊。
這一覺睡得真的有些長,姜明月不知道是身體累還是心累,躺下去就陷入了沉沉夢境,夢裏她和任清池吵了架,她摔門而出,又被他快速追上,抗在肩上送回家扔到床上。
夢境裏面沒有旖旎,他們是真的在床上打了一架,任清池不敢用大力氣,只能一邊躲一邊弱弱的進攻,最後被她壓在身下告饒。
姜明月是笑醒的,肚子裏空空如也,咕嚕咕嚕的亂叫,身側小月亮也睡熟了,腆着肚皮呼呼呼的。
她覺得身上所有的疲憊都被這漫長的睡眠治愈了,周末兩天假期,她直接睡過去一半,房間裏黑乎乎的,只有床頭留了一盞小燈。
姜明宇揉着眼睛找到手機,看到上面正顯示某人來電。
她醒的正是時候。
“喂~”姜明月聲音裏還帶着未清醒的困倦。
“吵醒你了?”任清池在那頭笑,“淩晨了。”
原來,淩晨了啊,她睡了整整二十四個小時。
任清池剛下飛機,因為走之前沒有見得上面,所以一落地就迫不及待的打了電話,電話撥過去,他才注意到時間,挂斷之前,姜明月接起來了。
姜明月摸了摸身側的小月亮,笑得開懷:“任清池,我在你床上。”
那頭的男人頓了一下,像是在偷偷罵她,要來他床上睡,昨晚幹什麽去了!
“還是沒穿衣服的那種。”姜明月睜着眼睛說瞎話,說完了,又很快正經起來,“不許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抽煙,記得準時敷藥,還有,不要忙起來就忘了康複訓練,”末了,又加一句,“不許跟別的女人挨得太近。”
任清池聽着她唠叨,上了車,眼裏是血絲,剛才在飛機上處理了一路的公務,聽她說說話,能緩解疲憊,不過他的靈藥沒說幾句話,挂了。
任清池這次離開,真的很忙,江慧都意識到了什麽,在辦公室裏問她,怎麽沒再見任總過來,兩個人是不是鬧了不愉快?
姜明月趴在桌子上,看着電腦桌面上亂糟糟的一片,困得想要打盹,吱了一聲表示她還活着,就不動彈了。
她已經馬不停蹄的加班一個月了,任清池也已經走了一個月了,就連身上的衣服,也都從針織衫,換成了長裙。
不過好在,她終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今天早上,學院的畢業設計第一次答辯正式開始,她總算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整理好,那邊已經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她這裏,再準備訂一下午飯就好。
幾個老師聽學生講了一早上,早就疲累的不行,個個靠在椅子裏,跟姜明月說,他們吃什麽都好,趕緊早點完事早點休息,兩個老教授年事已高,說是再這麽坐着,高血壓都要犯了。
解決了老師們的午飯,姜明月終于可以歇一下,今天她想吃面,可是外賣放了太久,早就成了皺巴巴的一團,旁邊的礦泉水,也都帶上了室內的溫度,有些悶,完全沒有清爽的感覺。
姜明月掰開一次性筷子,随意往嘴裏塞了幾口。
美國那邊是深夜,任清池剛剛給她打電話,說是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先去睡了,讓她中午好好休息,不要在外面亂跑,小心中暑,姜明月嗯嗯啊啊的應着,心裏卻老大不情願。
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視頻過了,剛去美國那幾天,任清池喜歡開着視頻工作,兩個人各自忙碌,偶爾互相搭兩句話,但是沒過幾天,他就說這樣一來,姜明月的作息完全被打亂了,拒絕再跟她視頻。
她還是昨天在新聞聯播上面看到了他,和幾國代表一起拍照留念,慶祝合作峰會圓滿結束。
新聞上鋪天蓋地的全是合作峰會的消息,他不管願不願意,都露了不少面,姜明月覺得這段時間,一定是自己政.治覺悟最高的時候,以前她才懶得看新聞聯播,可是現在,直播重播采訪,一個沒落下。
學子們蠢蠢欲動,早上答辯完的幾個人,已經迫不及待換上了學士服,徐徐和姜明月最熟悉,她被作為代表派出來請姜老師一起合照。
姜明月來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由于她負責教學辦公室的工作,和學生們接觸的機會比較多,早就跟大家打成了一片。
徐徐拽着姜明月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念叨:“老師你今天特別美,不用再打扮了,你看我都這樣了。”
外面溫度熱,徐徐答辯結束的最早,跑來跑去的安排各項事宜,頭發都變成了黏糊糊一大片,姜明月看她這樣,拿出自己的化妝包,讓她收拾收拾。
徐徐感激的不行,湊過來要親她臉。
藍天集團最近很忙,任清池又不在國內,金徹那邊壓根兒就沒什麽休假的時間,徐徐憤憤的跟姜明月告狀,不僅告金徹的狀,也告任清池的狀,老板打壓的太狠,她都找不到男朋友休息的時間去聯絡感情。
告狀雖告狀,但是姜明月看得出來,徐徐還是很開心,她和金徹打算在畢業典禮那天去領證,金徹已經答應她了,要在畢業典禮上求婚,找校長當證婚人。
姜明月當年畢業的時候,雜七雜八的事情一大堆,壓根兒就忘了穿着學士服拍照,再後來不管是碩士還是博士畢業,她都沒有此類照片。
跟大家合影完畢,姜明月借了徐徐的衣服,站在“桐城大學”四個字下面,認認真真拍了張,徐徐按下快門,止不住的誇贊她:“姜老師,你看着比本科生還水靈呢,羨慕嫉妒,我要氣得變形了!”
姜明月投桃報李:“你看着特別像個新出爐的新娘子,美的不像話。”
徐徐聽完,樂滋滋的把照片交給她。
——
火熱的夏天,學校裏上演着一幕幕離別的情景,不過不肖多久,這裏又會有一批新鮮血液進入,江慧總說她們就像是果農,一年一年的,豐收,收獲,再重新栽培。
姜明月趴在床上給任清池打電話,那邊一直都是關機,估計是合作峰會這段時間太累,直接睡過去了吧,她拍拍小月亮的腦袋:“一個月不見,你還記得爸爸長什麽樣子嗎?”
小月亮眼睛濕漉漉的,溫度太高了,不想汪,躺着裝鹹魚。
“反正我忘了。”姜明月滿心怨念,知道他是在忙,可是還是想他,那晚說了複合之後,兩個人就遠隔重洋,都忙得要命,連飛過去看看對方的機會都沒有。
不是說霸道總裁最會的就是打飛的示愛麽,怎麽任清池這個假霸總連一趟機票錢都舍不得。
姜明博又給那張卡裏打了一筆錢,說是談成了一個大買賣,他知道姜明月和任清池複合之後,氣得不跟她說話了,但是還是在努力的為她攢嫁妝。
姜明月被明博這傲嬌別扭樣逗笑,給他發消息:“最近大家都在忙着拍畢業照,你要不要穿着學士服跟我照相。”
“我只跟單身狗照相。”姜明博氣呼呼的回了句。
過了會兒,他又自己打臉:“算了,家屬可以例外,非單身也歡迎,明天學校見。”
話裏話外,一副“你要不是我姐,我們早就絕交了”的感覺。
姜明月心滿意足的關手機睡覺。
她是在半夜忽然被一陣陣難熬的感受弄醒的,姜明月睡得正沉,睜不開眼睛,隐約可以聽到小月亮在撓門的聲音,可是身上重重的,像是壓着千斤巨石,而且還是滾燙的巨石。
任清池趴在她身上,沿着她的臉一路向下吻,完全沒下限。
姜明月驚呼一聲,捂住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任清池輕而易舉就扒了她的裙子,覆在她胸前,吮出聲音來,姜明月都快被吓死了,大半夜的醒來,身上趴着一個男人,她膽量沒那麽大,做不到無動于衷。
“任清池——”
對方回應她的,是更重的吮吻,姜明月貪圖清涼,就穿了件短短的薄睡裙,被他扒了之後,不着一物,可是他倒好,領帶都還打的一絲不茍。
她動動腿,碰到他的褲子,衣物的質感在此刻被清晰的放大,姜明月亂作一團,任清池湊上來,吻她唇:“好幾天沒睡了,親親就好,不做壞事。”
先把手拿出去再說這句話!
姜明月跟他分開之後就再也沒有過,這會兒連他一根手指頭都受不了,揪着他皮帶喊疼,這到底是讓不讓他做?任清池手上動作溫柔,邊吻邊安慰她。
“沒力氣,想做也做不了。”他覺得自己再多熬幾天,達成猝死技能也未可知。
姜明月顫巍巍的,在他手指上到了一次,任清池心滿意足的擁着她,三秒入睡。
姜明月:……
本來還想質問他是怎麽進來的,後來又一想,人家之前是特種兵,還是上過戰場的那種,家裏這種門,都不用他大爺多費勁,動動手指頭的事情。
任清池呼吸沉沉,甚至打起了呼嚕,姜明月借着月光看他的臉,的确是憔悴了許多,臉上冒出了一層青青的胡茬,看着怪潦倒的。
小月亮連狗帶窩被任清池送到了卧室外面,扒拉着門框撓了許久之後,也安靜了下來。
姜明月往任清池懷裏蹭,他下意識摟住她,拍了拍她屁股,嘴裏還念念有詞:“明早做,累。”
“……”她哪裏是這個意思了。
任清池再醒來,姜明月早就不見了,懷裏的女人被換成了枕頭,小月亮蹲在旁邊看他,見他醒了,跑過來蹭蹭,表達對他的想念。
桌上放着她做好的早飯,是他之前念叨過還想再吃的雞蛋餅和地瓜粥,還有一屜小籠包,賣相不錯,跟對面酒店裏做的一模一樣,連籠屜上的标簽,也都如出一轍。
桌上切好的水果被保鮮膜蓋着,旁邊開了一個小口,少了兩塊,任清池拿開保鮮膜,問小月亮:“你偷吃了還是媽媽偷吃了?”
小月亮很委屈,這個桌子,它現在還上不去。
任清池對睡眠的要求一向不高,休息了一夜,精神好了很多,他這段時間的确忙,疏于鍛煉,加上天氣太熱,右腿膝蓋那裏,有些腫脹,還有些青紫,去衛生間拿藥敷過,任清池将自己整理妥當,準備出門去找姜明月。
最近這段時間,是大四學生最逍遙的時候,不管是塵埃落定,拿到了想要的offer還是考取了理想的高校繼續深造,亦或者不慎失敗,選擇明年再來,大家都只剩下辦手續這一件事情。
而姜明月,就是給他們辦手續的人。
蓋了一早上的章,手指都染上了紅色,姜明月抽了張濕巾蹭,怎麽也擦不幹淨,江慧在一旁笑:“沒關系,洗洗就掉了,往年這個時候這些事情都是我來做,今年小姜你來了,我的壓力小了很多。”
姜明月笑笑,最近小西瓜病情惡化,江慧學校醫院兩點一線,她便把所有的工作都接了過來,只讓江慧閑下來的時候,做些簡單的文件整合。
誰知道金徹更貼心,帶了幾個學生會的人來檔案室打雜:“老師,任總出差回來了,我們也放了兩天假,檔案室就交給我了。”
“呀,任總回來了?”江慧在一旁笑着打趣,“那今天下午交給我吧,你出去見見他。”
什麽呀,怎麽大家都在說,明明他們兩個複合的事情,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來着。
江慧知道姜明月在擔心什麽,也不對她隐瞞:“你放心,小西瓜這兩天蹦蹦跳跳的,好了很多,她爸爸在醫院裏陪着呢。”
“那我改天帶着她的草莓果果叔叔一起去看看她。”之前怕江慧傷心,姜明月一直都不敢提,現在看她的表情,小西瓜應該是好了一點了。
江慧笑:“不信你問金徹,小西瓜不讓你們去醫院看她,她說自己穿着病號服頭發少少的像個小老太太,巴掌大點兒的孩子,居然還在乎形象,她說等出院了,再來找姜阿姨下飛行棋。”
姜明月眼眶微微濕潤,小西瓜那麽乖的一個孩子,卻要經受病魔折磨,她也連帶着想要落眼淚:“好,我下次買新的飛行棋,教她新玩法。”
姜明月給任清池打了電話,問能不能幫忙,小西瓜那麽喜歡他,她相信他不會無動于衷。
任清池讓人去查,得知小西瓜入住的醫院正是那個“庸醫”所在的醫院,便讓姜明月放下心來,醫療團隊和費用,她都不用擔心,只要小西瓜自己能挺着,就肯定沒問題。
***
任清池到的時候,姜明月正被姜明博背着拍照,她跳到姜明博背上,把他的帽子扔到空中,兩個人站在學校門口,笑容出奇的相似。
他們姐弟,不是親生,勝似親生,這麽多年下來,居然意外的,連長相都有些相似。
姜明博看到任清池來了,沒給他好臉色,擦着額頭上的汗走過來,阻止姜明月再靠近任清池,遞了張紙巾給姜明月:“我流汗了,姐你幫我擦。”
另一種方式的宣誓主權。
他的姐姐,不能輕易被豬拱了。
他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白菜,任清池是所有豬圈裏最不給力的豬。
姜明博身高和任清池相當,但是他勝在年紀輕,滿身青春氣息,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從鼻孔裏哼出來的:“姐你什麽眼光?”
其實他還想說一句,怎麽找了個又老又殘的,但是話到嘴邊,意識到自己是要人身攻擊,這話要是真說出口了,姜明月可能會揍他。
他絕對不能在任清池面前丢臉,他可是姜明月的依靠,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要是任清池膽敢對不起他姐姐,他一定拼勁全力和他對抗。
所以,他要表現的靠譜一點。
姜明月站在那裏看着任清池的眼神,心說他現在一定很不屑的想着:哼,小年輕,毛都沒長齊就來挑釁我,也不看看你之前不同意,你姐姐還不是睡我家睡我床,以後還得讓你姐給我生的崽管你叫舅舅,嘚瑟個什麽勁兒……
姜明博像個好鬥的小獅子,拒絕任何人來侵占他的領地,也不許任清池來追他姐姐,這個姐夫,他恐怕不能輕易認。
姜明月在想着自己要怎麽打圓場。
“明博,你大可放心。”任清池出乎意料的,接了姜明博的招,“當年是我的錯,錯過她一次,我已經親身體會過後果,哪敢再錯過她第二次。”
“被”錯過的姜明月,心虛的低了頭。
姜明博也沒想到任清池會跟他說這個,他不自在的扭了扭肩膀,繼續鼻孔朝天出氣,不接茬:“我還忙,要去給我姐賺嫁妝,這年頭男人都靠不住,還是弟弟比較靠譜。”
他長腿一邁,跑了。
姜明月湊過來站在任清池身邊,開口就是質問:“拐杖上哪兒了?”
“在車裏,下來就一會兒,不礙事。”任清池看看桐城大學的校門,分外懷念,要是沒有四年前的事情,他或許在當年,就會抱着她在這裏拍照。
當初姜明月連姿勢都給他定好了,她要坐在他單側肩膀上,兩個人手裏舉着結婚證,一起慶祝新生活。
可惜現在……,任清池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腿,他想,是時候接受那個庸醫的意見去做手術了,不管成功的概率有多大,不管會不會更嚴重,總是要拼一把才能知道結果,什麽時候他也變成了這種畏畏縮縮的個性。
“其實,男人也還是靠得住的,”任清池笑笑,牽了姜明月的手,“你再像當年那樣,相信我試試,不會讓你虧的。”
“我這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也就在你這裏,賠到了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