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睡得挺好

時岸一個人坐在筆錄室裏明顯有些緊張,給他做筆錄的警察遞了一杯溫水給他。

“時先生,請您不要緊張,我們只是做個筆錄而已,請問我們可以開始了麽?”

時岸握着盛了大半杯溫水的一次性紙杯點了點頭。

警察的語氣當然算得上溫和,時岸簡單的将所有有關戰鳴的事情全部講了出來,語氣不疾不徐看上去比剛來的時候冷靜了很多。

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時岸抱着一次性紙杯的手仍舊是冰涼的,筆錄結束後屋子裏安靜了大概一分鐘,做筆錄的警察在整理着手裏的東西,桌子一旁那臺機器的工作燈仍舊在閃着,時岸始終沒有擡頭看。

五年之前的那盞燈也在閃。

“時先生,這是您的筆錄內容,請您确認一下,沒有問題的話請您在這裏簽個字按個手印。”警察把筆錄本遞到了時岸跟前。

那盒印泥的紅都跟五年前別無二致。

時岸在警察指到的地方按了自己的手印,簽了名字,他擡頭跟警察說了謝謝。

“時先生,您要是沒有別的問題的話現在就可以回家去了,後續有人情況請您立即報警。”

時岸木讷的點了點頭。

警察幫時岸開了門,時岸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了那間做筆錄的屋子,出門之後他先是看向了雁飛瀾說會在那等他的地方。

還沒有雁飛瀾的影子。

“警察同志。”時岸叫住了給他做筆錄的警察,他看了看雁飛瀾做筆錄的那間屋子問道:“您知道他們大概什麽時候結束麽?”

不等警察回答時岸,沈琦倒是從雁飛瀾旁邊那間屋子出來了,雖然沒罵髒話但那表情完全能看出來沈琦心裏的小作文。

“時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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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琦叫了時岸一聲。

“應該也快了,你們要是等的話可以去我辦公室等或者大廳的長椅上等也行。”

時岸搖了搖頭:“我就在這等吧。”

雁飛瀾跟他約好的,他不能亂走,萬一雁飛瀾出來找不到他呢。

“走啊!樓下買杯咖啡喝去。”沈琦勾住了時岸的肩膀。

時岸全無心情,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在這等吧。”

雁飛瀾出來的時候就瞧見時岸垂着頭靠在門口對面的牆上。

開門聲響的時候時岸後知後覺的擡了頭,撞進雁飛瀾的眼神裏,他想也不想的沖上去攔住了雁飛瀾的腰。

五年之前,雁飛瀾走出這道門的時候就和他背道而馳了,雁飛瀾手上戴着手铐,血跡甚至都沒有洗幹淨,沒有回頭看他,甚至連一句再見或者別擔心都沒有說,留給時岸的只有一道五年之間反複在夢裏出現的背影。

雁飛瀾回抱時岸,在他耳邊輕聲笑了一聲,随後道:“好了,沈琦還在呢,我們一起回家去?”

這一次是我們。

這一次是一起。

三人站在路邊等着沈琦叫的車來,沈琦離兩人一步之遙,可怎麽看身邊那兩位怎麽都覺得自己像是個多餘的。

時岸黏黏糊糊的拉着雁飛瀾的手不肯放,雁飛瀾也拉着時岸的手。

玉衍。書

不知道的還以為談上戀愛了。

一想到時岸傻不愣登的把自己家底全都掏出去了,眼看着還有要獻身的意思,沈琦就覺得忍不了了。

你說當年好歹在各科老師和別人家的家長嘴裏也是能用得上聰明兩個字來形容的,怎麽在這種事上就像個連一加一等于幾都算不明白的。

沈琦一腳踩進兩人中間,硬生生把時岸和雁飛瀾給隔開了。

“好了!別膩歪了!煩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兩個有什麽事呢!這公安局門口呢!注意點影響好不好?”

時岸對于沈琦這莫名其妙的一頓輸出很是摸不到頭腦,他和雁飛瀾之間隔了一個沈琦,這不是什麽能難倒時岸的事。

時岸繞過沈琦站到了雁飛瀾的另一邊。

沈琦簡直想一個白眼翻死這戀愛腦。

沒救了。

時岸到家的時候收到了一條來自沈琦的消息。

【要是今晚還拿不下雁飛瀾,時岸你這腦子就捐給有緣人吧!】

時岸面色毫無波瀾,看過即删掉。

“換鞋。”雁飛瀾放了雙拖鞋在時岸跟前。

兩人的手在時岸繞過沈琦之後又牽到了一起,上車的時候沈琦為了不鬧自己的眼睛,自己選擇了坐在副駕駛,殊不知後座的兩個人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現在進了家門,雁飛瀾和時岸還是沒有松手。

不管是同城閃送的事還是劉哥的事或者是戰鳴的事,到這都算得上結束了,時岸沒有理由害怕了,當然也沒有理由繼續牽着雁飛瀾的手,這一次松開,下一次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牽的上了。

時岸怕自己再找不到理由,所以不想松手。

下一次太遙遠了,他不想期待,只想貪心的無限延長這一次。

雁飛瀾牽着時岸的手問:“要洗澡麽?”

要的,時岸身上不舒服,大概也是被戰鳴失禮的動作鬧得心裏不舒服,他想洗澡,點了點頭卻又在雁飛瀾松開手之前搖了搖頭。

“不想洗?”

時岸無聲點頭。

“好,不想洗的話那先坐會兒?”

時岸道了聲好。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姿勢端正,牽在一起的手像是被膠水黏住,挂在牆上的電視關着機,黑色液晶顯示屏剛好能反射出兩人的姿勢。

一本正經的莫名其妙。

在沙發上坐了半個小時,已經快要十一點了,時岸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去洗個澡睡覺吧。”雁飛瀾跟時岸商量道。

時岸沒有說好或者不好,他問雁飛瀾:“你明天是不是就要上班了?”

雁飛瀾點頭。

查到了閃送快件的寄件人,現在劉哥和戰鳴都在警察局有人管飯了,他還是得出去給自己掙口飯的。

“那我今晚還能...”

時岸話說一半,他想問雁飛瀾自己今晚還能不能和他一起睡,可是哪有什麽理由啊,現在人都找到了都被控制起來了,他沒理由害怕了,也沒理由失眠。

一個年近三十的成年且獨居過好幾年的男星是完全可以做到在這樣一個普通的夜晚獨自入睡的。

“嗯?”雁飛瀾看着欲言又止的時岸。

時岸搖頭,他松開了雁飛瀾的手。

這一次是不會被無限拉長的,時間是有盡頭的,就算時間沒有可夜晚是有盡頭的,總會天亮,他總是要松手,與其到時被雁飛瀾甩開,倒不如自己主動松了手。

時岸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雁飛瀾已經沒有在客廳了,次卧沒有關門,雁飛瀾似乎在屋子裏整理床鋪。

沒有和雁飛瀾說晚安,時岸回了自己的卧室,關了門,關了燈,躺進有些涼的被窩裏,借了一點點月光鋪在被子上,他開始了一個人的輾轉反側。

雁飛瀾換了新的床單,枕套也換成了新的,兩只枕頭刻意擺的近了一些,等他忙完,屋子裏安靜下來的時候卻聽到了時岸那屋裏關門的聲音。

一個人坐在床邊,雁飛瀾開始了不知目的,不知緣由的等待。

直到後半夜,窗外的星越發的亮。

雁飛瀾深沉了一口氣。

對的,這樣好像是對的。

他和時岸又不是戀人,他又沒有主動提出在一起,現在事情全部解決了,時岸不再害怕,也沒有會擔心的事情,時岸是可以自己一個人睡的。

看了一眼時間,雁飛瀾在心裏計算着,他還有三個小時可以睡。

躺在床上,雁飛瀾盯着天花板,莫說三個小時,三分鐘他也沒睡着。

一夜沒睡的雁飛瀾沒膽子打開軟件接單,只好跟主管又請了一天的假,上崗沒兩天請假請的倒是勤快,雁飛瀾這一頓罵自然是少不了的。

再三保證明天一定到崗接單,主管又罵罵咧咧了兩句才算完,話裏話外全都透露着點瞧不起雁飛瀾的意思。

雁飛瀾沒有當成一回事,找工作的那天開始,類似這樣的言語他聽了實在太多,包括招聘人員的質問還有現在外賣員同事的鄙夷,要是件件都往心裏去的話,只怕雁飛瀾現在已經千瘡百孔了。

時岸倒是睡了,不過睡得不大安穩,夢裏的雁飛瀾總是在和他說再見,托了有早課的福,時岸也沒能補覺,打着哈欠走出房門在看見廚房裏正弄早餐的雁飛瀾的那一刻,時岸沒打完的哈欠愣是憋回去了。

雁飛瀾聽見時岸的動靜,他轉過身看着懶腰伸到一半,手剛舉過頭頂,現在莫名其妙頓在那了的時岸,輕輕一笑,他道:“趕快洗漱,粥這就好了。”

時岸收回手問:“你怎麽還在家?”

“嗯,請了一天假。”雁飛瀾催促時岸:“快去洗臉。”

時岸走進洗手間之前,雁飛瀾又問:“昨晚沒睡好?”

時岸雖然眼巴巴的喜歡了雁飛瀾這麽多年,可好歹也是要點面子的,總不好意思跟人家說——是的,被你抱着睡了一晚之後再自己一個人睡我很不習慣,所以沒有睡好,你看見我這黑眼圈了麽?

“沒有,睡得挺好的。”時岸答道。

“好。”雁飛瀾端着盛出來的粥說道:“睡得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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