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還能愛他

時岸拿着菜單研究了好一會兒,最終也只點出了一道開背蝦,他将菜單遞給雁飛瀾。

“你點吧,我實在點不來菜。”

時岸對吃的不算熱衷,可這要是雁飛瀾做飯,他能坐在沙發上背出十幾道菜名來。

雁飛瀾點了兩道時岸愛吃的菜,将菜單遞還給服務生的時候又特意告訴服務生所有的菜盡量少油,時岸不愛吃油膩的。

時岸的心思全不在菜上,他隔着桌子看着雁飛瀾身邊的那一小束花。

一碗米飯連一半都沒吃上就吵着說飽了。

雁飛瀾飯才吃兩口,擡頭只見時岸滿臉心事的樣子。

“怎麽了?”雁飛瀾給時岸添了杯水問道:“不高興?”

時岸的确不高興,看樣子應該是雁飛瀾喜歡的那個漂亮老師回來了,時岸吃飯的時候還在想,自己今天這決定下的可真是時候,這邊才給人家包完紅包,那邊人家的心上人就回來了。

他不高興于自己的執着,也不高興于自己那以雁飛瀾的名義和沈琦一起做生意的決定,這件事雁飛瀾還不知道,知道了雁飛瀾一定會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全是在彌補五年之前的事情。

可他,分明是因為喜歡雁飛瀾,想要雁飛瀾好。

雁飛瀾現在剛出來,能找到的工作要是有外賣員之外的選擇估計雁飛瀾也不會選擇騎着電動車在整個白江市穿梭,外賣員這職業是沒什麽丢人的,可人都是要往上走的,所有人也都是往上看的。

找雁飛瀾所說,雁飛瀾喜歡的那個女生長的又好看,家世還好,又是個薪資不低的老師,人家真的就能死心塌地的跟雁飛瀾過一輩子麽?

時岸為雁飛瀾做打算,他希望雁飛瀾的以後都是好的,盡管這份打算有些太一廂情願了。

他為雁飛瀾鋪好了以後的路,可當雁飛瀾真的要離開他往前走的時候他卻覺得心有不甘,這麽多年,他能做的能說的,都做了都說了,看着那捧花,時岸心裏的苦比那花要盛的多。

“沒有。”時岸抽了張紙擦嘴,他只是虛虛的擦了擦嘴角,沒有立即将紙團起來丢掉,他借紙做遮掩,想要掩住自己滿心的不甘願,也想要掩住自己滿心的舍不得,他問雁飛瀾:“她回來了?”

Advertisement

時岸的問題把雁飛瀾問的有些發愣,無端的哪來個誰回來了呢?

“什麽?”

時岸搖了搖頭,他慢慢低下頭,自欺欺人的時間太久了,時岸早就陷在了對自我的欺騙裏,他總覺得他和雁飛瀾是有可能的,盡管現實一遍又一遍的拿着錘子把不可能三個字釘在他的身上,盡管雁飛瀾身體力行的告訴他兩個人殊途也不會同歸,可他偏偏就是學不會死心,也學不會回頭。

“你要搬走了麽?”

時岸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雁飛瀾心裏的問號一個接着一個,眼看着時岸就沒了來的時候那股高興勁,雁飛瀾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是哪裏出了錯。

“喏。”

雁飛瀾不明白時岸的問題,也給不出答案,他不知道雁飛瀾問的是誰,索性也就不答了,他把身邊那一小束花遞給了時岸。

“早上跑單子的時候發現花店擺着的,覺得好看,配你,就買了。”

時岸有些征愣,無邊的海裏忽然飄來了一束花,就這麽一束花足以變成浮板,足以支撐着時岸繼續在月光下的海裏飄蕩。

還能愛他。

還能愛好久。

時岸接過花,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把花給我了,她怎麽辦?”

他糾結于這束花,也糾結于雁飛瀾喜歡的那個女生,時岸覺得人家女生隔山跨海的來找雁飛瀾,雁飛瀾是該送人家一束花的,可現在花到了他的手裏,那人家該怎麽辦?

雁飛瀾嘆了一口氣拿着筷子作勢要吃飯,想了想,他總算想明白了時岸口中回來的那個人是誰。

“沒有她。”雁飛瀾看了時岸一眼,匆忙低頭去吃飯,邊吃邊道:“這花就是買給你的,我說了,覺得好看,配你,所以花就是送你的,嗯,送你的。”

雁飛瀾連着說了三個“送你的”。

時岸雖然高興也沒有擺在明面上。

時岸知道雁飛瀾的這束花是有感謝的成分在的,否則幹嘛平白無故送他花。

被一束花給輕易哄好,時岸卻也沒了胃口,抱着那一小束開的好看的花在想他還能和雁飛瀾維持這樣的關系到什麽時候。

今天沒回來,總有一天是要回來的。

今天這束花是送他的,總有一束花會不再屬于他。

吃過飯,雁飛瀾沒有發現時岸的心事,他拿了自己的頭盔到前臺結了賬,時岸說自己沒錢了,盡管雁飛瀾并不知道他為什麽沒錢了,時岸說要他請,于是他就請了。

“你下午幹嘛?”時岸問道。

雁飛瀾拍了拍自己手裏的頭盔道:“我能幹嘛,跑單子而已。”

時岸跟着雁飛瀾往店外走,門口是胡同,時岸的車開不進來,停在了胡同口,雁飛瀾騎上自己的電動車道:“那我先走了。”

“等會兒!”時岸在雁飛瀾給油的時候叫住了雁飛瀾。

“怎麽了?”雁飛瀾又關了油門。

時岸打量着雁飛瀾那輛車問道:“這電動車...能載人麽?”

雁飛瀾頓頓點頭:“能啊,怎麽了?”

時岸直接跨坐在了雁飛瀾的後座道:“那走吧,我今天下午沒事,閑着也是閑着,陪你上班吧。”

雁飛瀾透過後視鏡看了時岸一眼。

時岸朝他點頭,看起來不像開玩笑。

“那你的車呢?”

時岸抱着花,滿不在意的說道:“停這吧,明天或者晚上吃過飯你沒事了再陪我過來開。”

他明顯是已經打定了注意,雁飛瀾沒有勸他,從前邊車筐裏又拿了個頭盔出來,從衣服兜裏拿了張剛從餐館抽的紙仔仔細細的把頭盔擦得幹幹淨淨的遞給了時岸。

時岸扣着有些大的頭盔,懷裏抱着一小束包裝簡單但開的好看的小雛菊坐在雁飛瀾那一腳就能踹散的電動車後座。

現在就算拿輛高級車加上大捧的妖冶的玫瑰來跟時岸換,時岸都不會走下這破破爛爛的電動車。

雁飛瀾的工作除了跑車,就是爬樓梯,唯一的休息時間是等待店家出餐,很少的時候能擠出來一根煙的時間,多半都是他到店,店家就已經出餐了,他就得拎了東西直奔收貨地址去。

他上樓的時候不叫時岸跟着,車挺雜樓下,時岸就坐在後座上看自己的花,心裏想着該怎麽才能把這束花好好的,存一輩子,因為下一次收雁飛瀾的話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雁飛瀾下午的單子多,時岸跟他都高興,可當雁飛瀾帶着一身的菜湯下樓的時候時岸卻不太高興了。

這一單稍微有些晚了,雁飛瀾提前給收貨人打過電話溝通過了,說是會延時個三五分鐘再過去,答應的好好的,等雁飛瀾敲開門的時候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手機裏好說話的女人變成了打着赤膊問他能不能幹,連他媽外賣都不能按時送,還他媽能幹什麽的男人,雁飛瀾只延時了三分半,最後的結果是殘品照着他身上砸了過來,他還得被扣錢。

“怎麽弄的啊!”時岸從車後座上跳了下來,雁飛瀾一身狼狽,從黃色馬甲到那件昨晚洗過今早就給套上了的黑色衛衣,裏裏外外全都沾着餐品的湯汁。

時岸急忙抽紙給雁飛瀾擦。

雁飛瀾直搖頭說道:“沒事,是我不小心。”

“什麽你不小心啊!”時岸只在新聞上看見過點外賣找茬的,他那會兒還感慨怎麽會有這種人,沒成想還真叫他給遇見這種人了。

人民教師時岸同志,從小到大的良好修養被雁飛瀾這一身還帶着那麽點魚香味道的湯汁給盡數潑翻了,他拿着花就要沖進去找那人講道理。

“算了!”雁飛瀾拉住時岸:“本來就是我的不對,這單原本就是該扣錢的,人家沒有投訴我只是給差評而已,已經很好了。”

“很好什麽啊!”時岸急的臉都紅了,雁飛瀾上學的時候雖然說不至于到是甩人家滿身菜湯的那個,可也不至于到今天這被人甩了一身還能說出算了的脾氣。

他那點棱角,這五年已經磨得幹幹淨淨了。

“時岸!”雁飛瀾朝時岸搖了搖頭,他道:“今天你要是上去找他,我就不只是差評的事了,聽話,我沒事。”

時岸又氣又急,可他現在除了坐回車後座上他完全沒有別的辦法。

他頹然坐在那,雁飛瀾擦掉身上的東西沒忍住伸手捏了捏時岸氣鼓的臉,他反倒安慰時岸道:“好了,我沒事的,聽群裏那些外賣員說這種事常有的,我都已經夠幸運的了,不氣了好不好?”

時岸仍舊癟着嘴,他抱着自己的花,心想着等沈琦那邊的餐廳一開業就不讓雁飛瀾做這外賣員了,到時候就在家裏吃吃分紅就夠了,再拿着分紅的錢做些什麽,過補上人人羨慕的有錢生活,至少也不至于受這份氣。

他再氣的時候也沒說這樣給雁飛瀾苦頭吃。

“行了,還生氣啊。”雁飛瀾看着時岸笑道:“吃冰淇淋麽?送完下一單給你買個冰淇淋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