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知道我喜歡你
時岸将車停在了那小區門口的臨時停車位,邊上停着的是那輛小破電動車,他坐在駕駛位上隔着半升未降的車窗看那輛電動車,時岸想不明白,好好的小區為什麽不讓外賣的電動車進去。
在車裏等了好一會兒,時岸終于看見電動車的現任主人從小區門口跑出來了,那只反應遲鈍的手機不知道從哪給自己淘了跟挂繩,雁飛瀾低頭擺弄着手機腳步急促的往電動車停着的地方走。
雁飛瀾大概是急着接單跨上電動車就要開走,一眼都沒看旁邊停着的那家夥。
就在他轉動手把準備給油開走的時候,時岸忍無可忍的按了一聲喇叭,剛騎出去沒兩步的雁飛瀾給吓了一跳,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旁邊停着的是時岸的車。
時岸徹底降下車窗道:“上來,沈琦叫吃飯,他說今天給你打電話你給挂了。”
雁飛瀾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沒有要動的意思,眨巴了兩下眼睛,脖子扭得都有些酸痛了。
“我叫你上車。”
時岸還在生氣,昨晚上雁飛瀾說要搬走的氣還有今天中午那會兒雁飛瀾說讓他跟別人試一試的氣,他都生着呢,現在主要是尴尬更多一點。
脫口而出問人家你怎麽不跟我試試,結果還沒有收到回答,得到的就是和此刻一樣的不解和震驚。
時岸也是要面子的。
他沒有下車,只是又按了一次喇叭問:“上不上來?”
雁飛瀾知道時岸不高興,多半都是自己的原因,時岸現在的表情已經很難看了,他知道自己要是現在說不上去的話,時岸是能下車連他帶車都一腳踹飛的。
坐進時岸車子的副駕駛,雁飛瀾老老實實的挺直腰板等着挨訓。
時岸也沒有開車,車裏的尴尬就像深藍色的海潮,也不算洶湧,只是站在這就讓人覺得頭暈目眩。
雁飛瀾忍不住了。
“我們能先去趟這家米粉店麽?”雁飛瀾把手機送到時岸面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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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岸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他發現雁飛瀾的手機屏幕碎了,蛛網狀的碎片全靠那張劃的不成樣子的手機膜強撐着,時岸勉強看清了上邊的內容。
單子是雁飛瀾五分鐘之前接的,還有半個小時就到時間了。
時岸一腳油門奔着雁飛瀾接單的那家來一碗米粉店去了。
雁飛瀾下車去取貨,時岸就坐在車上等,店裏還有別的外賣員,有比雁飛瀾的單子還要晚的外賣員站在店門口抽煙打發時間,看着雁飛瀾拎着剛出的餐上了轎車,大家都不是很懂這位同行。
雁飛瀾上車的時候時岸在抽煙,這可能是時老師唯一的不良嗜好了,可就這麽一個不良嗜好也沒到不可控的地步,時岸只有在煩得很了或者心裏實在不舒服的時候才會抽一支。
例如現在,時岸對雁飛瀾的态度就很不舒服。
從上了車到剛才下車進店取餐,雁飛瀾除了說了一句先去米粉店以外就沒說過別的話了,他的沉默落在時岸眼裏那就是不講道理。
我跟你表白,你沒反應也就算了,現在這沉默是什麽意思,是覺得我很尴尬麽?
時岸吸了一口趴在車窗上懶懶的吐了一口煙霧出去。
雁飛瀾沒有攔時岸也沒有催時岸,他靜靜的等着時岸抽完那支煙才問道:“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
時岸打着火将車子開出去,他想了想說道:“忘了,好像是在第一個月的時候。”
“第一個月的時候?”雁飛瀾不知道時岸所謂的第一個月是什麽時候的第一個月。
時岸卻也沒有給他答案,只是“嗯”了一聲。
他學會抽煙是在雁飛瀾進去的第一個月,第一次去看雁飛瀾的時岸做了很多工作,托沈琦找了相熟的家裏是在系統工作的朋友咨詢了很多相關事項,可時岸沒讓沈琦幫忙,有些事情不好走後門的,走了後門搞不好會給雁飛瀾惹麻煩。
興致沖沖的帶了些東西過去,結果人卻沒見到,時岸問拒絕探視的原因,獄警很是冷淡的搖了搖頭說:“沒有原因。”
有些人就是這麽冷漠,可時岸理解雁飛瀾的冷漠,理解卻不代表能夠接受。
時岸勉強支撐着自己走出了那道門,他倒了三趟公交回了自己學校,他沒有直接回寝室而是去了學校的那處荷清池。
彼時荷花正值花期,坐在荷清池旁邊的長椅上,時岸咬着牙哭,哭的腦袋都疼了可眼淚就是收不住。
大約是時岸哭的太慘了,一邊抽煙的不知道哪個學院的學長還是學弟過來遞了一根煙說道:“哥們兒,沒有什麽事是一根煙過不去的,實在不行咱這還有一包。”
第一次抽煙的時岸給嗆的差點背過氣去,本來就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抽上一口煙更是收不住眼淚了。
就這樣時岸學會了抽煙,但是沒有人知道。
他只會在被雁飛瀾拒絕探視後像第一個月被拒絕時的那樣,一個人坐在荷清池旁,後來租房子就坐樓下花壇,買了房子就坐單元門口的臺階上,一個人,抽幹淨一包煙然後上樓。
盡管第二天嗓子裏像着了一把火一樣。
可時岸始終記得給他第一支煙的那個人說的那句話。
沒有什麽事是一根煙過不去的,實在不行咱這還有一包。
時岸抽光了很多包煙之後很想找到當初給他遞煙的那個人然後告訴他——哥們兒,真的有抽成肺癌也過不去的事。
“少抽煙吧,抽多了不好。”
雁飛瀾和沈琦不一樣,沈琦會勸時岸戒了得了,可雁飛瀾只會說少抽。
時岸依舊“嗯”了一聲。
車裏就再沒人說話了。
送雁飛瀾完成了最後一單,時岸開車帶他去找沈琦吃飯。
下車的時候雁飛瀾站在餐廳門口卻沒有要走進去的意思,快他兩步的時岸回頭見他站在那便問:“怎麽了?走啊。”
雁飛瀾低頭看了看自己。
身上的衣服雖然是今天早晨新換的,可是跑了一天也被汗浸了,還有手裏那只十幾塊錢租來的頭盔。
怎麽看他好像都不是能走進這間連門口匾額都明晃晃刻着高級兩個字的餐廳的人。
時岸嘆了一口氣,他想不進去也好,剛好他有幾句話打算跟雁飛瀾講。
他将時岸拉去了一邊。
“雁飛瀾,挺起你的腰杆,不要像只烏龜一樣縮手縮腳。”時岸的語氣還算溫和,他拉起雁飛瀾的手腕,邊往餐廳門口走邊道:“沈琦待會兒對你的态度可能不會太好,他知道我喜歡你但是你連着五年拒絕我探視的事,上學那會兒就看你不順眼,現在看你更不順眼,一會兒他要是說了什麽你多擔待。”
雁飛瀾被時岸拉着往前走,時岸說一個字他傻一個字。
他最害怕聽見的話,就這麽聽見了。
時岸的心跳在走進餐廳時仍舊沒有恢複往日頻率。
剛才的表白不是像中午那會兒一樣無意識脫口而出的,他是故意的,憑什麽不告訴他!
時岸在心裏倔強的想着——我都要為了你去幹那打群架的事了,對方又兇又狠的,我去了能不能回來都不一定呢,我告訴你我喜歡你怎麽了?
也許是戰鳴的表白給了時岸勇氣加成,也許是被成年人的世界磋磨的來了逆反心,話已經說出去了,而且說的很明白了,時岸沒打算跟雁飛瀾解釋了,只是握着雁飛瀾手腕的手變的有些涼而已了。
雁飛瀾一言不發的跟在時岸後邊。
沈琦早已經到了,坐在位置上看着疑似牽手進門的兩個人,表情難看的像生吞了二斤檸檬。
走到沈琦跟前,時岸這才松了手坐到了沈琦對面的位置。
沈琦和雁飛瀾打着招呼:“好久不見。”
雁飛瀾略顯局促的點了點頭道:“好久不見。”
沈琦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時岸,用眼神問時岸這是什麽意思,時岸卻沒理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道:“坐這邊吧。”
雁飛瀾哪敢說個不字,抱着自己的頭盔坐過去了。
“菜我都點好了,一會兒你們看看有什麽想添的,随時添。”
沈琦并沒有像時岸說的那樣難為雁飛瀾,他說完話又切了話題問時岸:“我之前說的那餐廳的事你怎麽想啊?你這現在趁着假期趕緊跟我弄了得了,我跟你講買賣不能拖,越拖越難幹。”
時岸了然點頭:“行,你再等我最多半個月,我手裏這比賽弄完我就跟你好好研究研究。”
“行!”沈琦答應的痛快,他又朝雁飛瀾揚了揚下巴問道:“飛瀾現在是做什麽呢?”
這稱呼是沈琦千挑萬選才叫出口的。
和雁飛瀾的關系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上學那會兒他都是叫雁飛瀾全名的,多少也是帶着點“恨”的,畢竟把時岸給“拐”了。
現在這麽多年沒見,尤其剛才時岸又發了短信來告訴他別對雁飛瀾太刻薄,他這才選了“飛瀾”兩個字,既有老同學的親切,又沒有疏離感。
沈琦覺得沒有比他更聰明的了。
結果剛叫完飛瀾兩個字,就接收到了來自時老師的和善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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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小時你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