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工作後臺後坐着一個金色短發,藍色眼睛,穿着白大褂的年輕女性。
“蘇隊長,你來了?”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這位是?”
“展玉清博士,他是我表哥的朋友,叫蔣宴。我在城外碰見的,特地帶他來做基因檢測的。”盛逍說。
那位叫展玉清的年輕女性看了盛逍一眼,起身,對我說道:“跟我來。”
跟她過去之後,我被安排躺在一個銀白色的平臺上,四肢被機械手環和腳環固定住,那位女博士道:“不要動。”
緊接着,我的手臂一痛,我往那邊轉頭,看見正從我身體裏緩緩抽出一管鮮紅的血液。
女博士微笑道:“你血液的顏色很健康。”
我亦笑了:“謝謝誇獎。”
她被我的回答逗笑了:“你還真幽默。”
“血液會送去做基因檢測,檢測時間一小時。全身增強掃描用時四十分鐘,不要動。”
她話音落下,銀色平臺上藍光泛起,周圍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聲,沒有方向,每一粒空氣都是聲音的來源。四面八方響起的聲音讓我想起了在小鎮外那個夜晚,遠方大海發出的沉悶的波濤拍打聲,到黑夜最黑的時候,我和徐朔在樹上聽到的那些不知名的生物的嚎叫,無法用人類的語言形容的波動席卷着整片的陸地。電流像無數只螞蟻在我身上爬動和撕咬,四十分鐘對我來說并不算長,但我覺得這很可能是我生命中的最後四十分鐘了,若是他們的基因檢測出我并非人類的話,我很珍惜,認真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機械紋路。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外面的蘇威和展玉清在說話,蘇威說:“聽說你們的檢查手段升級了。”
“對,我們發現,人體産生變異是,DNA中會有一些特殊片段被激活,我們把它命名為靶點。動物性變異和植物性變異的靶點是兩個大類。改進後的基因檢測由兩個過程同時進行,一個是動物性的靶點檢測,一個植物性的,共耗時一個時辰。”
蘇威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們不再說話。室內是一片詭異的安靜。
逃出異種鎮五
我望着銀白色的天花板,開始思索目前原主到底算是個什麽物種。
既然原主的身體可以随時分化出白色的菌絲,那麽該是蘑菇了吧?
聽那名叫展玉清的博士說變異分為動物性變異和植物性變異。
首先,蘑菇肯定不是動物,其次,蘑菇好像也不屬于植物,他沒有葉子。我有些迷惑,努力想把自己歸入植物裏,但又沒有找到足夠的論據。思考這個問題,我用了很長的時間還沒想出個結果,藍光就像退潮一樣從我身邊消失了。
“可以了。”展玉清博士的聲音響起,機械手環自動松開,她把我扶起來,讓我在一旁的轉椅上坐下,對我說:“我去看看血檢結果。”
我便靜靜地坐着,而蘇威就坐在我的對面,依然用他那對深黑色的瞳孔冷冷地注視着我。那是一張年輕的有着冷硬線條的臉,輪廓鮮明,帽檐的邊緣,額頭上,幾縷發絲垂了下來,壓住斜飛的眉毛,眉梢眼角被這個房間鍍了一層淡薄的冷光,刀子一樣刮着他。
我被這樣一雙眼睛盯得很冷,我下意識地就想躲避這樣眸子,于是,我把轉椅轉過一個角度,背對着他,但我覺得更冷了。
很久後,展玉清的腳步聲才終于響起來,解凍了這個房間:“基因報告無異常,你們可以走了。”
幾秒的沉默後,蘇威道:“你們百分百确定他是人麽?”
展玉清說道:“雖然可能會讓你失望,但我們确實沒有找到任何靶點,別的感染者和異種至少有十個以上。”
蘇威點了點頭:“好。”
展玉清又瞅了一眼背對着他們,坐在椅子上的我,笑道:“你又欺負他了?看他根本不願意理你的樣子。”
蘇威便說:“轉回來。”
我暗自翻了個白眼,默默地轉了回來,對着蘇威的眼神,我有點閃躲,總覺得會被他看穿自己的身份。
結果,連我這點閃躲都不值得在哪裏惹到了這位精明的隊長,冰水一樣的聲音響起來:“你在怕什麽?”
我一言不發,我直覺在這人面前多說多錯,說不定就被揪住了把柄。
終于,他挑了挑眉,道:“還不走?”
我就乖乖地跳下椅子,又跟着他離開了。
走出了那個基因檢測房間,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道:“你回去吧。不用擔心,我會找到表哥,跟他聯系,讓他來接你的。”
我毫無表情地“哦”了一聲,轉身便走,一直到我走入宿舍裏面,都能感覺他那冰冷的視線在暗暗地打量着我。
次日,我天沒亮就起床,但從窗外傳來的士兵的操練聲音卻早就傳到了我的耳中,顯然,這個營地裏的軍人的作息時間和練習時間都比我想象的還早一些。我迅速地起身,快速地洗漱起來。
“我現在相信你不是宴宴了。”一個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吓了我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徐朔,他斜倚在洗手間門邊,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宴宴是小懶豬,從來不肯早起。”
我松了口氣,笑了笑,說:“喂,你別老出現在我身後,會吓死人的,老兄。”
徐朔的眼裏流過了一抹失望,又好奇地問:“你起這麽早做什麽?”
我走回了卧室,随便套了件白色T恤,換上了一條寬松的休閑褲和運動鞋,步履輕快地下樓。
“你去幹什麽?”徐朔跟着我下樓。
“鍛煉。”我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樓梯,還好,這個宿舍住的基本都是營地裏的軍人,且大家都在操練場上,所以沒有人會注意到徐朔的飄忽的身影,否則一定會被吓到的。“你別跟着我了,要是有人看到你就糟了。”我說。
徐朔有些悵然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一轉身便消失了。
我先在操練場的角落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開始了跑步訓練,但蔣宴的這副身體實在是廢材,我只跑了小半會兒就累得氣喘籲籲,不得不停下了動作,雙手撐在膝蓋上,彎着腰休息,惹得路過的軍人都對我投來了好奇的視線。
隔了好一會兒,我才走向了軍人的運動器械那裏,雙手攀上了單杆,又開始做引體向上,但無一例外,我又只撐了小半會兒,早已汗流浃背了。
“喝口水,怎麽樣?”一個高大的身影朝我這邊走來,手中還握着一瓶礦泉水。我掃了他一眼,認出他是最開始拿槍對準我,并逼我脫掉衣服檢查的那個男人,我警惕地望着他,沒有接他手中的水。
“不好意思,之前那麽對你。你知道我們必需謹慎一些。我叫吳盟,你好。”他伸出了他粗壯精悍,布滿了槍繭的大手,溫和地笑道。
“蔣宴。”我猶豫了一下,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徐朔的男朋友。”吳盟說道。
“你認識徐朔?”我詫異地問。
“以前一個隊的。後來,他轉到了別的小隊去了,就沒聯系過。他最近怎麽樣了?”吳萌問道。
“我跟他聯系也不多,他……很忙。”我覺得不方便透露徐朔的事情,便含糊其詞地說。
“對,我們都很忙。我也是聽他們說徐朔喜歡的人是男人。”吳萌打量着我,眼裏有着莫名的情緒,“他也挺有眼光的,你……很漂亮。”
我怔了一下,思索他話裏的意思。
“多喝點水。你的身體不好,這樣鍛煉會透支你的體力。”吳萌說着,又把水遞給了我。
我接了過來,道了謝,他便轉身走開了,只是在走的時候,他又抛下了一句話:“唉,其實,我有沒有告訴你,我也是個GAY?我挺喜歡你的,要不,你把徐朔甩了,和我在一起,怎麽樣?”
我呆住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猛然間,我的眼角餘光瞥見了站在遠處,抄着雙臂注視着我和即将離開的吳萌的蘇威,他的嘴角帶着一絲探究的意味,卻冰冷異常,讓我不禁打了個寒噤。
雖然原主的身體真的很廢材,但我還是不打算放棄,照舊每天很早就起床,很早就開始進行跑步、仰卧起坐、俯卧撐和引體向上,有時候還會戴上拳擊繃帶,對着操練場上的沙袋進行拳擊訓練。
而在我拼命鍛煉的時候,我總是能看到蘇威的身影,他的眼神裏流露出一絲疑惑之色。
終于有一天,在我進行體能訓練的時候,他向我走來,詢問道:“你為什麽總在鍛煉身體?你知道,這樣根本沒什麽用處的。”
我撿起挂在枝頭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淡淡地說:“我不想老是被人保護着。”
他挑了挑眉,笑道:“好像也沒見你變得有多強。”
我有些惱怒,轉身便走。我聽見他的通訊器響了,這個游戲世界早就沒有了手機信號,他與其他人溝通,基本都是用的獨特的通訊器,他對着通訊器說了幾句話,我沒有偷聽的習慣,繼續往回家的路走。
他又追了上來,拉住我的手臂說:“抱歉。”
我呆了呆,說:“你是該為你這句話道歉。”
他搖了搖頭,有些同情地對我說:“不是為這句話,是……我們找到了我表哥的……”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尋找着什麽合适的詞彙,終于說道,“我表哥的屍體。”
我震驚地看着他,但其實我的心裏早就有了這種預感,因為徐朔說他有隐身的能力的時候,我就在想,他的身體一直都是虛幻的,一直都以影子的方式在我面前出現,說明他進入游戲的時候就是以靈體的方式出現,但我好奇的是,主神S竟然真的給我弄出了一具徐朔的屍體,還真是有本事!
“我……能去看看嗎?”我的聲音異常幹澀地說。
他臉上帶着同情之色,沒有多話,只是颔首表示同意。
我無聲地跟着他來到了營地陳放屍體的地方,這裏是化工廠的外圍的草坪上,有四具屍體被白布蒙住,靜靜地躺着,周圍則是來認領屍體的人,他們有的大聲嚎啕,有的滿臉悲戚之色。
我把疑問的眼神投向了蘇威,他朝我指了一下,是左邊第二具屍體,我邁步走了過去,掀開了白布,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那具屍體的樣子實在慘不忍睹,整個軀體都扭曲變形了,眼眶也大大的凸了出來,眉心間還有一個彈孔。
我差點嘔了出來。
一個礦泉水瓶出現在我的視野裏,是蘇威遞過來的,他說:“要不要喝點?”
我二話不說,立刻接過了水瓶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你節哀。”他說。
我回頭瞪向他,問:“你不難過?他可是你的表哥!”
蘇威長長地嘆了口氣,目光卻十分的淡漠:“這年頭死的人太多了,若是每個都傷心難過,那還是不用過日子了。”
我無語,心想:“還真是那個冷心冷情的監視者盛逍!”
我不打算再去瞻仰死者的容顏,正欲把白布蓋上,忽然,我的目光一凝,我看見了死者的脖子上挂有一枚銀色的鐵片一樣的東西,我伸出将其扯了下來,仔細一看,原來那真的是一枚鐵片,但上面印着一排小字:“D公司實驗基地,1552211號,夏娃計劃……”
“夏娃計劃?”我一驚。
與此同時,我的腦海裏傳來了1314的提示音:“隐藏任務一、潛入D公司實驗基地,找出夏娃計劃中的-----155211號實驗體。”
“什麽?還有隐藏任務?”我詫異地問1314。
“宿主大大,我也不清楚啊,也許是通關這個游戲所需要做的隐藏任務吧,相當于是開了副本。”1314說。
我想了想,說:“也就是說,為了完成任務,我現在必須要進入那個什麽實驗基地了?”
1314說:“是的,宿主大大。”
“夏娃計劃?”身邊的蘇威顯然也看見了那枚鐵片上的小字,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訝異,眸色愈加深沉,從我的手中奪過了那枚鐵片,說道:“借我用一下。”
說是借,但我想,他是不會還給我了。
“你知道夏娃計劃是什麽?”我忽然問道。
蘇威瞅了我一眼,說:“與你無關。”
我攔住了他,說:“有關。因為,我之前是D公司的研究項目組的負責人威爾博士的助手,我參與過夏娃計劃的研究項目……”
逃出異種鎮六
蘇威頓住了腳步,那始終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詫異:“你參與過夏娃計劃?”
我點了點頭:“對。所以,我想,我查明朔哥的死因,我想去一趟D公司的實驗基地。”
蘇威陷入了沉默。
我觑着他的臉色,對他說:“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的。蘇隊長,麻煩你跟我過來一趟。”
“嗯?”
蘇威斜眼瞅着我,但沒有表示反對,跟我一起走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還以為我會主動向他交待些什麽,我卻朝他眨了眨眼,在他一愣神之際迅速地拉住了他的手将他帶入了我的随身空間。
蘇威被我拉住的時候,下意識地就釋放出了自己的金火異能,手臂肌肉瞬間變硬,似有烈火從中燃起,一下子将我燙的松開了手。
“這是你的異能?”我有些驚訝地看着自己發紅的手,普通的異能者殺傷力遠大于此,我知道這大概是蘇威在最後關頭收了手。
蘇威劍眉一蹙,看着空間裏的景象:“你也是異能者?”
我點了點頭:“這是我的随身空間。”我也是第一次來到自己的随身空間,還以為這個随身空間存儲量很小,誰知道裏面竟然一望無際,好多都是未開發的田地,若是在裏面種片森林都還是綽綽有餘的。如果把我的空間好好利用的話,在作戰時不僅可以存儲和運送物資,還能給大部隊保命,可謂意義重大。
蘇威眼神裏難掩震驚之色,但臉上倒是很冷靜,依舊繃着雷打不動的冰山臉,一雙銳利的眸子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說:“這麽大的秘密,你就這樣告訴我?”
我笑了笑,說:“當然是有條件的。”
“你說。”
“我想進去D公司的實驗基地。”
“我考慮一下。”他不置可否地說。
我知道蘇威最終肯定是會答應他的,也不着急催他,按照自己的計劃,依舊進行着鍛煉。
蘇威的表哥、我的戀人徐朔死亡的消息很快就被蘇威小隊裏的人知道了,他們看見我,都擺出了一副同情的姿态,看着我都善意地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安慰。那個霍普斯也來了,對我也說了一些不痛不癢地安慰話,但我對他一點兒也沒好感,總覺得他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對他也是冷冷淡淡地敷衍了幾句就走開了,卻聽到他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嘿,假清高。”
我蹙起了眉頭,但看在他是蘇威小隊的隊員,暫時忍下了這口氣。
一個星期後,蘇威再次來找我,對我說:“既然你是空間異能者,那你該算是我們營地的寶貴戰力,我不會輕易讓你去冒險。不過,你可以先嘗試加入我們的疾風小隊,完成一些簡單的任務,跟我們小隊成員磨合一下,再決定是否有必要加入探測D公司實驗基地的行程計劃。”
我頗有些意外,但想了一想,還是理解了蘇威的謹慎,說了聲:“好。”
“那麽,你跟我正式去見一下我們疾風小隊的成員。”蘇威說。
我沒有表示異議,在他的帶領下,我來到了疾風小隊的訓練場地,看到了場地上規規矩矩,整整齊齊地站着六個人,其中三人是我最初見過的吳萌、霍普斯、短發女窦婉,另外三個則是男的,個子矮胖的叫盧嘉、個子瘦高,像根電線杆子的叫做東尼、年紀看起來最小,面皮白淨,頭發卷卷的,娃娃臉青年叫做童非,聽蘇威介紹,這個童菲是個天才黑客,在追蹤方面也有一手,是搞後勤的。
“他叫蔣宴,以後将加入我們疾風小隊,和我們一起完成各項任務。”蘇威說道。
“隊長,他看起來這麽瘦弱,能跟上我們的腳步嗎?可不要拖後腿啊。”盧嘉蹙着眉頭,說道。
“就是。這個小家夥要是死在什麽地方就可惜了,還不如給我們暖暖被窩------”霍普斯嗤笑道。
“霍普斯,別亂說話!”東尼瞥見蘇威的臉色一沉,心中暗叫不妙,忙喝斥了他一句。
我表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已經握緊了拳頭。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末世游戲世界,只有真正的強者才會受到人們的尊重,因此,我必須要展現出自己的實力,要讓他們刮目相看。我的視線在場中掃了一圈,把手指向了吳萌,微微一笑道:“你叫吳萌,是吧?聽說你很厲害,我想跟你比劃比劃,可以嗎?”
吳萌臉上現出一絲訝異之色,搖了搖頭,說:“你打不過我的。”
我狡黠地一笑:“沒比過,可不要妄下斷言,除非你不敢。”
吳萌微笑:“你用不着對我用激将法,親愛的。我只怕打傷了你。”
我說:“拳腳功夫,點到即止。”
我和他一進入比武場的中心,立刻自動感應般地在外圍升起了保護光幕。蘇威腳步微微動了一下,卻有退了回去,抱着雙臂,站在場外,目光幽深地觀看着場中的比試。
此刻,比試已經開始,吳萌的身形飛快,腳下用力,身形快速騰空沖了過來,我面色一凝,身形下意識地側身一滾,避開了吳萌的攻擊。吳萌立刻回身再次追了過來。我的這副身體雖然經過了這些天的苦練,倒是強硬了不少,可還是不夠看,好在我多次與那些掠奪者進行過殊死的搏鬥,無數次徘徊在生死的邊緣,早已積累了臨場作戰的經驗,拳腳功夫也沒落下半分,對付吳萌的攻擊雖然有些吃力,左閃右避甚為狼狽,但也能勉強應付。
吳萌看出了我的狼狽,絲毫沒有手軟,提起身形就要再次撲過去,我瞅準了時機,擡腿對着吳萌的腰側就是一腳。吳萌伸手便朝我的腳踝抓來,我靈活地一個空翻,再一個右旋踢,連續兩記鞭腿橫掃而至,攻勢挺猛,倒讓吳萌的眼神起了一絲變化,原本他是抱着游戲的心态,現在卻正色起來,專心地與我過起招來。
周圍的疾風小隊成員也收起了看好戲的眼神,表情也出現了興奮與緊張之色。
轉眼間,我與吳萌居然交手了二十多個回合,都不分勝負。
吳萌越到後面,反而有些急躁起來,不知不覺就用上了異能,他的拳頭隐隐爆發出了絲絲的藍光,是雷電系異能,我的臉色微變,我這個小蘑菇可經不起這雷電的攻擊,趕緊後仰,把腰板仰起了一個鐵板橋的姿勢,堪堪躲過了這可怕的一擊,但我身上的運動衫卻被那一擊的餘威連累變得有些破破爛爛,露出了我線條優秀的腹肌和那誘人的人魚線。
蘇威的眼神驀然幽暗下來,緊緊地盯着我的身影,似乎片刻也不願意挪開視線。不僅是他,旁邊的窦婉,霍普斯,盧嘉,東尼,童非都是眼神一暗,在末世裏,真正優秀漂亮、活色生香的人兒太少了,難免不動凡心的,何況,原主蔣宴看着外表瘦弱,其實,經過我這些日子的鍛煉,加上1314的加持,這身材也變得格外的吸引人了。
我黑着臉,順勢躍到了蘇威的身後,捅了捅他的後背,說:“把你的衣服借我一下。”
蘇威顯然也不高興身邊的隊員如狼似虎的眼神,迅速地脫下了自己迷彩服外套,甩到了我的頭上,說道:“好了,都散了吧。”
我穿上了蘇威的外套,一臉不悅地說:“這就是你們疾風小隊的歡迎儀式?”
吳萌呵呵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請你喝酒------”
蘇威卻一把拉住我的手,說道:“不用了,他該休息了,明天一早就出發。”
我一愣:“明天?去哪兒?”
“小鎮西區,安傑礦場。我們的通訊器在那裏接收到了求救訊號,顯示有幸存者。”蘇威說。
“如果是被寄生或者感染了呢?”疾風小隊成員面面相觑了一會兒,問道。
“那就擊斃。不能讓異種讀取到更多的人類的基因并快速地進化。”蘇威面無表情地說。
逃出異種鎮七
小鎮西區的安傑礦場離中心尚有四十分鐘的車程,基本已經算是小鎮的邊上,那裏平時就是人煙稀少的區域,礦場的家屬區還要在稍遠一些的地方。
我、蘇威和疾風小隊的成員們在早上出發,途中卻遭遇了車子抛錨的尴尬事件,等修好車,所幸路上未遭遇到異種的攻擊,但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我們把吉普車停在了礦場外圍的區域,蘇威從車子上的智能系統裏導出了地圖,看着在地圖上閃爍的紅點,他的眉頭蹙得更緊,我也将視線投向了前面那一片狼藉的礦場------
首先,那裏的路面早已被從縫隙裏冒出的野草給頂開了,還有不少的藤蔓在路面延伸,一些藤蔓上還開着碗大的紅色花朵,看上去很美豔,但是,我卻感覺到了恐懼,因為那不是一般的花,而是食人花,是要命的。單單從它旁邊散落的一些未吞噬幹淨人類的骸骨就可看出來。
其次,道路上還有一些巨型的昆蟲以及大型的犬類動物,那根本不是正常的昆蟲或者動物,它們的身軀早已變形扭曲,身上的皮毛或者翅膀肮髒且布滿了摻雜着血腥味的污漬,它們的牙齒或者是口器尖利鋒銳,突出了口腔,宛若死神的鐮刀恐怖而致命。
它們不光攻擊人類,也在吃自己的同類。
路邊到處是屍骸,到處都是血跡,慘不忍睹。路邊的院牆處大片大片的爬山虎還在瘋狂地蔓延着,快速地生長着,有的已經占據了整個屋子的門窗,濃煙不時地從門窗裏冒出來,有人在嘶啞地求救,但很快,他在爬出窗戶的瞬間,就有無數的爬山虎纏上了他,将他硬生生地拖了回去。
屋子裏慘叫聲足足持續了五六分鐘才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疾風小隊似乎早已見怪不怪,神色都很漠然。
蘇威看着地圖上閃爍的一個紅點慢慢地消失,嘆了口氣,拔轉方向盤,掉頭朝礦場的右面開去,行駛了約有十多分鐘,把車慢慢地開入了礦場的一個較大的停車場。
“叔叔,救命啊,救救我啊-------”一個細弱的聲音在叫喚着。
那是一種類似小孩子的聲音,但在耳內血液的流動聲外,更有一種格外古怪的悉索聲,仿佛是某種爬行動物的鱗甲在地上摩擦,聽起來的特別的可怖。
東尼臉色一緊:“不好,頭兒,它們來了,快開車!”
此時,又有一陣細細密密的薄霧無聲無息地在停車場內彌漫開來,在吉普車的擋風玻璃上凝結成了一片薄薄的水霧,讓人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情景。
啪!
有人一掌拍上了我所在的一方的窗玻璃。
我感覺耳朵發麻,撤開身,伸手抹去了玻璃上的水霧,外面空無一人,但是玻璃外隐約現出了一個類似小孩手印的東西。
那個細聲細氣的童音兀自在說:“叔叔,開開門啊。”
童非下意識地想要去拉門,吳萌忙叫道:“等等。”接着,他就手動按下按鍵,将車門全鎖。童非似乎是個技術宅男,還是那種天真懵懂的宅男,詫異地問:“不是有孩子在外面嗎?”
窦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指着那手印讓童非看-----
人的手印,會有可能是綠色的嗎?
蘇威早已擰轉鑰匙,發動車子,左腳将離合踩到底,然後放手剎,放離合,再猛踩油門,車子朝前飛也似地沖了出去。
然而,那東西緊追不舍,敲窗不成,外面的東西開始拉動車門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拉門聲越來越急,粗暴野蠻,狂風驟雨一般,但那孩子的聲音依舊甜美而無助,透着股叫人心悸的無辜:“叔叔,快開門呀,叔叔。”
“我在這裏呀。”
“把門開開,開開,開開-----”
這回連童非也意識到不對了,臉色刷地白了,顫聲叫道:“它們……它們在進化……它們會說話?”
“不,是拟聲。它們利用葉子的高速振動,模拟出人的聲音,因為偏于尖細,所以更像是幼童的聲音。這是災變過後,大多數産生異變的植物都學會的這個技能。”蘇威一邊把車速盡可能地提高,躲避着變異的爬山虎的追殺纏繞,但車子只駛出了半米遠,便是狠狠地一墜,仿佛是被什麽東西拉住了。
“糟!它們爬進車胎裏面了!”吳萌叫道。
此刻,爬山虎早已爬到了地下二層,在來的路上,它大概已經用它學會的新技能取得了不少的人類血肉,疾速生長,茁壯得足以控制住一輛打算逃離的車輛。
我想了想,迅速脫下了身上的毛衣,戴上護指的皮手套,從衣袋裏掏出了打火機點燃了袖子後,對蘇威說:“蘇威,別松油門,等我出去後把車門鎖上,等車子能動了再開車。你們一直往前開,別回頭。”
在火焰愈熾的時候,我打開了車鎖,先将熊熊燒起的毛衣甩出,瞬間逼退附着在窗戶上冷冷窺視着我們的怪物們,我背着包,從敞開的一條縫隙中閃身而出。
砰地一聲,門關上了。
千萬年進化而來的本能根本不可能輕易擺脫,植物始終是畏火的。
我左手提着一團熊熊烈火,右手從褲子後腰處抽出了藏好的匕首,在揚火掃清嘗試着纏我腳踝的爬山虎的同時,我反手一刀,寒芒從腦後割過,堪堪斬斷已纏繞上我脖子的爬山虎藤。
噗嗤一聲,溫熱的植物汁液濺了我一臉。
我就近将斷蛇一般試圖爬上我臉部、鑽入我七竅的藤蔓扯下,确保腳下安全,便拔足沖至汽車右後輪處,黑壓壓的藤蔓絞纏着輪胎,像是厲鬼的頭發,即便是被高速空轉的車輪碾壓得汁水橫飛,它們也無動于衷。
然而一遇到火焰,藤蔓立即尖叫着向後退去。
輪胎一松,汽車登時轉了個彎,胎面在地表摩擦出尖銳的聲響,一騎絕塵而去。
我松了一口氣,蘇威是個果決的人,且似乎相信我能脫困,這樣很好。
我看着他們離開,視線在停車場裏掃了一圈,将目光對準了停靠在角落的一輛摩托車上。
毛衣即将燃盡,我疾步奔向了摩托,跨坐上去,把鑰匙插入,試圖發動。
我擰了一下,沒能發動起來。
第二下,仍是徒勞。
火焰已經漸漸微弱,爬山虎們鬼魅似的包圍而來,窸窸窣窣,朝着我這看似營養豐富的食物或者說是養料進發。
我連續擰動數下,但車子仍然無法正常啓動。
眼看獵物無法逃遁,爬山虎們居然停了下來,圍觀起來。
-----它們居然像貓科動物一樣,進化出了逗弄獵物的惡劣習性。
在它們觀察之下,這人除非是脫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再引燃一次,否則他不可能再生起成規模的大火來。但現在已經是傍晚,溫度在急劇地下降,食物要真是脫掉衣服的話,很可能會被凍僵,然後被它們分而食之。
打頭的幾株植物如同眼鏡蛇似的昂起頭來,葉片收縮鼓動,發出幼童的尖細笑聲:“嘻嘻,嘻嘻……”
我皺了皺眉,從半開的背包裏拿出一樣東西。
-------防風打火機。
當小小的淡藍色火焰跳出時,這些成了精的爬山虎竟然絲毫不懼,也不躲避,笑聲尖銳得已經變了調。
它們自從吃掉了不少的人類,吸收了人類的基因後,就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學習着各種知識。
它們認得這是什麽。
因為已經不止一人試圖拿這種東西吓唬過它們。
然而,現在的打火機都有防爆設計,結實無比,即使用吃奶的力氣摔在地上,也不會爆裂開來。
它們就靜靜地等待着這個人類吓不走它們,進而走向癫狂。
當這個人類驚恐過度,把打火機丢到它們身上時,它們便會一擁而上,從眼前人身體的任何一竅鑽入,再從任何一竅鑽出,吸幹他的血肉,好積蓄起攻擊下一個人的力量。
在爬山虎振動着葉片、彼此交流着下一步行動計劃時,我又拿出了一個小型的手持型滅火器,約有一罐保濕噴霧大小。
這是我在營地裏專賣日用品的攤販那裏購買來的,我将滅火器拆開,又買了一瓶烈酒灌裝其中。
此時正好派上用場,便舉起滅火器搖了搖,旋即将噴口對着了燃燒的火苗,按下了噴射按鈕。
嗤的一聲,熊熊烈焰洶湧而來,停車場的一隅被火光徹底映亮。
那些耀武揚威的爬山虎們沒料到如此突變,被燒得慘叫連連,紛紛龜縮至旁邊的轎車底下。
我嘻嘻一笑,以自己和摩托車為圓心,把周圍清理出一米的安全區後,我開始發動了車子。
摩托車被啓動了,引擎陣陣轟