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交待過不要聲張,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別支支吾吾的,先到鎮上跟陳月會合。”
一聽小月也來了洛陽,穆玄英十分意外,先随他們到風雨鎮落腳。那大一點的女子被捆綁在地窖裏,陳月把昏迷的小女孩抱到別間屋子醫治,武衛忙着裏裏外外打點,跟前只剩下穆玄英跟司空仲平。
“說吧。”那位玉衡壇主從進屋起就繃着臉,“你這身傷是怎麽回事?”
“我被蠍子蟄傷了。”穆玄英為難地說。
司空仲平察覺到他話語中有諸多顧慮,推測道:“是不是盟主交待過什麽?”
“嗯……”
“那算了。”司空仲平擺手,“我們此次來得晚了,沒趕上安慶宗大婚,這期間有不少行蹤詭谲之人出入洛陽城,你有注意到嗎?”
他一直在岳府充當門客,雖然遇到過前來送喜帖的安慶宗,除了其手下的突厥男子,并沒有什麽別的發現。
那莫雨哥哥算麽?穆玄英暈頭轉向地尋思。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有所發現,司空仲平搖頭,“等下讓小月給你看傷……先吃飯,晚點我要審一審楚霞影。”
楚霞影?!
穆玄英打了個激靈,指了指隔壁那間屋子,“難道剛才那名女子就是……”
雨卓承為之放棄大好前途的魔女?
“血魔堂堂主的義女。”司空仲平嫉惡如仇,捶案道:“這妖精拐帶了卓承,又來擾我緝拿惡人,實在可惡至極。”
原來楚霞影也被司空大叔抓到了,那雨卓承豈不是親眼見到這一幕?他沒有直接出手,定是不想硬碰硬……
短短一瞬,穆玄英已是千回百轉,有了無數念頭,只是每一個都讓他萬分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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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司空衆人吃飯,穆玄英去看那位由陳月照顧的小姑娘。
一襲白裙面覆紗巾的少女端着銅盆出來,她往左,穆玄英往左,她向右,穆玄英也向右,最後她忍無可忍道:“毛毛你讓開啦!”
穆玄英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幫你吧。”
“不用,你哪次幫我不是幫倒忙。”陳月敬謝不敏道:“剛才司空大叔說你受傷了?坐那裏讓我看看。”
“不礙事。”說歸說,陳月讓他坐,他不坐,等下肯定沒完,穆玄英還是有所覺悟的。
陳月倒完水,回到屋裏給他診脈,凝神片刻道:“咦……是沒什麽大礙了。”又嗅到一股淡淡的藥香,“有方子嗎?”
穆玄英拿出阿布留給他調養的藥方。
陳月接過來看看,“嗯……原來是他……這就難怪了。”
“你認得出是誰?”雖然小月也出自萬花門下,但最早卻是北天藥宗的弟子,接觸過那麽多醫者,要如何區分是哪位?
“哎。”陳月揉着額角,“像這樣寫方子的人,屈指可數……難為給你抓藥的人,他是怎麽看懂的。”
穆玄英一頭霧水地望着那個方子,“很難認麽?”
“醫方大多抓藥之人都看得懂。”陳月撅撅嘴,“可惜給你看病這個人有點特殊,他自幼為活人不醫的病患煎湯熬藥,輪到自己寫方子,卻與旁人不同。”
“那個人的脾氣是有點怪。”穆玄英想到阿布的作風,笑了笑,“但心善。”
“在你眼裏有不好的人嗎?”陳月歪着頭哼,“我也去吃點飯,你先幫我照看那個昏迷的小妹子。”
“好。”
陳月走後穆玄英給床上的小女孩擦了擦手心盜汗,思及雨卓承與楚霞影的事,心亂如麻。雨卓承若來救楚霞影,司空大叔勢必會緝他回落雁城,到時,自己站在哪一邊都不妥,那要怎麽辦才好?苦惱之際,翟季真的話在耳邊回響。對了,軍師不是給他一個錦囊,說是遇到難解之事拆開觀瞧?穆玄英忙不疊取出貼身放置的蠟丸,揉開之後,捏起裏面的紙箋。一展開見上面只有八個字,簡單又明了——
守株待兔,順勢而為。
軍師又在打啞謎。這樣的字眼,總是讓人似懂非懂,如墜五裏雲霧。穆玄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了解錦囊背後的意思,他甚至不确定這是不是最佳的打開時機,可除此以外,再也沒有人可以商量,也只能按那八個字來推敲。
白天相安無事,夜幕降臨,司空仲平等人審過楚霞影後便各自歇息去了。他們此番前來洛陽還有別的要務,先前趕路太累,又跟惡人谷交手,每個人都消耗甚巨,腦袋一沾枕頭就入了夢。
醜時,一陣風吹開窗子,有道俊拔身影輕而易舉掠過玉衡壇武衛布下的埋伏,打開隔板進入地窖。那屋舍本是風雨鎮的農家所用,被浩氣盟的人租來暫住,雖是打掃過,還有一股陳年老酒的味道,熏人脾胃。
來人蹑足潛蹤拾階而下,一轉彎,便瞅見被捆在牆角的清麗佳人,頓時什麽戒備也沒了,大步上前給她松綁。
楚霞影不住向他搖頭。
忽有劍氣自後襲來,他身形一轉堪堪避開,這才注意到搖晃的油燈下,站着面容蒼白愁眉不展的穆玄英,他手持碎星劍,極不情願地別開眼,“你還記得長空令嗎?”
“長空令現,惡孽無生。”來人緩緩道:“浩氣劍出,誰與争鋒。”
穆玄英眼都紅了,“那麽甘霖瑞雪在哪裏?”
“那人背盟,此名不存。”來人拉下蒙在臉上的黑布,赫然就是雨卓承,“玄英,你看到我出現在這裏,還不清楚嗎?”
“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會主動請纓守在這裏!”穆玄英咬牙,“你之所以告訴我司空大叔跟惡人交手,不就是想以我的出現令他們懈怠,找機會把人救走。”
雨卓承坦言道:“是。”
“你!”穆玄英大受傷害,“你以為我不敢抓你?還是拿不下你?”
“我從未小觑你。”雨卓承回手把劍抛給楚霞影,“只是,如果遇到的是他們,免不了兵戎相見,而你會有所考量。”
“總之我不會讓你們離開。”穆玄英搖頭。
雨卓承護着楚霞影,沉沉道:“小妹性子柔,從未傷害無辜,這次回風雨鎮是祭拜亡故的親人,不想遇到司空……我豈能讓她無端受苦?”
“卓承,不要難為這位小兄弟了。”楚霞影忍着傷道:“他若有意針對,大可喚醒外面那些浩氣盟的人,而不是在此與你龃龉,他……想讓你回頭。”
雨卓承微微一笑,推了她一下,“我身後從來只有你,回頭還能看到什麽?你先走,我們老地方相見。”
“我——”楚霞影曉得磨蹭下去兩人都難脫困,為免連累他,毅然提劍步出地窖。
穆玄英欲阻她的去路,被雨卓承從後拍來一掌逼得不得不錯開身子,扭頭應對。雨卓承飛快擒住他的手腕,低聲耳語,“你讓她離開,我會留下做一個交待。”
穆玄英心急如焚地瞅着雨卓承,忖度,他留下必受嚴懲啊!司空大叔一向是幫理不幫親,原來在丐幫時就誰的面子也不賣,何況他讨厭透了惡人谷之人,對雨卓承的背盟早有愠怒,數罪并罰還得了麽?
似乎觑出他在焦慮什麽,雨卓承反而心平氣和下來,“這麽多年,我始終是日夜難眠,有些事早晚要面對。”稍稍一頓,“天亮以後,司空若問起此事,你佯裝被我挾持,一切由我向他說明。”
啪!門板被踹開,司空仲平蹬蹬蹬幾步進入地窖,“不用等天亮了!雨卓承,好一個甘霖瑞雪,你把從浩氣學來的破解埋伏之法用在同盟身上,真真英雄!我司空仲平今日若放過你,如何跟盟內兄弟交待!”
“司空大叔。”穆玄英擋在前面,“是玄英無能,沒看住那個楚霞影,讓她趁機溜走!”
“事到如今你還護着他?你尊他、敬他,可他把你當什麽?”司空仲平氣得青筋直跳,“過來,給我過來,你心裏還有謝盟主麽?”
謝大叔……一句話戳到穆玄英心上,他只覺得昏天暗地,左右為難。
雨卓承負手道:“小妹被抓,我身為她的丈夫豈能袖手旁觀?至于穆玄英,他的劍法最初是受我指點,你以為他那點三腳貓的能耐,攔得住我?”
穆玄英明白他在為自己開脫,卻怕這樣一來更是激怒司空,對其不利。
果然,司空仲平出其不意揚起綠竹棒朝他敲來。
雨卓承既不閃躲也不回避,閉上了眼,道:“司空,這是我一早該受的。”他辜負了所有人的希望,碾碎了那個孩子的信仰。
“別!”穆玄英大喊一聲,下意識出劍格擋。
噌——碎星是藏劍山莊的寶劍,立時将有功力加持的綠竹棒斷為兩截。司空仲平緩緩瞅向自己也滿是錯愕的穆玄英,勃然大怒道:“你在做什麽?”
穆玄英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