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5

“你給他們說的啥?怎麽又笑又氣的?”褐耳站在明酥的肩膀上問她。

“剛剛那男娃不是手指伸進你羽毛裏摸你腹部了嘛,我跟他讨要了兩斤牛肉,他媽說明天就給你送來,你今晚可以少吃點老鼠,留着肚子明天吃牛肉。你應該沒吃過牛肉,我前段時間吃過一次,顏色漂亮肉質鮮美,比兔肉還好吃。”

“竟這好事!”褐耳為了避強光而閉上的眼睛都驚喜地睜大了,扭脖子把鷹臉埋明酥頭發裏,喜滋滋地央求:“我看今天這麽多人都沒摸到,眼饞的樣子挺可憐的,你給他們排個隊,滿足這些瓜娃子。”

“別急別急,慢慢來,先把兩斤牛肉吃到嘴了再說,我還沒摸清情況。”她在鎮上住的時候恨不得一天三頓頓頓都是肉,但她爸媽都逼着她吃蔬菜,說肉吃多了會膩、會吃厭、會錯過很多好吃的菜,她還不知道真假,說不定人類的食物真有這個特性,不然他們也不會琢磨出那麽多的菜品。為防褐耳也錯過許多好吃的,那就細水長流,饞了就找人碰瓷打個牙祭。

“禾苗,你真聽得懂貓頭鷹的話?”明溪眼不眨地盯着咕來咕去的一人一鳥陷入懷疑,他也看到了阿許扒開貓頭鷹的羽毛探手進去,剛伸進去還沒五秒鳥就飛走了,禾苗站的遠肯定是看不見的,那她說的這麽清楚只能是這只貓頭鷹告訴的了。

“咕~咕咕咕—咕!”他瞎咕一通問:“禾苗,你聽得懂我說了啥嗎?”

明酥搖頭,她就聽懂了一個字“咕”,褐耳更是一個字都聽不懂。她指着他鎖骨上面一點,說:“是用這裏發聲的,很用力的擠出聲,不是喉嚨裏憋出來或是嘴巴收緊吹出來的聲音。”她想起那個神婆的話,照搬出來應付:“這是要有天賦的,你應該學不會貓頭鷹的語言。”

怕弟弟傷心,她安慰說:“你的天賦可能是學狗叫,我看我的小灰狗就很聽你的話,這個我就學不會。”

“這是真的,小灰最聽我的話。不過小灰怎麽就成你的……”剩下的話消失在禾苗的怒視下,“噢,我想起來了,你喊我喊哥了,你還記得呢!”

明溪看了看還害羞把臉藏禾苗頭發裏的夜貓子,想到對他熱情讨好的小灰,他反悔了。他沒有鳥但有狗啊,要是最聽他話的狗都沒了,他多可憐。

“姐,你看你都有褐耳了,小灰你就別要了,它最喜歡我,跟你了它就傷心地不肯吃飯了。”

“褐耳還回山裏的,他不跟我住,只是偶爾過來玩一會兒。”明酥猶豫,她就眼饞小灰跟着明溪到處跑,只對他搖尾巴夾耳朵的樣子,這樣的好夥伴她也想養。

“小灰離不開我家,它是母的,明年生狗崽了随你挑。”

“那、我先看看吧。”明酥冷眼瞥他,“是你主動說要送給我的。”

明溪臉臊得發燙,低聲說:“是我說錯了,以後肯定不說了。”

明奶奶剛想關門去找人,就看到從房子後面走過來的兩個娃,“小溪今天中飯在我這兒吃,奶炒了肉,你小叔給你跟你姐買了吃的用的,等吃完飯你給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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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炖雞了嗎?”明酥問。

“有肉還不行吶,做多了吃不完。”

明酥有些生氣地夾緊眉頭,“是你給我說要炖雞炒肉的,你們人類都說話不算話,喜歡撒謊。”

明奶奶看一聽這話就聳眉垂眼的孫子,知道這是事趕一起去了,“白天雞都捉不住,都跑出去了,晚上天黑了我就捉雞明天殺,明晚上炖雞,把你堂姐也喊來一起吃,你好了之後還沒跟她碰面過吧。”她趕緊解釋,小孫女的脾氣她還沒摸準,怕她哭也不敢糊弄,打岔問:“你肩膀上的夜、貓頭鷹是之前你喊下來的那只不?走,帶進去,奶給它盛半碗白米飯吃,它吃飯吧?”

“不吃,貓頭鷹不吃素只吃肉。”除非是餓的要死了才會吃點農作物。她氣勢洶洶地往屋裏走,路過騙人的人大哼一聲,“明晚炖雞,可不能再騙人了。”

“炖,肯定炖,想吃就殺,殺幹淨了我讓你爸媽給我掏錢。”她拉孫子走在後面,指着那夜貓子長長的爪子囑咐他:“夜貓子兇得很,你姐不讓你碰你可別亂摸。”她也不懂孫女怎麽把夜貓子給降服了,她們這沒那本身的還是防着點,別湊上去給抓爛了臉。

明酥姐弟倆回來直接開飯,背了兩斤牛肉債的母子倆到家可沒現成的飯吃,艾麗華喊住要上樓的兒子:“來,幫我擇菜做飯。”

甘清許不想,他心情高興着呢,不想蹲廚房裏擇菜燒火,“我明天再幫你做。”

“那我讓你爸後天再買牛肉回來。”

甘清許惱怒地翻白眼,抵不住威脅只得拖拉着腳往廚房走,“我不喜歡你這樣。”他悶悶地說。

“我還不喜歡你這樣呢,要不你學禾苗撒撒嬌,像明溪那樣耍賴也行,別像個小悶葫蘆。”艾麗華開水龍頭放水淘米,嘩嘩水響裏她頭都沒回,催說:“趕快擇菜,你爸吃了飯要補覺的。”

“咦,飯還沒好?”甘唐元從地裏回來看煙囪還在冒煙,他站廚房門口随口問:“我不見你早就回來了嗎?阿許挨訓了,怎麽撅着嘴?”

“讓他幫我做飯不高興呢。”

“嗐,男娃子可不許動不動小氣量,就燒燒火,又不累人。”話是這麽說,但他也不往廚房多踏一步,“我去看電視歇一會兒。”

“別睡着了,再有十來分鐘就吃飯了。”

“好。”

廚房裏又只剩下兩個人,艾麗華思索了下,對兒子說:“待會兒吃飯的時候你跟你爸說讓他明天給你買牛肉回來。”

“之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我明天就讓阿許爸買牛肉回來”這是你原話,我是跑腿送肉的。”甘清許猶疑地問:“你該不會想明天你送肉過去吧?我不跟你換!”

看這小模樣,看來真是喜歡那只夜貓子了,難為他能想到這一步,她就是想讓他多跟他爸說說話,像其他娃那樣,回家後小嘴叭叭地講他覺得有意思的事罷了。

“又不是我非禮人家夜貓子,你不說你下午就去找禾苗,你把毛衣撸起來讓她摸你肚子去。”

甘清許下意識想捂衣服,哼了一聲,憋屈地說:“我自己說,你別想搭我空再摸貓頭鷹。”

女人呲了一聲,真小氣。

剛把飯菜端出去,甘清許就直接開口讓他爸明天賣菜回來給割兩斤牛肉回來。

“家裏的牛肉吃完了?我記得後院鐵絲上晾的不還有腌牛肉。”

甘清許看他媽,想讓她講。艾麗華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看她幹啥,她又不是他的傳話筒,懶死了。

“我答應要給貓頭鷹的,我今天抱了它還摸了他。”

“噢,答應人家了是要給,爸明天給你買回來。不過貓頭鷹是哪個孩子的外號,咋還又抱又摸的。”

艾麗華也是服氣,分明好笑又有趣的事,經她兒子的嘴轉述一遍就柴的像雞胸脯肉,沒滋沒味還噎得慌。“貓頭鷹不是人,就後山住的夜貓子,不知道怎麽回事,反正是聽明仲夏那閨女的話,今天人家小姑娘拿貓頭鷹跟阿許換他種的草莓,你兒子抱着鳥了手戳進毛裏摸人家的肚子了,現在那夜貓子喊着你兒子非禮了它,要兩斤牛肉做補償。”

“非禮?”甘唐元挾起來的菜都驚掉了,他兒子才六歲,怎麽跟這兩個字沾上邊了!等他詳細了解了事情的由來,好笑道:“小丫頭古靈精怪的,編的故事似模似樣。”

“禾苗是挺有意思,她現在的模樣看不出來傻了四五年,你明天記得買牛肉回來,選精瘦的,別買肥肉。小丫頭跟夜貓子都挺有意思,配合地像真的一樣……”

“禾苗是真聽得懂貓頭鷹的話,上次她叫幾聲貓頭鷹就出來了,還跟我們一起進村裏了,她不叫它就不走,明奶奶趕了好幾次都沒趕走。”阿許着急解釋。在他這裏,明酥會說貓頭鷹的話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了。

“那就更要買了,明天你去給貓頭鷹送肉。”

“媽,你聽,是不是禾苗的聲音?她又在跟貓頭鷹說話。”阿許聽到熟悉的“咕咕”聲,放下飯碗就往外跑,“禾苗,肉還沒買回來呢,是不是貓頭鷹餓了,腌的牛肉吃不吃,我家有腌牛肉。”

明酥笑露了滿口小白牙,她知道他家有腌牛肉啊。“我是來給褐耳指路的,剛剛去你家菜棚了,褐耳今天晚上就去逮偷吃菜的老鼠。我再給他說說你家的房子,他明天可以找個離你家近的地方睡覺……”

明奶奶看阿許爸媽要出來了,拉明酥就要走,擺手說:“麗華,你們吃你們的飯,我們就出來轉轉,現在就回去的。禾苗走,你不是說褐耳白天要睡覺,趕緊把它送回後山,它晚上要捉老鼠的。”

“阿許,我明天來找你,拜拜。”明酥抱着褐耳跟她奶往後山走,白天光線太強了,貓頭鷹的眼睛受不了,睜開了像是要刺瞎一樣,要不是有她抱着,褐耳白天壓根不敢出來,就怕出來了回不去。

“那丫頭抱着的一坨就是夜貓子?老人說夜貓子能抓走孩子的,這遠遠看去還挺溫順的。”走的太快,甘唐元都沒看清那夜貓子真正的樣子,一個猛禽能跟小孩玩到一塊兒,還挺新鮮的,他也想瞧瞧。

很快,他的機會就來了。淩晨三點,甘唐元起床去菜地,他要在早上五點鐘之前把菜送到鎮裏過給菜販子,像菠菜和蒜苗還有蔥都在前一天晚上擇洗幹淨打成捆裝筐了,他現在要開車過去把菜筐搬到車廂裏。

剛走近菜棚,一個黑影嗖的一下刮過去,他唬了一跳,心跳剛緩過來,那黑影又沖了回來,還扔了個東西下來,叽哇亂叫的。

“娘哎!”他吓得後退了幾步,手電筒杵過去,先看到一個渾身是血還在地上扭動的肥老鼠,手電筒上移,豎着兩簇羽毛的大臉盤子露了出來,光照了過去它瞬間閉眼往北邊飛走了。

老鼠碾死扔田溝裏,他搬了菜筐到車上,車走在路上他還在想那兇厲的眼睛和彎嘴上的血。

“嘿,它飛走了又飛回來給我扔個老鼠是哪個意思?證明它來過沒偷懶?那丫頭還真能跟夜貓子說話不成?”男人左手摸着下巴嘀咕,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他種菜賣菜五六年,今天可是第一次見到夜貓子,活了二三十年,夜貓子叫他都甚少聽到。

八點左右,聽到卡車進村的聲音,守在甘清許家的一窩孩子擁着明酥往後山去接睡覺的貓頭鷹。明酥比村裏開小賣部的老板還受人歡迎,只見她肩膀上蹲着鷹,擡首昂胸地走在隊伍最前面,語氣驕傲地翻譯:“褐耳說他昨晚逮了五只肥老鼠,本來還能逮更多的,但阿許爸爸去了菜棚還拿燈照他,他就跑了。哦,阿許,褐耳還給你爸送了只老鼠。”

阿許被小夥伴們看的有些臉紅,他覺得他爸多少有點不知足,都收禮了還拿燈照人家,把褐耳吓跑了吧。

“他應該也是想見見褐耳的面,昨天還說沒看清呢。”沒辦法,父子是綁在一起的,他爸做錯了事他這當兒子的還是要幫着解釋的,不然也影響他的名聲。

“小事,褐耳也沒怪他,待會兒見面了我給他說說,貓頭鷹的眼睛不能見強光的。”明酥寬容地說,反正褐耳打零工的事當家人已經知道了,牛肉能吃進肚子裏,偷工減料也不是他故意的。老鼠要是沒捉幹淨,大不了再打幾次零工,細水長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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