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需要雁飛瀾
戰鳴進警局這件事情發酵起來幾乎就是一夜之間的事情,也許沒用上一夜,昨晚警車是開着警燈來的學校,鬧了不小的動靜,昨晚時岸做完筆錄從警局出來站在路邊等車的時候看見了一輛出租車,當時沒有多想,現在想來應該是戰鳴的輔導員。
站在院長辦公室裏的時岸沒有像之前每次來院長辦公室時一樣,低着頭等着意料之中那些冰雹一樣的詞語砸在他身上。
從來沒有錯過的人,不需要認錯。
“時岸!你讓我說你什麽好?”院長疾言厲色,滿臉漲紅的指着時岸。
時岸覺得頭疼,昨晚沒睡好本來就頭疼,現在院長來回踱步晃得他頭更疼了。
“什麽了不起的事情?!嗯?”院長的口水毫不留情的朝外噴着:“就至于動用警察了?還有!監控畫面顯示昨天有兩個人跟你一起來的!還踹了教研室的門!那兩個人是誰!我今早看了!教研室的門鎖都給我踹飛了!”
時岸聽着院長的話,心裏想的卻全都是戰鳴昨晚在教研室跟他說的話。
還以為和同事之間關系處的有多麽好,還以為自己在這豁出去臉,賠上時間掙來的升職機會是多麽寶貴,沒想到在那些人眼裏他早就成了一塊爛骨頭,誰都能說兩句,誰都能猜測幾分。
“你說說戰鳴一個學生他能做出什麽事?”院長指着時岸問:“再說了!就算戰鳴做了什麽過分的事,你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麽?他還是個學生!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一旦鬧開了會有多難看?別人要怎麽看我們學校?明年的招生工作我們怎麽做?”
時岸不理解,這次的不理解沒有像之前硬被拽去的酒桌上一樣,時岸說話了:“院長,什麽怎麽做?如果這件事情放在您身上,放在您自己家弟弟身上,放在您兒子身上!您現在還能在這跟我說這些話麽?”
時岸向來是個老實人,領導叫的酒局他不敢不去,同事竄的課他不好不上,他從來不說話,時間久了,大家就忘了他也會說話了。
“你什麽态度!”院長抄起桌上的東西砸到了地上去。
白瓷的煙灰缸炸在地板上,煙灰和碎片齊齊躺了一地,時岸的腳踝被波及到了。
“院長,我并不覺得在我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脅的時候報警是多麽錯誤的一件事情。”時岸把腰板挺得直,他道:“還有昨天晚上陪我來的朋友,看來院長并不了解戰鳴做出了什麽事情,教研室的門我會和後勤商量賠償,請問院長還有別的事麽?”
院長被時岸的理直氣壯氣直了眉毛,一雙眼睛瞪着時岸,礙着場合問題才沒罵出髒話來。
時岸從院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只覺得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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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課,時岸本打算回家的,他給雁飛瀾發了消息問中午吃什麽,需不需要帶回家些什麽。
比雁飛瀾的回信更先到的是學校的通知。
下午全體教職工大會,任何人不得請假。
時岸只好撤回了剛剛發給雁飛瀾的那條消息,改發了一條中午不回家吃了的消息。
雁飛瀾問他怎麽了。
時岸說學校有事。
午飯在食堂随便對付了一口,時岸坐在那只覺得路過的每一個人都在看他,都在指指點點。
搞得好像真的是他做錯了事情一樣。
可時岸并不覺得自己錯了。
教職工大會在學校的禮堂開的,時岸去的晚,坐了個靠門口的位置,才坐下就聽見兩個不知道哪個學院的老師在小聲嘀咕。
“你聽說了,昨天經濟學院有個老師在教研室就跟學生搞起來了。”
“我去!不會吧!瘋了?”
“啧,你怎麽還不知道這事啊?這一早上學校都傳瘋了,那老師叫什麽名字來着...我聽可多同事說了,那老師平時作風就不怎麽樣,三天兩頭的往院長辦公室跑,一待就是一個小時,聽說還跟咱們學校的校長有瓜葛。”
“這麽髒的麽?那昨晚報警是怎麽回事啊?”
“可別提了,聽說是那老師校外的相好的來捉奸直接報了警。”
被這八卦震驚的不止有旁邊那位老師,還有他們身後坐着的時岸,時岸聽到倒也沒覺得有什麽。
八卦嘛,總是這樣的,一傳十,十傳百,黑的也能給你說成白的。
“嘿,那老師叫什麽來着!姓還挺特別的,姓時來着叫時...”
時岸傾身趴在那兩人椅背上,好心提醒道:“時岸,時鐘的時,岸邊的岸。”
他的突然出聲把在八卦的兩位老師吓了一跳,兩人轉過頭來看見時岸的時候臉上皆是尴尬。
時岸的手指輕輕敲在椅背上,語重心長道:“身為老師,二位當真失德。”
大會還沒開始,可時岸看見在一邊預備發言的校長的時候,他就已經完全能料到這個會的中心思想是什麽了。
哪裏是什麽聲勢浩大的全校教職工大會,這分明是時岸一人的批鬥大會。
這樣的場面,時岸只在電影裏見過。
“我校某些男老師!”校長端着發言稿卻在自我發揮,“沒有失德!上不尊重領導!下又不給學生做榜樣!這樣的老師!是應該被我們踢出教師隊伍的!”
時岸坐在位置上自己扣了摳耳朵,他倒是巴不得現在被踢出教師隊伍,剛好過兩天的比賽他并不是很想帶隊出去了。
“我們做人!是要有底線的!”
時岸看着站在話筒前發言的校長,他還記得這校長在酒局上問他是不是健身,否則的話屁股怎麽那麽翹。
底線,這幫人所謂的底線究竟是什麽,是在被欺負之後就要忍氣吞聲麽?還是總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時岸翹着二郎腿,他歪在椅子把手上,盡情的打量着臺上穿的人模狗樣的校長,領帶系的倒是板正。
所謂底線玉鹽玉鹽雖究竟是不是手放在別人大腿上的時候可以盡情摩挲。
時岸的拳頭默默攥緊了。
這一場教職工大會,沒有提到時岸的名字,可每一句話都像一支箭矢,朝着時岸下了一場雨。
時岸順着人流從禮堂擠了出來,回了教學樓下的停車位,時岸找到自己的車,他坐進去,從副駕駛前邊的儲物格裏拿了一支煙出來。
駕駛座的車窗被降了下去,缭繞煙霧才從車窗拱出來就被風吹得不知去向,時岸叼着煙,他伸手撥了撥後視鏡上挂着的那娃娃。
“笑什麽笑,像傻子似的。”
那玩偶挂件笑的沒心沒肺,時岸也跟着他笑。
一根煙抽完,時岸心裏的煩悶沒被疏通半點,他給雁飛瀾打了通電話。
“喂,你在哪?”
雁飛瀾道:“在家呢。”
“晚上吃什麽?”
時岸需要被治愈,能治愈他的也只有雁飛瀾,雁飛瀾的懷抱,雁飛瀾的吻或者雁飛瀾做的飯都可以。
家裏剩的東西不多,雁飛瀾湊了三道菜給時岸。
時岸聽了也覺得滿意,只道:“我馬上就回家。”
挂了電話,時岸立即踩了油門,開回家的路上,一向不求速度只求平安的時岸飙起了車,兩次差點超速。
車停在了地庫裏,時岸甩上車門,大步流星的往電梯口去。
他迫切的需要雁飛瀾。
時岸輸入密碼的時候雁飛瀾剛備好了菜來客廳喝水。
雁飛瀾的水杯才放下,時岸就撲了過來,雁飛瀾措手不及沒能接住時岸,兩人摔下去的時候他護住了時岸的後腦勺,生怕茶幾的邊角磕了時岸。
時岸大約是需要一個吻的,只是吻的不得章法,胡亂啃了一通,兩個人都嘗到了些腥甜的味道。
時岸沒有停,雁飛瀾任由他啃着。
啃着啃着,時岸就掉了眼淚,動作也跟着慢了下來。
時岸埋頭在雁飛瀾的胸前,手裏攥着的是雁飛瀾身上圍裙的帶子,還不至傍晚,陽光只是發生了微微偏移還沒有發展成夕陽。
“怎麽哭成這樣了。”雁飛瀾心疼的抱着時岸,不斷地安慰着,“發生什麽事了?”
時岸哭着說:“畜生!他們都是畜生!”
雁飛瀾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時岸在罵誰,但他清楚他此刻完全不需要弄懂這些事情。
“對,是畜生,那我們不為畜生哭好不好?”
雁飛瀾吻在時岸的額角。
時岸連哭帶罵,給自己折騰出了一身的汗,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擡頭去看雁飛瀾的時候才發現雁飛瀾的嘴角破了。
可時岸不想道歉了。
他需要雁飛瀾。
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時岸都需要雁飛瀾。
時岸要自私到底,雁飛瀾怎麽想的已經不重要了,時岸要雁飛瀾,他要雁飛瀾安慰他,要雁飛瀾時時刻刻在他身邊,他需要雁飛瀾的擁抱,需要雁飛瀾的吻,他需要和雁飛瀾在一起。
“雁飛瀾。”
“嗯,在。”
時岸視線裏的雁飛瀾一片模糊,沒幹的眼淚像是給這世界蒙了一層水汽。
“我們在一起吧。”時岸喉結微滾又道:“我們談戀愛吧,誰先提分手誰是狗好不好?”
時岸從不極端,只有這一次。
他愛雁飛瀾,愛了整個青春,也想愛一輩子。
他需要雁飛瀾,此刻需要,往後一輩子也都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