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因為沒有新的代替
時岸是個還算灑脫的人,他從不在想不明白的事情上為難糾結,不明白沈琦所謂的不配是什麽意思也就不想了。
吃掉自己盤子裏的吐司,時岸又回了書房。
開學在即,升職在即,時岸要準備的東西太多了。
雁飛瀾中午回來的還算早,順便在小區門口的小超市給時岸買了個冰淇淋。
落荒而逃歸落荒而逃,雁飛瀾還是很怕他逃跑之後時岸把這仇暗暗記下的,希望一個冰淇淋能幫他化了時岸嘴角的笑。
雁飛瀾回去的時候屋子裏一股焦糊的味道,沖去了廚房只見時岸圍着圍裙站在鍋臺前手忙腳亂,爐子上的火已經快沖到油煙機上了。
鍋蓋利落的被扔到了鍋子上邊,時岸既被蹿起來的火苗吓了一跳也被從身後飛過來的鍋蓋吓了一跳。
沒等時岸翻過身來雁飛瀾就錯步上前擋在了他身前。
被撲滅的火焰仍有餘溫,把那句從雁飛瀾口中說出來的“別怕”給烘的暖洋洋的,就像一陣無孔不入的風,照着時岸那顆心拼命的吹。
關掉了爐竈上的閥門,鍋裏的雞翅已經焦黑到認不出那是什麽東西了,一邊的料理臺上還躺着兩塊被拍碎的生姜,蔥結打得到是漂亮,只不過是躺在地上的。
廚房一片狼藉,雁飛瀾忙拉着時岸的手腕把人給帶出來了。
他邊從時岸脖子上解圍裙邊道:“餓了怎麽也不給我打電話?以後不許進廚房了,雞飛狗跳的,多危險啊,餓了給我打電話我回來給你做。”
時岸乖乖低頭讓雁飛瀾把他身上的圍裙取走了。
的确雞飛狗跳。
時岸沒有反駁。
可這樣雞飛狗跳的日子如果能跟雁飛瀾一起過的話,他倒是願意每天都這樣,如果他每炸一次廚房都能換來雁飛瀾的溫柔,時岸是不介意多炸幾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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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飛瀾圍了圍裙,先是收拾了亂七八糟的料理臺,随後又處理了鍋裏的一塌糊塗,時岸有心去幫忙,一只腳才踏進廚房就見雁飛瀾轉過身來從桌子上拿了個什麽東西塞他手裏。
“去餐廳坐着吃冰淇淋等,吃完冰淇淋飯就好了,不想吃的話就先放回冰箱吃個蘋果。”
那冰淇淋上已經反出了冰霜,時岸呆愣愣的握着,他這會兒有一句話想跟雁飛瀾說,可是不能說,再說的話就要招人讨厭了。
時岸聽話的優良性格早就消失了,雁飛瀾越不讓他進去他越要進去,進去了也不再搗亂,自己拿着冰淇淋跟在雁飛瀾後邊晃。
“雁飛瀾,上午療養院給我發消息來了,奶奶的今天上午吃了不少水果,我之前去看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吃的這麽多過。”
“雁飛瀾你看,我媽給我發了飛飛的照片,飛飛今天上午去洗澡來着,我媽還說飛飛遇到了自己的愛情,是只灰色桃心臉的阿拉斯加,我媽說這門親事,門第懸殊太大了,咱一小土狗怎麽配人家阿拉斯加啊,愣是叫我媽給攪和黃了。”
時岸啃着冰淇淋把手機遞到了雁飛瀾眼皮子底下。
雁飛瀾很配合的笑着說道:“這不是挺配的麽,飛飛多可愛。”
“就是!我也覺得。”時岸看着雁飛瀾的側臉道:“我也覺得飛飛可愛。”
寓言正離随
兩個人說的飛飛根本不是同一個飛飛。
雁飛瀾簡單炒了菜端上桌,時岸的冰淇淋早就啃完了,低頭抱着一碗米飯吃的起勁。
想起今天竄起那麽高的火苗,雁飛瀾心裏一陣後怕,又囑咐道:“以後別進廚房,為了給我打電話。”
時岸把雁飛瀾那句我不能愛人記得牢牢的,他偏要給雁飛瀾出難題,明知故問才最難為人。
“那你要是結婚了我還能一餓了就給你打電話?”
雁飛瀾低頭撿了兩粒米放進自己嘴裏:“能,只要你打電話給我我就會回來。”
時岸沒想到雁飛瀾能答的這麽一本正經。
自從感覺雁飛瀾可能是有點喜歡他之後,時岸就有些肆無忌憚了,雁飛瀾拉他手腕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戀愛了,現在雁飛瀾這麽一句話落在時岸耳朵裏已經等于我愛你了。
這麽直白,時老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明明是他先發難,這回先敗下陣來的倒是他。
時岸斂聲只在心裏偷偷笑。
雁飛瀾忙着接單子出門時走得匆忙,洗碗池裏堆疊着兩人中午用過的碗盤,怕時岸再去刷碗摔了碗傷了自己,臨走的時候千叮咛萬囑咐的別動,等他晚上回來弄。
時岸一陣無奈,只是做飯不太精通而已,又不是家務白癡,為了彰顯自己的本事,愣是把一池子碗都給刷出來了,把碗筷擺進櫥櫃瀝水架上的時候,時岸盯着那兩只沒什麽特別的碗在發呆。
那是雁飛瀾和他的碗。
日子也是雁飛瀾在和他過。
人類沒有尾巴,時岸的高興只能全都藏在了心裏。
陷在自己的想象裏的時老師一整個下午都沒閑着,跟沈琦煲了一下午的電話粥,也不是為了讓沈琦幫他支招,主要是想找個人分享快樂。
沈琦根本不接時岸的招。
雁飛瀾是個傻子,可時岸也不聰明,沈琦不幹那讓自己上火的事。
兩個人就着餐廳的事聊了一下午,時岸邊聽邊認真的記了一整篇筆記,做生意這事沈琦天生就比時岸強,畢竟骨子裏都流着那麽點生意經,時岸聽的虛心全都記下來了,将來這餐廳要是開起來了這對雁飛瀾來說也算的上一本攻略了。
四點左右時岸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板板正正的坐在沙發上等着雁飛瀾回來接他。
雁飛瀾回來的匆忙,連門都沒進,他只脫掉了自己身上的工服馬甲站在門口朝時岸招了招手。
時岸一身還算的上休閑的打扮顯得他不像個大學老師倒是像個大學生,他走到門口從鞋架上從那雙畫滿了塗鴉的鞋旁邊拿了雙鞋蹬上了。
兩個人站在電梯裏,時岸低頭刷着消息,雁飛瀾就站在他身邊,看上去沒什麽交集,完全可以說兩個人是陌生人,可偏偏有鄰居湊巧走進電梯跟時岸打招呼:“時老師跟朋友出去啊。”
時岸聞聲擡頭朝鄰居笑了笑,雁飛瀾不認識那人也莫名的跟着時岸同人家打招呼。
走出電梯時岸問雁飛瀾:“她怎麽知道你是我朋友啊?”
雁飛瀾聳了聳肩。
該有聯系的兩個人即使站在那中間像隔了一條銀河一樣,看起來都是站在一起的,不該站在一起的人即使黏在一起也總是有距離感的。
所以...
時岸在心裏暗暗想道:果然就是天生一對!
雁飛瀾看不透時岸心裏都快唱到大結局的戲,他只知道時岸看起來很高興,高興到連門前臺階都差點忘了。
“小心。”雁飛瀾及時攔住了時岸。
雁飛瀾小心翼翼的開着時岸的車送時岸去餐廳,等紅燈的時候他擡手碰了碰後視鏡上挂着的娃娃。
憋在心裏好久的問題終于還是問了出來。
“怎麽還留着?”
不僅這只娃娃,也不只鞋架上那雙鞋,時岸的手腕上至今都帶着那塊修了又修的表。
時岸在紅燈讀秒結束時回答了雁飛瀾的問題:“你說如果我丢掉的話你就會找人打我。”
雁飛瀾輕笑:“那時候小不懂事。”
他正內疚呢,可又忽然想起來時岸好像又從來沒怕過他。
“是因為這個麽?”時岸打了轉向将車拐上了另一條路。
時岸老實回答:“不是,是因為沒有新的代替。”
好看的手工娃娃滿世界都是,塗鴉聯名款、限定款的鞋子只要有錢總能買的到,好看好用價格昂貴的表更是多的不行,可時岸沒有新的,也沒想過自己買新的,這些東西是雁飛瀾送他的,那雁飛瀾就要負責到底,他在等雁飛瀾給他換,雁飛瀾要是不給他換的話,他覺得這些也挺好的。
很好,非常好了。
所以不想換。
雁飛瀾沒有說話,他想到了昨晚等單子的時候在路邊攤看見的那個娃娃,不知道能不能挂到時岸的車子上來。
新的來了,那這只舊娃娃要去哪裏呢?
到了餐廳門口,時岸下了車又轉身彎腰在副駕車窗上敲了兩下,雁飛瀾降下車窗問:“怎麽了?”
時岸搖頭,他只是朝雁飛瀾擺了擺手道:“拜拜,回去路上小心。”
“嗯。”雁飛瀾點頭道:“想走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別喝多了,喝酒之前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好。”時岸幹脆的應了一聲進了餐廳。
雁飛瀾沒有開車回家,他在附近找了家小館子随便對付了一口晚飯,他準備開車去給時岸買新的娃娃。
時岸到餐廳的時候已經有幾個學生到了,大家瞧他一個人來好像都有點驚訝。
“呦?老時,你怎麽自己來了?戰鳴不是說他去接你麽?”
這幫學生似乎一直全都知道戰鳴對時岸的喜歡,調侃起來也是毫不客氣。
“接什麽啊,我這有手有腳的,這不是自己來了麽,怎麽樣點好菜了麽?”時岸拉開一張凳子坐下。
大家随意聚會沒什麽座位上的講究,時岸坐的随意,後進來的學生坐的也很随意。
戰鳴的心思人盡皆知,最後時岸身邊竟空了張凳子出來。
姍姍來遲的戰鳴看起來不像來聚會的,像來奔喪的,垮着一張臉不僅看起來心情不好也有點壞別人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