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推,捂着耳朵大嚷:“你唬我!太過分了!”

不教就不教嘛,還拿這個逗人玩……

就是這樣,逗他,他會氣得汗毛倒豎嗷嗷大叫,即使正在哭也會生氣十足。莫雨不無得色仰頭一笑,冷不防被十足的力道推坐在地,于是,拍拍身側的草坪,示意他也過來,穆玄英氣呼呼坐下來。

偶爾飛過幾只蝴蝶落在淡黃色的小花上,顫動着斑斓羽翅,他看着看着,心情漸漸平複,盤起腿,往嘴裏送了一根嫩嫩的綠草,“以前小荷一讓咱們幫她編花環,莫雨哥哥就會拉我藏在小鏡湖邊……”

莫雨聽到“小荷”兩字,抿了抿唇,難得沒應話。

也許是河邊薰風習習,波光點點,林蔭下雖有蟬鳴鼓噪卻不會那麽燥熱,穆玄英有一句沒一句絮叨,眼皮漸沉,額頭一點一點,時不時碰在莫雨肩上,身子往他那邊倒去。

13

莫雨回神見毛絨絨一團往懷裏歪。

他下意識扶住穆玄英的肩,往後推了推,“毛毛……你困了麽?”

穆玄英跟骨頭散了架似的,頭向後仰去,露出掩在粗布衣衫下的脖子,也不知他在喃喃呓語什麽,小巧的喉結徐徐滾動。

莫雨一手撐在他頸子後,把人圈回來,挨近聽了聽,那略有些幹澀的唇微微張着,竟是在喚他的名,擡眼一看,昔日稚嫩的容顏已出落成眉眼清俊的年輕小子,甚至到了足以談婚論嫁的大好年華,無怪乎何方易想把外甥女許給毛毛。

毛毛是好,但毛毛真正的好,外人又哪裏懂得?若說世上會有誰比他更在意這個人,怕是找不出第二個……越想心火越大,呼吸急促起來,入了魇般離穆玄英越近,直到雙目相對,口鼻相聞,彼此的氣息若有似無撩撥着對方。

莫雨那飄忽的心神,一時什麽也無法思考,低下頭往那柔軟的唇上覆去。快要碰到的剎那,又聽穆玄英在挨個喚小荷,小白,小月……腦海裏一陣電光火石的掙紮,莫雨流露出痛苦之色,把懷裏的人輕置在腹部,仰卧下去,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按着胸前飾物,迷茫地望着與稻香村同樣湛藍的碧空。

穆玄英睡得很熟,偶爾在莫雨身上磨蹭幾下,被安撫着摸了摸發頂又安心地睡過去。

等一覺醒來,星子漫天,周遭已無莫雨的影子。

穆玄英坐在那裏揉揉眼,猛地叫了聲不好,起身趕往鎮子上的鐵匠鋪,好在那家鋪子關門晚,正要上栓,鐵匠一看是白天來過的人,搖搖頭,“小夥子,你不看看現在什麽時辰了。”

“對不住!”穆玄英一個勁兒道歉,內心默默滴血,碎碎念道——

莫雨哥哥你走也不叫醒我!

鐵匠把槍裹好交給他,說讓岳先生先行過目,如果哪裏不妥再拿來回爐重鑄。穆玄英把補金給他,趕緊往洛陽城趕。出來一整天,遲遲不歸,岳承志會不會以為他拿着一堆錢跑了?即便回去了也不好交待,再說,如今城門都關了,怎麽進去才是最大難題。他圍着外城護城河打轉,一道白光在三起三落之間來到近前。

穆玄英仔細打量對面之人,原來是位背着劍的小道士,他似乎也在為錯過宿頭犯難。

“道長是要進城嗎?”

小道士望着一手劍一手槍的他,颔首道:“是的,我跟朋友約了在城裏的一家客棧碰面,但路上耽擱了一陣子,沒能趕上時辰。”

“我也是。”穆玄英唉聲嘆氣地走來走去,“東都也是天子腳下,門禁森嚴,怕是混進去不易……”

小道士的眸光随着他忽左忽右,突然,看他止住步子,便問:“你怎麽了?”

“你會不會游水?”

“會一點。”

“那就成!”穆玄英指了指護城河,“這條河跟內城河是連通的,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跳下去,然後潛水游到城裏再上岸!”

“這樣可行不?”小道士有些不安。

“我是還好……就怕你憋不了那麽久的氣。”穆玄英摸了摸內袋,捏一粒白丸子放到小道士的掌心裏,“這叫‘飛魚丸’,我家那邊人人都不離手,會讓你如魚得水。”

小道士拈着藥丸,看上去十分猶豫。

“你怎麽不吃?”穆玄英是耿直之人,也問得直白,“若是怕有毒,我吃一半。”

“不。”小道士腼腆地笑,“我是想起路上聽人說,道士最喜歡逢人就賣大力丸,可我這個道士卻遇到了你。”

他不是強買強賣呀!浩氣盟跟惡人谷在南屏山水陸兩岸交鋒,飛魚丸要多搶手有多搶手,若不是小月身邊藥草不離手,給他備了許多,而他天生水性好,大多時候用不上,那飛魚丸早就沒了,穆玄英欲哭無淚道:“你吃吧,我不要錢。”

“真的?”小道士低聲道,“我沒有什麽錢。”

“是真的!”穆玄英忙不疊給他吃定心丸。

就這樣,小道士糊裏糊塗服下飛魚丸,兩人在夜幕的掩護下跳進護城河。

好在是大夏天,不然非凍壞不可,小道士在水裏睜開眼,那昏暗的視野裏幾乎辨不清東南西北。他游了半天,感覺還在原地打轉,一着急水差點灌進喉嚨。關鍵時刻,有人抓住他的手腕,飛快地朝着另一個方向游去。

小道士快要窒息之前,總算浮上來,吸到一口新鮮空氣。

“你剛才一直圍着柱子轉。”穆玄英抹去臉上的水珠,“我還以為你發現了什麽機關。”

“不是……我……咳咳……”小道士捶捶胸口,“我找不到北了。”

“有人!”

聽到一大群人的腳步聲響起,穆玄英趕緊把小道士按進水裏,自己也潛下去。外面的人都拿着火把,所以照如白晝,連在水裏的他們都能看得清楚外面的暮色。等喧嘩遠去,穆玄英跟小道士上了岸,找個沒人的角落把濕漉漉的衣衫擰了擰。

“多謝幫忙!”小道士認真地抱拳,“在下純陽宮靜虛弟子謝曉元,若有機會必報此恩。”

“舉手之勞何足挂齒?”穆玄英脫口而出,“我家也有很多你的同門。”

謝曉元不解地打量他,“但你不是道士呀。”

“呃——我是說我家那邊也見過不少純陽弟子。”自知失言,穆玄英撓撓下颌,“天色不早,我必須快點回府了。”

“小哥如何稱呼?”謝曉元執着地問。

“我姓穆。”

“穆兄。”小道士鄭重其事道:“那麽後會有期。”

年長者總當他是小娃兒,初次被年紀相若的人呼之為兄,穆玄英無限自豪,眉開眼笑道:“謝道長,咱們就此別過!”

兩人各行其道。

穆玄英開開心心往岳府那邊走,之前的擔憂已被丢到九霄雲外,然而當他轉過路口,發現本該岑寂的大門外居然被人群包了個裏三層外三層。而那些人中,有一部分還是官府的差役跟仵作,個個肅穆凝神。

怎麽會這樣?難道他不在的一天,岳府發生了什麽大事?穆玄英繞到後門,聽了聽,牆內沒有動靜,牆外左右無人,繼而縱身一躍落入園內。

“莫兄弟為何現在才回來?”

乍聽到背後響起岳承志的聲音,穆玄英險些把手裏的槍給扔了,随即意識到身上帶着碎星寶劍,掌心內更是捏了把汗——

大事不妙。

14

軍師說過很多次,當你不知道怎麽回答一個人的問題時,那就講實話。穆玄英把自己在風雨鎮等槍,結果睡過頭的事說了。岳承志倒沒有責難他,把槍拿來,映着月光彈彈槍尖,靜靜聆聽回響,然後,指向穆玄英另一只手的兵器。

“你先前所說那位朋友的劍?”

“……我遇到了朋友。”穆玄英不想多提那些事,岔開話題道:“先生,外面那麽多人是有何事發生?”

“府裏死了一個人。”岳承志搖搖頭,“仵作還在驗屍,等下才能告訴我是什麽情況。”

死了一個人?

“誰?”穆玄英一驚,有點擔心莫采薇的安全。

“是跟你一起進府的門客,晚飯時發現他死在柴堆裏。”岳承志揉着眉心,“真沒想到會在我府上發生這種事,豈有此理!”

還不清楚到底什麽情況,穆玄英也不便多言。

片刻後,帶頭衙役與仵作來找岳承志,兩個人一臉愁雲慘淡,仵作道:“岳先生,你府裏這位可夠慘的,血給吸幹了,一張皺皮什麽都不好查。”

穆玄英一聽不寒而栗,究竟是什麽東西這麽厲害,居然能把人折磨到此等地步?

“先生府裏要查一圈,下人也須接受盤問,不過安大人交代過,您不必到衙門去,只要在府裏等消息便是……”衙役左右看看,壓低嗓音道:“這案子有點稀罕,偏是郡主大喜的日子臨近,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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