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1
晚上睡覺的時候, 明酥看她媽洗完腳坐進她的被窩,而她爸從櫃子裏另拿被子睡在床外側,她捅了捅她媽, 說:“媽, 你不去跟我爸睡?”
“他臭不拉幾的,我嫌棄他。”
明酥暗暗翻了個白眼,她差點還真信了。
剛躺下,窗戶外有了扇翅膀聲,接着窗戶被推開, 鷹爪跟鷹頭同時露面。
“呦,可躺被窩裏了!”褐耳賤兮兮地闖進來,回頭招呼道:“姐快進來, 這是我們跟禾苗的屋,她爸媽才是借住的。”他站在床頭柱上哼哼兩聲:“我看這次誰還能趕我走。”
明仲夏總覺得褐耳的眼神不對勁, 想趕它出去,又怕它惱起來亂說話,只好憋屈地躺平當沒看見它倆。
“褐耳,你跟黑翅今晚咋來這麽晚, 我還給你倆留了兩塊雞胸脯子肉,只能明天早上再拿給你們吃了。”明酥腿從被窩裏探出來壓在她爸肚子上, 被推下來再翹上去, 反反複複,還有心思跟床尾的褐耳聊閑。
“碰見細眼了……”
“咳咳。”明仲夏現在聽不得鷹叫,強行打斷一人一鷹的咕咕聲, “明酥, 你媽教你的功課你學的咋樣了?來,爸考考你, 拼音都會讀會認會寫了?”
“那當然,我是誰啊,就那63個拼音,我媽從去年就開始教,我就是個笨蛋也學會了。”
“你是誰?你不就村裏的禾苗?還“我是誰啊”,反正不是狗不是牛。”明仲夏看他姑娘那臭屁樣子忍不住笑,彎起食指輕輕敲了下她的小腦袋瓜。
“爸。”明酥鄭重喊了一聲。
“嗯。“
“媽。”
“嗯?”黎玉琳也應聲,問:“咋了?”
“我是貓頭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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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小牛,放牛娃。”
“爸你說的對,我是小牛,你說我是啥我就是啥,我是小狗小豬都行。”
“傻不…!”明仲夏猛然反應過來,這臭丫頭,反過來罵他呢,難怪嘴挺勤快,爸媽也喊得甜蜜蜜的。
“禾苗,爸給你說個事,你不是我跟你媽親生的,你是我挑水的時候從村前面的水井裏舀起來的,張嘴就喊爸,我就把你帶回來了。”明仲夏看了眼媳婦,挑眉遞話。
“我是小狗,我相信你說的話。”明酥不上當。
黎玉琳:“……你爸說的是真的,我那時候不能生,還想着從誰家抱一個娃回來養,誰知道沒過兩天你爸就撿了個你回來。”
“媽,我知道,我是小豬。”
“你不是小狗小豬,你就是你爸挑水的時候撿回來的娃子,當時你身上穿了個大紅兜兜,我還給你留着呢……”
“媽,我真是小豬。”
黎玉琳忍笑看了眼男人,又垂眼看作怪的毛丫頭,認真說:“你是我們撿回來的!”
“我是小豬,媽。”
“爸,我是小豬。”明酥爬起來按住她爸的頭,問:“爸,你是喜歡狗還是喜歡豬?”
“別喊我喊爸。”明仲夏故意板着臉推她。
“爸,爸,爸爸,親爹,我是小豬,是小狗,是貓頭鷹,是小螞蚱……”
“我要睡覺,別吵我。”男人掀起被子,把頭埋在被窩裏,感覺有小手要伸進來,使勁把被子給卷起來,都給壓在身下。
“媽,你喜歡貓頭鷹嗎?還是喜歡小狗小貓?”明酥轉過來換個人問。
“……”沒人說話。
明酥去翻她媽眼皮,嘴裏嘟囔着“我是狗是貓是鳥,可以是牛是馬是小蟲,就看爸爸媽媽喜歡啥,喜歡當啥我是啥。”
“唱歌呢,趕緊睡覺,我拉燈了。”黎玉琳支起身把娃塞進被子裏,拉滅燈泡,自己躺被窩裏閉嘴不說話。
“有人還醒着嗎?”明酥叽咕一會兒問一遍,等兩人呼吸真平穩了,她改為鷹語問屋內蹲着看熱鬧的兩鷹:“我剛剛說話你倆記住發音了沒?”
她把“我是小狗……”用人類語言說一遍,又用鷹語翻譯。
黑翅眼神複雜地看了眼認真記發音的傻子,轉過頭問認真教學的笨蛋:“禾苗,你也趕緊鑽被窩睡覺算了,你這是貓是狗是牛是豬的,你确定除了你還有其他人會說?”
“對哦!難怪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我是鷹,幹嘛跟她反複念是狗是豬的。”褐耳回過神,滋味難辨地瞅了眼臉色正常的人形鷹,招呼黑翅該出去守夜了。
“這小禾苗是臉皮薄還是臉皮厚?難道是習慣了當人又當鷹,對種族都沒要求了?”
明酥只來得及聽到褐耳這句話,黑翅怎麽回答的她一點音都沒聽見,想也沒啥好話。
明仲夏跟黎玉琳在村裏過了兩個夜,周日中飯後騎自行車回去,給愛好當動物的憨丫頭留了五頁練字作業。
“那我每天寫完了都讓黑翅給你們送去噢。”明酥送她爸媽到村口,叮囑道:“你們可以在下班了買塊兒肉給她準備着,要是有話說也可以給我寫信讓她帶回來。”
夫妻倆對視一眼,黎玉琳開口說:“那你讓它早點來,肉越快吃進肚越新鮮。”
隔天天剛黑,黑翅攜帶一封信路過村口,被早已在村口大樹上等着的褐耳黏上,她毫不意外,他要是老老實實在村裏等着那他就不是他了。不過這樣也好,他跟她在一起,她也不擔心細眼鑽了空子。
來回三天,褐耳跟黑翅無論怎麽換時間,每次到鎮上,禾苗家的窗子都關的嚴絲合縫的,拿爪子推,用頭抵,兩只鷹靠在一起用力往裏擠,窗戶頂多動了動,然後驚動屋裏人來開窗。衣裳跟窗戶一樣,把人包裹的嚴絲合縫的,一點苗頭都不給瞧。
“咦,真小氣!”褐耳鬼鬼祟祟地一股煙刮進卧房,毫無收獲地被禾苗媽拎着翅膀給提出來,蔫頭巴腦地說:“當誰稀罕看你們,你們要不是禾苗爸媽,我才懶得看,樓上樓下的那麽多人,給肉給錢我都不睬一眼。”
黑翅沒說話,沒去戳破他,他是被她那天講的的話給吓到了,怕偷看被人發現了會要他鷹命,這才天天跟她一起來鎮上逮着禾苗爸媽使勁薅。
回去的路上,褐耳鄭重宣布:“明天我不來了,我要去阿許家的菜棚裏逮老鼠。”
“那我自己過來。”黑翅側頭,剛好瞟到他那微微起伏的胸腔,又低頭看看自己的,同樣都是一鼓一鼓的,莫名覺得他的胸腔更軟些。
“哎,終于到了。”褐耳落在樹枝上歇了會兒,提議說:“逮老鼠去不去?在鎮上吃的那點肉我都已經消化了。”
黑翅應了聲,跟在褐耳後面鑽進滿是草莓香的菜棚裏,要不是鷹對果子不消化,她聞這味兒也要像老鼠一樣來偷吃。
吃老鼠的時候,喉管連帶胸腔起伏尤其明顯,鬼使神差的,黑翅伸脖子去蹭了一下,羽毛的刺棱感讓她回神,迅速起身,擡爪右側一步,故作平靜地說:“我還以為你長胖了,原來是羽毛蓬起來了。”
褐耳低頭掃一眼,呆呆愣愣道:“沒蓬啊,天熱了我還在掉毛,你不也在掉毛?”
“那可能是你長胖了吧。”黑翅以聲壯勢,語氣頗為肯定。
褐耳沒說話,一時之間菜棚裏安靜了下來,黑翅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盼着有不長眼的老鼠出來打破平靜。
緩過腦裏發熱迷糊的那陣,黑翅立馬精神起來,瞥頭掃了眼發呆的純情嫩鷹,心下嘀咕又不是沒有過臉對臉,不就是貼了下胸腔嘛,以後肯定給他貼回來,随他貼随他蹭。
“你該去村裏巡夜了。”她提醒道。
褐耳沒應聲,眨了下眼,開口尖細着嗓子說:“你蹭我胸口了,又占我便宜,你得讓我占回來。”
黑翅耳羽抖了下,有些羞赧,開口前想到細眼說話的調調,捏着嗓子問:“你想蹭回來?那可就代表着你在向我求偶,你懂吧?”
“不,我不蹭你羽毛,我、我想跟你嘴對嘴磨一磨,這不屬于求偶行為吧?”
黑翅一下僵了臉,冷聲道:“屬于,想跟我磨喙,那要先成為我伴侶。”
“可是……”
“沒有可是!”
“你還蹭我胸口了,我都沒有說啥。”褐耳委屈,他覺得吃了大虧。
“你蹭回來啊,蹭回來啊!”黑翅化身霸王,翅膀後張,鼓起胸腹大步走向褐耳,叫嚣道:“你蹭啊,有膽子就蹭回來!”
褐耳被逼着連連後退,眼睛裏只剩下鼓起的胸口,透過炸起的羽毛他甚至看到了細絨,“你別逼我。”再逼他可要當真了。
“不蹭回來了?這可是讓你蹭你自己不蹭的,那就別哔哔賴賴。”黑翅哼了一聲,收回翅膀,胸前支愣起的羽毛複位,心下有點失望,但看他懵呆的樣子又恢複了冷靜。總有一天,她要讓他給她跳一天一夜的求偶舞,求她蹭他胸口的羽毛。
褐耳抓進土裏的爪尖動了動,又深紮進原來的位置,他感覺臉上酥麻麻的,慶幸有羽毛遮掩,更慶幸菜棚裏的土厚重黏住了他的爪,不然他爪子擡到半空中人家撤退了,那他可沒臉了。
兩鷹再次無話,這次褐耳率先飛出菜棚,飛往村裏去查看牛棚裏牛的情況。出了菜棚他才覺得喘過氣,心下暗呼自己迷了心竅,竟然敢對黑翅這只暴脾氣鷹耍流氓,而他竟然沒挨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