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的意思也是壓一壓緩一緩,別觸了黴頭。”

“岳某謝安大人美意。”

一樁人命案,雷聲大雨點小,草草收場。

穆玄英簡直無法置信,天子腳下這群吃皇糧的官差居然把安慶宗的話當聖旨,有沒有把王法放在眼裏?折騰一晚,岳府的門客婢子無不身心疲憊,待管家的轉達完岳承志的安撫,大家各自安歇。

穆玄英趁機給不遠處的莫采薇使眼色,約她三更後在老地方碰頭。

“你在西廂注意到什麽沒有?”

“有!”莫采薇心有餘悸道:“是個箱子,裏面不知裝了什麽,還會響……我想打開,但那錦盒太高,我站在椅子上也夠不到。”

“你在害怕?”穆玄英注意到她臉色很差。

“是……我發現那個死人。”她一哆嗦,“好可怕,眼睛都陷進去了。”

“之前有沒有什麽異樣?”穆玄英想不通,一個尋常門客沒有道理死得那麽蹊跷。

“也沒什麽呀。”莫采薇嘀咕道:“除了頭一晚上咱倆見到那個女的——”

這倒是提醒了穆玄英。

莫非跟韋柔絲的出現有關?他不得不再次提醒莫采薇,“這些日子別再靠近西廂,你小心點……實在不行……找個理由別做了。”

“這怎麽能行?”莫采薇瞪大眼,起身抗議,“不讓他還我一個公道我不甘心!”

“噤聲啊——”

穆玄英怕莫采薇大呼小叫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也就不堅持了。回去後,同屋兩人已睡,鼾聲震天,他換下那身濕衣正要躺平,覺得有什麽滾落下來,一摸是個紙團,雖然浸過水卻沒有爛,應是特制之物。

穆玄英摸索出火折子,輕手輕腳打開門,貓腰在角落裏點燃觀瞧——

毛毛:

放夜那天,客棧見,你曉得哪家。

落款是一個紅色的小斧子印,那是惡人谷的記號,穆玄英哪裏會不認得?順手把紙燒了,倚在廊下喃喃道:“莫雨哥哥……還是你惦記着毛毛。”

那會兒在河邊就想說,既然安慶宗大婚之日洛陽是不夜天,不如一起玩。可自己沒出息,被何方易傷了一下,精神不濟,聊沒兩句睡着了。起來後又忙着趕回來,根本沒有閑暇功夫胡思亂想,虧得莫雨哥哥記着他提過的話。

這樣也好,他們在先前住的客棧碰面,有莫雨哥哥帶着玩肯定比他亂轉要盡興。數數日子也沒幾天了,姑且放下諸多煩惱,穆玄英有些期待地笑了。

岳承志倒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他真把自己那套槍法施展給穆玄英看了,不僅如此,還與他探讨如何變化,之于穆玄英而言受益匪淺。那麽秉直一個人為什麽會跟狼牙軍糾纏不清?這一點,穆玄英始終無法理解,也甚為惋惜。

因命案的緣故,岳府人心惶惶,安慶宗與榮義郡主大婚那夜,岳承志特別允許大家出去看煙火賞花燈。穆玄英出府前,見莫采薇坐在臺階上洗衣濯褥,又敲又打,氣勢兇狠,不由得慶幸自個兒當初的衣衫還能完好拿回。

“連你也要出去?”莫采薇讷讷道:“外面那麽好玩麽……”

穆玄英也沒逛過洛陽的花燈夜,老實道:“聽說不錯。”

“那我也去!”她丢下那盆還沒洗完的衣物,在裙擺上抹了抹,“咱們一道吧,到時也有個照應,免得人多走丢啦。”

可是……莫名多一個人,會不會讓莫雨哥哥不高興?

穆玄英尚在猶豫,就被莫采薇連推帶攘拉出岳府,可當他們來到那家先前所住的客棧,跟久候多時的莫雨見了面,莫采薇被兩道冷冰冰的視線一盯,毛骨悚然道:“暫別!我還是自己去玩吧,男女授受不親,讓人看到不好!”

“喂——”穆玄英迷茫道,“你不是說容易走丢嗎?”

可惜那丫頭已消失在夜幕中。

“走得好快。”穆玄英眼睫動了動,“她……真不會武功?”

“你好像很舍不得她走?”莫雨淡淡道。

“那倒不是。”穆玄英慨嘆着回頭,“采薇姑娘之前遭遇不幸,尋了短見,我救過她就不想她再有什麽意外。”

“你總不能照顧她一輩子。”莫雨嗓音倏沉,“還是說你想……”

“我想什麽?”穆玄英一頭霧水。

對方一臉狀況外,使得莫雨也挺無趣,便邁步向外,“走吧,外面黑下來了,等下找個好位子看煙火。”

“好!”提到這個穆玄英也來了興致,跟在後面說個不停,“莫雨哥哥,花燈會持續到什麽時辰?要不要先去看榮義郡主的婚禮?那邊肯定更熱鬧。唔,不過驿報說,長安的梨園子弟也來洛陽助興,應該先去瞧瞧這個平日不多見的吧?還有啊……”

莫雨猛一回頭。

穆玄英口沫橫飛,沒注意到他止住步子,撞了個滿懷,“啊。”

“選一個。”莫雨道。

穆玄英沒懂他的意思,“什麽?”

“那麽多怎麽看得過來。”莫雨瞥他一眼,“你選個。”

穆玄英仔細想想,好像是多了點,不覺傻笑兩聲,“哈……哈哈……那莫雨哥哥決定吧。”頓了頓,“毛毛聽你的。”

那不經意的話卻融化了莫雨的心。

15

洛陽城萬人空巷,百姓紛紛湧上街頭。

巧奪天工的燈輪、争相林立的燈樓,映得黑夜猶如白晝。花千樹,星如雨,穆玄英目不暇接地望着左右的花燈,時而緩步,時而駐足,若非莫雨适時抓住他的手,他們早就被洶湧的人潮沖散。護城河邊有不少人在放燈,穆玄英本來也想弄一盞來玩,見莫雨大半天沒動靜就問他是不是覺得無趣。

“那燈裏要放許願箋,你在跟前,我沒什麽可寫的。”莫雨說。

穆玄英誤會了,把借來的筆放到他手裏,背對莫雨道:“那我不偷看,莫雨哥哥随便寫,什麽都行。”

這傻瓜……莫雨啼笑皆非地把他轉回來,用黑乎乎的毛筆在穆玄英鼻尖上蘸了下,“我是說,如果你不在跟前,那就可以寫一條‘希望見到毛毛’。”

——有他在所以莫雨哥哥別無所求?

穆玄英呆了呆,有種呼之欲出的情愫,源源不斷湧上心頭,幹脆也不寫了,讓那盞燈随水逐流好去人間。

是時,樂坊裏傳來篤篤簫聲以和那伶人之歌,穆玄英喜道:“莫雨哥哥,快來聽。”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暗塵随馬去,明月逐人來。

游騎皆秾李,行歌盡落梅。

……

莫雨對這種風雅之事沒什麽興致,見他高興,就停下來陪在那裏。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穆玄英跟坊裏的伶人幾乎同時唱出這句。

“你也會?”莫雨詫異道。

“是謝大叔會。”穆玄英認真道:“我經常聽他唱這句,不過,也就只有這句了,後來去問軍師,才知道那是大詩人蘇味道所寫。”

只一句……大抵是前面幾句記不住吧?

“哼,難以想象。”莫雨是實話實說,他根本腦補不出謝淵悠哉悠哉哼着小曲的樣子。

穆玄英忍不住笑出來,“莫雨哥哥,謝大叔原來是天策府的人……他也在京城待過些許年頭,如今遠在落雁城,過年是會想念舊地繁華的。”

“人走到哪裏便是哪裏。”莫雨面無表情道:“有什麽好想的。”

“稻香村也不想嗎?”穆玄英悄聲道。

有馬車朝他們駛來,莫雨一把将他攬到懷裏,避在挂滿花燈的樹下,“不想。”

“我不信。”穆玄英斬釘截鐵道:“莫雨哥哥記得毛毛,記得小月,怎麽可能不想稻香村?”

“無甚可比。”莫雨松手,“那些都不在了,你們活着。”

那如果他死了呢?穆玄英為這個古怪的念頭吓了一跳。他明知道的,那個以為他死了的莫雨哥哥……一怒之下入了惡人谷……被人視為瘋子……

可自己在洱海見到他時……穆玄英忽然有點後悔那日拒絕與莫雨同行,反手握住他,“以後,咱們三個都好好的,誰也不會不在。”

誰也不叫誰難過!

莫雨沒料到他會這麽在意,“毛毛?”

“莫——”穆玄英的話卡在嗓子裏,因牆角裏一對相擁親熱的男女而漲紅了臉,把剛才想說的話忘個幹幹淨淨。

莫雨疑惑地順着他的視線往後瞧。

穆玄英忙不疊拉他往前走,“不是說前門裏是安府,能看到郡主大婚的排場?”

“你——”莫雨無奈道:“還真要去看啊。”

穆玄英低着頭可勁兒邁步,眼角一掃,不止牆角那對男女,大街上居然到處都是你侬我侬的有情人。

大抵是月太圓,夜太美,情未央,誰不趁這良辰美景一慰相思?

穆玄英極不自在,心忖,莫雨哥哥會不會也覺得別扭?若不是陪自己,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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