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肖沉總不是最重要的那個

肖沉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那麽碰巧在路上遇見一個三級雌蟲的蟲洞。

真是困了有人遞枕頭,他正愁沒地方發洩這一腔怒火呢。

他今天出來的急,沒帶自己的機甲,不過也沒有太大問題。三級雌蟲而已,他徒手就能解決的事。肖沉無所謂地想着,随手戴上自己的獵人面具。

面具是虛拟的,讓人看不清臉的同時可以滿足進食飲水的需求,不同獵人的面具也不同。

軍部的人已經來處理了,一具具機甲穿梭蟲洞之間,蟲洞的外面還有一些殘損的機甲,依稀能看出被蟲族毒液腐蝕的痕跡,還有一些士兵正艱難地往殘破的機甲外面爬。

肖沉眉頭微皺,掏出根煙叼在嘴裏。他剛才為了肖懷冰的事放了不少血,頭還有點暈,來根煙提提神。

場面血腥混亂,蟲族的嗡鳴聲令人頭皮發麻。肖沉渾然不在意地開着摩托,過去敲了敲指揮官的機甲,在對方驚愕的神态中道:“讓你的人出來,我解決雌蟲,你們保護群衆。”

夜色中那一點火星明明滅滅,映出了男人的不羁孤狂的身影。

“你是獵人黑蚺!”對方驚道,繼而利落地發起通訊。一具具機甲從蟲洞中飛出,肖沉心中暗道一聲辛苦了。

他也不講究,俯身随手從報廢機甲上提了一把刀就往裏面進,将指揮官那聲“你沒穿防護”的提醒抛在身後。

從蟲洞中出來的士兵震驚地看着肖沉遠去的身影,急切道:“長官,他沒進機甲!”

騎着機甲摩托就敢毫無防護地進入蟲洞,這就是個純粹找死的行為啊!

指揮官簡短道:“不必擔心,那是獵人‘黑蚺’。”

那可是能憑借着一己之力,硬生生撐住衆多特級雌蟲攻擊三個小時的獵人啊。

蟲洞內部情況不容樂觀,雌蟲身上沾滿了屍塊,看上去就像是碎屍拼湊起來的怪物。雌蟲身上幾個早已蒼白腐爛的腦袋露出誇張而詭異的笑,直勾勾盯着肖沉的眼睛中是不加掩飾的貪婪。

它沉迷地嗅着眼前這個人類誘人的氣息,好想……好想吃了他……

它的目光掠過肖沉敞開皮衣下黑色緊身衣勾勒出的勁瘦腰肢與修長的雙腿,愈發感到饑。渴難耐。

雌蟲的衆多觸。手在暗處蠢蠢欲動,肖沉反手砍斷想要纏上自己腳踝的一條,在雌蟲的慘叫聲中咧出一個嗜血的笑來,眸子裏是野狼一般兇悍的光:“就TM你叫三級雌蟲啊?”

蟲洞裏傳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叫聲,蟲族的屍體壘成小山。肖沉像只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大殺四方。

……

雌蟲解決得很迅速,肖沉給外面發了信號,随手丢下砍刀,把面具拿下來躺進屍堆裏就開始裝死,等着後勤醫療人員把他擡出去。

帝國會無償救助蟲襲中的傷亡群衆,他好歹也宰了條雌蟲,白嫖個治療不過分。再加上他之前放血有點多,現在蟲也屠完了,他也就順勢休息休息。

他放任自己睡過去,即使睡眠中他的身體也會對敵意敏。感,倒是不用擔心生命安全。

反正對他來講睡哪都差不多,被人送進醫院還省的自己跑一趟,多方便啊。

然而睡過去的肖沉絲毫不知道自己這一舉動會引起多大誤會。

另一邊,肖夜楓安撫着肖一岚,道:“只是三級雌蟲,你不用太過擔憂。”

他這樣說着,實際自己內心也不是很有把握。

肖沉再如何張狂,說到底也只是個普通富貴少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Omega,萬一真的遇見雌蟲,恐怕膽子都要被吓破了。

然而肖一岚仍是神情緊張,道:“這次蟲襲不一樣,父親。”

他有些驚慌起來:“黑蚺也去了。”

肖夜楓神情登時一凝,心中的不安也愈發濃重起來。

黑蚺的戰績每個帝國人都是知曉的,這樣一個戰力強大的獵人卻出現在這次蟲襲中,足以說明這次蟲襲的不一般。

萬一是變異蟲族就糟了。

肖夜楓語氣沉重,不容置疑道:“啓用肖家特權,我過去找他。”

他突然後悔極了,自己為什麽偏要在今天把肖沉喊過來。他們剛剛才吵過一架,肖沉剛抽完信息素,還生着氣就跑了出去,萬一這次肖沉真的出了什麽事,他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

“現在過去?都那麽晚了,蟲襲那麽危險,我過去就可以了。”肖一岚遲疑道。

“不,我過去,你呆在家裏照顧好懷冰。”肖夜楓囑咐道。

“我還是跟你一起過去吧,也好勸勸阿沉。”肖一岚道。他心想着以肖夜楓不善言辭和肖沉一點就着的脾氣,估計還要吵起來,他還是過去看看吧。

這對父子總是這樣,明明心裏都極在意對方,到最後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吵起來,彼此都鬧得兩敗俱傷。

“也好。”肖夜楓道。

肖家的民用機甲在迅速飛馳,肖夜楓只恨不得再快一些。

他無法抑制地想起蟲族可怖的樣子,不敢去想那一點可能。如果肖沉真的出了什麽事情,那之前他與肖沉的争吵将會是他們的最後一面。他将再也沒有機會彌補肖沉,他的孩子會帶着怨氣死亡,死在惡心的蟲子的洞裏。

肖沉從小性子便傲,脾氣又急躁,總是一副焦慮的樣子。家裏三個孩子,兩個都是Alpha,肖沉似乎總怕被他哥哥比下去,總是拼命地向他證明自己并不差,總是害怕被抛棄。

不知道是不是Omega比較敏感的原因,這孩子總是很缺乏安全感,像只不安的小獸,總是小心翼翼地試探着什麽。

他知道肖沉有多渴望他的肯定與陪伴,可他沒有回應肖沉的情感。

養育肖沉時,他已經過了初為人父的新鮮感與年少的青澀稚嫩了,他變得更加沉穩,更加喜怒不形于色。他需要維持自己父親的威嚴,需要更多時間花費在事業和別的東西上面,他總是把肖沉丢給仆人,丢給同樣稚嫩的肖一岚,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孩子所有的一切。

家裏老大老二的獎狀,照片,所有的成長痕跡都被他悉心地保管在了一個房間裏,那個房間外面也擺放着他們的照片。可他似乎從沒見過肖沉的照片,更別提和肖沉的合照。

他太忙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就是忙的沒有時間去關心這孩子。他似乎沒見過這孩子第一次學走路的樣子,沒見過他第一次斷奶後吃流食的樣子,沒見過他第一次說話的樣子……似乎不知道怎麽回事,只是一轉眼的功夫,這孩子就長大了。他這才想起來回頭去翻找這孩子成長的記憶,可是卻突然發現空空一片。

這個家裏沒有多少肖沉的痕跡,他的腦海裏也沒有多少,仿佛這孩子是憑空多出來的一個人一般。

他總說自己欠肖懷冰良多,可這般回想起來,他又何嘗不是虧欠肖沉良多?

他正想補償肖沉的時候,肖懷冰就回來了。肖懷冰太過孱弱了,他又不得不把注意力轉到肖懷冰的身上。

肖懷冰身體不好,正好肖沉那個房間裏有人造溫泉,就讓肖懷冰住了。他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對已經不是肖家少爺的肖沉來講意味着什麽。肖沉也是個倔的,當晚便離開肖家不回來了,一直到現在都是在別處住着。

他就想着那先把懷冰的身體養好吧,之後在補償虧欠了肖沉的就是。他知道他的孩子有多愛他,所以便敢這般肆無忌憚。

他們是家人,哪裏會有什麽深仇大恨。他們最後總會和好,總會彼此原諒,就像以往的許多次争吵一樣。

可他不知道,這一次是完全不同的,肖沉已經不是肖家的一份子了,他怎麽可能還有回到肖家的底氣。

肖夜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一直到他看見從蟲洞裏被擡出的肖沉,半邊臉上都染了紅。

那孩子無知無覺地躺在那裏,脆弱的胸膛看不清起伏,他忽然就覺得耳邊一嗡。

他從沒見過肖沉這般乖順的樣子,他似乎總是在生氣,總是在焦慮不安,這是他第一次這般沉默,平靜地似乎睡着了一般,那般安詳,連一貫皺着的眉都被撫平。

原來他總是這般累嗎?肖夜楓想。

怎麽會呢?

他還要彌補肖沉的,怎麽就突然沒有時間了呢?

他似乎總是有別的事情去做,公司的事也好,肖懷冰的事也好,肖沉在他這裏總不是最重要的那個。

他總是想着,做完手頭那件事再說,總是來得及的,肖沉總是會等他的。

可是這次怎麽就來不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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